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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会有相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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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新西兰1楼2024-12-09 12:32回复
    (年幼的包衣宫女们也爱置评妃嫔们,今日讲的是她们背后的世家,从上头一个个数下来,话题末尾便自然落在,也要终结在储秀宫山氏身上,但宫女们的兴致更为油然,说的是这个姓氏很是少见,其中一位宫女道的是:汉人里的名流常随王室姓氏,姓的是李与赵.....但见小宫女兴致勃勃还要往下数,不施口脂的桃唇已经撅起,“朱”这个字眼几乎便像是一枚樱桃核般携在榴齿间,走在前头的自己也便稍稍侧过身,将话题绕回了“山”上)

    望出河内;姓启烈山——

    (花盆底的声音清脆得似破开的春冰,截流住自己未尽的话头。作为当先领头的女官,自己已经因为这脚步声率先停下绣履,低下雪颌地候在游廊转角的这一头,但也不曾预料到,山氏就这般施施然得似是从话里走了出来,从廊那头绕了过来。坤宁定省时,随侍在凤驾身侧的自己很难看清楚她,位份封得太低,又同几位上殿没有休戚与共的亲缘,是几乎要被拦在槛外、与那些假山花林融为一体的存在,也因此,哪怕被背后议论的正主人在面前,也没有让自己与其余几位宫女心生愧怍与拘谨)

    (在面前人还没有被那些封号模糊掉面容前,仍如是恭敬地称呼她)

    山贵人。


    IP属地:新西兰2楼2024-12-09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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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沉闷的溽暑之后,万物似乎已经开始向着生命的尾声拉近,几月的时日,令再昏沉之人也得以清醒,高高的红墙沉重得压弯了宫人与小太监们的腰,裹挟着凉意并不显著的秋风穿过敞亮回廊,也将檐下年轻又活力的身影们照得明亮,看起来并不如我年长、却比我更加熟悉这个繁复的宫廷,声音由远及近,自由懒散与肆无忌惮的张扬被压制在这一年浓重的秋意里,噙着笑望向领头者。

      :嘉瞻女官

      我还记得她,是女君侧侍的女官,不过远远见过,族中没落又无势,能得选内廷已经是意外,对这间谈论之事并不是很在意,新秀们本就是久居此间人一段时日里难得的新事谈资,只与人闲说且赞了一句。

      :早闻京都的闺秀们博学多闻,今日再见确然如此


      IP属地:安徽3楼2024-12-10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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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人物,贵人的分量并不足以似晚秋丰硕的稻穗般,将枝杆般秀挺的细颈压得太弯太久,于是当山氏讲起“再见”时,便已经抬起螓首,与面前的山贵人平视着。自己向来忌讳别人冒然提起京城与儋州,无论是夸赞般说起看不见儋州的影子,或是不无惋惜地,提起影影绰绰、抿不掉的儋州出身,因为这些统统来自于上位者对于自己怜悯的垂青与置评,但此时身为坤宁女官的自己对贵人山氏并无太过的敬意,所以甚至还稍稍含着笑意,敛下颌,如同垂首的观音像,容让着让山贵人为我披上一身言语织造的、贵女金身的袈裟)

        谢娘娘赞誉。但臣女在儋州长大,入宫前才回京城,和京都的闺秀们并不全然相似。何况不过是从《姓氏考略》里借出来的语句。

        (此时的两人间再没有如云蝉髻的阻隔,连着被扑打在廊下的丛丛花影也似乎避讳间,只是落在两个人的履边,也能叫自己更堂而皇之地将目光投注在她面盘上,山氏的相貌并不太似汉人,英气有余,于是心底里想着,或许她的名字该解读做嶙峋高耸的山峰,是万籁息声的竹林)

        先前您见我,却未必识我,不过是隔着娘娘们鬓影的一瞥。那决计不该被称作初见。


        IP属地:新西兰4楼2024-12-11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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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浓墨重彩尚未散尽,北地的秋凉的更早些,昨日落雨后的水汽在今晨间被曦光拨开云层后慢慢蒸腾干净,原先积攒着一层浅浅雨水的地面已经难寻深色,这会子是个好天儿。

          父亲总说如我这样的直率又张扬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入宫闱,会罪于贵人前,从之后在这里的面对的每一个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心头滚了两圈后再说出,而我的“旅途”止在玉门到北京这一程,两千余公里、听起来也是个遥远的距离。
          :儋州——到京都费了很久吧,这样远的距离,路程颠簸、是辛苦了

          她在笑时更像曾经匆匆一眼过的壁画上的飞天,盈跃又善目,所以对此更不吝于赞词,只是舒下秀眉、弯弯笑眼,瞧来是个和善的嫔御。
          :今次算是相逢吧,我的记性也不算极好,但比起我的绣艺来说,是要好上一星半点的


          IP属地:安徽5楼2024-12-11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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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贵人短暂的话语里,已经捉到她带有感同身受意味的兴叹,也在此时终于想起面前人非是来自汉人群萃的江南,而是春风难度的玉门。她的话尾截然后垂在自己眼前,我也将这截当作登云步月,彰显背后氏族的梯子,纵然也非常清楚,山氏并未生出捧抬我的心思。笑意婉婉间,低着两叶秀致的细眉,柔声里还不忘端出娴熟贞净的闺秀做派,替下人们称一声何辜)

            娘娘说笑,嘉瞻到底也算京城里的氏族,饶是山高水远,辛苦的也不过是嘉瞻派来的车夫与船夫,一路周全也都仰赖他们。倘使我自抬身价,在这里称一声辛苦,反倒叫他们在族中叔伯们面前难做。

            (嘉瞻与山氏毫无利益交集,于是此时身为嘉瞻女官的自己与尚只是贵人的山氏话题已该尽了。但许是被山氏的话点起兴致,惯来话少的自己甚至还愿意为她解解惑)

            京城里的格格们也未必便擅长绣工,但若是您愿意瞧瞧,内务府往交泰殿新送了件四扇屏门,原都是内务府令苏州织造司所绣。


            IP属地:新西兰6楼2024-12-12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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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塞也非全是沙砾飞石堆积得残迹旧垒,也有塞上江南的甘州,酒泉的月牙泉,鸣沙山上的明月在每一年的八月十六总是很可人,又明亮又圆乎,瞧起来叫人觉得可以触手可及,而被沉淀的水汽浸润得江南小镇,诗者文人大家们所向之地,但也有“无梦到徽州”。
              氏族间的贵女都有相类的地方,仪态周全、怜恤辛劳,总归是都瞧在眼下的这些。
              :不论途间如何,现已经是到了的
              我并没有什么贪恋之地,亲缘慈予、却实在过于稀疏,少到了已经全然忘却幼时到中州时的那段日子是如何过去,辗转在南北之间,也养就这一道肆意不知所畏的性子,起码是在入此间之前是如此。
              :这一程相说,是否耽误了女官往皇后娘娘处?实在抱歉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12-15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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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这截廊下极静,两个人在这起子婉声闲话里相对而立,连影子也不曾挪动半分。自己这双手曾为太贞抚过裙摆,也为皇后和今栀公主簪花正鬓过,这是自打入宫后,便刻在骨子里的、近乎惯性使然的阿谀;但此时在山氏面前,只初初在相见时略略在身前摆了元宝礼,于是哪怕在紫禁城里,也得以端出那副京城贵女的架子)

                (但也不肯泄露出做小伏低的一点行踪,这与被先生所教授的性善论、写进《女戒》里的德容言行全然相悖,于是没有沉默太久,只消一呼一吸的功夫,便足够让自己拿出漂亮话——这是载着我的车架进北京城,自己进嘉瞻府时,便发现的本事。用祷祝的言语为这玉门关外来的湟中壁画点上一枚祈福般的红莲钿,但自己显然不是优婆塞般的供养人,因为心并不诚,它近乎相当于伴中宫拜佛时,自己随口呼出的佛偈)

                楼高百尺,或许该祝贵人再往前进,所履亦是坦途。

                (原跟在身后的包衣宫女自两人话起,便都青萍般四散开,不敢叫任何一句话语遗落到她们面前,而她们倒非只祗应在坤宁宫中,总归还有洒扫的活计,全因着自己不曾启步,她们便只敢仍旧留在红漆抱柱后、芭蕉叶影里,故意露出的髻则是代替她们,在自己面前点的卯。而山氏的话一经道出,反倒仍是自己担了她的歉,心里不可谓不痛快的,但那点子快意却被压在略略低下的雪颌下)

                今日原不是我坤宁宫当值,同您也不过是运气所致的萍水相逢,实在不必担贵人这声“抱歉”


                IP属地:新西兰9楼2024-12-1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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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里是热闹的,也是安静的,在盛典节日前后,似乎人人都在忙碌着筹备、结束后再忙着收拾,安静时、若不是宫人们落下的影子还在昭示她们正当值,只会令人觉得天地间、廊庑之下只剩了我同她的交谈,以及躲在远处树影里鸟雀的啁鸣,在已经不如夏日热烈的阳光下,连吹来的风也温柔了许多。
                  :嘉瞻女官亦然
                  内宫的御园和花房里,不论春夏与秋冬如何变换,总都会有叫时令花卉们不断一日盛开的法子,以最费神却又是最简易的法子去讨好端坐高殿之上的贵人们,然后择开放最盛的姿态来入绣画中,无趣又乏味的日子里,连如意馆都是日日不缺往来闲客。
                  :未曾耽误便好,也不好再在此多延时候,我们回吧
                  同她说,也是同身侧的小宫女说着。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12-18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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