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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很久前看的一本书,现在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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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11-01 22:19回复
    《谁借走了笙歌》 作者:乔夕
    全文的是由多个短篇**起来的,很好看~我很喜欢的一本书~~
       很久前看的~


    2楼2010-11-01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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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这是一本写给爱情的书,只为怀念与铭记。书里记录的,多是一些众所周知的古代女子。  乔夕,新一代唯美派言情作家,她的梦想是可以有机会将史上所有知名的女子都重新演绎一遍,她们在一个构架的空间里,爱得勇敢,爱得悲伤,爱得绝望。  于是,那些风华绝代的女子,长袖乱舞,金鬓玉钗,她们穿越历史的河流,只为盛大滂沱的爱情而来。  西施说,我明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还是选择了相信。杨贵妃说,每个人的心上都住满了伤口。无论哪一个伤口痊愈,另外的伤痕仍旧在。貂蝉说,有些遇见即是劫难。一旦开始,将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陈圆圆说,他的世界很大很大,装满了江山和天下。他的世界或许没有我。陈阿娇说,女人总以为任何事,...  


      4楼2010-11-01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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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笑·妺喜
        也许,一个王朝的覆灭,只是为了证实,纷繁世间,无数的错过,与过错。倾城笑,相望江湖,咫尺天涯。
        那是一个华丽盛大的王朝。玄鸟高歌,万世笙平。旭日东升,永不褪落的东方大地。太阳灸烈的光芒,如佛
        祖撒下的尘埃,灼灼耀眼。然而,光亮终究会消失,黑夜如袭来临。母亲斟了一壶清澈的酒,给父亲。是在冬日早晨。很快,破碎声划破长空。侍女惶恐不安的通报:死人了,
        死人了,死了。母亲的手指弯曲着。月白芽的裙子上,绽放出沉闷的药草味。我把那些手指一根根掰直。她的掌心,赫然印
        着血红大字,灵鹫山,灵鹫山。像一个孤独的呓语者。无人知其意。就像除了我,无人知道,母亲是如何突然之间死去。真相,总是扑朔迷
        离。没人追究,也无人感兴趣。她被葬在后山一片荒芜的空地上。不远处,是奔流不息的洛水河。父亲说,哪怕连死,我也不会让她再看到
        灵鹫山。议论声自四面八方浮起,有施王杀了他的王后。月神也这样对我说。她说,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你是孽种。我叫妹喜,我是父亲来历不明的女儿。在我九岁那年,我的母亲死了。
        我抬起头,注视天边的明月。我听见月神的声音,穿透天空,大地,树木,诸如此类,世间万物。她说,某
        一天,你终会如玄鸟一般,飞离尘世。你会令一个王朝毁灭。许多年以前,我的母亲曾经站在广褒的大地上,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妹喜,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那些玄鸟会带你离开我。然后,你会毁了那些白色羽毛。你将令一个王朝毁灭。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们在有施国贫瘠的土地上,挣扎如兽。四季如指尖行走的风声。我常与母亲一并仰
        望有施国东边的那片山脉。我的母亲,曾告诉过我那是灵鹫山。是我们祖祖辈辈乞望的神灵。据传那里是神仙们住的地方。山清水净。
        阳光轻扫在绿树之间,大地是金色的。她说人死后,心中有希望的人,灵魂就会被留在那里。她说完总有无限惆怅。我问过父亲,是否真的如此。他就朝我大吼。他说惹恼神灵,我们有施国将会有灾难。死了的人,不可能被
        收留在灵鹫山。你母亲更加不可能,她的灵魂是不干净的。她只会亵渎神灵。我是那么讨厌父亲。讨厌他用如此歹毒的嘴脸诅咒母亲。后来我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积聚的敌对,怨恨,皆与一个叫爱情的词有关。背叛与忠诚。
        十三岁那年,我偷偷去过一次灵鹫山。那不过是一片普通的山脉。只是杂草荆刺更茂盛。大树更粗壮。动物
        更凶猛。我在每棵大树后面挖一个洞。我渴望找到藏着母亲灵魂那个洞。我想问她,是否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想我
        ,从来不曾爱我。是否真的像片云,飘泊不定。不再回来。不论她如何待我,她依旧,是我不容忘记,置于血脉,爱到骨髓的母亲。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对着最后一棵大树狂笑不止。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与母亲相见
        。然而,我听到玄鸟的歌声。如同天籁,那么真实的飘来。那是母亲爱哼的歌谣。彼时,月色明亮。树木,花
        朵,荆刺,杂草,诸如此类,全部静止无声。这一切之后,我见到少年朔玛。他的眼神里流转了泪光。像我母亲曾经的样子。我的母亲,也曾那样望着我
        。那样哀伤无助疼爱的望着我。他过来抱我。他的怀抱有花朵与绿草的清香。他说,他叫朔玛。他见到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说那是一
        种天与地突然间失色的惊喜。他的手指暖暖的,抚在背上,就像突然间,四季都会春暖花开。
        朔玛站在最高的山顶上,指给我看,哪条路通向洛水以南,哪条路通向洛水以北,哪条是王城。他说,巨大的玄武石宫殿,白色羽毛,像云朵,大片大片的染在苍蓝的天上。穿丝绸锦衣的王公大臣,还有
        东方的王。我总会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母亲的影子。灼灼日光之下,望得见的哀伤。我问他,你到底是谁。你来自哪里。他不语。良久,才说,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在大地之上,在任何地方,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会在
        


        14楼2010-11-01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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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蹙单。他诚惶地拜,臣伊尹,见过娘娘。履癸立于一旁,爱妃,你们认识?我说,是。那天的见面,最开心的莫过于履癸。他说,爱妃,你入宫许久,都不曾听你提过亲人。现在总算有熟人在王
          城,这样,你就不会思乡了。朕保证会重用伊尹,你说给他个什么官职好呢?只要你说,朕都会满足你。朕
          是东方的王。我说,谢王谢王,谢谢王。月神说,你会爱上东方的猎人。我真的爱上了。且越久越深陷。我的侍女橛澜不无担忧,娘娘,您喜欢伊尹,是不是?但长此下去,您只会
          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大王若知道,是不会轻饶的。我看着侍女轻柔的长发,冷笑,你是为我着想,还是想顾全你自己。橛澜苍惶跪地,娘娘饶命。我想,总有一天,那些如绸缎般美丽的头发,会如风中柳絮,轰然落地。
          那座我与伊尹经常见面的玄武石宫殿顶上,我见到橛澜。我不止一次见到橛澜与伊尹在此私会。看到伊尹的手,在那面绸缎上,如滑走的鱼。我却不说破。从小我就习惯了静眼旁观。就像我知道母亲终究会离我而去一样。可是,我不想伊尹从身边消失。设计好台词,对白,时间,场合。装成一场心病。引得履癸慌了神。他说,
          爱妃,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手指向橛澜,听见自己说,她的长发,以及命。不容橛澜申辩,她的头发,被剪得满地都是。屋子里像飘了一场黑色的雨。她只会重复说一句,娘娘饶命。我不会饶了她的命。我如何饶得了她。我满脑所想,皆是伊尹的手,以及她的长发。在那些真象后面,藏着我所构建的盛世爱情。我必须捍卫。
          我的身边很快出现了新的侍女。不漂亮,不够机灵,甚至她时常挂在唇边的微笑,也让我厌恶。很多天后,
          伊尹问起橛澜。我告诉他,橛澜跟一个男子私奔出宫了。他信以为真。脸上毫不悲伤。这让我怀疑,他与她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我想起橛澜临死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她说,娘娘,我并不怪你。我一直就相信你说的那句话。当世界绝
          望时,所有相亲相爱的人,都可以变成敌人。你没有亏欠我。
          履癸终究发现,我与伊尹的暖昧。他不无痛心。亦像惊慌的狼,怕失去我。他说,爱妃,朕到底要怎么做,
          你才肯笑。朕可舍江山,丢性命,只要你笑。后来,朕以为你不会笑,可是,为什么你会对着伊尹笑。我先是缄默不语。继而求他,成全我与伊尹,再然后,我便一直跪在那里,请他留伊尹活命。我说,只要他
          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求你求你,求求你。在这一刹那,我想起那个有施国的老人。他也曾如此在履癸前求过。为了我。我一直跪在倾宫前,不吃不喝。两天后,履癸告诉我,他放了伊尹,并下令天下,谁也不许动他。这个男人
          无比忧伤的说,朕只是不想你难过,才这么做。我再次弄丢了东方的猎人。在漆黑的夜空下,我见到月神的脸。美若天仙。她说,妹喜,一切只是开始。夏
          就亡了,夏就快要亡了。
          我梦见侍女橛阑,站在鹿台边,朝我微笑。她的脸,在皎洁月色中,泛出清冷的光。夜半的虫鸣,远处树木
          沙沙作响。在她身后,巨大的白色玄鸟,自高空扑闪。她的笑声,藏于树叶与花朵的缝隙下。她使我想起我的母亲。是那样弱不禁风的哀伤,是那样寒冷而局促的冬天,我的母亲,如一片风中秋叶凋零
          于地。无声无息。那天,我在倾宫漆黑的夜空下,见到久未出现的朔玛。他说,妹喜,我是来带你走的。他对我说了很多话,
          他的叨唠声,像母亲曾经无数次的耳语。我对他说及蹙单,伊尹。我多么想念伊尹。就算我死,我也只会想念伊尹。朔玛微笑着,用他沾满花朵清香的怀抱,包容我的眼泪。他说他是灵鹫山上的灵狐,说他从与我相识,便未
          曾离开过。他说,我可以帮你。那么,你确实可以帮我。我说,多年前,伊尹就在追捕你。如果你死了,我把你的皮毛,肉身献给伊尹,他
          一定会带我走。我为他费尽一切,他不会不感动,不会不爱上我。我抓着他的衣襟,满脑所想,皆是伊尹的笑。我忽略了朔玛的眼泪,那些婉转绵延凄凉的泪水。不久之后,朔玛消失。地上只躺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我最后听到的,是朔玛痛苦的嚎叫声,终于渐行渐淡渐
          


          17楼2010-11-01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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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笑·沉鱼记
            我犹记得,范蠡初初来到苎萝村的情景。白衣翩翩,执一管羌笛。在若耶溪的河上,泛着木舟。霭霭晨雾,慢慢浓成天际最后一抹云彩。两岸愁红惨
            绿。琵琶曲,胭脂霜,划着木舟的范蠡仰起脸来,自苍穹之下,微笑。那一笑,如清风柔软,又似春光明媚。在他笃定而灼烈的目光下,我却望见了忧伤。一如若耶溪的泉水,缠绵婉转。无人能穿越。他说,那时见我,便预知我必能挑起一番血雨腥风。他说,你系所有越国百姓的性命于一身,拒绝不得。他
            说,就算功败垂成,我都会在你周遭,保你安然,不会令你有事。他说,只有你才能救出我的王,你一定要
            帮我,求求你。我笑,你对王真是忠心。他幽幽地说,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不是你,就是别人。我本来想拒绝,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点了头。我知道一定是他。十年前救我的少年。很久以后,我总是想如若不是他挂于腰间的紫色锦囊,如若不是诸多前尘风起云涌,也许我不会跟他走吧。也许我仍会在若耶溪的河边,与溪水说话,与鱼群说话。捧一泓清泉,掬一滴泪,遥望东方。他以为那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他以为我仅是为越国大局着想的巾帼女子。他始终都不知。
            毡车一路东行。他就坐在我旁边,途经山峦,绿树,海川,他始终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他的眼里,只有那
            个被囚禁于姑苏的王。我其实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黑风崖上那个穿翠衣,因孤苦无依而差点跳下悬崖的女孩。少年掷地有声地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生命。要知道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记着你,不是这个人,就会是
            另一个人。我想他说得对。我取下腰间的紫色锦囊送给他。锦囊的里面,绣有我的名字,夷光。他说,我会一直戴着这个紫色锦囊,我会记得你。他还说,我要回江南了。那里有潺潺的流水,欢悦的鱼群,高大的桃树开出粉艳的花朵。于是,我心中的江南,便永远是枝绿花艳的色彩。在某一个明亮的早晨,我离开了黑风崖边,来到江南的若
            耶溪。往事总令人忧,身边的男子令人愁。话未待问出口,他先出一言抵挡住我所有未曾舒展的风情。他说,不管你过去发生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也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从此,你是西施,是越国准备献给吴王
            最尊贵的礼物。我抬起头与他对视。忽然,我就笑了。他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旨在让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再明白不过。如此,我便硬生生地将相思与贪恋挤进五脏
            六腑,疼得无声无息。在他的安排下,我一步一步走进一座见不到光亮的牢。他为我画地为笼的牢。每天有乐伎教我琴棋书画,教我如何媚惑人心。教我吴人的舞曲。我开始足下生莲,眉目顾盼,笑靥如花。偶尔他的眼神会落到我的紫色舞衣上,如盛春里的桃红柳绿,节节攀枝,一树一树地蔓延。却是一双无情眼
            。我怎么能不死心?我又如何能死心?他买来最艳美的丝裙,最贵重的珠钗,最妖娆的胭脂,却是为了将我送到另一个男子身边,让我成为第二个
            苏妲己。我先是哭,然后是笑,笑中含泪。他说,西施,我们都身不由己,所以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懂这话中玄机,懂他满满心愫,懂他无奈中
            的绝望。我以为我真的就懂了。直到我看见那个肤如凝脂的女子。她只需一招手,便卷走范蠡所有喜怒哀乐,任谁都看得通透。她在林中舞
            剑,他便安静地看着她。她的来历,在小小的范府有诸多猜测。有人说她是没落的卫国公主,有人说她是吴国的奸细,更有人说她是
            范蠡要奉给吴王的诚意。于我而言,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最后,范蠡送入吴宫的女子是我而不是她。那一日,我自台阶上,看见胭凉唇角苍白的微笑。听见文大夫轻声地责备,明明是奉送两女,为何只有西施
            ?到底有何用意?范蠡只以沉默抵住一切流言飞语。而我明白,爱情是范蠡不将胭凉送出的最好借口。
            姑苏台上,我第一次见到吴王夫差。他虽冷漠,却不似阴险狡诈之人。我甚至能预感到,天下必有一日会在
            他的手中。称霸天下是寡人一生的梦想。他站在大殿上笑着对我说这句话时,我仿若看到了大肆铺泄的鲜血。伍子胥在一旁极力劝谏,要他以江山为重,尽快除掉勾践,以免后患无穷。老臣日日观望星相,发现近日北
            


            19楼2010-11-0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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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有一颗不祥之星初现端倪,而昔日越国都城会稽正在北方,老臣惶恐……她在姑苏已囚禁十年之久,任她再有什么宏图大志,也消磨殆尽。况她深知寡人的心,送来越女西施,足以
              证明,她对我吴国已俯首称臣,构不成威胁。相国又何必担忧?伍子胥再无话说,只能愤恨地望着我。美酒佳肴,琼楼玉宇,馆娃宫内,笙歌四起。没多久,范蠡因献美有功,被夫差委以重任,并赦免囚禁十年的勾践返回故里,安度余生。那一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女王勾践。她果真是惊艳貌美,随蒙着黑纱,依旧是风华绝代。临走时,范蠡没有回头望我一眼。倒是他旁边的胭凉,冷漠着一张脸,频频回望。我知她在向我炫耀,我那
              从来不曾得到就已经永远失去的爱情。我不甘心。眼泪疼进心里。我对自己说,只要范蠡你回头看我一眼,哪怕只一眼,我就会成全你。马车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我才直到,原来任何事情,从一开始就有定律存在。毁灭的归于毁灭,美好的归于美好。比如白云在天空心里,天空在江河心里,而江河在大地心里。又比如胭凉住在范蠡心里,而范蠡住在我心里
              ,可是,我要被谁放进心里?
              半月后,范蠡再次入吴宫,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紧张胭凉。他越是在乎的东西,我便要他越快失去。这样,他才能与我感同身受。他赐予我的痛苦,我必要加倍从他爱
              的人身上夺来。他的手是冷的,脸是凉的。劈头盖脸地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不希望将胭凉送到吴宫。我只是不甘心为越国牺牲的人,只有我。凭什么我一无所有,而她却可以得到所有?凭什么?难道范大夫要逼
              我中途失节,倒戈向吴不成?其实他与我都明白,此番兴师问罪不过是徒劳。胜者王,败者寇,以现时局势,夫差要得到一个女子,无人
              敢拒,更何况是想伺机而起的小小降国臣子。他说,吴王召胭凉入宫,不过是当一个使婢,你求他收回成命,他必定听你的。求求你。他卑微地跪在凉如水的馆娃宫内。他越是如此,我的心便越发地狠起来。我站起身,像当日他待我那般,头
              也不回地走入珠帘内,再不曾出去。良久,良久。我才悲哀地发觉,不论头也不回的人换作是我抑或是他,疼的,仍旧只有我的心。直到夕阳沉下去的时候,侍女进来通报:范大夫还跪在外面。我打翻了一屋子的陶瓷,奇珍异宝,打翻了所有能发出破碎声响的东西,仍不解恨。然后,我如倦鸟般瘫痪
              在桌边,侍女们惶恐地跪地求饶。我隔着一串串珠帘,看着那个男子,我很想问他,既然那么容易忘记,为何还要戴着那个紫色锦囊?为何戴
              着它的同时,心里却爱着别的女子?我其实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就是不能爱上我?
              楚胭凉是我向吴王要来的使婢。伍子胥初初是劝谏,并为此在大殿上当场拂袖而去。夫差也觉得没必要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使婢与相国滋生芥
              蒂。他说,吴宫上百侍女你随便选几个去。吴宫可以用来当使婢的女子很多,可是我偏只要胭凉。或者说,我缺的不是使婢,只是一个沾染了我爱情的
              人。我以为胭凉她该同我一样,在吴宫这座囚笼里,失去爱情,生不如死。然而,并非如此。她的脸上有花朵的
              清香,她的头发沾着晨露的雾气,她的双眸即便在最漆黑的夜中,也能发出光来。她叫我娘娘。她说,娘娘,你能不能把大王让给我。她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是一句志在必得的张扬。她以为只要她一招手,世间万物便会如范蠡一般,朝她靠
              拢过去。我笑,不能。我爱大王。哪怕是虚情,我也要将戏做到高姿态,我不能在任何一场缘分里,都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里,夫差不过是一颗棋子,被我随时拿来迎战胭凉。她受伤的眼眸,让我从范蠡赐予
              的伤害中,获得暂时的快感。我会故意抛一些暧昧的话,让夫差对我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会站在姑苏台上,为夫差凌波移步,舞一曲《采
              莲舞》;我会在每一个百官朝拜的庆典上,接受他们千年万年长的祁愿。而这样的场合,我必会让胭凉站在身边。她的怨与恨,在逐日的煎熬中,已然长成了锋利的剑。
              


              20楼2010-11-0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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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连续数日不早朝。伍子胥在那一日,突闯后宫,扇了我一耳光。他不顾夫差已铁青的脸,仍在那里说教
                ,请大王以社稷为重,并列出夏亡于妺喜,周亡于褒姒的例子。我忍住脸上的灼痛,望着夫差。他惊慌地过来扶我,满眼的歉疚,令我无地自容。那一刻,我突然好想要一个安稳。不管身边的人是范蠡,还是夫差,抑或任何一个男子,只要他能善待并珍
                惜我,我都愿意停憩至此。所以,我飞鸽传信给范蠡。我想告诉他,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巾帼女子,既然他给不了我爱情,那么换作夫差
                也一样。在乱世,一个女人,所能依赖的全部信仰,只是能给她安稳的良人,与爱无攸。范蠡很快到姑苏城外的桃花溪与我会合。他说,很多事我们都不能如愿。比如大王,比如胭凉。可是,西施
                ,若你要一个承诺,那么,等越王得回江山,等所有的所有过去后,我就与你泛舟若耶溪,归隐桃林,可好
                ?我就此信了他。或者说我明知道这是个美丽的谎言,我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一夜的月色,皎白如瓷,轻柔似水。我伏在他的怀中,以为自己拥有了天长地久。奋力的飞蛾仍在选择扑
                向远方,新生的花朵在风中匍匐倒地。他开始对我讲很多话。讲他的从前,讲遇见过的不同的人,自然也讲到了一个女子。他说她有乌黑的发,光
                洁的额头,清澈的双眸如暗夜里最亮的星辰。她笑时,整片天空都明亮了。她美得令所有人都动容,没有人
                不爱她年轻时候的容颜。可是,只有我,爱她任何时候的样子。说到煞尾,他狼狈得垂下头去。我对他说,从此以后,你的心里只许记住我。难道我就不及胭凉的万分之一好?范蠡抬头望了我一眼,似想说什么,却又无声地低下头去。在我一心痴缠范蠡的同时,胭凉趁虚而入地攻夺了夫差的心。我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制造机会,让夫差
                注意胭凉,故意在夫差面前提及胭凉的诸多好。夫差的手,尚环绕在我的腰际。他低下头来,西施,既然她这么好,寡人纳她为妃,你说如何?当然好。我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好呢?我得到范蠡,而胭凉得到夫差。爱情大抵如此,不是舍弃就是成
                全。可是,那一刻,我看到了夫差隐忍的失落。他的手猛然从我腰间滑落,粗鲁地将唇抵过来。他说,西施,你
                到底要寡人怎么办?持续沉默。凉风袭得人憔悴。末了,他说,寡人要纳胭凉为妃,你为什么不能表现得伤心一点呢?哪怕只有一点点,至少证明,我还是能
                够被你在乎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将我放进心里?
                那一场册封典礼,声势空前地浩荡。所有人都不解,一向节俭的吴王为何突然间奢华无比。琉璃台上镀满了透明的水晶,白银粉饰的亭榭,世间
                仅此一颗的东海夜明珠嵌成的凤冠,统统成了胭凉册封的装饰。凤冠霞帔的胭凉,张着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站在吴王身边,扫视四合。众人称她胭妃娘娘。都在窃声议论他们的大王如何宠爱他的新妃,就连昔日赐了馆娃宫的西施娘娘亦不曾享
                此番待遇啊,那可是世间仅此一颗的夜明珠。我站在台阶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我知道有一双眼,会是如何穿越人群,伤心欲绝地凝望,探寻。但我
                不会给他机会去证明。夜宴群臣时,夫差鲜有的好兴致,酒饮了一杯又一杯。轮到我敬酒,他说,西施,你还是没有任何话要对寡
                人说吗?恭喜大王。良久,我说。他推翻了一桌又一桌的佳肴。掐住我的脖子,逼迫我看他的眼睛,告诉寡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寡人半分?
                有没有?心无端就痛起来,泛起无声的涟漪。身边的胭凉,眼底满是盛怒与绝望,当场拂袖离席。
                两天后,越王勾践派人送来贺礼。是一枝滴血的玫瑰。放在琉璃的瓶子里,触目惊心的红。那夜宫中突然闯
                入刺客。大肆搜捕却未果,而胭凉消失了。像一滴水落到了火里,尸骨无存。谣言似水草一样疯长。有人说西施娘娘
                善妒,杀了受宠的胭妃;有人说胭妃被刺客抓走了;也有人说刺客就是胭妃。伍子胥趁机向夫差谏言,大致将胭凉消失的原因,推到我身上,以令吴王除掉我。可是,他低估了爱情。他
                


                21楼2010-11-0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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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外,你从不曾爱过别的女子?一丁点都没有?夫差说,是。那么,消失的胭凉呢?也没有吗?她不过似我想证明被西施在乎的道具。我甚至都记不起她的样子了。青衣女子与夫差同时看到,一张掷落于地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妩媚年轻却嫉恨的脸。是你?胭凉?夫差惊讶出声。勾践,应该是胭凉,她眼里迸发出像苍鹰一般的光。她说,我是胭凉。而越王勾践,早在我消失的那天,就死在我的剑下。她的尸体,就埋在吴宫的禁苑里。是
                  那天我发现了勾践的秘密,她爱的人竟然是你。她扮成蒙面人潜入吴宫,仅仅想除掉我。她以为你爱的人是
                  我。杀了她之后,我决定借用她的身份,对你进行报复,我要让你连江山美人一并失去。她说这些时,一直冷若冰霜。她手中的烛火,正慢慢倾倒。只需一瞬间,整个楼榭,便会成一片火海。胭凉朝青衣女子诡媚地笑,范蠡已知我并非真的勾践,却又不忍揭穿我,于是留下书信:飞鸟尽,良弓藏。
                  让那些旧臣去揣测。他可能会去若耶溪。如果你现在走,说不准还可以与范蠡携手天涯。你愿意走吗?她想用西施的离开,来羞辱夫差落得一无所有的凄凉收场。但女子摇头,一直紧紧抱着夫差,宁愿死都不要放开手。夫差含笑望着她,没有再说让她走,及好好活着的话。或许,他从她眼里,看到了爱情,它是那么美好而盛
                  大地蔓延。火势越来越大,似要吞没一切。胭凉在外面似哭又似笑。她是悲伤的。或许爱而不得的人,都注定是悲伤的
                  。所有声音终于远了,再远了。青衣女子与夫差,就像两根缠绕太久的藤蔓,慢慢失去鲜活。而她一直微笑。微笑是因为她终于成全了夫差
                  幻想已久的爱情。那是她多年来,一直想做到的事。她不是西施,她叫沉鱼。是若耶溪中修炼的鱼精。只为多年前那一眼回眸,便念成了山河。那年夫差还是个少年。穿着白衣,皱着眉对着若耶溪里的鱼微笑,躲在花丛里唱吴歌。他说,鱼啊鱼,你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他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笑过?而现在,她终于在他的
                  怀抱里,微笑着闭眼。
                  很多年之后,若耶溪边,一个浣纱的少女,低着眉浅浅微笑。缠着身边老去的女子问,娘,我爹长什么样子
                  ?娘,为什么你总是对着若耶溪哭呢?娘,你爱我爹吗?我颤抖的手,拂在她细嫩的皮肤上。依稀间,我记得一个男子泛着木舟在若耶溪上对我微笑。记得另一个男
                  子执拗地问我,到底有没有半分爱?记得一个忧伤的声音说,我曾经希望我们能有很多孩子,每一个孩子都
                  像你。可我竟然连让你爱我都没能做到。但我已经完全忘了他们的样子。我只知道有一个叫沉鱼的鱼精,她幻化成我的样子,失去所有法力和声音。离开了若耶溪,再不曾回来过。
                  于是,我将女儿起名沉鱼,她像极了我。不远处的若耶溪上,有年老的男子,孤独地泛着一叶木舟,涉水而过。他在我面前停下,激动地说,你叫西
                  施吗?沉鱼好奇地望着男子,我也疑惑地看着男子。然后我摇头。拉起沉鱼的手,微笑而平静地离去。男子一直在后面说,我是范蠡,越国的大夫范蠡,你怎么会不记得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潺水无声,一如流淌而错失的时光。那一瞬间,若耶溪的鱼,全部沉到了水底.


                  23楼2010-11-0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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