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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诮这风尘】十四年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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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1楼2024-11-10 16:14回复
    【丹陛玉阶碾泥,龙狮固守颓颓。】

    【雁行字断,满城风色,从余霞成绮,笼罩天地始已呼啸恣虐了一整日。风霜欺主,杀伐示欲,多少人离魂断续,由我踏血摘冠,飙焰燃天,抢来无上尊耀,要得广土众民兢兢俯首,要见八方疆域称臣纳贡。即便如今我尚是无数人口中怙恶不悛的贼王,再略等一等,等我斩下他们的头颅,殷血烧灯,续我春昼,敲碎他们的脊梁做杖拨雪。山河之间,腥风醎雨侵毁云海清尘,这一晚,注定要镌刻在每一副铜环异兽的身骨上。】

    【而在此之前,我要先越过漠漠楼台,跨过敞间与安敦小门,工字廊后,那位垂垂老矣的帝王,在无力的等待他的终结。遐绪在此时竟绵绵,载融之时,我曾无数次敬惕地行于这砖石回廊间,叩拜曾韶光飒飒的君父,领受睿泽,恩荷光宠。自然,也有叱詈、教诲,切切冷肃,似乎是想塑造出一位忠君报国,谔谔当朝的股肱,以保来日上安下順。我想,他从未动过国本之念。】

    【推门的一刹那,药风扑面,一缕陈旧腐味从丝丝不绝的龙涎香中逃窜出来。我并没有错过他见着我时,浑浊的眼里透出来的诧然与怫然。万目睚眦我已受,明瓦窗罩上浅映的雷霆之怒,不过两笔海墁彩画,就可遮尽了。我惩忿窒欲太久,早该燎原。居高临下时,握紧了手中血迹斑驳的刀柄。】

    皇父。

    【绍武十三年狂莽几场风雪后,我鲜有侍疾之时,我似乎随着宫楼一同淹在这片素白里了,即便有三月通州的草长莺飞、炎序昊天下黎庶的哀嚎、白茂里啮血为盟的不负之坚,亦不能全然重塑我的骨血。朽暮之年的帝王,实则与当年一模一样,都曾是我不可攀越的天堑。直至今日,终于由我,亲手填上这沟壑。】

    已是绍武十四年十月,您这帝位,坐的太久了。

    【眉眼凌厉肃寂,森冷的杀伐之气惊散了阁内暖融,凝成雾气,与香共缭。见他用尽全力地抬手,只挥散了玉瓷碗,落在软垫里,呜咽一声。一切陡然慢了下来,起兵前,盛烈而灼目的霞色,似乎淌在眼前。轻轻笑了】

    显王、贤王,还有谁?他们,或是被困在故皇后的丧仪上,或是已成刀下亡魂。您看,只有我,能配得上这个,您已坐不住的位子。

    【还有什么要说的?是那株弱柳终于“不负所望”成了食于九山的凶神,还是幽微与显明间的漠视?这些之于眼前人,都不重要了。瞥见脚边瑟瑟发抖的侍从,踹他重新捡拾那缺了个小口的药碗。】

    【仙楼外梢间,人影绰绰,推门之声,足以引我目光。】

    呵。你倒着急。


    IP属地:湖北5楼2024-11-13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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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廷虎贲钲鼓齘齘相对,如何料想本应公啟的缄藏鐍匣辗转落入我手——我从来只在万卷青简或稗官野史中捕捉有关神器纷争的只言片语。当日玄贶确乎如长秋先主所愿驾临令仪淑德,甚至未迨沉湎失去倚恃的悲痛与喘息,便要在蜚语中沿袭扬佳皇后的意志,竭尽所能地操持起得体的丧仪告慰淑灵。续弦之诺言犹在耳,由我代行一步,并不算僭越。沈静的眸光落至「贤亲王皇二十九子存渊……即皇帝位……」,酸涩的东风与嫉恨的西风霎时裹夹我与燕德妃抵牾的琐忆纷飞九廻。到底对于正位椒掖的渴望挟持起最后的理智,使我翻至另一封:不必应承梢槭节令、顿觉堕入冰窟——确系缀有如今权势滔天的令华皇贵妃的名姓,然而与渴求已久的立后诏书相去甚远。由始至终将我困囿在继后的镜花水月与梦幻泡影之中,这又算什么呢?于是恚恨地借起飞灺,寸寸高蹿的火舌顷刻燔爇「加恩赐令自尽」的字迹,直至墨诏彻底沦为三足铜炉的寒灰。分明极靠近烟烻,指尖仍冷得骇人:自初荷眷遇,侍君十四载有余,这昏聩的君王最后只肯偏私地尘委嬖爱,留给我一纸爰书与满腹算计。)

      (我试图令这样的秘密就此隐没于不绝于耳的嚎哭与杀伐,又一个遥夜降临,提醒着我势必要面对的、这避无可避的困境。藉着长廊上破碎的风灯,迟迟地发觉素服在险象环生中拂过爿爿血泊,溅染上斑驳的、不祥的注脚。这生死二途的楣机,不过是推开这扇朱门。)

      (瑞脑龙涎先来逢迎,千金制得的烟霭可抑制延寿药汤的浑浊气息,却不可消弥屠戮充㥶的血腥。皇史宬向来只存録君王神明功绩,该添一笔舛谬昏昧,以至最后能尽护驾之责的,竟是我这位讇惑怀愆的妃妾。纵无彩仗仪驾拥簇、凤首礼冠点缀,我仍固执地葆以副后的身份,憍恣地嚳敕这位亲王。)

      宝亲王,你身为子臣,却此般罔顾伦理纲常、暴戾恣睢,还不即刻伏法受诛?

      (杂遝殿宇中,早是齰死宿命的宫妇却恝视那柄迫于身前、鲜血漫漶的利刃,尊贵如觉罗的崇高血统,不啻一缕剑下亡魂,曷论戃怳;我唯独不知应先嗤笑「未登天子位,先置杀人刀」,还是该为这出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荒唐拊掌。)

      本宫当然可杀,一了百了,多痛快呀。(剑拔弩张的时刻,貌似是我这位深居宫闱的妃御已落下风;不妨再宽限片刻鼓唇摇舌的功夫,容我这位将死之人的其言也善,揭晓一个已无意义的谜底。)只是你的皇父太凉薄,弗论你我,甚至躬身入局的每一人,都不过是他属意贤王继位的棋子。

      (天神地祇,你又是否会谛听祈愿:此时这方殿室之中,当真属我尤为罪孽深重嚒?)


      IP属地:广东6楼2024-11-15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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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金镶银锦的卧榻上,那位行将就木的皇辟散着腐朽之气,混合着无上至尊独属的灰琥珀,怪异又荒诞。日薄崦嵫之人,终于轮到旁人来垂诫,再施舍些饭蔬饮水,好忆华年乐事,绵绵遐绪里是否也会夹杂着不甘与悔恡?刀口淌血,宽厚的氍毹偷摄貔貅之魂,滴滴尽纳,侵染绛朱。再未顾看这位曾经坐拥帷扆的君父,而是提刀转去她身前。毫不掩饰目光中端量的轻佻,禁闼里被禁锢金笼数年的鸟儿,早断折羽翼,还祈望她霎时便能展翅一飞冲天么?讪笑她欲力挽狂澜之心匹配绵力薄材的纤肢,四书五经或许只能将人碾成芳魂。】

        皇贵妃,原来你竟是他最忠心的臣子么?

        【直到她提起另一桩遗策,轻薄渐化成慎肃。在趱那这一切之前,贤王为黎庶而征,荡馘丑虏,淮南北胜兵,声势相应。那是他耿忠的昭示,他来日应该做个骨鲠之臣,为社稷济天下的。却因那徒然无用的乾渥照赐与不知何日酝酿起的夺位强欲,终命断金殿。礼王临死时的不经之谈若玉英洒满京畿道,贤王殒身前的执念皆如龙宾集于缣缃,最后竟握于这区区妇人手。我不应再疑,真相早就藏在孱躯病质下。】

        他已经死了。

        【死人做不成皇帝。但死人的骨血可以化风成雨,也可以化成毁谤的利剑,众口铄金,成为显王、他人诛贼寇的旌旝。如是我想,眼前这妇人,并未被四子书五典框成泥人儿。她在满盘皆输的末局里,寻握住唯一的生门,是与我同舟。于是突兀地一声嗤,却掷手中刀,笑着扯来碎幔慢慢擦净手中血。】

        【寒光动城阙前,一切本不该是这样。】

        【内廷的烦壅在星霜屡移之中渐渐褪色成了景仁宫一角飞檐与瑞兽的残片。君父嫔御或许星罗棋布,但与我有关的玓瓅,不过是一方天地的小小庭院,还那样不堪一击,好似永远浸在迷蒙的银竹和风里,绪满春烟之韵。如今,进殿前的一刻,在那尔布的跪禀中,玉软花柔终于连带着那曾注满我期望、常嬉伴于膝前的幼子一齐与那曾同造我魇的萱堂跌入奈落,而我唯一能祈祷的,不过是瘗玉埋香,莫至泥犁。不知寒刀落下前的一刻,额娘是否终归遂初,品出人母之缺?可我却陡然地生出些异念,一世不知是最好。似云边卷着玉粟滚滚袭来,挺直的脊膂有一刹的弯曲,与轻颤的开抹同震,最终只是缄默地抚平了悲恫的虎浪。于是看向她的目光愈发苍凉——若要坐拥天地,必得先受断离之苦?】

        墟月呢?

        【那是我唯一所剩骨血,一切却终行至如今。】


        IP属地:湖北10楼2024-11-1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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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并不畏惧死亡,又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时日太长、错解能泰然自若——直至意料之中的诛殛现于眼前,令人几欲作呕的究竟是骤起的血腥从鼻间蔓延,还是耳畔那些或真心、或虚伪地向君王吐露「千年无虞、万寿无疆」的祝颂?竟为与谢伯乐的数载龃龉而窃生出一丝庆幸:天惟赋畀郑王清正不阿、贞松劲柏的高节,倘若今日我要在此殿中殉道,成就并不甘愿的贻芳图史,尚有夐隔的他代我保全女儿们的平安。)

          (宝王的掷刀虽拂荡盘踞心膺的软弱,却不敢耽溺于这短暂的转危苟安。肇始于徐氏的光阴便已浸润在这样的轻佻与不屑、甚至深文巧诋、秽詈謑詬,若能换取他人遵循与臣服于天然的权力法度,殷勤地递来愿竭蚁忱的骫骳字词以求宠待,多值得。若非宸君这场阴差阳错的精心绸缪,兴许宝王于我眼中不过是一位印象模糊的帝嗣,于是,我理应叩谢帝王升遐前的这场南辕北辙。这封传位密诏不仅成为贤王的催命符箓,更是我摇兀求生的护身符。那只颠沛流离的密匣,又何尝不能与来自西洋的炮弹与枪火比拟:一旦宣读于世,每一痕音节都必然携带浓厚而呛鼻的硝烟,成为在这座禁城上方经年笼罩的阴云。)

          可本宫一旦身故,传位的密诏便可重见天日,它将比这乾清与坤宁的丛丛火焰来得更迅猛、更炽热。

          (张磔既毕,这支由我挥出的利刃也正挂在宝亲王的头颅之上悬而未决——贵介如觉罗的帝胤王孙,即使那些被史宬包裹的贤名功绩再暐晔,元也不过是沦为盎盂相击、兄弟阋墙的庸俗尔尔。)

          (曩昔扬佳女君爱手谈,我总要推脱棋技不如荣妃之流;或是议起拨弄算珠的筹算技艺,更是嫉恨远无裕妃等人的天资;所幸足够狠心,哪怕人命也可置戥子之上衡量:这端用明妃折抵瑛妃僭越无礼的罪过,另一边便以宝王女眷幼子充当我为陛下宠臣的恭谨……若非他提醒,我几乎要忘记还剩一枚骨肉险子未布。只是若提及腐勦的鱼和熊掌,自有从前的上书房的圣贤代之,何须我孅介之身赘述。)

          自然,王府的大格格同这封密诏,只会有一个到你手中。

          (喟喟这同被诏令厄害的相似命运之余,我已然再度起身,惺惺作态地爨演一位温霭的母亲,那些韫匵十四载的汹涌野心,终可在今日亹亹地教导他、蛊惑他。)

          刀与剑谁不能握,可御玺不同……宝亲王,不要令本宫失望。

          (不必鼓吹我是位天生的说客,在一步之遥的黼座前,欲望何曾窅邈?)


          IP属地:广东11楼2024-11-21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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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起事前,借典兵大臣、九门提督之便,我曾在京畿舆图上试图造就深沟壁垒。自然,如深中隐厚的贤王、虑周藻密的显王等人,似乎都成了舆图之上的纹枰,而宝王胁从百姓、反恣胸臆的愆戾山积将皆为皇权递嬗的禘祫之祭。然丹霄之上的神佛似乎并不愿单单只见这简乏的成败利钝,要再挑拣些颠狈顿踬、事与愿违的怅憾来,才使得他们瞧的这场戏一波三折、引人入胜。】

            【是以,我今日的埳轲,全在失亲二字上,亦与我一生的屯阨相牵。是上位者偏于一人的舐犊之爱,是稀薄的春晖骤然湮灭,是他人哲嗣可伴独我孑然......辞隐情繁,而更重要的,是眼前无可回头的前路。眼中利箭伴青光突见,犀利如炬。直至此时,我仍然被人裹挟,不得自由。】

            【可该怪谁呢?卧榻上的朽木么?赠他爱顾之人最后的利器,却成了他人手中的生死符。偶有飙风卷动碎锦,掀起微末的血腥之气。我倏然念起一日之前,市楼南北间贯颐奋戟的礼王,在他殒身后,那些卑躬屈膝的奴才哆哆嗦嗦地求饶时,留下的只言片语。】

            【我错认她肤见謭识,却可成全我这世英名。迺在片刻之间,心中蓦地畅快起来,如赤盖烁光冲破霾云。】

            密诏?是了,皇父爱子之外,你亦是他与先后亲选的后继之人,等你芳魂入土,后来人无论是谁,也该尊你为先太后,永伴皇父身侧是不是?【尾音落了几声轻笑。续赓】可是到时候你的身后名,会不会又被另一封密诏烧成一片狼藉?

            【分明是青天白日,但殿中寸地尺天,已尘埃朦胧,混混黄黄。内外夹攻的逼迫犹在,乱局行至如今,滥秩已成,朱轓皁盖胸中都有丘壑,我再当不起扶危翼倾的好名声。而眼前之人,能解我困,愿为此路暂输一遭,来日方长。缓和神情,应她膏唇岐舌,也留我那一丁点儿的舐犊之情】

            还是不必陪葬这些空文的好。想要什么,何不由我们来写?

            【掌中两声轻,殿门启了个缝儿,执笔之人高奉笔墨,曲着背脊谨步而来,再有非诀,一脸决然地捧来汤药。睨他一眼,忽地念起深居王邸的近真来,或许正是与她貌同心异的这些日月,铸成了她兄长势疏而最忠的结局。至此,不该再有夷犹。抬手作请】

            如何?

            【我等她执笔,将二人所有的理所不容的罪孽尽数写成宪极。直至殿门忽地大开,朔风涌入翻飞,身后君已成昨日恩,在今岁雪满京畿道前,先使丧幡昭我孝。】


            IP属地:湖北14楼2024-11-21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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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人心易变,何况皇情宸廑又如何能揆度明澈。我为妃妾多载,有别于自朱邸结缡的扬佳皇后,情爱从来疎薄,所企图的不过是丹陛宸闼间倚赖的权势。倘若放任我与陛下对谈,兴许我仍要屈服、要灑尽可怜的泪珠去哀求他的赦免;偏偏是一具尸身、一副剥除神魂的骨骸,淋漓的愠愤被迫风干,心膺却潮湿着:不妨宣召那些为君主炼丹延命的异人方士、在此刻扬幡招魂吧,请他亲眼所见,欲壑难填的华妃与资侔卜郏的宝王究竟还能如何凌驾于他的意志之上——我才不畏惧甚么亘古如斯的诅咒呢。)

              (诚然,我无法抵御狡狯的帝王权术,它骤然使我懭悢地沦为未掌中宫笺表、却又确乎奉命执掌六宫的尴尬地位,以至前路晦暗。哪来什么千年万岁、可化为奉先殿的牌位降下粢盛不絜的谴怒;嚚威的宝王又何必在我跟前昭彰他的孝贤之心,裂帛碎锦拭净掌间血迹便可湮灭罪孽?懒怠与厌倦于唇与舌的诡辩般的斡旋与角力,亦是冷嗤一声,要将那些他构造与擘画的远景尽数消抹——长荫繁禧的乌努贻福从来只信眼前之利。)

              只要本宫尚且安在一日,又何须悹悹身后的飨殿奠醊?(傲慢地、不落下风地向他宣示独木难支的道理。)宝亲王,你该庆幸本宫愿择你同路。

              (原来纔则后话才是先手的壅偪坎穽,思绪因骤生的震骇倏尔成为失序的潮浪,风声鹤唳地裹卷着混沌的记忆而来:早被狻猊吞噬成灰的诏令,葬身刀下的护送宫侍,被我视为彀中物、俎上鱼的淑妃、和妃正关押于佛堂……坤极的病榻前,我立誓要谢却懦弱,又岂能在千钧一发时辜负襄后的绸缪。一切仍在我的掌握之中,何惧这些无端的谣诼风沫洇湿鵷鶵锦袍。)

              这世上从来只有一封遗诏。

              (不止告诉他,亦重新提醒我自己。)

              (一念之间,便是窃国谋逆与天命所归。他做虺蝮,我为鸩翼。日与夜的杀伐鲜血在宝管的书写下蜿蜒成河,落下谧寂间的摩挲之声,这正是绍武年间末章的哀籥:为并不圣明的君主、为贤德早逝的襄后,也为那些奋褎相争的棋子们……当笔重搁青白玉的湖石之上,这细微泠泠浑似观音瓶中的甘露妙法水、可澣濯一切业障。我的目光重新柔软,宛如一双朗照的慧灯,冁然诰毖这位王朝的新主。)

              嗣皇帝,勿听窾言,勿违盟约。

              (掌握枢筦的一方宝殿已归太平,至于这场绍武十四年的鲸涛鼍浪,也是时候由先皇驾崩的丧钟长鸣与万民号躃而麤定。)


              IP属地:广东15楼2024-11-2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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