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躺在檀木棺材中,身上穿着一件白得有些刺眼的寿衣,神情安详,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温柔地搭在胸前,身下铺着的血红色彼岸花映着砂糖那毫无血色的脸庞,莫名散发出一种诡异。
棺前垂放的青纱被人撩开,见到砂糖,奶茶那毫无表情的脸终于疲惫地放松了一会儿,随即又开始恢复到那种令人无端生畏的眼神。
奶茶是一个美术世家的继承人,家族里举世闻名的艺术家、绘画家及摄影家比比皆是。而奶茶是家族内公认最出色的国画家,尤其擅长白描和泼墨,即使他只是刚刚大学毕业的二十来岁。
奶茶伸手拂了拂空气中有些浓郁的熏香后在棺前坐下,将手里提着的小半桶水,一个黄褐色雕花箱子和一个黑色的帆布袋子放置于地上,再从棺材左侧一个置物箱上拿下一块酸枝制成的大木板,然后他把从黑色帆布袋里拿出的一块染上了些许墨汁的绣有牡丹吐纳绽放的毛毡铺在木板上,又让一张薄宣纸平稳温顺地躺在毛毡上。接下来奶茶又打开了那个雕花木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颜料、毛笔和工具。些许鲜艳的颜色,例如无声躺在箱子里搔首弄姿的品红,胭脂,牡丹红,槐黄,鹦鹉绿,百草霜,沙绿和琉璃蓝,就像那些过分不真实却又印象十分深刻的记忆。奶茶在恍惚间想起了往事。
不久前的某天晚上,奶茶在家里翻看着一本关于摄影的书。看到一半时门被敲响,打开门后奶茶看见了砂糖。他不由分说,抓起奶茶的手腕就往外跑。
“砂糖…?等等…怎么了?”
“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道路两旁的风景飞快地幻变,建筑物越来越陌生。直至去到城郊的一块墓地,砂糖方才停止了奔跑。
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圆,浅银色的月光均匀地涂抹在白色和灰色的墓碑上。墓碑无声地伫立着,沉默无言地承受着月光的重量。奶茶边喘气才边想起,今天是十月十五,下元节,一年中最后一个有关于月亮的节日。
砂糖松开手,自顾自地跳跃着跑向墓地边那些在黑夜中舒展着落完叶子的黑压压枝条的树木下,哼唱起一首诡异的歌谣:
“五月割蓟,
他们一天就长;
六月割蓟,
那会太快;
七月割蓟,
他们死亡。”
直至跑到树下,砂糖方才停了下来,挥手向奶茶喊:
“奶茶过来!”
奶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他所说,小心翼翼地避开土地上的一些巨大石块,走到砂糖旁边。
“到底有什么事,砂糖?”
砂糖正在抬头盯着那些过于僵直而显得诡异至极的树枝,听见这句话后立即看向奶茶,然后张开双臂环住奶茶,下巴抵在奶茶肩膀:
“呐奶茶,你爱我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奶茶耳垂,
“知道吗?我爱你呀奶茶。”
奶茶回过神来。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部分的记忆遗失了。
近来奶茶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连他们的初夜都只是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奶茶只记得前缀,还有砂糖柔软的发丝磨蹭他的脸颊以及砂糖身上幽幽浅浅的暗香。一些印象十分深刻的事情也是这样。奶茶的记忆就像被泼出的清水,在日光耀晒下缓慢蒸发干涸,被世间最黑暗的尘土湮没而消失不见踪影。奶茶并不知道原因。
思绪再回到眼前,奶茶定了定神,开始了他要做的事情。
他从黑色帆布袋里拿出一把卷尺,小心翼翼地扶起砂糖,拉开卷尺,在砂糖身上比划一阵,就将其收起放在地上。然后从箱子里拣起一只茶棕色带竹子纹理的砚,又拿起一盒墨汁,掀开盖子倒了些到砚里。墨汁似乎有些不满,咕嘟咕嘟地冒了一会儿泡泡才安静下来。
奶茶又开始在箱子里不厌其繁地挑选毛笔,随后拾起了他平时惯用的一支兼毫笔,蘸蘸墨后将手移到宣纸上方。
奶茶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作画。
TBC
====这里是吐槽的分界线====
奶茶哪里有这么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