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小偷叫化
上回说到王衡不舍得与师父分开,这是真情的流露,实属肺腑之言,就像一个孩子,不愿与祖父离开一样。在这一点上,王衡不像是一个小大人了!他恢复了小孩的天真和个性。
癫和尚不由也动情地说:“徒儿,你一向不是很懂事么?怎么现在不懂事了?”
“弟子宁愿不懂事,也不愿师父离开。”
“徒儿!人生在世,有合也有分,有聚也有散,哪能长久在一起?为师传授了你这一身武功,也算了结了为师的一件心事,也是尘缘已了。我再无牵挂,应该走了!”
“师父和弟子一起食住,那不永久在一起了么?”
“为师不是当事之人,哪能永久在一起?就算我们食住在一起,那也不能永久。”
“为什么不能永久呢?”
“为师岁数不小了,总有一天,要西去见佛祖。能永久在一起吗?”
“那我也随师父去见佛祖!”王衡这一句话,更是一个天真无邪孩子的话了!不知道西去见佛祖的含意。
“嗨!你别说糊涂话了!你怎能随为师去见佛祖,佛祖岂能乱见的吗?”
“师父见得,弟子为什么不见得?”
“徒儿!你今后的日子长得很,不同师父,已是日落西山,迟早长逝人间,懂吗?”
王衡这才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这话,直叔也常对自己说过,他连忙说:“不不!师父身体这么棒!一定能长命百岁,不会老。”
癫和尚笑起来:“为师不是神仙,是凡人,怎会不老啊!”
“不不!师父一定不会老,长命百岁。”
“好好!但愿如徒儿所言,那我们今后还有相见的一天。”
“那么说,师父是一定要离开了?”
“为师如闲云野鹤,不习惯在一个地方长住,处处为家,又处处不是家,要是长久地住在一个地方,反而令为师心闷而会早一点见佛祖,那能长命百岁吗?”
“师父,那我今后怎么去寻找你?”
“你不用寻找为师,找也找不着。有缘,我们自然会相会。徒儿,为师离开后,你打算怎样?”
“师父!弟子打算走遍天涯,寻找那杀害我父母的仇人。”
癫和尚一听,不由怔了一怔。唉,难道老鬼真的说中了?这孩子练武的动机不纯?原来在王衡等候时,癫和尚和他的莫逆之交魔鬼峡中的鬼叟,早已来到了,藏在附近一棵参天古树上,暗暗地打量着王衡了!癫和尚向他至交老朋友得意的夸耀说:“你看,老衲所收的弟子不错吧?”
鬼叟观察了一会:“看来他内功修为不浅,已打通任、督两脉的玄关,想必他那一套刀法也练得不错,只是不知他的人品如何。”
“你去试试,不就清楚了么?”
“试,老夫当然要试。老夫从这孩子隐藏的一股神态中看出,他一定有深仇大恨。只怕练武的动机不纯,只想报仇。”
癫和尚说:“不会吧?这孩子人品极好,心地善良。在这一带干了不少的好事,有口皆碑。怎会是练武的动机不纯?你不是眼红老衲收了一个弟子,吓唬老衲吧?”
“嗨!你这老和尚,亏你还是一个出家人,说老夫争强好胜,其实你也同老夫一样,争强好胜,认为你收的弟子比我的强。”
“好好!老衲承认错了!你从哪一点看出他练武的动机不纯了?”
“他年纪轻轻,神态上几乎像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一般孩子应有天真活泼,这恐怕是仇恨所致,扭歪了他的性格。”
“不错,不错!老衲也感到这孩子过早地成熟了。太过懂事,以为他天性如此。”
“老和尚,要是他的仇人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他要报仇,还情有可原;要是他的仇人是一个侠义之人,他父母是个坏蛋,他要报仇,不分是非,不问曲直,也不理是好人和坏人,为报仇而报仇,肆意歼杀,甚至不择手段,滥杀无辜,就变成一个可怕的杀人恶魔了!这不得不防。”
“他心地善良,不会如此的。”
“老朋友,但愿如你所望,不会如此,也希望他的仇人,是一个坏蛋,而不是一个好人。好!现在老夫去试试他了!”
于是便出现了刚才一幕……
现在癫和尚听王衡一说,不由怔住了。他问:“你练武,不会只是为了要报仇吧?”
“师父!弟子练武,的确是为了报仇。但也行侠仗义于天下,除掉为害人间的凶残之徒。”
癫和尚叹了一声:“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结。徒儿!仇恨不能在你的手中终止么?”
“师父!父母之仇,不能不报,何况他还是一个极其阴险凶残的恶魔;就是没有父母之仇,弟子也会去找他,向他讨回被他残杀无辜之人的血债。”
“哦!?这个恶魔是谁?”
“是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
癫和尚顿时睁大了双眼:“什么!?是他?”原来癫和尚在传王衡卧式内功时,听到过王衡向天而拜说:练成功夫后,首先杀掉江湖魔头诸葛仲卿。他却不知诸葛仲卿是杀害王衡父母的仇人,所以惊愕而问。王衡却惊讶了,问:“师父!你也听说过这个人?”
“听说过!听说过!这个挑动江湖仇杀的恶魔,现在成了武林中的公敌。武林中的所有侠义之人,都在追踪他。”
“师父!这样的人要不要除掉?”
“阿弥陀佛!你杀掉他,无可非议。徒儿,要是他已改恶从善,重新做人,你也要杀掉他解恨么?”
“他会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吗?”
“世上的事,难以预料。要是他真的改恶从善,放下屠刀,你会怎样?”
“这,这……”
“你还是要杀了他解恨?”
“师父!要是他真的这样,弟子不杀他,但也要他在我的父母坟前叩头认罪。”
癫和尚一听,不由松了一口气:“徒儿,你要是能这样,为师就放心多了!看来仇恨没有让你完全丧失了理性。徒儿!你要记住,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能生活在仇恨中。仇恨,会扭曲人性,令人冷漠无情,更不会关心和同情别人,只想杀杀杀,要血洗仇人一家才称快,要杀了仇人才会感到快乐。徒儿,人生在世,要懂得爱,爱自己也爱别人,爱才是永恒的。做人善良,富有同情心,这样才能真正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打抱人间不平。”
王衡听了不由说:“弟子谨记师父教导。”
“徒儿!看来你一直在仇恨中生长,已为仇恨所害。”
“弟子为仇恨所害了?”
“难道不是吗?你没有一般孩子的天真与欢乐,生活得十分压抑,像一个成人一样,失去了孩子应有的天性。幸而你受害不深,仇恨没有侵占你善良的一面,你富有同情心,关怀老人,相助贫困者。徒儿,今后你多想到人间的爱,最好忘掉了仇恨,更不可为了仇恨而丧失了自己的理性。其实你并不真正懂得仇恨,只有真正懂得爱的人,才懂得仇恨。做人要努力去化解仇恨,不是去制造仇恨,人们互相谅解,相亲相爱,相爱共处不是更好吗?你学武练功,应该是为了爱。这样,今后对你为人处世和练习武功,都有好处。”
“师父,弟子明白了!”
“诸葛仲卿要是仍在危害人间,你消灭他不为过,但应想到这不是自己个人的仇恨,而是为人间除害,消灭制造人间仇恨的一处根源,不能让他在人间再播下仇恨的种子,这就是爱。不过,以你目前的武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你现在找到他,也枉自送命。”
“那弟子再苦练三年!内外功一齐练。”
“苦练当然好,要是你这一门刀法,有极好的轻功相配合,那就更能发挥这门刀法奥妙莫测的威力了!”
“师父!那你教弟子的轻功好不好?”
“为师的轻功不好!就是教你,也顶多加快你纵跃奔跳的速度。你要学会超绝的轻功。得另投明师指点。”
“另投明师?世上还有人胜过师父的吗?”
“胜过为师的可多了!单是那与你交锋的所谓老妖怪,他就比为师强多了。”
“王衡愕然:“他——!”
“不错,就是他。他刚才在树林中与你追逐,其实还没有用上他三成的功力,要是他用三成功力,恐怕你还没有纵开,他就可以将你一下抓过来了。”
“他的轻功那么好?”
“他何只是好,可以说在当今武林中,能与他相比的不到二三人,你刚才不是看见他纵上那棵高高的树梢上去了么?”
“弟子看见了!”
“他停立在那枝树梢上,树梢有没有摆动过?或者上下起伏?”
“师父,弟子却没有注意。”
“那太可惜了!徒儿,你今后与人交锋或试招,应该细心观察对手才行。他简直像一朵轻云,落在那树梢上。他要是落在一块豆腐上,也不会露出丝毫痕迹,豆腐仍会完好无损。他踏雪无痕,也能在草尖上行走。他轻功之快,瞬息之间,已去千里,你怎么追也追不上。”
王衡听得完全呆住和神往了!
“那不是直叔所说的天山怪侠草上飞吗?他不可能是天山怪侠吧?”
癫和尚说:“徒儿,他不是什么天山怪侠,但轻功不在天山怪侠之下,你想学轻功,最好去求他教你。”
“师父!他肯教我吗?恐怕他不会教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教你了?”
“师父,刚才我当他是一位吃人的恶魔,还想杀了他。飞刀又划开了他的衣袖,他不恼我?还能教我轻功?”
癫和尚笑着:“嗨!你真是小孩子之见。一点点鸡毛蒜皮之事,他怎会恼你了?你知不知他临走时,向为师说了一句什么话?”
“哦!?他说了什么话?”
“他赞赏为师的确收了一位好弟子。”
“师父!你不是骗我吧?”
“为师怎么骗你了?”
“那弟子怎么没听到?”
因为他是用密音入耳之功向为师说的,你当然听不到了!”
王衡又睁大了眼问:“密音入耳之功?这是一门什么功呢?”
“这是一门特殊的运用自己体内真气的技能,将自己细微的声音传送到对方的耳中,除了对方,任何在场的人都听不到。”
“这太不可思议了。”
“徒儿,以你现有的真气,要学这门功夫并不难!对上乘高手来说,这更是一门雕虫小技,不置一笑。”
“师父,我也能学?”
“你想学,为师可以立刻教你。这一门功夫没有多大的作用,它除了不让别人听到之外其余毫无作用。”
王衡终究是一个孩子,好奇心极重,他不管有用没用,只想新奇好玩。他说:“师父!那你教我好不好?”
“好好!为师现在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