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恢复意识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明亮的光线使得他不能完全睁开眼睛,只是隐约看出床边靠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身体丝毫不受思想的控制,仿佛铅一般沉重,眼睛也不是很想马上睁开,可是潜意识却驱使着他醒来。于是他与倦意挣扎着,意识渐渐清醒。清晨的阳光透过纸门倾斜着洒在榻榻米上,散发出柔和的暖意。他的床边靠着血叶疲倦却安详的睡脸,晨光打在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上,勾勒出蓬松的层次感。长长的睫毛不经意振动,然后慢慢离开象牙白的肌肤,展现出暗红色的眸。
“你醒了?”她轻声问到。
“…嗯。”蝎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无力。
“…”血叶欲言又止,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告诉蝎一件天大的事情。
良久,她开口道:“你知道沙漠被血染过的颜色有多艳丽吗?”
“…对不起呐,让你担心了。”蝎从没向谁认过错,而这次却真的有种强烈的歉意在内心蔓延。
“你能有多少机会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我赶到时你已经…”一滴泪没有遮拦的滑落,这是血叶第一次在蝎面前哭泣。“我该怎么去面对一个人的未来?!赤砂之蝎,你以为一句道歉能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吗?”
她没有用尊称呢,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血叶,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由我保护你…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她把头埋在臂弯中,不愿让蝎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蝎想抱着她、安慰她,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她颤抖的身影。“叶…”
“呐…你会怪我救活你吗?”半晌,血叶突兀的问。“把你改造成傀儡…你恨我吗?”
“…”蝎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答我…”
琥珀色的眸子里混着复杂的情绪, 有怜爱、有悲伤、有迷茫、有无奈…
“我不怪你。”蝎淡淡的回答,“至少这样做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孤独。”
血叶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呼吸,然后再次打开视线。她,又成为了往日的蝶野血叶,那么平静、那么波澜不惊。
“谢谢你,蝎大人。”她如是说。
清晨的阳光将两人依偎的姿势化做剪影,温馨却有些遥不可及的虚幻。远处的工作台上安静的躺着三代目风影有些悲伤的遗体,虽然阳光温暖,却再也暖不热他的体温、再也唤不醒他的熟睡。
后来,蝎握着她手的温度变凉了,但彼此心间的温度却升高了。他履行自己的诺言,为了保护她而变强。她默默守护着一些不经意间产生的微妙感情,隐藏起不想让他看出的思绪。漫漫长路,迷茫的未来。蝎开始收集忍者的身体,然后再一一制成人傀儡。血叶总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每个细节,就算不幸的忍者竭力哀号,她也和蝎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开始到结束——放血、清洗、改造、防腐、装暗器——她默默记住这些烦琐的步骤。第二具、第五具、第三十具…第一百具。他们路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收藏的人傀儡也在增加。当人傀儡的数目增加到一百七十三具时,蝎说他创造了新的忍术——红秘籍·百人操演。血叶开玩笑的说
这样迟早会遭天堑,蝎却微笑着回了一句 这些都是我为你做的,天堑我一个人承担。也许他不知道,那晚血叶在房间里偷偷流泪。她很感动,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更因为她真的爱上了他。也许她不知道,那晚他久久无法入睡,因为她对他的默默守护,更因为他无法说出自己对她的感情。
… …
“又是血的颜色呢,”血叶安静的看着对面那一个个惊恐的脸,不带感情的微笑:“可惜我讨厌它。太过鲜艳了,会刺痛我的眼睛呐。”
霎时风起,金之国特有的黄砂被卷成一团,直逼对手。虽然龙卷风把尖锐的岩石和漫天砂土冲向那些金忍,却只另他们个个灰头土脸加皮外伤,并没有致命。愚蠢的金忍以为血叶的攻击结束了,便不怕死的跑过来欲了结这个不速之客,完全忽略头顶上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开始下雨。渐渐,他们发现自己的行动开始缓慢,最后竟然踱不动步子。
“真是没有警觉的家伙们啊。”血叶一个瞬身出现在最近的忍者身旁。
“你…”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赫然发现身上的土竟和雨水混成了坚固的泥封住他的行动。
“你低估了蝶野一族的实力。”她微微摇头,“雨水来的很及时呢,不然我还要多费些查克拉。”
“…水…水!”他终于想起蝶野的血迹限界。
“变聪明了嘛。你也知道蝶野的能力?呵,了不起。”说着,她优雅的抬起手,召唤雨水化做利剑,“那就先送你走吧。”
鲜血,顺着雨水扩散在湿淋淋的土地上,染红一片。
“接下来,速战速决吧。” 她自言自语着。慢慢抬起双手,脚下的泥土便听话的混成一支支苦无幽幽飞过雨幕。
当蝎的傀儡军团终于毁灭了整个国家时,她安静的屹立在雨水中,倾听着战后的寂静。
“淋雨会感冒的。”他轻轻叹到。
她不语,依旧闭目沉思。
他操纵一个傀儡为两人遮挡了倾盆雨。
世界很安静,只剩下雨水打在泥泞上的“哒哒”声。
“叶,回去吧。”蝎温柔的抱住她。
“…好。”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似乎只有在蝎身旁才不需要保持警惕、才会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