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它要等的那位姑娘。
——匪我思存·《东宫 》
早晨,当我翻看着日历上的红叉叉时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离开一年零七个月了。这样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似乎永无止境,可是,我叹了口气,30岁的生日来得也悄无声息,就在今天了。
这两年我越发不想过生日,每次看到母亲心事沉重地为我准备海带汤的模样,心里就涌出一阵阵的愧疚,我有时候会问我自己,我真的不应该再等下去了吗,身边那么多人都在劝我。或许吧。但我找不出答案。
我不愿意现在下楼去听妈妈每日不变的唠叨,特别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可是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我想,大概是送信的人吧。母亲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隔着好几重门却依旧清晰温柔,“智婉,下来开门。”我披上外衣,下楼,经过厨房的时候瞥见母亲忙碌的身影,锅里正兹兹的冒着白色的热气,果然还是在煮海带汤吗。
拉开门,一束白色百合蓦地映入眼帘,来人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说道,“智婉,祝你生日快乐”。我震惊地呆立着,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请他进屋,我结结巴巴地开口“朴。。。朴胜勇,你怎么来了?”
他嘴角牵起一抹笑,“来给你庆祝生日啊。”我顿时恼怒地泄了气,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常识,哪个女人会喜欢被人庆祝自己30岁的生日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向他道谢,仍然挡着门廊的过道,他也没动,依然专注地看着我不说话,深瞳色的眼眸好似氤氲的陈酒佳酿,看得我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的人似乎很高兴,她热切的招呼道,“胜勇啊,外面暑气重,快进来,伯母煮了好喝的绿豆汤,过来尝尝。”我侧身领他进屋,心里不觉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我和他坐在沙发上一人端着一碗绿豆汤,他似乎喝得很高兴,连声夸奖母亲的厨艺。朴胜勇真的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更何况还有他那标志性的灿烂死人不偿命似微笑,母亲被他哄得满脸春光,看着他时的眼神更是无尽的宠溺。我在心里叹气,觉得手里的碗也沉重了几分。
趁着母亲重新去厨房忙活这个时机,我老大不满地瞪着他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他满不在乎地说“前两天我给伯母打电话的时候她提到了,然后我说我想给你过生日,她就邀请我今天来你家了。”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给我过生日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
“因为想给你个惊喜嘛,如果先问你那还算什么惊喜。”他无辜地说。
我顿时气结,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拿碗里的绿豆出气。
“不过。。。”他看着我戳绿豆突然又云淡风轻地接着说道,“电话里伯母说到你生日的时候好像有点不高兴,后来我答应去你们家时她的口气就变了,你说,是为什么呢,智婉?”
我一下愣住,等反应过来只觉得羞愧地想找个现成的地洞钻下去。这。。。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午饭的氛围很好,母亲难得的没有数落我,只是一个劲地为我们夹菜。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朴胜勇给她讲笑话,
“从前,一个青年随手将手上的易拉罐扔在马路旁,**过来说:‘这么不文明,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样……’”他顿了顿,母亲好奇地看着他,“然后呢?”
他笑眯眯地说“**的话音刚落,一捡破烂的老汉答道:‘那我就发财了’。”
母亲被他逗乐了,手背掩着嘴开心地笑起来,我嘴角也止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接着用筷子夹了些菜放进我的碗里,轻声说,“你最近脸色不好,多吃点。”我继续扒拉饭,不看他。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伸手夹了些菜放进母亲的碗里。
心烦意乱地吃完饭,我自动请缨去洗碗,留下朴胜勇和母亲在客厅里聊天。听着不时传来的母亲的笑声,我怔怔地盯着墙壁发呆,浑然不觉流水正一刻不停地冲洗着手中的杯碟。
我将切好的水果放进盘里,正准备端过去,一不小心手指碰到了锋利的刀刃。“啊。。。。。。”我吃痛,看着鲜红的液体一瞬间涌出来,突然有一种不可抑止的眩晕感朝我袭来。就在水果盘翻倒之际,我跌靠在墙角,手撑着额头努力不让自己滑到,这时,一个黑影急速地闯了进来,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传来,“智婉,你怎么了?”我面前一片模糊,晕血的感觉更加强烈,只能无力的回答道,“血······”。他一把搂住我的腰,打横抱起我,像是哄小孩似地说“没事,我现在帮你止血,别怕。”
靠在他的胸口,我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急促的跳动声,他的声音里混合着男性独特的低沉,使我产生一种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就像是,很久以前在梦里,也曾有过的感觉。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接过母亲递来的创口贴,这时,我的眩晕感渐渐淡去,眼前的东西也清晰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我的右手,冰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地退缩,他抬头朝我轻轻一笑,恍惚间,我就像是跌进了一弯深深的湖水之中,任由他包裹住我的手指,然后紧紧地贴住。
我脸红地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心下懊恼不已却因为母亲在身旁不好说什么。那浅笑始终停伫在他嘴角,梦幻般的甜蜜,仿佛只要一眼就能让求生的人舍弃浮木永远不愿醒来。我逃避着他的眼神,转过头安慰受惊的母亲。
母亲抚摸着我的额际,她温暖轻柔的手掌让我觉得无比安心,我闭上眼睛。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我只能装作不知。
(白百合:纯情、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