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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龟仁/山赤】千年 by 闪亮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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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你个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 

脸上挂着营业用微笑,和擦身而过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转过角走进更衣间,锁上门,确认内室里也没有人以后,帝剧史上最年轻的座长找准那个写着“赤西仁”的标签,开始疯狂地踢铁皮柜的门。 

「这是舞台剧!不是歌剧!你给我好好跳一会儿会死啊?!你就当是我求你减肥OK?!」 

磅! 

「就算我晓得你是那种只会在本番用力的懒鬼,但旁边还有后辈在啊!我拿你没辄的话,又要怎么管教后辈?!」 

啪!! 

「大家都练习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吃棉花糖喝汽水!彩排时才跳三分钟就开始喘!又老是忘记动作!一忘记就开始大跳ERO舞……靠!按剧情要求,哪个环节是需要跳艳舞的啊?!」 

碰!!! 

一连串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抱怨如水库泻洪般跑出嘴边时,龟梨和也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妈的要是平时的MC能这么流利的话,那老子我就周周跑到大阪去录少俱,不把村上和横山那两只老妖怪搞郁闷就绝不撤人,吃也吃死他关西的…… 

这么越想越远之后,原先的怒气也慢慢平息下来。在偶像……特别是J家偶像这样高危的行业中讨生活,不学会自我纾压的话,迟早哪天想不开自己被自己气死。于是龟梨和也扯了扯嘴角,沧桑到不行,回想起刚才自己挂着诡异的微笑冲出来的时候某小孩那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懵懂表情,忍不住伸出指头对着柜子门标签上的“赤”、“西”、“仁”三个字挨个挨个地戳: 

“死小孩,你什么时候能懂事啊?” 




龟梨和也从很早以前就发现,能和赤西仁走得近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不是有着当保姆的天赋就是有着强烈自虐的本能。 

比如自己……如果不是有着相当的觉悟,是绝不可能在重新走上舞台,看到赤西仁不但没有对刚才的错误有所反省,反而在追着后辈抢凉面吃的情景时保持清醒而不晕倒的。 

和赤西仁是不能讲道理的……这就是道理…… 

以前偶尔有一次,听到山下智久和赤西仁开玩笑: 

“是说……仁啊……你上辈子是我老婆吧……一定的吧……一定是你上辈子把我伺候得太好了,这辈子我才要加倍地还你啊……” 

于是结束工作后独自躺在床上烦躁的龟梨,也像梦呓一样地说着: 

如果……你上辈子是山下的老婆……那跟我就没有关系了啊……为什么连我也欠你这么多……必须这辈子慢慢地还你呢…… 

那晚上龟梨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温暖的水里,太阳光刺痛了眼睑,却老是张不开眼睛。感觉到鲜红的血从细细的血管里汩汩地流过,把眼前染成了一片脉动着的红色。 

然后,在那样难以动弹的舒适中,有人吻了自己,柔软湿润的,温温的唇,气息混在一起时,他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 




“你要躺到什么时候啊?!”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脑门上已经被重重地拍了一掌——“啪!”——龟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耳边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真的躺在水里!阳光照耀着的浅浅的溪流!屁股下面是不很尖锐却棱角分明的石头,那硌着皮肤的感觉无比的鲜明真实。 

“原来你不会游泳的啊……真无聊……”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龟梨慢慢转过脖子循声望去的时候,只恍恍惚惚看见一个穿着水粉色湿漉漉衣服的影子,撑着腮帮子蹲在岸边看着自己。 

雪白得反光的皮肤,漆黑的长发,略略有些俏皮的卷曲。 

浮光掠影般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龟梨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晃得发疼。他狠狠地按住太阳穴,想要把脑袋里的水挤出来。这个声音……好熟悉好熟悉……真的……一定在哪里听过…… 

“你是溺水溺到失忆了,还是想在这里偷懒睡个午觉?”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不耐烦起来,拔了个尖儿,却并不刺耳,柔滑却清亮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 

仿佛是沾满细雨而模糊不清的挡风玻璃,突然被雨刷推开一片明朗一样,眼前的景物也“哗”地一声清晰起来。龟梨猛地撑起来,在一片凌乱喧哗的水声中,拧过身子看着那个人。 
 
 
 



1楼2007-01-15 13:01回复
    转贴是为了整理图


    3楼2007-01-15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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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仁
      横山胖子真有眼力


      4楼2007-01-15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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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龟梨觉得最近有些事情变得怪怪的——他开始频繁地梦到一些很悲伤的事。 

        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情在醒来之后也忘得差不多了,梦里见到的人脸,在之前明明都还很清晰,但只要一睁开眼睛,那些人脸就像一团被雨水洇湿的草纸一样,化得什么也看不见。 

        只知道,虽然醒来之后很悲伤,但印象中的那些脸,心中暗自很清楚,有非常非常讨厌的面孔,也有非常非常喜欢的面孔。 

        模模糊糊的声音仿佛是从雾里面晕出来,穿越梦境回荡在他的耳边—— 

        “……JIN是我的宝贝……” 

        “……牛奶膨化虽然只值400YEN,但和JIN一起大口大口吃的话就是无价的……” 

        “……在剧集中,修二和彰是好朋友……但在现实中……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朋友的……” 

        龟梨和也苦笑起来,如果能记得这些的话,那不是根本就不用想起来到底做了什么梦,梦到了哪些人吗? 

        那个人啊……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个“面孔主义者”啊……山P也是,亮也是,东西双王子都是他的好朋友……反而是我这个队友、搭档,只能像电灯泡似的站得老远…… 

        可是……最先和你家住得近的明明就是我啊……虽然后来变成了那个人…… 

        最先天天和你一起回家的……明明就是我啊……虽然后来也变成了那个人…… 

        一开始相遇的……明明就是我和你啊……虽然到后来却什么也不是…… 

        “你说你和谁啊?” 

        几乎是毫无预警的,蔺草胡乱扎成的窗户就被猛地翻开,晨风卷进来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唉…… 

        这次龟梨真的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要挑我想不开的时候来找我啊?” 

        “喂!我在问你啊!”仁听也不听地径直走进来,把肩上背着的一捆东西“哗啦”一声全倒在龟梨的床上,“你最近老是在叹气,到底在想谁啊?” 

        再叹气——你叫我说什么好?——龟梨皱皱眉把那堆东西扒拉开,也揭开身上单薄的被子,“那么,我也可以问你吗?——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我明明没有说出口的话,你怎么会知道的?” 

        “哎?”仁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挽着袖子,露出两条雪白得扎眼睛的胳膊,听到疑问语气后才猛地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看到她那茫然地转着的眼珠,龟梨忍不住泄气地笑了,站起身去关那扇一半悬空地吊着摇晃的,痛苦地呻吟着的窗子,“这么早就来了,那……你今天又要我陪你去干嘛?” 

        “喂!!”背后的人已经在跺脚了,“刚才的话,虽然我没听到……可是我很在意啊!!” 

        ……刚才的话,虽然我没听到……可是我很在意啊……ne?修二…… 

        那个声音又从雾里渗出来了。仿佛身后的空气中有什么锐利的东西伸出来,一下子钩住了龟梨的身体,他几乎是带着怒气地猛然转过了身:“你刚才说什么?!” 

        一转过身,就看见一双错愕地瞬间瞪大的眼睛,正想着「糟糕,忘了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的龟梨的幻想马上就被打破了。 

        “你凶什么凶啊?!”那眉稍马上就吊起来了,像两枚柳叶斜插进云一样的发际,本来就卷好袖子的胳膊马上就抡起来朝龟梨的肚子上狠狠地擂了一拳:“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很有问题哦!到底是失忆还是故意啊?!” 

        「糟糕,也忘了她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女孩子……」 

        抱着闷痛的肚子嘟囔着弯下腰的龟梨,拼命忍住想吐的感觉,另一方面心里却开心地想着——太好了,不是个细线条的女孩,不然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呢…… 

        那堆丢到龟梨和也床上的东西,是鹿皮的箭袋,和涂着朱漆的浮标,龟梨收拾起东西出门时看到倚在门口的彤弓就知道了。 

        赤西家的公主,是名贯千叶地区的弓箭好手,虽然拉不得铁胎的重弓,但轻量弓的话,的确是百发百中。赤西家的当主已经不只一次在齐聚家臣的酒宴上,喝得两腮绯红,用浑浊却爽朗的声音说:“我家的女儿啊,若是个男孩子,简直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龟梨和也也不只一次在铡草刷马的时候听到几个略带羞涩的小姑娘藏在马厩间叽叽喳喳地议论:“仁公主如果是个男孩的话,真是帅气到不行!”


        7楼2007-01-15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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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文配上这个表情


          10楼2007-01-15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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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在女佣们踏着小碎步,来去匆匆地准备着远行的马车的那个夜晚,赤西仁斜倚在书几上,枕着宽大厚重的袖子做了个梦。 

            梦境像水波一样地晃荡着。是一大片的,一望无垠的,青黛色的麦海。土地被头顶上灿烂却不灼热的阳光蒸出了初夏的气息。自己的手指从丰润得展开了每一条叶脉的麦苗上划过,就好象从清澈的水面划过一样。 

            一只野鸟飞过,“嘎”的一声打破了宁静。 

            「BAGA!你还在那儿摸什么鱼?!mama chan叫你回家吃凉面!你再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吃完它!」 

            整齐的麦海被声音击碎了,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仁茫然地回头,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眼前只一片白花花的阳光晃动。 

            转眼间,那些阳光变成了无数的光源,从上方直直地射下来。而自己则仰躺在地板上,背后是冰凉的触觉。那些光源,和夏夜的星星一样多,却比夏夜的星星更璀璨。被那些光源照射着的人,都是些上天的宠儿。 

            感觉到有个人,头抵头地和自己躺在一起。两个人都喘着气,此起彼伏的气息缠绕般地混在一起。 

            「BAGA!你今天那个音飙得也太高了吧……追得我要死要活的……ma,还好我们不是一个团,要不天天被逼着跟你合音……本少爷迟早自卑死……这么想想觉得KAME也满可怜的……HAHA……」 

            是谁?你是谁? 

            仁满脑子的疑惑。明明只要翻个身爬起来,就可以看到对方的脸。但仁只是软软地躺着,连根手指都动不了。而且从对面传过来的那个浓重的鼻音,也让人听了从头顶到脚底都松软得犯困。 

            正这么懊悔着,那个人已经伸了手过来,和自己的手指扣在一起。 

            「ma……我开玩笑的,KAME才不可怜,他偷着乐还来不及……我那是嫉妒呢……」 

            是谁?你到底是谁? 

            「怎么不说话?你生气了?」 

            手指被摇晃着,仿佛是在征询着回答一般。对面那个人皮肤汗湿的触感、燥热的喘息和深沉的心跳,都从彼此连接着的手指间传递了过来。 

            “我……” 

            仁刚这么一张口,梦醒了。 

            捂着胸口,胸腔中仿佛空了一个洞。 

            在出行的前两天,仁生病了。夜晚枕在书几上睡觉的坏习惯,以前从未让活蹦乱跳的赤西家公主咳嗽过一声,但现在却真真切切的病了。 

            连续两天时间躺在被褥里,脸烧得通红。白天时湿润得晶亮的眼睛一刻不瞬地望着屋顶的木纹,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响起一堆嘈杂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要过来把自己的神智猛地攫住,抛向那不知名的什么空间去。 

            好可怕。尖叫声都郁积在喉咙了。她偷偷伸出手捏住自己的咽喉,数着自己狂乱的心跳。每跳一声,都好像要冲破薄薄的皮肤跳出来似的。好可怕。可怕得让人不敢睡。 

            给山下家的回信是在数日前寄出去的。以赤西家的良马的脚程来计算,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写信的时候,仁连换了好几枝笔。不想写。不想写。不想写。但最终还是左手死命地按住颤抖的右腕,写完了,也端端正正地印上了那枚圆形的朱雀印记。 

            不能回头了。 

            信送出去的那天晚上,仁摈退了所有的近侍。屈起膝盖,把小小的脸埋进重重叠叠的袖子里,伤伤心心地哭了。哭的时候她什么都想,想起了母亲死时那卧在无数白菊花中的苍白的脸,想起了父亲死时那布满了黄疸、病得不成样子的脸,想起了那裹在黑布中送来的本乡叔叔的蜡白色的人头,想起了那一天……目送着一支支懵懵懂懂的新兵队伍走出赤西家的领土……想起了那一天……在那个长长的队伍中,有一个回过头来的龟梨和也…… 

            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咳累了就闭上了被热气蒸得湿润的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仁你为什么哭?」 

            在梦中,有一双手伸过来,拨开垂在自己眼前的,被眼泪沾湿的额发。 

            「P?」 

            梦中的自己抬起头来,望向那张逆着光的脸。泪水还是不停地流下来,淌进自己的嘴角,湿湿的,咸咸的,像很早很早以前玩耍时尝到的千叶的海水。 

            「仁你怎么了?」 

            「好痛……」 

            把宽大的裤脚卷起来,露出被摔得又青又紫的膝盖。淤血的痕迹从玉白的皮肤下面慢慢地浸出来,氤氲成一大块一大块触目惊心的颜色。


            12楼2007-01-15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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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虐的山小P出现了
              白虎队的


              13楼2007-01-15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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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搞的,摔成这样?」 

                那个人蹲了下来,捏住自己的小腿,仔细地看着膝盖上的伤,眉毛皱了起来。 

                「风间和长纯欺负我!净让我去做那些明明就不可能做到的事!一会儿跳绳一会儿攀岩什么的,还让我吃虫!」 

                自己明明是在认真地生着气抱怨着的话,却让那个人“扑”的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呀!就是这个吗?那仁以后不去录裸少了,就录少俱好不好?风间和长纯不疼你,P和YOKO疼你好吗?」 

                「哇!你的语气好像老妈子!你真的是比我小的十六岁少年吗?」 

                「可是你不是就吃这一套?这么大声,怎么,不疼了吗?」 

                梦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和那个人的眼睛对上了。那是一双在眼仁儿处突然圆起来的眼睛,线条清晰的双眼皮,淡淡的睫毛。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连空气都仿佛突然流不动了一样,在两个人身旁慢慢地沉淀下来。 

                …… …… …… 

                「……还疼吗?」 

                「……还疼呢……」 

                「那要怎么办?仁……」 

                「怎么办呢?P……」 

                然后在那凝结的空气中,两个影子,缓缓地交叠在一起,又分开,又交叠,直到落日把他们共同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山下智久穿过赤西仁家的庭院的时候,衣角挂掉了冻得通红的山茶花上的积雪。新下的,粉粉酥酥的雪,带着很干爽的声音落在高出雪地的庭石上。 

                山下抬头望了望夜空,刚下过雪的夜空,却是过分的晴朗,没有一丝乌云,干净得像刚刚被清水冲刷过一样。赤西家庞大的建筑,在深蓝的夜幕下,高高拱着黑漆漆的背,像一只衰老的野兽。 

                “我回来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嘴角挂着弧度很奇怪的笑,“我回来了,赤西仁。” 

                早已接到了通报,但守在门口的侍女们还是遮掩不住地小小轻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角,然后红着脸,用蚊蚋一样的声音说“公主……公主正病着。” 

                “我知道她病了。”山下对着那个小姑娘点点头,声线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却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所以我亲自过来接她了。” 

                说完便用了不着痕迹的力道,把小姑娘推到一边,拉开纸门,掀起了帘子。 

                房间里点着灯,却什么声音也没有。躺在被褥里的赤西仁,连气息也没有,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山下智久在她的旁边坐下来,挺直了背,不让自己的影子挡住视线。 

                眼前的,是自己的妻子。他这么想着,嘴角又翘了起来——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 

                山下智久,如今已经是千叶地区的新一任霸主,在兼并了周围大小的势力之后,带着骄傲的微笑,坐在了宿敌赤西家的公主的病榻前。 

                赤西仁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半披散在枕席间,一半黏在自己的脸庞两边,把本来就小的脸衬得更小;原本秀直好看的眉毛,如今往眉心微皱着,也牵动了原本平滑得像玉一般的额头;薄薄的眼睑被热度曛成了淡淡的桃红色,微微地颤动着;丰润的嘴唇,此时却偏偏苍白得像纸…… 

                山下不错眼珠地看着,最后伸出手去抚摩着那两片病态的嘴唇: 

                “如果当年你答应了我就好了……仁……”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震了一下,像触电一样地离开了。 

                从仁紧闭着,却不时颤动着的眼睑下,流出了单行的泪水,慢慢地淌下来,淌下来,浸过一寸寸皮肤,最后消失在她自己的发际。 

                她苍白的嘴唇,抖动地泻出了一句含糊的梦呓: 

                “……P……” 

                〔待续〕


                14楼2007-01-15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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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5楼2007-01-15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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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楼2007-01-1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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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迟到了十五分钟。”一边努力做出恨恨的表情,一边伸出手指去抹掉沾在嘴唇边的碎屑,这样的动作配上这样的表情,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破功。 

                      “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来人笑着,温柔上扬的唇线宛如一朵春花,举起双手投降似的晃了晃,“那么我请你吃饭?” 

                      “才不要!”赤西仁的鼻翼马上就皱了起来,嘴唇夸张地撅着,“哪次你说请我吃饭不是我付的钱?!” 

                      “是吗?我没有请过你啊?”尽管被以夸张的语气指责着,那个人也一点不生气,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笑得弯弯的,“那现在要怎么办?你不原谅我,那我们就在这儿戳着?” 

                      “喂!”仁急了,走过去重重地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拍了一掌,“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啊!明明说好了……我也难得这么准时……你居然还……” 

                      气势越来越削弱下去,只因为面前这个人,对着自己,绽放了一个好有型的笑容:“那你决定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仁被那笑容噎了一下,禁不住整个身体都僵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有点恼火地瞪着那张被誉为“国民美少年”的脸,把手中的三明治包装纸狠狠地揉成一团拍在那个人的手里,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你跑到那边去给我扔掉我就原谅你!” 

                      那个人无奈地笑了笑,很熟练地就转过身去往后面停车场的金属网的垃圾桶走去。 

                      这时,那个男孩子的赤西仁就出神地望着那个背影,用轻得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早就原谅你了啊……P……” 

                      隔着那镜子似的水波,仁姬缩了下脖子,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她的脖子后面灌进去,沉沉地流进她的心里。 

                      为什么会看到这些陌生的景象?为什么看到这些景象也一点不奇怪?为什么那个男孩子长得和我这么像?…… 

                      这样理所当然的问题却没有理所当然地第一时间进驻她的脑海,她只觉得那个很像自己的男孩很悲伤,有着什么不得不承受的东西。 

                      当自己的身体被拉离那片光芒时,她的整个身体都满满地回荡着一个名字—— 

                      ……P……P……我原谅你了…… 

                      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晕眩的白光,耳边听到的全是自己心脏躁热地“突突”跳着的声音。眨了几下眼,等着那旋转的光慢慢地稳定下来,在等待的过程中,仁感觉到汗湿的头发粘在了自己的额头和脖颈上,黏腻得难受。虽然发烧的热气把眼眶都蒸红了,但冷汗还是无休止地从身体内部渗出来,整片背都被汗湿的衣服紧紧地贴着,吸了汗气的被子也格外沉重地压在身上。 

                      在被子里动了动手指,她无意识地偏过了头。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男子的身影站在自己的旁边。视线还是模糊,连眼角都干燥得发痛。晃动的视点中,看到一双在眼仁处突然圆起来的眼睛和线条清晰丰满的下唇。 

                      “……P……?”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的清醒过来,带着仿佛醉酒般的病呓。 

                      那个男子抄着手,连站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她从生病的人特有的敏锐中,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流有一些变化。 

                      “我叫山下智久,不叫P。” 

                      这样无表情也无感情的话语,透露出的信息却是丰富的。我叫山下智久……不是P……赤西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来好,只得仰起脖子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我说你好像还没搞清楚你的身份。” 

                      山下走了过来,一直抱着胳膊,眉宇间不见得冰冷,却有着磐石般的沉重压力。 

                      “闭上眼睛就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了吗?……两年前你也是这么拒绝我的。你知道吗?那之后……我的父亲死了……” 

                      山下智久忘不了那个繁花烂漫的春天,那个自己度过十四岁生日的春天。 

                      名满天下的仁公主,站在赤西家那比自己家高数倍的台阶上,猫儿似的眼睛凝聚着妖魅的光,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在台阶下的自己,说—— 

                      「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这种认都不认识的下人订婚?!」 

                      “那之后,你的父亲和山下家撕破了关系,不久后,我的父亲战死了……”山下一步步地靠近了过来,“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仁觉得想张口说点什么,但声音还没冲出咽喉,就像被苦涩的棉花包裹起来了一样……嗓子……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些……你也都不记得了吧……”山下已经走到了床边,慢慢地伸出手去捏住了仁的下巴。 

                      “呃……”本来想反驳什么的仁,却发现自己的嘴唇泄出的竟是支离破碎的声音,那完全就是一种示弱的姿态。 

                      有什么,从山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他手上一用力,本来捏着仁的下巴的手马上就把仁的上半身提了起来。 

                      没有预警的,山下的唇贴了上去。皱了皱眉,马上忽略掉那因发烧而干裂了的嘴唇的触感,在对方的牙关还在懵懂的空当里,已经用强势的舌头撬开了那道防线,狠狠地吮吸、舔噬着对方的舌、上颚、柔软的口腔内壁。当自己粗糙的舌面刮过对方上颚的敏感地区时,他很得意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扶住仁那如掠过一阵闪电般颤抖着的肩和背。仁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只是轻轻地抱着就能清晰地摸到她背上的线条,蝴蝶骨的形状,单薄的肌理……还有微微蒸出的带着栀子花香的热气。 

                      她还很单纯,单纯到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亲吻。 

                      放开手时,山下心里这么想着。 

                      〔待续〕


                      18楼2007-01-15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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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那天以后,仁彻底陷入了昏迷。 

                        山下结束了工作偶尔来看她的时候,恰好看到她露出被子的脖颈上那深紫色的吮痕,马上就伸手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挡住了自己的罪证。 

                        并不是心虚,只是想起来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知道那被子的下面还会有更多的痕迹,在绢白的身体上像污渍一样刺眼地横亘着,有的嫣红,有的淡青,颜色鲜艳却并不美丽。他都知道。连在什么位置也知道。并不是被子遮住了就可以松一口气的存在。 

                        那天晚上仁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强烈地拒绝他,最多只是伸直了两条纤长的胳膊死死抵住他的肩膀,然后用通红的含泪的眼睛凝望着他,不,不是凝望他,而是透过了他凝望着别的什么人。那小小的头痛苦的摇晃着,每晃一次都引得黑色的卷发在画纸般的皮肤上画出不一样的图案。 

                        “不要了……不要了……”她这么哭着,却没有挣扎,从头到尾都…… 

                        山下在心底深处叹了口气,又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其实根本不用碰到皮肤,光是手悬在上面就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热气蒸腾上来。 

                        「这么下去脑子会烧坏哦……」 

                        大夫做完检查后收拾医药箱时疑惑地说,「真的不开药吗……?」 

                        「嗯,你走吧。」 

                        当时虽然是潇洒地挥了挥手,但在床边坐下来后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 

                        如果你清醒的话,就没有理由接近你了……不想看到你在清醒时看我的表情…… 

                        这样的关系,到底是在折磨你……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山下随手撷起一缕卷曲的长发,像确认什么似的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下去,“BAGA,你很怕痛的吧……” 

                        当他起身离开时,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病呓,他停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P……我们……什么时候会分开呢……” 

                        不想醒来了。如果可以不用醒来多好。 

                        “BAGA,你给我起床啊!” 

                        被人骑在身上不停地摇,睡得再深沉的人也没有办法不马上睁开眼睛。 

                        “哦……是P啊……”只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就马上看到那张精致到让人厌恶的脸超级特写地出现在眼前。这样的光景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一定会SHOCK的吧,可是自己从14岁开始就几乎天天看到这张脸,因此不但不会SHOCK,反而会更加安心地睡下去。何况被那糯糯的鼻音在耳边这么叫着,真是有够催眠…… 

                        “喂!!你还真给我睡下去!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吗?!我在你家吃了早饭,连录象都看完一卷了!不想起床的话,就不要和我约啊!” 

                        P还骑在自己身上,揪着自己睡衣的领子。 

                        “……那人家就是不要起床嘛……下午还有工作……要不就算了,P你自己回家去嘛,让我再睡……” 

                        这次连眼睛也不睁,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出被窝挥了挥,像赶苍蝇一样的手势。 

                        “你大爷的!你再不起床我可偷袭啦!” 

                        被子“哗”地一声被掀开,然后揪住睡衣领子的手猛地一拨,本来就扣得松松的扣子马上就散开了,露出与最近晒过的脸庞截然不同色的雪白的一片胸。然后几乎是像被针刺似的,锁骨被尖尖的牙齿啃上去了。 

                        “妈呀!!!!!!!!” 

                        赤西仁的这一嗓子喊得极为专业,马上就听到妈妈笃笃笃跑上楼的声音,然后是隔着门板的温柔询问:“仁…智久…怎么了吗?” 

                        “没有!我们闹着玩儿呢。”很狡诈地一手捂住仁的嘴,游刃有余地转过头来回答。 

                        “那你们还要出去吗?我要开始做中午饭了哦。” 

                        “嗯,我们出去吃吧。下午仁还有工作。”山下放开了捂住仁嘴的手,兴高采烈地看着他夸张地拧着眉毛,嘴巴无声地嘀咕着坐起来换衣服,“不麻烦了,mama chan。” 

                        “呐,我说你喊得可真甜啊,你是我家媳妇吗?”仁从肩膀上把睡衣退下来,顺手就抓起昨晚就从衣柜里淘出来扔在床头的T恤来套上。 

                        “会吗?我只是觉得你妈妈好象更喜欢我的样子……啊,不会我才是你家的孩子,然后你才是我的媳妇吧?” 

                        “有种你把这话对你妈说一遍!你贫不贫啊山下智久!” 

                        “那,明明是你约我今天出来玩的,然后自己还要睡懒觉……再说,明明知道下午有工作还要约我,你才是比较无聊吧!”


                        19楼2007-01-15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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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楼2007-01-15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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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等仁的身体慢慢好起来时,千叶的春天来了。 

                            那之后山下智久没有来过,只是每天会有人定时送来煎熬好了也撇清了药渣的药。 

                            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到底被人抬着后脑勺灌下了多少药,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等她清醒到可以自己坐起来喝药的时候,已经每件衣服都沾染上了熬煮树皮般的苦涩的药味儿了。 

                            起初时,光是听见推拉纸门的声音,她都会神经质地缩起肩膀团起身体。后来侍女们告诉她,赤西家的前线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放弃抵抗,所以山下将军亲自出战了,一段时间后才会回来。于是她又开始幻想战争不要结束,山下不要回来…… 

                            可是……战争不结束的话…… 

                            送新兵出门那天,天上飘着小雪,把黄土路弄得一片泥泞。新兵们的藤甲也是土色的,即使镶着代表赤西家的朱漆的边,也丝毫不能让这光景显得欢欣一些,不管是站在城楼上看的公主,还是在路边绞着湿透的手绢送行的女人们…… 

                            长长的,望不到尽头,从赤西家的领土上延伸出去,没有生气,如同一支送灵的队伍…… 

                            在路旁的母亲、妻子、姐姐、妹妹、女儿们……一定都在怨恨我吧……仁姬的眉毛皱了起来,心也一样皱得解不开……可是……谁知道……我也……我也送走了我最心爱的人啊…… 

                            仿佛是心灵感应似的,在那长长的队伍里,有一个人回过了头。黑色修剪过的垂到腮边的头发,细长秀气的眼睛,薄得随时像抿起来的嘴唇…… 

                            和也…… 

                            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仁姬闭上了眼睛。 

                            如果战争不结束的话……和也会在哪里?如果战争不结束的话……和也能回来吗?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私,无比的无能。早知道,一开始就嫁给山下不就好了,偏偏要维持了什么“尊严”,为了赤西家的“尊严”,为了公主的“尊严”,为了这些没有意义、不值一钱的东西,多少青年葬身于陌生的土地,被黄泥、被雪水粗糙地埋葬,连魂魄也回不到故乡,回不到亲人的身边……结果……结果还不是这样……尊严、领土、子民……全都被山下家夺走……到头来我只是个自私无能愚蠢又恶毒的女人…… 

                            小时候那些狂妄的梦想,那些一被大人夸奖就膨胀起来的骄傲,统统像经不起冲刷的色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即使再强大的家族也会在蹉跎中年华老去,这才是现实。 

                            「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一定会保护赤西家。保护我的父亲。保护我的子民。保护我最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她深深眍陷的眼眶几乎要流下泪来。 

                            和也,就算你马上回来,也绝对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山下家的院子里没有春天的气息。没有樱花树也没有山茶花,连飞鸟也不从这里飞过。放眼望去只看见冷绿得未化雪水的冬草中,露出一角残破了的石鼓,一个伶仃的长满了枯黄苔藓的石灯笼。 

                            空气里倒是满满的都是春天的味道,即使坐着不动,也可以闻到油菜花的香味。千叶的油菜花田,像涌动的金子,点缀着乱蜂忙蝶时,简直就是一道动人的景观。可是,春天都被山下家深灰色的围墙挡住了,视线里唯一的亮色,就是悬挂在门上面,偶尔被风吹动的布幅,那上面精细绘着的山下家的家徽——葵色的,四方蒲叶。 

                            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什么也不想去关心的仁,又交叠起了复杂的袖子,竖起膝盖,撑住下巴发呆。山下家的景色怎样,跟我没有关系。准确说,连我……也是构成山下家的景色的其中之一吧……像鸟一样的,被重重的笼子锁着的……唱不出歌来的公主…… 

                            被散发着起安眠作用的药味的袖子掩住脸,不错眼珠地盯着眼前这深灰的背景、局限的空间,春困很快地向仁袭来。头一点一点地,越来越深地埋进了袖子那宽大繁复却光滑的布料中去。 

                            自从那个恐怖的晚上以后,她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光景,没有梦见过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男孩子,也没有梦见过一直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孩子。 

                            她只梦见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着……走在一条散发着清辉的道路上,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看不到头……正当她犹豫时,有一只散发着光芒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说:


                            22楼2007-01-15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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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楼2007-01-15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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