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渐渐深了。
蓝兔独自来到十里坡。清冷的月光为不远处的背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梧桐树叶
在风中哗哗作响,更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我来了。不知阁下要蓝兔来所为何事?”蓝兔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人轻轻说道。那
人影不语,却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逼蓝兔。果然是这双眼睛,这双复杂忧郁深邃的眼睛!蓝
兔立即明白了,她淡淡道:“不知蓝兔通过阁下的考验了吗?”那人一怔,随即笑道,“蓝兔宫
主,果然名不虚传!没错,偷换签的人是我。”蓝兔也浅浅一笑,暗中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是个
罩着面纱的紫衣女子,看样子绝非等闲之辈。目前还判断不了她是敌是友,能断定的只有,她一
定有一段沧桑的过去。
“蓝兔宫主,上天待你不薄啊!”那人的声音打断了蓝兔的思索。蓝兔回过神来:
“此话怎讲?”“极力阻止虹猫和黑小虎的战争说明你善良,懂得用比试音律的方法来化解矛盾
说明你冰雪聪明,看到签被换后没有惊慌失措说明你临危不乱,成功改造《凤凰令》更是说明你
天赋异禀,有勇有谋。”那紫衣女子注视着蓝兔的面庞,“再加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你果真
是个得天独厚的奇女子啊!不过,”她话锋一转,“你太天真了,竟然因为一张纸条就独自来到
这里,你就不怕我设计好了陷阱等你落网?”“不,我相信你。”
“相信?”紫衣女子冷冷一笑,“这世上本就不该有一个词语,叫做‘相信’。永恒
诺言是假的,相守一生是假的,不离不弃是假的,连爱都是假的,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什么值
得相信?”她忽然激动起来。
蓝兔依然平静:“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云笼罩,你不该因为一点挫折就否认真情的存
在。”“真情?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因为你容貌被毁就抛弃你,这能叫真情?最信任的朋友盗走
你的家传乐谱,这能叫真情?这是‘一点挫折’吗?”紫衣女子的眼里满是哀怨,她看着蓝兔,
忽然凄楚一笑,“你是不会理解的。美貌、武功、善良、聪慧,你什么都有,因为你从来就不是
平凡女子,你又怎能明白一个平凡女子的痛与仇恨?”
“你同样不是平凡女子,”蓝兔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又说,“琴姬姐
姐。”即使是隔着面纱,蓝兔也能感觉到紫衣女子的惊鄂。紫衣女子注视蓝兔良久,轻叹一声,
“蓝兔,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没错,我是琴姬,可是,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首先,能够想到用《凤凰令》来考验我,说明你一定是精通音律之人。”蓝兔微微
一笑,“其次,从你的眼神和你的言行举止里,我能够感受出,你是个受过伤而且至今无法释怀
的人。再有,你说到‘容貌被毁’的时候神情激动,分明就是在说自己的经历……综合这一切,
除了十五年前名燥江湖的弹奏高手琴姬外,还会有谁呢?”
“很好,很精彩的推理。”琴姬轻轻点头。她抬头仰望夜空,目光无限怅惘,“十五年
前,十九岁的我因为一曲家传名曲《广陵散》闻名江湖,有了丈夫和孩子,有了一个幸福的家。
但是,这样的幸福仅仅只维持了一年而已。二十岁那年,我和丈夫在游玩过程中突遇泥石流,我救了丈夫,但自己却落下万丈悬崖,并因此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琴姬忽然一把扯下
面纱,她光洁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使她平添了几分沧桑。“就因为这道疤痕,丈夫离
开了我和刚出世不久的孩子。他曾说不在乎我的外表,也曾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永
远吗?你告诉我,永远有多远?”琴姬冷冷笑道,语调逐渐平静,“再后来,和我一起长大的朋
友偷了《广陵散》的乐谱离开了我,而我的孩子不久也染上重病。我曾带着孩子去找丈夫,但丈
夫因为害怕孩子的病传染给他,闭门不见。当我的孩子死在我怀中的那一刻,我就不再知道什么是永远,什么是爱。”她的语调平静得可怕,嘴角微扬的弧度轻易勾勒出她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
“怎么,现在你还相信永远吗?”琴姬转过身来,“永恒诺言和瞬间破碎的谎言没什么两样。我知道长虹剑主和魔教少主对你有情,但你不要天真地以为,他们会和你有一段永恒的感情。”琴姬的表情在月光下更显得冰冷孤傲。
“你错了。我不是以为,我是坚信。”蓝兔坚定地看着琴姬的眼睛,“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你还是相信永恒的存在,还是想追寻永远有多远,否则,我今天就不会站在你面前。”
“........”
“那么,你要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琴姬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我想和你打个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