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铜被她两只莲炬的眼心漓下的一滴滴血而蚀斑了色,而在秦这曲再难清奏的骊歌中,她却并非只是豢悒于桃干花蓝烛台的一蜷冰瓷蝉。譬如,她迤着足腕上那只磷磷至泣血的、历史的镣铐走过巫咸灵祭的刹远,越过三十六宫的水堰,自秦向汉那逶迤的青袍上的鹤歌仿佛在历史这幕翩然的烟雨中振袖欲飞,她的裳波便如一叶不系之舟而落在朝代那泗水奔流的都河里,而真正走在的焦桐那把失了音的、历史巍巍的一根断弦上的,便只有她裸身而抱恨的一场使命了,仿佛还能听见夏莲枯焚、秋山欲渴之际一只蝉那朝生暮死的哀鸣——她以裸身的抱刑而再起阿房宫的那片哭山恨水,再溯游于历史的洄笔深处。然而望向愛那一双眸时,她恍惚望见秦宫的秋山下,一片片缅桂花心落满了昏窗下那只驳褪了烧色的绿仕女影铜烛台,在眼眸的深处化成了蝉死秋时最末一撮浮灰,再没有了影子。她幽然地旋过身,仿佛已然绝弦在驿马扬沙的嘶鸣中,顺着都江的堰道纵起一身衣丘,而冰冷残忍的锋矢已经缝过「赵高」这只逃鹿的亡腥口,将天下也捅出一个谡谡流血的窟窿,而那时,蝉似乎从赵高瞑灵的眼中看到她丰美而血艳的面庞,她裙摆下谀承而美妄的力量,收紧了罪人的生命:那是她为之秦、为婴的祭典。如此想来,蝉对愛那尤为哀美的面庞幽情地笑起来,仿佛是一颗饱满到要张咧的的石榴翡,黄红的皮绉裂露出一线女娲也不可补的青裂,晶红的榴籽翠张牙睐眼着欲要磨刀爆血,她根本已经迫不及待地逐鹿剜血了。蝉那狐坟般的指轻柔的凝上愛仙塑的双眸,她吐出的字息简直如弹剑而舞,簧弹在那几欲要飞出的一对血玉翅子里,恨翡滴着血,孔雀铜斑驳的漆梭色更幽绿了:“我这柄祭器,只要从赵高的肚里穿肠勾舌,便爽快无比,再无后憾了!愛,我只期望嘶蹄扬沙的纵行更快些、快些,那便是我全然的祭魂了,你能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