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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azettE】Tra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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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散……


IP属地:陕西1楼2010-12-19 18:19回复
    IP属地:陕西2楼2010-12-19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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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惧怕黑暗。”
      “松本君小时候曾被父亲关在储藏室里对吗?”
      “嗯,在我很小的时候,被关了很多次。”
      “那里很黑吗?连窗户也没有?”
      “对,没有。”
      我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冷了,味道很是苦涩。
      “我讨厌食物。”ひろし将面前的咖啡推到仁志那边,“只要一想到要吞下那些东西就会止不住的恶心。”
      “对食物抗拒?为什么?”
      “我太胖了,这样的身体让我觉得恶心。”
      我看了看他的脸,颧骨突出,两颊下陷,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病,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十几岁的少年,在半夜的超市疯狂购物,开车去没人的旷野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下去再吐进一个瓶子里带回家。她的身体承载着不能言语的疼痛,那些疼痛促使她吃下的食物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我讨厌自己。”
      “你仍旧那么厌恶自己么?”
      优把一条手臂伸出来,内侧的皮肤上有交错的细细刀痕。
      “如果不是自杀障碍,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你并没有什么错,大家都很喜欢你,不是吗?”
      “我连自杀都做不到,还能做什么?”
      咖啡被掀翻在桌上,优起身离开。那些黑褐色的液体在桌上蔓延开来,顺着白色台布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草坪里。我看向他离开的背影,痛苦的影子迈上破碎的石阶,然后走进阴森森的前厅,宅子庞大的身躯仿佛吞噬了他。
      “城山先生?城山先生!”
      丰和柳泽追着优跑进房间,岸田有些恼怒的推了推眼镜,“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我跟在丰后面,好奇看起来如此正常的kai君究竟有哪里不正常,听见Uruha在身后的冷笑。
      “大家,只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而已。”
      .
      .
      关键字:障碍
      楼梯很长,泛着年代久远的光泽。二楼没有人,柳泽也不在那儿,他想了想,又调转方向朝楼下跑去。
      通向地下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我有些庆幸地跑下去,看见kai停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柳泽也在,慢慢靠过去,优站在里面,手里正拿着一把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刀尖刮在皮肤上刺出一点殷红的血,眼角有泪。
      我愣在原地,被吓了一跳,生怕他会就这样死去在自己面前。
      他突然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狠命用刀戳着坚硬的地板,刀尖都卷曲了还在拼命戳,那样子就像是要杀了这屋子。
      “为什么我能活着?!为什么这地球还要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Kai缓缓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还握着刀的手上,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谓自杀障碍,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疾病,你很愤怒,愤怒的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不是没那个勇气,而是先天的本能决定你不能和别人一样伤害自己,所以只好对着地球发泄,恨它的不公,恨它还在转动,复仇一般,然后继续活下去,痛苦的活下去。
      .
      晚餐时候除了岸田、柳泽只有我和uruha两个人,灯光摇摇晃晃,我对着一盘子食物发呆,不敢抬头,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我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样做他说不定会讨厌,那样做他说不定会讨厌。
      可是静下来想想,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讨厌吧?不是一开始就冷眼相待了么……
      我一边坐立不安一边纠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想法。只知道名字的话,不就是陌生人而已么。
      “我吃饱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进耳膜,小小的回响在天幕里。我抬起头,看见他起身离开的背影,迈上咯吱作响的楼梯,消失在二楼拐角。
      整个过程包括这个该死的傍晚他都没有看我哪怕一眼,昏暗的光线似乎随着他的离开一起不见,深秋的夜冷的很透彻。
      盘子里的咖喱已经凉了,我长舒一口气,慢慢吃掉冷掉的食物,感觉今天的晚餐有点咸。
      .
      上楼前回头看见柳泽一个人在收拾餐桌,我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反正回房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
      


      IP属地:陕西6楼2010-12-19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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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泽小姐每天都一个人做这些么?准备那么多人份的食物很辛苦啊。”
        “嗯……辛苦倒是不会,就是……”
        “就是什么?”
        她端起托盘准备往厨房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即使开灯也还是很黑,我跟上去,恨不得一步走上前抓住柳泽的衣角。
        “你本来就怕黑,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诶?可是你不说清楚我会更害怕啊……”
        柳泽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平时见不到的白,和漆黑的瞳孔形成鲜明反差,在厨房这样的地方看更让人禁不住觉得背脊发凉。我想她要是再把头发散下来去参加恐怖片的试镜不化妆也能成功。
        我看着柳泽苍白的脸,想起曾经在哪里听过灵魂的出入口在人的后颈,所以遇到灵异事件时后背一定最先产生反应的说法。于是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最后背脊彻底湿成一片。
        门突然“啪”的被什么人关上,我忍不住颤了一下,站在那连呼吸都不敢,整个头皮麻的不像话。
        “又来了……”
        柳泽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门重新打开,苦笑着说:“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人每天晚上都来恶作剧很讨厌。”
        “只……只是恶作剧而已么?”
        “应该是吧。”她用食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花板。“不过每次就算我反应再快也看不见恶作剧的人。”
        “你就没觉得……这可能不是人类做的么……”
        “不会吧,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怪之类的,虽然确实有很多关于这个宅子的灵异传说。”
        “灵……灵异?”
        “嗯,这个宅子里曾发生过凶案,大概是在明治时期吧,一家十几口人全都被杀害了。”
        “凶手呢?”
        “肯定没抓住咯,不然也不会有灵异传说了啊~”
        她将洗好的盘子放进橱柜,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我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甚至在脑海里幻想柳泽会突然变成杀人狂朝我扑过来。
        “二楼电铃旁边有一块黑色的污渍你看到了吧?”
        “嗯。”
        我机械的点点头,手不自觉的抓住身后流理台上的刀。
        “听说那就是屋子主人当年被害时留下的血,其他地方的血渍都被刷掉了,只剩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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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浴室里似乎没有人,我洗完澡,还未从刚才的恐怖气氛里完全解脱出来,一边抱怨难道这里的人都是不洗澡的么一边打开放衣服的橱柜,系手表带子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大家应该早就洗好了现在正躺在温暖的床上才对。
        “早知道这样就不去帮忙柳泽收拾东西了……”
        裹上包单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淋浴的声音,接着便感觉到脚下一阵温热。我低下头,一抹淡红色的水流正从我的脚下缓缓流过,滑进下水口,发出气流摩擦的声响。
        按常理来说像我这种怕黑的人应该立刻调头逃跑的,可是这次我却鬼使神差的走近有血水流出的那个隔间。
        防水布拉开的时候uruha正穿着衣服站在水里浑身被淋的湿透,而我裹了一条可笑的白色浴巾站在他对面。
        他有些惊愕的转过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满脸潮湿,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打湿的。
        “U……Uruha君……”
        不免觉得尴尬,想把防水布重新拉好又不愿放手,我就那么站在原地,手心的一小块被指甲硌的生疼。
        “走开!”
        “对不起。”
        我正要离开,听见痛苦的啜泣声又忍不住再一次将帘子拉开,他捏着拳头低头站在那,裤子被血染红,湿漉漉地黏在腿上,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我走过去将花洒关掉,将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嶙峋的锁骨碰在下巴上,竟有了几分情色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多久,他伸出手环住我的背,一滴水落在旁边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那些缠绵压抑的哭声渐渐变的清晰明朗,头发上洗发精潮湿的味道包裹住这个寒凉的夜,就像萌发着悲伤的温床,在眼泪的浸泡下越发膨胀。
        .
        我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细白修长的腿支离破碎的摊在床上,摊在白亮刺眼的灯光下。
        “刚才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第一次听见他讲这么多字,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摇摇头,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很苍白的笑容。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很冷漠的人吧。”
        我的手停在那,抬头看着他的脸,有很温柔的情愫在这个被猩红帘幕围绕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讲话,突然抓住一个陌生人掏心挖肺的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不是很奇怪的行为么?”
        伤口仍旧有血涌出,我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去医院缝针会比较正确,就是让柳泽来处理也比我处理来得好,可是脚却挪不动步,就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
        也许是因为外面太黑了我知道自己踏不出去,也许,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破坏这星点的柔情,于是继续坐在这里自私的听着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坦白。
        “你很怕黑,对吗?”
        “嗯。”
        我终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白色渐渐被染红,但也只是一点。
        “我也怕黑,依稀记得那个巷子特别的黑,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
        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有一次开庆祝酒会,我任性的离开,谁也没有告诉,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满心以为不会有事……”
        他把脸埋进手掌,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很脏……”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忧伤,仿佛自己也置身在同样黑漆漆的逼仄小巷里,被看不见脸的人拖入角落,肮脏的粘液涂满身体,我绝望的想死。躺在医院的床上和躺在那个街角一样的冷,不知道该如何将痛苦告诉别人用以赚取同情的眼泪,只好不断清洗自己,像是要洗掉一层皮,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于是用刀戳着这令人作呕的身躯。
        我爬上床,躺在另一边,侧过身将他抱进怀里,“可是我并不会觉得你脏啊……”
        他的头发已经干了,抵在我的喉骨上,伴随着粘稠的眼泪有软软的触感。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门从外面被锁上,大概是柳泽。
        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宅子里,然后一切安静下来,死寂的夜缓缓睡去。
        有那么一刻,我很希望时间就此停驻,停在绵长的拥抱和眼泪里再也不要向前奔跑。
        可惜年华仍旧以不变的速度老去,徒留固执的我们生存在时间模糊的老旧大宅里,做着经久不衰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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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7楼2010-12-19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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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禁闭
          在这里住了一周,我对于黑暗的恐惧感一点都没有减少,噩梦还是会在夜晚找上我。但是有一点例外,那就是uruha。我发现只要他在身边自己便能安然入睡。所以每天在锁门前偷溜进uruha的房间就成了惯例。
          柳泽和岸田一直没有发现我们的事,又或许,他们早已发现,只是不愿说破。
          住在这里的第八天,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除了持续好几天的晴天又开始转阴。
          我睁开眼睛,窗外似乎在下雨,窸窸窣窣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帘幕拍打进耳膜,泛黄的天花板散出潮湿绵延的粘稠。我就那么躺在那儿,伴着稀疏微弱的响动。他还在身边熟睡,睫毛撒下浓密的阴影,皮肤很白,眉头轻皱,胸膛微微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鼻息触到我的肩膀,竟有了几分地老天荒的味道。
          我翻了下身,拉过他宽厚温暖的手放在手心,再次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一声尖厉的女声将我唤醒,那声音像是在大雨里浸泡过些许日子般,带有铁锈的金属质感,硬生生的贯穿脑际。
          也许听见那一声尖叫的瞬间我便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事,所以才会抓起衣服飞快的冲下楼去。
          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在多年打磨下变得很滑,我的脚步拍打在上面,有种不真实的虚幻触感。记得昨天在这里碰到从外面回来的仁志和ひろし,我不小心踩到边棱,还好被他扶住才没有摔倒。
          推开门的瞬间雨水粘稠的气息扑面而来,散出星点悲伤的味道,柳泽捂着嘴站在庭院中央,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旁边的废旧汽油桶斑斑驳驳。
          我慢慢移过去,闻到阵阵悲凉,ひろ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而仁志正仰面蜷缩在面前那个大汽油桶里,身体浸着不知名的肮脏液体,可以看见水面上方白花花的皮肉。本来精致的面容肿胀发青,嘴唇被雨淋得过分苍白。
          死人独有的腐肉味道阵阵袭来。
          .
          仁志死了。
          在这个雨水将尽未尽的早晨,死在一个废弃的铁桶里。
          冰冷的液体很轻的落在身上,头发上,脸上,就像飞蛾飞过。
          我们在雨里站了很久,久到浑身湿的通透,水温柔的流过胳膊从掌心滑落,触感类似于仁志昨天扶住我时的体温。其实很想转过头去问ひろし会不会难过,是不是很想哭,可是却没有勇气转身。
          我连鼻子都没有捂,那腐肉的味道在一吐一吸间变得越发清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太阳不知躲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出现,本来还想今天也会和昨天一样,本来还想今天也能看见仁志和ひろし坐在叫不出名字的树下。然后他帮他剪指甲,他抬手帮他拿掉肩膀的线头。阳光以三十度的角落在两个人身上,偶尔会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从上面飘下来,摇摇晃晃的落到地面,秋天的庄园泛出油画般的沧桑感,涂抹出明亮忧伤的色彩。
          温暖回忆和冰冷现实形成鲜明反差,浮光掠影的凉。
          后来岸田打电话报了警,我听见警车的声音从山谷那边很远的地方传来,渐渐逼近,黑白色车子粗暴的停在门口,穿着黑色风衣的警丅察走过来。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仿佛这才知道仁志死了一般,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转身看见ひろ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只是睫毛扑闪两下,眼泪就悄无声息的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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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穿黑风衣的警丅察说,仁志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似乎是被关在汽油桶里,然后凶手从顶上的小洞把水灌进去,人就淹死了。
          “我叫铃木,铃木亮,这段时间的调查还请大家配合。”
          我听着叫铃木的警丅察一点一点把字吐出来,大厅里除了警丅察连带着我一共七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听,那些粘稠的字慢慢在阴郁潮湿的空气里连成句子,像镰刀一样的句子,落下一个虚无的弧度,勒住我的脖子。
          也许他的声音太厚了,我听着听着就变得很恍惚,开始想仁志一个人在下雨的庭院里会不会觉得冷,会不会觉得孤独,会不会想ひろし。
          也许仁志其实根本就不想看到ひろし也说不定吧?
          如果是我,也一定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那种样子。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坐在我对面吃饭,他用一句“还是等下午再说吧”帮我解围,他端着一杯清水去找ひろし,面容精致白皙。
          


          IP属地:陕西8楼2010-12-1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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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相依为命的八个人。
            “恕我直言,凶手应该就在你们七个人中间,所以我需要你们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然后突然有一天少了一个,于是剩下七个看似善良的人被列为怀疑对象。
            我抬头望了望很高的天花板,却没能找到一个能让我注视的点。
            铃木走的时候说每个人都是嫌犯,因为大家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包括我和uruha。
            “睡着的话,对方做什么根本不知道吧?而且还有可能被下了药。”
            我伸手攥住uruha温热的指尖,心想这里的每个人都可能是杀人凶手,就算是uruha也一样。
            .
            晚上我躺在uruha的床上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他拨弄一把很旧的电吉他,没有插音箱的琴发出尖锐的金属声,细细的,好像密密的针线在皮肤上来回游走。
            “你说……”
            他含糊应了一句什么,没抬头看我。
            “凶手会是谁呢?”
            吉他声突然停下来,他没出声,也没动。我似乎又闻到那种铁桶生锈的味道,仁志蜷在里面,整张脸肿的不像话。
            “其实我挺怕的。”我怕自己哪天也死了,死了就看不到你弹吉他低头皱眉的样子了。
            他放下手里的琴走过来,略微粗糙的右手盖住我的眼,睫毛刮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画出飞蛾翅膀的图案。
            “别想了,快睡吧。”
            “嗯。”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明亮的黑暗里他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侧身背对我躺好,我睁开眼睛,隔着灰蒙蒙的空气看他背脊弯曲成寂寞的弧度,一节一节往上。
            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谁都像凶手。也许凶手是躺在身边的uruha,也许凶手是ひろし,也许……
            也许凶手是我也说不定。
            谁知道人睡着的时候会干出点什么事来,就像铃木警官说的,谁也不知道。
            我们这样一群人,恨一个人,杀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理由都不需要,哪天人格分裂了,精神病犯了,身边的人就突然消失了。
            我躺在那儿没动,心想如果凶手真的是uruha也没关系。我可以先杀他再自杀,谁也不会有损失,反正都是被社会遗弃的角色。
            或者凶手谁也不是,凶手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死在这宅子里的陌生人。
            柳泽,地下室被突然关上的门,黑暗,尸体,汽油桶,溺水,电铃旁边的血迹。
            “不过每次就算我反应再快也看不见恶作剧的人。”
            “不会吧,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怪之类的,虽然确实有很多关于这个宅子的灵异传说。”
            “宅子里曾发生过凶案。”
            “其他地方的血渍都被刷掉了,只剩那一块。”
            回忆堆堆叠叠,不知道那块黑色污渍是不是还在,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迅速将手塞进uruha肋骨和床之间的缝隙。
            精神病这种群体,就算哪天真的消失干净了,又有谁会知道呢?
            或者说,即使知道了,谁又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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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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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志死的第二天,早晨刚下楼我便看见ひろし搬了张椅子坐在前厅,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宅子的门开着,阴冷的风吹进来,稍长的刘海便轻飘飘的扬起来。
            他在看仁志陈尸的庭院。
            那里早已没了还未腐烂的尸体,只剩警丅察用石灰画的白线和废旧铁桶。我想,他应该只是需要一个用来想念的地点,并不是真的在看些什么。
            整整一天,ひろし坐在那里,途中我曾想过去说些安慰的话,结果走到半途又退回来。
            有熄灭的灰烬在他空茫的眼睛里,我怕它们会变成温暖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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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候柳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叫ひろし过来吃饭,她怕他的身体会吃不消,哪怕单喝点水也比这样干坐着好。
            她走去ひろし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ひろし?”话音还未来得及落下柳泽就被扇倒在地,手中的杯子掉下来,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细白的手臂。
            “谁允许你碰我的?”他站起身愤怒的指着地上的柳泽,“你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ひろし那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大家都被吓坏了,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僵持大约持续了两三分钟,然后岸田扶起柳泽去办公室包扎伤口,我和kai跑过去将情绪不稳的ひろし拉住。
            


            IP属地:陕西9楼2010-12-1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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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ひろし突然跌坐在地板上,双手环着膝盖嘤嘤地哭起来。二十年光阴的磨砺消失在瞬间,那样子就像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缩在公园落日的秋千边独自哭泣,他伪装了几十个小时的坚强终于还是崩离溃散。
              “如果不是晚上要锁门,仁志那天就会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也不会发生……柳泽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陪他坐在地板上。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如果那天晚上柳泽不锁门仁志应该和ひろし在一起,被杀的就不会是他,或者,如果那天晚上被杀的是我们之中的别人,仁志就还活着。
              “他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我摸了摸ひろし柔顺的长发,外面突然下起大雨,铁桶里曾经淹没过仁志身体的污水发出浑浊的响声。
              “仁志……仁志他最怕狭小的地方,凶手把他关在那么小的铁桶里……他一定很害怕才对,我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那些词语在抽噎中变得断断续续,连不成整个的句子,我大概听懂了一些,仁志似乎在小时候被诱拐过,犯人将他在大皮箱里锁了好几天,警丅察发现那只皮箱时仁志已经严重脱水。从此他便很害怕狭小黑暗的地方,留下了幽闭空间恐惧症的毛病。
              我让kai和优先走,ひろし哭了很久,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后来就靠着我的肩膀在对自我的谴责和对世界的埋怨中慢慢睡过去。整个过程里Uruha都只是站在旁边冷眼观看,似乎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还是无法产生信任和感情。我想把ひろし送回房间,他的身体简直轻的过分,单凭我的力气就足够将他横抱起来,原本站在旁边的uruha看着我没说话,然后将ひろし接了过去。
              他还是疼我的,如此便好。
              .
              从房间出来uruha才敢松了一口气,恢复平时和我呆在一起的样子,大概有旁人在他便会不自觉地产生被害妄想,认为除了我之外的每个人都会加害于他。拉上ひろし的房门时我突然想起来,柳泽每天晚上都要锁门,那么凶手又是怎样把房间里的仁志带到院子再行凶的呢?
              “uruha……”
              想到这儿我突然停在原地,原本走在前面的uruha回过头来看我。
              “什么?”
              “柳泽小姐把大家房间的钥匙放在哪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等下再解释你先告诉我她一般把钥匙放在哪。”
              “通常是随身带着啊,睡觉的时候就把钥匙反锁在自己房间里,这样才能防止大家逃走吧。”
              “那以前柳泽锁门的时候也不查房么?”
              “以前都会查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没有查了。”
              我转身向楼下柳泽的办公室跑去,前厅的灯没有开,楼梯很黑,可是我知道uruha一定会跟在后面,也就不自觉的勇敢起来。
              “柳泽小姐?”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柳泽正在梳头,护士服丢在一边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男士睡衣。她看见我进来竟也没觉得惊讶,倒是我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诶?松本君有什么事么?”
              “那……那个,仁志出事那天晚上柳泽小姐和往常一样锁门了么?”
              “是啊,每个房间都锁了,除了岸田先生和你的。”
              “我的?那锁门前有没有确认大家都在房间里?”
              “你的房间又没有人干吗要锁?不是和uruha睡在一起的么?我怕会打扰你们就没有查,其他人的房间都有查过,仁志当时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又说没什么,现在想想ひろし说的也没错,如果我再问问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她露出沮丧的表情,停了一会儿又接着梳头。
              “除了柳泽小姐这房子里其他人有可能拿到大家的房间钥匙么?”
              “应该不可能了,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睡觉时候又会反锁门,其他人进不来的,倒是岸田先生那儿有一套备份的。”
              “那没事了,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正好我也准备去锁门了。”
              从柳泽小姐的房间退出来,uruha笑着问我有什么进展,我没说话,完全地沉浸在了刚才的对话里。
              如果柳泽小姐说的是真的,那么凶手就只有可能是岸田先生了。其他人都被锁在房间里根本不可能出来,更不要说把同样被锁在房间里的仁志弄到庭院的废旧铁桶里淹死。而岸田先生的房间本来就没有被锁上,他要出来再用自己的备份钥匙打开仁志房间的门根本是轻而易举,接下来只要用“有点事想找你谈谈,白天不方便”之类的理由将他骗去庭院就可以行凶了,夜里其他人都在房间睡觉,他甚至不需要担心会有目击证人。
              


              IP属地:陕西10楼2010-12-1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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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柳泽小姐也有可能是在骗人,她倒是没必要为了别人撒谎,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么凶手就只有可能是她了。
                问题是她到底有没有说谎呢……
                “喂,我的小侦探先生,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好歹理我一下啊……”
                被Uruha拍了下脑袋我才从刚才的思考中回到现实世界,回头看见他正一脸郁闷的看着我。
                “什么?”
                “我说你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他倒也不生气,我庆幸有人如此疼我,笑着钻进他的怀里趴在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将我层层包裹起来。
                “有你真好啊,uruha……”
                他显然是有被我的举动吓到,愣了半响才伸出双手将我揽住,下巴轻抵在我的头发上。
                “贵之,不要离开我,无论如何。”
                我点点头,心想明天应该把铃木警官叫来跟他说说今天的发现,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了,就带着我的uruha离开,去到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每天细数着光阴缓慢度日,直至相拥着死去。
                .
                铃木警官到别墅的时候是早晨。
                我刚吃过早餐,正坐在庭院里看书,uruha说要帮我拿条围巾下来上楼去了。山里难得有个晴天,很好的阳光透过稀疏的黄叶照下来,洒在泛黄的书页上,一阵风吹过,那些或圆或方的光斑摇摇晃晃,然后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大门口,铃木警官从车里下来和我打招呼。
                “给我打电话的是你?”
                “嗯。”
                我将书合上站起身,“到我房间里去说吧。”
                “好,我也这么想。”
                上楼正好碰见柳泽小姐,她有些好奇地盯着铃木,又看了看铃木身后的我。
                “哦,那天松本先生的口供记录有点问题,我再来核实一下。”
                “这样啊,那你们慢慢聊,要不要喝点红茶或是别的什么?”
                “啊,不用麻烦了,并不需要太久。”
                “这样,那我先离开了。”
                进了房间uruha正在壁橱里找东西,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头也没回。
                “正好你回来了,刚还准备下去问你围巾在哪呢,我的找不见了。”
                “打扰了。”
                铃木的声音让uruha感到不自觉的紧张,他迅速回过头背靠柜门警惕的看着门口的陌生人。
                “uruha,这是铃木警官。”
                大概是铃木今天的穿着和上次不同,uruha似乎并不记得他是谁,毕竟那天只在最后道别的时候见过一面,而且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就是上次来办案的警官,我叫他来的。”
                他这才想起来铃木警官,稍稍放松了警惕。
                “高岛先生能先回避一下么?松本先生说有事要和我私下里谈谈。”
                Uruha皱了下眉,原本放松的身体又变得紧张起来,我连忙出来解围,“啊,没事,他在这里也没关系的。”
                “可是……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的话,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口供。”
                我将昨晚的推理告诉了铃木警官,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面对着窗外,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抵住下巴,大概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良久,他换了个姿势把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仰头看向天井,问我有没有确认过柳泽的证词。
                “岸田那儿确实有一套备份,而且据他所说除了柳泽没人知道这套钥匙的存在,更没有外借过,其他人也说柳泽每天都有查房,当然那天晚上也不例外,而唯一没有锁门的房间又没有人。”
                “那也就是说……凶手八成就是柳泽和岸田之中的一个了。”
                “应该是,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
                “岸田并没有要隐藏那套钥匙存在的意思,柳泽更没有说谎的迹象,他们都太坦白了。”
                “没错,就像是故意的。”
                “故意?”
                “你想,大家都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想隐瞒钥匙的存在吧?因为要杀人就必须先把死者从锁住的房间里弄出来。命案发生那天我便询问过这些事,得出的结论和你的差不多。”
                确实,柳泽说的那么绝对,简直就像是为了将我引入对岸田的怀疑中,可这样一来岸田也太傻了,也许他知道隐瞒自己有钥匙的事是不可能的,但他大可说钥匙放在容易接触的地方,这样便可以将嫌疑推给这房子里的每个人,今天早晨我去问的时候他却说钥匙被锁在抽屉里,还说除了柳泽再没别人知道钥匙的存在。或者……他真的是清白的,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撒谎?
                


                IP属地:陕西11楼2010-12-1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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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的有人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法从锁住的房间里出来再将先冲先生杀害了。”
                  铃木说的没错,目前为止这些都是我们的推理而已,也许有人正是利用了“锁门”这个盲区将我们的视线移向钥匙的所有者。
                  “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故意告诉我这些好扰乱警丅察的调查。”
                  “我只是……”
                  还未将那句“我只是想快点带着我的uruha从这个鬼地方离开才告诉你这些的”说出口,楼上的阁楼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铃木条件反射的夺门而出向楼上跑去。
                  我到的时候优也正好上来,铃木站在门口,阁楼里面阳光穿过格子窗以四十五度的角落下来,kai赤脚跌坐在积了厚厚灰尘的地板上,眼睛上蒙着干净的白色棉布,右脚有一道不怎么浅的伤口。
                  “怎么了?”
                  最先开口的是优,他走过去将kai扶起来,小心的拍打掉他身上的灰尘。
                  “刚才我发现这里有个阁楼,突然想跳舞,可是那里有面镜子……后来蒙着眼睛跳的时候不小心被钉子刮到就跌倒了,结果崴到脚踝……”
                  Kai解开系在头上的棉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黑色发尾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脸颊镀上一层羞涩时特有的潮红。
                  “既然没事那我们下去吧。”
                  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uruha站在楼梯口没跟过来,走了没两步回头看见铃木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表情就像初恋中的大孩子。
                  “喂,铃木警官?”
                  “嗯?”
                  “下去吧?”
                  “哦,好……”
                  下了楼,铃木在前厅跟我们告别。
                  “那……再有什么发现了请跟我联系,署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嗯,知道了。”
                  他向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怎么了么?”
                  “那个……刚才那个人是叫田边丰是么?”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哦也没什么,就是问一下,请转告他多多保重。”
                  我木讷的点点头,心想铃木这是怎么了,眼神里全无刚才讨论案情时的犀利,一点也不像个警探。
                  .
                  晚上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我对着镜子擦头发突然明白了最开始见到kai那天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的房间不对劲。
                  Kai的房间里没有哪怕一面镜子,甚至是墙上本来镶嵌的镜子也没有。
                  想到这儿,我迅速套上衣服想去问问清楚,结果走到房间门口又觉得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唐突,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自己半夜造访本来就很不礼貌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转身却碰到从外面回来的优和戒。
                  “是贵之啊,有事么?”
                  Kai的脚果然伤的不轻,得让优扶着才能走动。
                  “啊也没什么,挺晚的了,你们也要休息了吧。”
                  “没关系啊,既然来了就到房间里去坐坐吧。”
                  我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进到kai的房间里,墙上镶着镜子的地方明显比周围的颜色新,原本安在那里的镜子果然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被取下来了。
                  “贵之发现镜子的事啦?”
                  “啊?”明白自己的举动被发现,我连忙将头转过来,不敢再盯着那面墙,“没…没有。”
                  “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
                  优扶着他正对着我坐下,“来这里以前我是个舞蹈老师,平时的工作就是教小孩子跳舞之类的,因为每天都呆在舞蹈教室里,后来就变得特别害怕镜子,害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啊,但就是害怕……我还是那么喜欢舞蹈,但是却再也无法面对镜子了,那个阁楼的地板感觉和舞台上的很像,我偶然发现了那里,结果却把脚崴了……人面对镜子太久,终究是件可怕的事,就好像另一个世界里,裹藏着另一个自己,与你同样的自己。”
                  从kai那儿回来的时候uruha已经睡了,我走进房间径直躺进被子,没有将kai害怕镜子的事告诉他。kai说自己害怕镜子的事还是个秘密,除了岸田和优以外只有我知道,他应该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所以我也不会讲出来。
                  Uruha的身体很暖,我把冰凉的脚趾贴在他的小腿上,脑海里还想着kai看似轻松的语气和害怕镜子的事,uruha抱怨了一句,然后摸索着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口。
                  “身体一直这么凉,你是要冬眠了么?”
                  “如果是以现在的姿势睡去,冬眠也无所谓了。”
                  他不再说话,轻吻了下我的指尖,转身将我揽进怀里。
                  真的,当时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因为是在你怀里,所以再也醒不来也没有关系。若干年后,被人发现的时候,掀开被子,飞出一群白色的蝴蝶。
                  没由来的想起一段旋律。
                  并不精致的女声在歌里轻唱:我的骨灰,乘着风……
                  .
                  .


                  IP属地:陕西12楼2010-12-1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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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窒息
                    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时间的轮廓就会变得模糊。
                    起床以后我习惯性地看了眼台历才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反应过来距离仁志被杀已经过去三天。
                    十月二十八日,周一。案子还是没有丝毫进展,铃木警官那边估计也是一团糟,找不到突破口。
                    嘴角边的牙膏沫一一破裂,我对着镜子看了几秒,回想起仁志躺在汽油桶里的表情,然后低头继续刷牙。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脑海,那种感觉就像三天前听见柳泽的叫喊声时一样令人不安。
                    下了楼,优和kai不在。
                    大概还在睡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坐下来和大家一起等,可是直到餐桌上的牛奶凉透他们也没有出现。岸田抱怨说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了,迟到这么久,以前从来都很准时的。
                    外面传来雨滴坠落的声音,很小的一点,窸窸窣窣的,我说又下雨了,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稀疏微弱的响动回荡在四周。
                    这样的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然后一声痛苦的呐喊突兀将这个阴暗的早晨贯穿,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的往楼上跑。通往阁楼的地板上积了一层薄灰,脚步声拍打在上面,缓慢,悠长,扬起千万颗尘土的忧伤。
                    我仿佛用了几个世纪才走到门口,那种融化开了的悲伤再次涌入鼻腔,就像仁志被淹死在汽油桶里的那个早晨,打开门,混沌的哀凉就如冰雪般扑面而来。优哭着想把kai的身体从绳子上取下来,可那绳子似乎勒的很紧,任他怎么努力也还是套在kai纤细的脖颈上,不肯松开一点。
                    积灰的地板,染了尘的镜子,狭小的阁楼,凸起的钉子。
                    仿佛还是昨天的样子,kai在这里跳舞,脸上蒙着一块棉布,脚被钉子刮伤崴到了脚踝。
                    我盯着kai还没痊愈的脚,赤裸的皮层上有蛇状蜿蜒的疤,他细瘦的长腿包裹在青色仔裤里来回的晃,是那样美。模样就好像我们第一次聊天时,他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户,身后是阴雨天独有的光线,似乎能生出翅膀来,只是现在被浇了一身肮脏的尘土,白皙的皮肤染上青灰色而已。
                    几秒钟后岸田来了,看到屋里的景象先是惊了下然后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我冲进去解开固定在门把上的绳子。整个过程我就那么愣在那儿,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把Kai的尸体被放下来,他整个脸都是青的,脖子上被勒出一条深深的血痕来,然后uruha走过来用手遮住我的眼睛,一边亲吻着我的头发一边用很轻柔的声音说:“不要看,不要看。”
                    他把我当做孩子看待,当做孩子疼。我没告诉他,自己只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并不是觉得害怕。
                    后来柳泽去报警,我又听见刺耳的警笛声,红色蓝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划线,拍照,取指纹、毛发,清理现场,录口供。
                    铃木警官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睫毛湿湿的,手捏着下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下唇被咬的没了血色。
                    案发时间是昨晚两点半,那时候大家都在房间里睡得正熟,口供自然千篇一律。优的情绪很不稳,说不了话,不停地哭,我听了半晌听出一个勉强算是完整的句子。录完口供被岸田注射了镇定剂才平静下来,睡梦中眼泪还在往外流,枕头湿得一塌糊涂。
                    他说,今天是kai的生日。
                    .
                    一整个早晨,我没法好好思考,脑海里回荡着优的那句“今天是kai的生日”,Uruha不说话,就那么陪在边上,竟也不觉得无趣。
                    中午吃完饭我缩在椅子里看大家的脸,觉得每个人都那么可疑,再往深里想,又觉得每个人都不可疑。躺在楼上的优肯定不会是凶手,他哭得那么伤心,拼了命也要将kai的尸体从绳子上取下来,又怎么忍心亲手将kai一个人吊在那么冷的地方。更何况,按照柳泽的说法昨天晚上案发的时候他被锁在房间里根本不可能出来行凶,如果是真的那么凶手又变成了柳泽和岸田之中的某一个。Kai被杀的时候应该有被灌下安眠药或镇定剂,不然其他人不可能一点声音也听不见,这样说来柳泽的嫌疑也可以被排除,因为凭一个女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将失去意识的kai从二楼搬到案发地再吊到天花板上。
                    难道真的是岸田?
                    


                    IP属地:陕西13楼2010-12-19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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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辈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够了,再无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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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跌落
                      七点半,柳泽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我,我们说好今天早晨在房间里实验能否从里面将锁住的门打开再逃到外面去。
                      她像晚上那样从外面把门锁好,我在里面试遍了各种方法,可是不论怎么弄这门还是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用铁丝撬都不可能,因为外面比里面多一道锁,所以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开,就算有钥匙也不行。
                      “柳泽小姐你可以开门了。”
                      我无力的瘫坐在床上,难道凶手真的是岸田?怎么会有人真的笨到这种程度……还是说凶手根本就是柳泽,凭一个女人的力气要把kai那样瘦小的男子从二楼拖到阁楼再吊起来虽然有点牵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柳泽走进来,环顾了一周问道:“咦?怎么没见uruha先生?”
                      “早晨醒来就没见到他,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这样啊,有想到什么吗?”
                      “哦,也没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唯一能够确定的事就是想要通过这扇门逃到外面去根本没可能。”
                      我的眼睛盯着地板,柳泽在旁边坐下来,一双女式平底鞋进入视线范围,印象中她似乎没有穿过高跟鞋,大概觉得在山里会不方便。
                      “松本先生怀疑凶手在病人中?”
                      “没有,我怀疑每个人,包括你、岸田,甚至我自己。”
                      我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倒也不生气,反而开始和我一起思考逃出去的方法。
                      “那会不会凶手不是通过门出去的呢?翻窗户也行吧?”
                      走到窗边,我打开窗户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老式洋房的二楼离地面将近有十米高,谁会冒着这样的危险去杀人呢?虽说可以顺着绳子下去,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而且这也不样也不能将被害人从房间里弄出去,总不至于有人会自己心甘情愿的从窗户爬出去被杀掉吧?
                      “这个边棱……”
                      “怎么了?”
                      柳泽走过来和我一起看向窗外,窗户下方的墙体上有一条很宽的边棱做装饰。
                      “足够一个人站立了吧?”
                      “可能。”
                      “如果犯人抓着窗框踩着边棱走到旁边的房间……”
                      “那样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他事先把隔壁房间的窗户打开的话,房间窗户的间隔很小,大家的房间旁边又都有一个没有上锁的空房间。”
                      我又趴在窗框上想了一会儿,这样确实可以解释的通,但柳泽还是很可疑,她简直像是在引导我推理,不管是上次问她钥匙的事还是现在,都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啊,下雨了。”
                      柳泽感慨了一句,然后伸手去关窗户。我把头缩回来,心想怎么这山里就不能晴个几天,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一个人从上面掉下来,从空中,笔直的跌落到地面,殷红一片。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柳泽被吓得跪倒在地板上尖叫,岸田和ひろし穿着睡衣跑来问怎么了的时候我才微微缓过神来,指着窗外说:“刚才……有人……从上面跳下去了……”
                      岸田先是跑到窗边看了眼,然后迅速跑下楼,我已无力去确认什么,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心里满满的全是uruha的身影。到达楼下那具尸体已经被一块床单盖了起来,我不敢过去看,害怕躺在床单下面的是他。
                      “发生什么事了?”
                      是uruha的声音。
                      我惊喜的转过头,看见uruha好好的站在身后。
                      躺在床单下的人不是uruha。
                      我这样想着,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眼角渗出泪来。
                      .
                      我们五个人坐在餐厅等警丅察来,外面还在下雨,柳泽好不容易才从仓库翻出一块防水布用来遮盖优的尸体。
                      没错,跳下去的人是优。
                      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他杀,从落地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从kai死的那个阁楼里跳下来的,或者,是从那里被扔下来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铃木推开门进来,皮鞋带着雨水的味道,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浑浊的响声。
                      “尸体呢?”
                      “在院子里。”
                      然后大队人马又转移到院子里,划线,拍照,清理痕迹,还是那些熟悉的程序,可我宁愿从未知道过这些。
                      取证结束后法医进行初步尸检,我手脚冰凉的站在一边听。
                      “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早晨七点左右。不是自杀,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因是静脉注射空气引起的心脏衰竭。”
                      Uruha没有不在场证明,七点钟,他并不在我身边。
                      我绝望的想着,转过头看见他的脸,还是那么单纯。
                      因为优是在我和柳泽面前掉下去的,所以我们两的嫌疑一开始就被排除了。岸田和ひろし表示那个时候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直到听见柳泽的尖叫声才醒来。
                      “那么,高岛先生今天早晨在哪呢?”
                      “柳泽小姐说要我七点在厨房等她,可是她一直没出现,我等了很久,听见柳泽小姐的尖叫声才出来。”
                      “你胡说,我从没说过要你去厨房的话。”
                      “可是……我这里有纸条啊。”
                      Uruh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印有简短的类似邀请的文字,底下的落款是柳泽,铃木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纸条放进证物袋中。
                      柳泽气愤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警官先生,这纸条我连见都没见过,绝对是有人伪造的。”
                      “柳泽小姐,这纸条到底是不是你给高岛先生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请稍安勿躁。”铃木的语气明显有些烦躁,柳泽重新坐下来,脸撇向一边不再说话。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铃木继续问。
                      “我昨天洗完澡,这张字条就放在储物柜里了。”
                      “你都没有怀疑么?”
                      “她是个女人,又不可能加害于我,虽然方法有点怪可是护士要找病人也不是不可能吧?”
                      “可这也有可能是你自己伪造的,岸田先生,这房子里有打字机吧?”
                      “有,就在我的办公室。”
                      “最近有人用过吗?”
                      “柳泽经常会帮我打一些文件,但办公室平时都不锁,谁都可以出入。”
                      “我明白了。总之,这里太危险了,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再呆在这儿,反正也要去局里录口供,不如今天就和我们一起回去。”
                      “能等到明天吗?我决定停止这个实验,死了这么多人,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今天大家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一起离开吧。”
                      大家都不再做声,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ひろし站起身,就那么立在那儿,双手撑着桌子,椅子蹭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他把头低得很低,细密的刘海遮住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说:“我先回去了,回房间。”
                      .


                      IP属地:陕西15楼2010-12-19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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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铃木之后我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在楼梯口望见走道另一头ひろし的房间,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总觉得有点不放心,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推开虚掩的门,房间里空荡荡的,被子没来得及铺好,皱巴巴的摊在床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古久的宅子安静的可怕。
                        我迅速转身往仁志的房间跑去,他果然在那里,坐在地板上,头抵着膝盖,背靠墙壁蜷成一团。我蹲下身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他伸出手来抱着我哭,眼泪流得满脸都是,湿漉漉的。就像躲在巢穴里兀自舔舐伤口的小兽,经不起星点安慰,没人的时候还是很坚强的样子,一旦有人嘘寒问暖,那些躲藏在坚强外壳后面的哭泣便会决堤,从肺里,顺着气管,往上,再往上,压住喉咙,一点一点溢出来,粘稠,压抑,绵长,膨胀成巨大的气泡,包裹住整个宇宙。
                        后来他哭累了,从柜子里把仁志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摆到床上,躺上去,脸埋进枕头里,手里握着仁志经常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对着门口的我说:“你走吧,我没事,躺会儿就好了。”
                        毕竟是他和仁志两个人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其实找到了凶手又能怎么样呢?仁志也不会从这扇门里走进去抱抱ひろし,也不会从冰冷的停尸间里醒过来说我想ひろし了,kai和优也不会起死回生,说到底,即使抓到了凶手事实也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人都死了,还能活过来不成?
                        再多死一个人罢了。
                        我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根本是没意义的事,又没能阻止凶手杀人,虽然好歹能给活着的人一点安慰,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那么凶手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动机呢?这次的行凶手法和前两次并不一样,kai和先冲被害时凶手都是从被害人最害怕的东西入手,虽然被从楼上扔下去的原因勉强可以解释为优有自杀障碍,但那时优已经死了,怎么感到害怕?难道说凶手这样做是因为……
                        我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想不通啊,这案子根本就是越想越乱,ひろし不是凶手,他不会杀了仁志,优和kai已经死了,岸田也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连我和柳泽的嫌疑也被排出了……
                        那剩下的人……就只有……
                        不,不会的。
                        凶手不会是他。
                        我朝uruha的房间跑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推开门,他正在收拾衣服。
                        “uruha?”
                        “我就在想你是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在自己房间里。”
                        他偏过头来看我,带着温润的笑,外面似乎起风了,气流擦过窗框,有细微的响动。那时天已经黑了,白炽灯的光洒下来,明亮得很苍白。我慢慢朝他走去,额头抵在他嶙峋的胸前,被扣子硌的生疼。
                        “你不是凶手,对不对?”
                        他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空出一只手来摸我的头发。
                        “傻瓜,我怎么会是凶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说什么我都信,真的,哪怕你告诉我说地球不是绕着太阳转,月球上面有一大群兔子我都信。
                        因为那是你说的,所以我就可以无条件的相信。
                        很小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判断力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是天下,就是神,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后来长大了,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现实世界里没有半夜来抓小孩的狼外婆,也没有从烟囱里爬进来送礼物的白胡子老爷爷。但那时候我们就是相信了,因为我们相信他们本身,把他们当做全部的信仰。
                        人在恋爱里大概也是如此,失去了原有的判断力,再不可能的事只要是你说出来的我就信。
                        因为我爱你,我相信你,无条件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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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16楼2010-12-19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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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光姐我对不起乃…这文发得我家小电死机了T T于是下周继续…逃走…


                          IP属地:陕西17楼2010-12-19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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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乃勤快的样儿 俺真想一头撞了= =


                            IP属地:浙江18楼2010-12-23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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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镜子~诶呀,我都是码字而已=v=没神马质量的~所以才快XD


                              IP属地:陕西19楼2010-12-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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