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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洗法死之后我回了趟家，休沐日的陆家非常安静，暖阁暖得有种睡眠气息。她家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穿起褐色冬衣的老妇人们，秋日雕像般地端坐在那条孔雀绿长椅上。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发现她们也正好奇（且眼弯弯）地用猫一般的眼睛打量着我。目光短暂地碰触到的瞬间，她们跟我投来一个弯月形的笑脸，随后就谨慎地回归到雕像状态了。

雕像们在将为陆大娘子招魂时纷纷起身，像是去赴了某个雕像的秋日集会。看到那小小的岛一样的小小的椁柩，我跟人群一起走入中庭。其实人真正来到死亡终点的地方，理应要有一层泪水覆盖眼睛，将所有的秋日都染上一层虹膜似的色彩，但陆洗法不爱哭，我也算了吧。现实里的死亡，真是一个和其他事件没有什么差别的日常，甚至还要更加普通、更加平淡也说不定。也许在屈原的诗文里那即已是如此无伤风雅的事了。

阿无站在我身边说：“秋天真是辽阔啊，连热闹的长安街都显得冷冷清清的。”我看了看她幼稚的脸角问啊有这么糟糕吗？如今的长安离浩荡的垂凤年代已很遥远了。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氛围某种意义上或许从那时候就已渗透进这座庞大建筑物与人的肌理之间了，至于秋天——你看得太短，也太快了，正如这个连陆洗法之死都温温暖暖的地方，真正的秋天还非常遥远。但它会在停某个节点的路口，然后像秋潮一样暴烈地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