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经天黑,史今买了一些东北特产回来说是要给六一开开胃。史今说,不能老吃饺子不是?
六一看着满桌的菜其实并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史今笑得眉眼弯弯,又不能拒绝史今的好意。机械地吃着满桌的菜,食不知味。
晚上睡时,史今突然问了他一句:“六一,你说我们能像现在这样,一起过几次年呢?”
伍六一很想说,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陪你这样过下去。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只是沉默。
史今像是聊性大发,拖着六一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六一只是沉默地听着。一直到史今聊得尽兴了,才问了句:“六一你累了?”
六一“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史今说,“那睡吧。”转个身睡觉了。
伍六一看着史今的背影,想着,幸福是如此之短暂。早知道下午又何必多那一句嘴,就当自己骗自己也好,至少那时他是很快乐的。
伍六一了无睡意,怕自己在床上影响了史今休息,轻轻下了床,批了件衣服想去阳台上抽根烟。
所以说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这话一点都没错。因为伍六一发现自己……没烟了。很想就地打套军体拳,却又怕自己弄了动静出来闹醒了史今。他知道史今一向浅眠。
郁闷地坐在阳台上磨牙。东北的冬天室外温度偏低,不一会儿伍六一就忍不住有些发抖。可是,即使这样他仍旧不想回到温暖如春的室内。
不知道坐了多久,伍六一明白自己完全就是在跟自己较劲儿。脚上的伤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疼起来,这样的疼痛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然后史今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跟这儿坐着想当冰雕还是咋地?”
六一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说:“我……我睡……不、着。出、出来坐……会儿。”
“不是一会儿了吧?”史今有些自责。六一爱较真儿自己明明都清楚,却还故意说着那些话来刺激他。
“这、这不、刚想进去么。”咬牙站了起来,感到脚上一阵钻心的疼。六一额头隐隐冒了些冷汗出来,想着自己确实在外面坐太久了。
“你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干啥呢这是?”
“我想抽烟,忘记我的烟已经抽完了。”
史今从柜子里拿出条烟扔给伍六一。看着他有些呆滞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你以后少自虐。啊。”
“班长?这是?”
“一次一包啊,哎我话说前头,你这次可只许拿一包啊。”
“你……你还记着呐?”六一抓了抓头笑。
“我当然记得。抽吧,这烟新换的,不会坏。”
六一又像是几年前那样,拆了一包烟出来,然后把剩下的交还给史今。然后双眼满是期盼地问:“班长,我还能来看你吗?”
“咋?你不认我这班长,好歹我们还是战友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我……”
“好了,不难为你了。”史今打了盆热水出来放到伍六一面前,说,“脚疼了吧?活该!来泡泡,暖暖脚。”
“班……班长。”克制自己想叫史今名字的冲动,六一咬咬牙又把话吞了下去。
“干啥?”
“没、没事。想起刚到七连的日子了。”
“嗯,你那时就是一刺儿头。不堪回首了都。”
“嘿嘿,不还有你给我挡着呢么。”
“谁让我看好你了呢。”
再躺到床上时,史今给伍六一冲了个热水袋捂脚。伍六一迟疑了一下,对着看起来已经睡着的史今轻轻地说:“班长,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好不好?”
史今在那里回了一句:“好啊。”
伍六一石化了。
史今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伍六一有些傻的模样,笑着说,“六一,我可都听见了啊。”
“班……班……”
“说话算数不?”
傻子也知道要抓住机会了,何况并不傻的伍六一。他拼命点着头,然后想着似乎有些问题。“可……可你心里那人,咋办?”
史今笑得开心,说:“他刚跟我说,要跟我一直这么过下去。”
伍六一“哦”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班长,你,你心里那人,说的是我?”
“不然你以为呢?”他离开家独自来到这个小城,不就是因为自己任性地想要得到自己认为的幸福吗?当然他得到了。
伍六一又憨憨笑了起来,被子里的手握上史今的。说:“睡吧。”
在六一快睡着的时候,史今说,“六一啊,以后能不能,别再叫我班长了?”
六一神智不太清晰地“嗯”了一声,然后咕哝地叫了声“今儿”。
史今又笑得眉眼弯弯,满足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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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