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寻沿书屋]---宫廷休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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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打个喷嚏，吐出一颗青涩稚嫩的小牙来，意外露出暮春的骨骼。成长就像某个晴朗午后毫无预兆的一阵齿痛，和青春时有时无地钝钝厮磨着。整理掉这枚釉白先登身上春日的遗骸，我弃下柰李，无心再翻书。翠绡如同托举着王冠，陡生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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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齿之落，寿命理难恃”......

2今蘅
（暮春的时节，天光也正好，斜斜探入屋内，借竹帘铺洒一地斑斓，菱花窗前燃着醒神的线香，细烟幽幽弥散开来，阿蘅原是来此处温书，特意不教人跟来伺候笔墨，恐自个儿懒怠，眼下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静谧、暖和、香气也安神……翻了没几页书，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我言生有涯…长短…俱…死尔……
（彻底阖上双目的那一刻，她满脑子都是白纸黑字的韩诗，半梦半醒的，依稀听见有人吟诵，竟喃喃出声，补全了后半句。）

【绮窗隙里透书声，一声嗡，一声瓮，引我好番找探，书屋里何来的瞌睡虫？皇女横卧的神庐成峰，峰前雾锁云笼，香光庄严，哪里是瞌睡虫，合该是糊涂小神仙。春照为衾，散诗为枕，且有千古大家替她指领书山路吗？我当涉渡梦海，问她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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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七妹妹。【歇观音轻声点化，观音是假，惜爱是真。只遗憾掌心握的是落齿，而非天露。】书屋风阴，可别消受春寒。

4今蘅
（神魂梦游天外，这会儿大诗人也不在此列了，诗句化作山与水的卷轴，蜿蜒而上天际，云层是水的波光，陆离光怪的幻影依次浮现，又泡沫般碎裂，阿蘅神思朦胧，什么灵感也抓不住，耳畔是何声音？是蝴蝶振翅——）
……姐姐？
（人似乎还没清醒，一抬头，脸上好显眼的睡痕，阿蘅迫不及待诉说梦中最后的见闻。）
刚刚，有朵花儿告诉我它的名字……

花开见禅，心种菩提，我们阿蘅是要见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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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梦寤，大道归真，我本该告诉她大地悲鸣、春魂猗那，可怜我诗兴恹恹，恕难逢源棘句，眼下指腹抵着牙尖，如同一匕峨嵋刺在握，隔着画皮嗅到鲜活的血，烫手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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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人，请替我解难，我这颗笨齿，可要供到何方殿刹里去？

（梦醒之前，阿蘅满脑袋稀奇古怪的幻象，是了，“虚幻”二字不足以概括，还要添上“怪奇”作定语，若落笔成书，世上又要多一部传奇，可惜阿蘅眨眨眼，卷起一阵风，她的奇幻大作立马随风散去了。）
它说它是芽、蚜、牙……？
（伴随眼神逐渐清明，阿蘅醒转，这会儿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迟疑了下，决定放过自己，故作正色道。）
这位善信，我瞧它，正巧合了方才之梦，花自芽生，开落有时，如何不言巧？不若和花儿一样供于土地间——
——姐姐、你现在疼不疼？

甚好。那我要将它埋得深一些，与树同根，挨得近才好相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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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血涣散是以常发梦，身弱的蘅公主敏而多思，未尝不可共蒲公话聊斋。时梦瘗花往生，升列瀛洲，谅今人无需再愁草铭文，妙取牙乐，以示仙家烛察，甚好。钵罗耶伽呀，还请待我最神勇的先登诸多照拂。来日再萌新将，但我未必会再在春暖花开的午后迎来一次相似的落齿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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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呀，【心绪最疼，还以为齿迭命损，来煎人寿呢。】恐怕要无法上学了，明日可是算术天文呢，【忍极不笑，】可惜！

8令蘅
（阿蘅的脸颊也隐隐生疼。）
明日的课我也是要学的，便由我作了笔记，晚些时候，与姐姐送去？
（她疼得真心实意，非是凑趣，也到了乳齿更迭的时机，而是不自觉忆起之前遭受的苦难，更有一重迟来的痛苦来自天文算数这四个字，顶着一脸睡痕，慌忙把敞开作枕的诗集合上，捞出另一本更加崭新、显然主人不怎么翻动的课本。）
姐姐倒提醒我了，这儿、这两处，要怎么作答？

【晚照时候，余晖温存，我摸着妹妹茸茸的鬓发，】道轮转无穷，象日月之运行。傻妹妹，换牙是新陈代谢，顺应常情，是不会感到疼痛的。倘使搉除龋齿，违背自然规律，抑或揠苗助长、强求其果，才会受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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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肤之痛不如精神之贫让人受苦。】我会去的。【至于学究后话，】妹妹，黄金贵有价，知识无价宝，这是另外的价钱哦。

10令蘅
（呜呼哀哉！）
（阿蘅算数勉强，文学也不怎么样，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就拿出来形容眼下的心情，悲痛大半页未作答的作业，也不管贴切与否，甚至文思泉涌，默默吟诵了一篇《秋声赋》来安慰自己——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好吧，她含恨想着，自己少睡些，挑灯夜读，一定能补齐不足。）
我为姐姐供养落齿时作马前卒、挖土的活儿便由我来，姐姐、姐姐救一救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