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东来◆【原创】大风歌 （裴东来同人，祭酒为安前传 ）

说在前面：
首先，这个文是《祭酒为安》的前传，静来向。也基本可以当做通天帝国的前传，即使不看祭酒为安，也没有阅读障碍的，大家可以放心观看，当然，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祭酒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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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此楼尽量不水，因为之前祭酒为安的楼因为太水，正好已经正文完结，我想重新弄个无水版，结果发帖太多度娘不但吞我的帖，还封我的号……因此，我决定《大风歌》这个前传便更新边重盖个无水楼。方便大家观看。因此这楼尽量不水吧，欢迎大家阅读，想发表意见，吐槽，拍砖可去下面这楼：（也是之前祭酒为安的大楼，那边也更新，楼主也会在那边跟大家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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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没了，谢谢大家，您肯看文就是对我最大的抬举和鼓励，多谢。欢迎去老楼讨论，如果实在不移步，也可以在这里留下只言片语。作者鞠躬，撒花。


印象歌


“进来。”他抬起头，看到主簿领着一个年轻人进屋。
“大人，这是张训，按薛大人的意思，今后便在您手下听您差遣。”主簿躬身说。
“属下张训，拜见裴少卿！”
那年轻人单腿跪下行礼，裴东来瞅了瞅他。
“起来吧。”
模样周正，身材结实。
“大人，那卑职先行告退——”主簿话没说完。
“裴大人！”却说另一个小吏突然冲了进来，跪地行礼，“薛大人要您马上到城西，发生大案！”
“知道了。”裴东来一皱眉。随即拿了武器朝外走，那张训倒也伶俐，立刻替他拿起板斧边走边递给裴东来。
“跟着我，有两件事记清楚了。”裴东来背好板斧，冷然说道。
话来的有点突然，跟在后面的张训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赶紧回应。
“是。”
——裴大人作风果然凌厉果决。
“第一，不许废话。第二，不许自作主张。”
“是，属下明白！”
来之前已经稍微打听了下这位上司，张训又暗自给自己加了一条——好好打伞。
可今天偏是阴天，而且细雨不断，张训便想好好表现暂时也没什么机会。却说两人骑了马直奔神都城西而去。
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门外，早已有大理寺的官兵在外看守，看到裴东来下马，自有人行礼有人过来牵马不说。
裴东来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稍稍驻足看了看周围。
城西，相对僻静，民居少，却有几处大宅院，多为王宫贵胄的别院。此院门脸不大，没有门楣牌匾，大门更是隐于几棵大树之后，颇显低调神秘，四周目力所及之内未见其他宅院，一下便也不好分辨眼前这院的大小了。却说此等时辰，院内院外却安静非常，不见人气，阴天雨中更显得僻静到有些死寂。
“薛大人呢？”裴东来朝里面走，一边问守门小兵。
“大人在院内。”
薛公勇，侯清决侯大人辞官后接任大理寺卿，与文官做派的侯大人不同，薛大人武将出身，为人作风泼辣爽快，直来直去，武功也颇是不弱。虽然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行事也喜欢自作主张，但并不难相处。
上下级合作大概半年有余，提起裴东来薛公勇那是又赞又骂，又爱又恨，气头上“你奶奶的”、“他姥姥的”不绝于耳，偏偏提拔之时他又大说裴东来好话。等提上少卿了，被裴东来噎的说不出话来又骂自己瞎了狗眼。
裴东来进门口，穿过一个庭院。步子不慢不快，目光没有放过周遭一草一木。倒是张训看这精致的小院子出了神，差点撞到裴东来的背，被怒目而视之后登时想找地洞钻。
看来宅子比之前以为的要小，而且非是正统的几进几间的格局。大门是坐东朝西，正堂是坐北朝南，他拐了弯，上了台阶就要进屋。门口卫兵跟他行礼。
“东来吗？进来吧。”
里面传来薛大人的声音。
“是。”
裴东来应道，随即推门。
登时，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接着，眼前所见即便是在边关见惯血腥的裴东来也是一愣。
他皱着眉往里走了两步，没一会，就听跟在后面的张训发出了几下怪声。
“要吐出去吐。”
裴东来头也不回低声命令，那张训便如得了特赦一样转身奔跑而出，卫兵同情的看着他跑到墙角大吐特吐——方才跟薛大人来的进屋的几个人也大多这样。
只因，屋内的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
六个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地上，目力所及之处，地上，墙上，家具上，甚至屋顶房梁上，全是血，和一些看起来十分可疑的斑点，裴东来抽出唐刀挑起一点，仔细辨认后发现那是碎肉。
而所有的尸体，面部都已经被捣烂，不是刀割剑划，而是用重物锤击所致，有些整张脸已经凹陷成一个坑，有的头骨碎裂，白色混着血红的脑浆浑浊的摊了一地。
再加上昨夜到今晨始终在下雨，湿冷让空中弥漫的血腥气足够让人恨不得呕出肺来。
“东来，看看吧。”
屋内也只有薛大人，他蹲在一具尸体前，此时站起身看着裴东来。


不用他交代，裴东来已经开始行动。因为地上几乎都是一摊一摊的血水。下脚步十分不易，裴东来没怎么费力就发现了这么多血的来历——有一个尸体的脖子被割开，看来他全身的血几乎被放干。
“真惨。”生猛的薛公勇都忍不住叹道。
“东来替和众下属谢大人。”他边用刀翻弄尸体边说。
“嗯？”薛大人掐着腰，没听明白。
“谢大人亲自调查，而让众人在外等候。”裴东来伸手拈了拈尸体的衣服，又在鼻侧嗅了嗅。
“嗐，这架势，谁看谁不吐。可咱们俩祸害吧。”薛大人皱眉，“他奶奶的，一张好脸都不留，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裴东来还是不多话，仔细的查看每具尸体，连恐怖恶心的碎面也不放过。半晌，他站起身。
“大人，您可有什么推断。”
“什么推断，这不是灭门是什么。”薛公勇皱起眉，“却不知道是仇杀，还是劫杀。我已命人在这宅邸里搜寻，但凡有可疑之物都搜集起来，作为调查之用。”
“大人英明。”裴东来点头，“不过，不是死了一地就都叫灭门。”
“裴东来，有话直说。”薛大人翻白眼——就知道这小子从来都只会呛着他说话。
“大人认为这六个人是什么关系。”裴东来在地上踱了两步，又蹲下细看了看尸体的手和脚。
“你也没证据说他们不是一家人吧。”薛公勇说道，“当然，一家六个男人是有点说不过去，但这宅邸不小，男主人和五个下人，并非不可能。”
“大人说的是。”裴东来又点头。“不过属下不认为神都哪个大户人家会招用世代的渔民、仪仗队的卫兵和县府的主簿当下人。”
“裴东来！”薛大人本来就被血腥气熏的闹心，此时更是被撩拨的一肚子火，“你用不着在那边跟我皮里阳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大人谬赞了，东来哪里会皮里阳秋。”他皱起眉一本正经的回答，“只是大人的话说对了一半，这六个人中的确有一个是宅子的男主人，但其他五个，想必不是下人。”
“你又从何得知。”
“就算脸看不清了，也未必不能辨识人之身份。比如此人。”他指了指一具尸体。“身上腥气极重，即便血腥气都无法掩盖，然此人看起来却衣衫整洁，并非藏污纳垢，至少死时他全身干净，还能有这般腥气的，便只能说他定然是世代渔民，打渔为生，因此身上腥气已经无法驱除，我又看了他的脚，茧子很厚，却微微发白，想来是常在船上走动从不穿鞋，又经常碰水浸泡的缘故。”
“那仪仗队的卫兵……又是哪个？”
“这个。”裴东来的刀指了指那个脑浆迸裂的。“从他手掌茧子上可以推断，只有在仪仗队里负责执伞之人才会有，因为伞柄形状特殊，摩擦手掌所致。”驻守边关的军中也有仪仗队，裴东来见多了自然清楚。只是……
“不用说官府的主簿也是看手上的茧子了？”薛大人拿起一个尸体的手，果然手指握笔之处有茧子，“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是主簿。”
“他的官服。”裴东来指了指那几乎被血浸透的衣服。“从材质和样式上看，应该可以推断的出。”
“嗯。”薛大人点点头。“渔民，仪仗队的卫兵，再加上县府主簿……其他三人呢？”
裴东来吸口气，指了下其中一个说：
“如果卑职没有猜错，那个应该是主人。”
“为何？”
“鞋子。”裴东来用刀指了指，“只有他穿的是软靴便鞋。昨日一夜雨，如若他不是主人，根本不会穿这种不禁水的鞋。另外从他的穿着上看是最为随意，腰带未系仅着长袍搭外衫，如此随意，除了主人，其他的可能性不大。”
“不错，东来，你的观察力果然犀利。”薛大人点点头，“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主人在家，其他五人是他的客人，在府上暂住，然后一起遭受不测……”
“不是，”裴东来摇摇头，“除了主人，其他五人都是昨晚……或者今晨，到达的神都。”
“你怎知道。”
“因为——”


“不对。”这次薛大人打断了他，“你看看他们五人的鞋底，是干净的。而昨日到现在神都一直在下雨，如果他们是昨日今晨到达，怎会鞋底如此一尘不染。反而，你说的那主人，鞋底却是脏的。”
“那是因为主人在下雨的时候去开门。”裴东来眯起眼，“他穿着便鞋不能浸水，如果走远，必然会换鞋，但是他没有，鞋底还有污泥，那说明他走出门去，路不远，换鞋太麻烦，所以就直接穿着便鞋出去，那么从这个院子的格局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开门。”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瞅了一眼，后院还有房间，但是中间有回廊连接，完全可以遮雨，或者说，回廊的设计本身就是为了雨雪的时候方便主人出入，因此，只能是穿过前院去开大门。
“好，便是说的通，那你怎么解释其他五个人如果是昨夜今晨到达，鞋底却是干净一说？”
“卑职判定他们是昨夜今晨来到神都，依据是他们的衣服。”裴东来在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前蹲下，“大人请看，他的衣服背部几乎湿透。”
薛大人摸了摸，的确。
“这是雨打湿的。”裴东来说。
“你这么肯定？”
“因为味道可以判定，并非汗水或者血水。”裴东来解释，薛大人闻了闻，皱皱眉。显然也没闻出什么。“这屋子里血虽然多，其实仔细分辨，只是一个人的血，其他五人虽然头部惨状无比，但并没有太多出血。不过有几人受了重伤，这倒是无法解释……”
“你先说几时到神都的事，其余暂且放下——”
“除了主人，其他五人衣服都被雨水浸透，到现在都没干，说明三件事：第一，他们淋雨的时候雨很大，走的又很急，所以没带雨具，不然不会连内层衣服都湿透，第二，他们到神都，或者说到这个宅院并没有太久，因为到死，到尸体被发现，衣服都还没干。基本可以推断，他们大概是今晨城门刚开，就已经进了神都。”
“嗯，说的通。第三呢？”
“第三就是，他们是从西北方向来的。”
“这你也知道？”
“大人你看，湿的是后背，而前胸却相对干燥。昨日刮西北风向，雨也是从西北而来，他们后背湿透，必然也是从西或者西北方向赶来神都。”
“西北方向，那地方也大了去了。”薛公勇冷笑一声，“不过说的好，东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的鞋底却干净的。主人去开门这么短的路鞋都脏成那样，他们一路到神都就算骑马也总会下来走路吧……”
“此事卑职暂时没有头绪。”裴东来摇摇头。
“终于有一件你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了。”薛大人笑道。
裴东来皱着眉。
的确，为什么他们赶来神都，却鞋底都是干净的呢，毫无疑问这里是第一杀人现场，歹徒进来将所有人杀光，他们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屋内家具虽有翻到，却还不到反抗的地步。
难道真是飞过来的不成？
“大人，我先出去看看。”说罢裴东来也不等薛公勇说话，径自转身出去。
薛公勇抬头的时候人都走没影了，他哼了一声。
“臭小子。”
说罢自己也起身离开，这屋子是个人也不愿意多待。
话说裴东来出门，张训满腹愧疚的等在门口，大人的推断他都听到了，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忙不迭的打开伞撑住，还在下雨。
裴东来却自己接过伞，朝他摆摆手示意边去。
然后他站在房间门口沉吟。脑中浮现的却是昨日，不，是今晨天未亮之时现场的情况：
大雨，有人敲门，主人出来应门……等下，这么大的宅子，为什么会是主人出来应门，没有其他下人么……
“张训，宅子搜的如何？”他问道。
“回大人，搜完了，可疑证物都堆在后院柴房内等候检查——”
“发现下人了吗？”裴东来问。
“没有，除了这六具尸体，宅子里再没其他人。”
“嗯。”裴东来点点头，
那就是说明，因为某种原因，主人昨夜把下人都遣散了，自己在家，有人敲门，他自己去应，大概是很着急，所以连鞋子都怕麻烦而没换……


张训愕然的看着裴东来打着伞小跑向门口——那姿势由裴少卿做出来感觉挺……喜感的、
裴东来还在回想。
主人也是打伞的，因为他的衣服一点都没湿，那么大雨他应该打伞……
到了门口，应该会先询问来者是谁……
裴东来走到大门口，详细检查了下门拴，居然已经破损，而且门也有破损掉漆，看来是有人强行进入。
是歹徒？还是那五个人？
主人等的是歹徒，还是那五个人，
到底有几波人行凶？
裴东来的眉头越皱越紧，太阳穴隐隐生疼，
因为虽然在尸体和现场发现不少线索，但是最主要的问题却根本毫无头绪。
“我去看看柴房那些可疑物件，带路。”他一转身，吩咐道。
“是！”张训急忙领路。
这时。
“……滚开！”
“……没有薛大人之命，命案重地不可进入！”
门外突然传来纠纷争执之声。
裴东来一皱眉。
“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张训一直在院子里，此时也懵懂，“属下这就去看看。”
“算了，我去吧。你去把证物分类整理。一会都带回大理寺。禀告薛大人，说可以让仵作收拾尸体了。”
“是！”
却说裴东来执伞走出大门，就看到了门外街上多了一人一马，正跟守门卫兵争执，似乎是想进入而卫兵不肯。
“你们怎么办事的！耽误了我的事情你拿脑袋都担不起！”骑在马上之人严声厉色，却是娇声叱咤，一听便是女人，且年纪不很大。
裴东来缓步走出，示意卫兵先退下。
马上的人一见出来了另一人，看服色，竟然是个官员，不禁也收了声。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打量。
却说细雨中，青翠树荫之下，那女子身着男装，披风在肩，却未带任何雨具，白衣黑马，剑眉星目，眼神凌厉，面色清冷，一看真是英姿飒爽，非池中之物。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裴东来，从头到脚，未曾下马，也未曾有任何尊重之意。
半晌。
“你就是裴东来？”
她问到。口气颇是有些毫高高在上，轻视随意。
裴东来一手执伞，一手负于身后，站在门前微微抬起下巴，双眼漠然的看着那女子，也未见行礼，神情冷漠中却是倨傲。
“在下大理寺少卿裴东来，却不知上官大人有何指教。”
（第一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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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上次更新说第一章未完，现在看就当第一章完结了吧，另外关于薛大人的名字，这是个低级错误，其实应该是薛勇，我一时不查，想改也改不了，既然是同人，那便默认薛大人叫薛公勇好了。将错就错吧，请大家包涵，唉，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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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追查
——在下大理寺少卿裴东来，不知上官大人有何赐教。
“怎么回事？”
却说细雨之中，凶宅门前，一男一女，一人执伞一人马上，一人少卿一人御史，两人正相看两相厌的脉脉之时，
门里面传来一声呼喝，就见薛大人稍胖的身子颠着出来，彼时裴东来正站在门口。薛大人一巴掌推开他——饶是裴东来身负武功也被冷不防被推了个踉跄，闪到一旁站定后皱眉冷脸的看着自己的上司。
“这不是御史中丞上官大人么。大理寺卿薛公勇，上官大人久见了。”
却说此人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上官静儿。
武曌垂拱，朝中皆知两“上官”，一则上官婉儿，掌诏命，一则上官静儿，掌监察。一文一武，行走朝中，颇是有些巾帼之风。
尤其是这上官静儿，论年纪比上官婉儿要小上许多，却已经官拜御史台中丞之职。当然武曌非昏君，这上官静儿虽然官职不小，但职权明晰，约束极严，从不越矩。行事多为天后直属，雷厉风行。想她小小年纪身手不凡，又是天后宠幸的红人，自然也是炙手可热之人物。朝中评价划分两极，有人说她作风果决，倒也不乏是人才，更多人却心照不宣她乃替皇帝办事，位高责未必重，这御史中丞不过是名头好办事罢了。
“薛大人有礼。”静儿下马。但说这两人官品相当，都是正三品，又非是在朝堂上见面，相互之间也没那么多拘束。
“上官大人前来，还不行礼，都愣着干嘛？！”薛大人一声怒喝，周遭卫兵纷纷行礼。裴东来为少卿，不过从四品下，按官阶的确要小那上官不少，此时也就随众施礼，心中却未见多少敬意自然不提。
“不知上官大人此时到访有什么事情么。”薛大人问道。
上官静儿朝院里看了看，一指，
“我要进去瞧瞧。”说罢抬腿就走。
“且慢！”薛公勇上前一拦，他身子不瘦，这一挡倒是没人过的去，上官微一皱眉。
“若何？”
“上官大人，此处已是凶宅，闲杂人等不便入内。”薛公勇说道。
“你说我是闲杂人等么？”上官双眉一竖，微怒道。
“大人自然不是，不过宅中血案，大人不便入内却是真的。”薛公勇说。
“血案？”上官抓住话中要点，一时也顾不了薛公勇是不是皮里阳秋讽刺于她，不禁问道。裴东来不禁心中暗自一笑——薛大人这招难道是跟他学的么。
“不错，六口人，一夜毙命。”薛大人低声说。反正迟早要上奏皇帝，先透风给上官也不算要紧。
果不其然，上官静儿大惊。
“可有活口？”她上前一步疾声问，那表情站在一旁的裴东来看在眼里，不觉心念一动。
薛大人摇头，下一刻上官已经一个侧翻身就要冲进院中去，薛大人固然反应不及，裴东来却是脚下如风，噌的一声人已到她面前。
“上官大人，您也听到方才薛大人的话，此处暂且不便入内。查案乃是大理寺职责所在，请大人海涵。”
裴东来虽然桀骜，又心中不怎么看的上这个年纪轻轻位极人臣的小姑娘——他并非随意轻视或看谁不顺眼的，更非是因为上官年轻。主要是从未听说此人有什么大的功绩，却官居高位。
想那裴东来久在边关，见惯了一刀一枪真用性命拼出来的功劳，赏赐且还不能人人均等，反观她却因为伴随天后左右就能轻易享用荣华富贵，又怎么会让人心服口服。
但即便如此，他既然入朝为官，自然不会不分轻重。基本的为人处世，做官之道他还是十分清楚的。上下级见面遵守礼仪那是自然，话怎么说事怎么办他也从不破坏规矩。
只是方才是二人初次见面，上官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裴东来桀骜之气一盛，周遭又无甚他人，也就没守官场规矩倨傲了一把。


第二，宅院内太过干净。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如果说凶手为了怕暴露而故意销毁，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销毁的如此彻底。
第三，也是最麻烦的一点。按照裴东来的推论六人中五人是于凌晨到达神都，宅院中却没有任何行李。此事相当不好解释。要么是裴东来的推论错误，要么就是这些人在来宅院之前去过其他地方，但这又归结到最大的那个疑点——脚下太干净。
至于结论，也有三。
第一，不管这六个人为什么会聚集起来，至少主人昨晚要做的事情定然见不得光，否则不会遣散下人——从宅子的干净程度看，这里之前一定是有不少下人在维护。
第二，六人中有三人在死前受过刑，而且是重刑，墙壁上的碎肉就是因为受刑而留下的。
第三，有人在找什么东西。联系上一点，基本可以推测，歹徒进来除了杀人，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这样东西。所以才刑讯逼供，但最后有没有找到，不得而知，但裴东来偏向于已经找到，因为翻找的痕迹很轻，看来并没费多大工夫。如果没找到的话，定然是大肆翻找，院子都会乱成一团。
而且，最意外也是最有趣的一点，莫过于上官静儿的突然出现，以及她执意要进宅子查看，查看过后的反应和表情了。
对此裴东来心中已有计较。
中午时分薛大人回来，一个劲擦汗，脸色也不太好看。当然不能指望裴东来对他察言观色，案情至上，他也没管领导心情好不好，直接闯进去汇报了一番，并且提出一个要求：
“什么？你让我去找上官静儿？”
薛大人一口茶差点吐出来，惊讶道。
“是，大人。”裴东来后退一步以防茶喷在自己身上。“卑职认为，从上官大人身上也许能查到线索。”
“扯什么咸淡！”薛大人一拍桌子，“让你查案不是让你借机会整人，再说那上官静儿背后是是谁你不是不清楚，还让我去跟她打交道？”
今天跟天后汇报天后心情就不怎么好了，那上官就在天后身边，万一惹到她心气不顺在天后面前说上一两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整人一说断然没有，东来只说案情——”
“行了，你小子那点心眼我还不清楚，刚才要我不是我给你打圆场，你见了上官都不行礼不低头的，还想不想混了。”薛公勇挥挥手——裴东来是怎么个桀骜的人物他自然清楚，两个年轻人一见面不对付，他官场久待也看的明白，所以也是顺便提点——东来毕竟年轻，虽然平常沉稳，但未免心气高了点，尚且不能完全喜怒不形于色，想想他都能一眼瞅出这小子看谁不顺眼，将来在官场上这只是有害无益啊。
“东来做事欠妥，谢大人提点。”裴东来口说，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就暂且当好话听，“只是我要大人前去询问上官大人，的确是为案。”
“哦，此话怎讲。”
“大人，你且想想，凶宅地处偏僻，又不见门楣匾额，不像是个出名的所在。怎会如此之巧，今早上官大人就赶来此地？”
这话一出，薛公勇立下就明白，眉头一皱，
“继续说。”
“若说碰巧上官大人路过见之风景优美想要进去一看……勉强不说，但说既告知发生凶案，她仍坚持进去查看，甚至拿出天后令牌，这内里恐怕……就更不简单了吧，”
“不错，今天早上我们才发现命案，刚刚我才禀告天后，那上官静儿即便有令牌可以便宜行事，也绝不可能是针对此案的。”薛大人沉吟道。
“那就是了。卑职风闻上官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行为谨慎，天后对她约束较多，如此说来，若非紧急情况她必须进去查看，卑职想她也不会拿出令牌来，毕竟这并不合规。”
“嗯，这算是越矩了。”薛大人点头，瞅瞅东来，“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对那上官静儿的评价倒也中肯。”
“东来一向对事不对人。”裴东来淡淡说道。“所以大人，卑职大胆推测，上官大人到宅院来不是偶然，而是故意，听到死人后她十分惊讶，进入现场后又检查的十分仔细，并且对那具疑为主人的尸体十分在意，因此——”


“你觉得上官知情？”薛大人直接说。
裴东来吸口气，眯起眼点头。
“甚至，她也许知道那主人的身份。”
薛大人便在地上踱步边点头，“所以，你想让我去问问她？”
“卑职知道大人为难，但其实也不需过问太多，得知主人身份即可——”
“你小子说的轻松！！上官静儿过手的事情那个不是天后直属的，今天在宫里我往出走正看到她回来，说不上又要汇报哪门子勾当，谁敢问？正要问你去问，别指望我。”
薛公勇挥挥手——谁知道上官静儿是在查什么事情，不巧跟这次命案有所交叉。
“卑职领命，卑职这就去问。”裴东来淡然说，然后转身出门。
“哎！裴东来！”薛大人唤之不及，人已经没影，不禁叹气。“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你苦头吃的……唉，吃就吃吧，不吃苦头也不能长进。”
裴东来固然是初生牛犊，去见上官静儿他倒也没打算真问出什么，只是为了查案，任何线索没有尝试即便放弃绝对不是他的作风。况且多一次见面机会就多一次套话机会，初识接触便觉得她人虽然凌厉，但似乎也没什么城府，想要在谈话中捉到点蛛丝马迹似也不会太难。心中不免又多了点轻视，不过之前面对惨烈的现场，她作为姑娘家的反应倒也加了点分，两下相抵一平衡，上官静儿对于裴东来而言又是个路人罢了。
况且，本来就没打算真让薛大人去问，送死么，当然是副手去。告诉他这个一把手是说做好准备，万一有黑锅，要正手去背。
却说裴东来换了朝服，到御史台走了正式流程要拜见御史中丞上官大人。
下面人一看是少卿裴东来，也是言辞和蔼招待。
其实上官虽然是御史，但在御史台的时候并不多，往往都在宫中天后身边，但挂职是御史中丞，因此正常情况下要找她必须经过御史台，御史台再跟宫中内侍联系禀明情况，然后决定见不见或者在哪里见。
这一套过程下来时间也不短，裴东来等了许久，最后的说法是：
上官大人出去了，不见。
裴东来心想我知道你官架子大，但没想到大到这个地步，明明薛大人都说你回宫了，结果竟然敷衍都不肯敷衍。当即心中冷笑，如果不是现在案子没有头绪，他也范不着走这一趟。
回大理寺继续研究案情自然不说。
下午，当张训给一天几乎没怎么进食的裴少卿端来茶点的时候，他还身处迷雾当中。
张训也不敢打扰，放下东西就默然退出，却在门口碰到主簿。
“张训，薛大人知你初到洛阳不就，体恤下情，特意让我安排了一个住处作为过渡，就在后院，条件虽然不算很好，好歹被褥用品都备了，也还住得，待你在洛阳安顿妥当之前，先住下吧……”
“啊，张训谢大人恩典，这真是……”
这段对话不知怎的就溜进了在屋内沉思的裴东来之耳，他忽然一愣，便如醍醐灌顶一样。
“张训！”
一声疾呵吓了张训一跳，赶紧跑回屋内。
“属下在！”
“我问你，凶宅的后堂可都查探清楚？！”
“回大人，查探清楚了！”
“详细说来！”
“是！此宅后院还有一进一间，东西两面厢房。一进是小客厅，一间是卧房。东西两厢有都为客房。”
“具体状况如何，都有人清扫么？”
“回大人，小客厅和卧房都是干干净净，东西厢房却有一间是锁了门，属下等人撬开后查看，有积落灰尘。另三间客房未锁，屋内干净——”
“有被褥等物么？！”
“有！”
“几套？！”
“……大人，属下这就去问！”
“快去！”
“是！”
一盏茶后张训回来。
“禀大人，三间客房，一共六套被褥，及换洗的外褂，毛巾、头巾等物——”
“这就是了！”话没说完裴东来一拍桌子，“果然那主人是在等人，等的是六个人！！”
张训浑身一哆嗦，一时间也有点反应不过来裴东来是什么意思。


“张训，传令下去，大理寺上下人等立刻全程追查神都所有大小客栈和住宿之所，但凡是今日到神都住店之人都要打探来历，只要从西北来的全部登记在案，暗中控制，不准他们随意行动！”
“是！”张训这就要跑出去。
“等一下！”裴东来像是想到什么，又叫住他，张训停下看着他，裴东来皱眉沉吟，
“去告诉守在凶宅的卫兵全部撤回，不留一人。”
“是！”
张训虽然心下愕然，但是不质疑长官的决定是大理寺的良好素质之一，他就跑了出去。
裴东来拿起了唐刀背在身后，眯了眯眼，
终于看到点光亮了。
他去了薛大人书房，没多一会出来，上马奔走而去。
黄昏，城西凶宅。
裴东来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一个拐角下马，
此时官兵都已经撤走，雨也已经歇了，露出灰色清空，夕阳之光裴东来不甚介意，轻步走了过去。
昏黄中，周围树林茂密，幽静十分，偶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两声鸦叫，更显得气氛凄凉诡异。
裴东来走到门口，始终没见异常，门是上了锁，贴了封条，他站立一会，似是也没想进入。
突然，他猛的一抬手，唐刀刀柄立时指了一个方向——却是门口的一棵高大树木，枝叶茂密。紧接着，只见裴东来身形一闪，动作轻盈，已是窜上了对面另一棵树，匿于枝叶当中。
从这个角度，两棵树上的两个人，彼此不能说看的一清二楚，也就差不多了。
不错，他一来就发觉树上有人，而且，他也猜到大概是谁，显然他的动作也让那人明白他心下清楚，于是等裴东来也上树后，原来藏匿的人也就不再刻意掩藏，露出形状。
裴东来没猜错，就是上官静儿。
两人相距不远，高度差不多，都是蹲身伏藏，此时上官睁大眼睛瞪着他，似是呵斥他怎么突然到来。
裴东来冷面冷心，自然也不会回答，
况且彼此很快也有了共识——大概目的相同。
上官像有些愠怒，手臂缓缓移动，似是在迟疑要不要跟他动手，裴东来戒备，看到她手中拿的软鞭——一直以为她是用剑的。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马声！
二人都是一惊，随即收敛身形，屏气凝神。
看来，他们都是要等这个人。
很快，马声奔的近了，然后是嘶鸣，接着有人翻身下马，看到封条时候大概又惊又怕，门锁着也推不开——
就在此时，对面树上上官静儿陡然一闪，人已经俯冲而下，目标直指后来之人！
裴东来怎会甘居人后，也追了下去。
目标相同，
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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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一个先。

回复：16楼
，谢谢吧主！！！万分荣幸！！放图，更新。
_miss_11_ 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