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顶鸭舌帽。
一个双肩包。
一双马丁靴。
以及一张字条。
沈静凉双手托腮,坐在新干线的列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恍如多年未寻终的结果一样,她看到视野里是一片清新的绿色,醒目的青春色成为绿海,一层一层蜿蜒而去像是斑驳了她的高三。
其实并不是逃避,当男生说着“简直无理取闹”的时候,很想将书本扔向他,介于是在图书馆,也就忍了下来,可是后来的反应,静凉很是生气——到底是谁在恳求谁啊。
理所当然,“分手吧。”的字条出现在男生宿舍的课桌上。
——根本就是个人渣。
<4>
沈静凉一进到房间,就扑向雪白的床面,等到了有些窒息感才坐起身,环视了所处的空间。从房门开始,直对窗户,右手边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其中有约翰·埃·密莱的《盲女》,静凉一直很喜欢这副画。所遗留的是,一弯彩虹,明朗的天空,以及画面中相互依靠的两人。嘴里诉说着所见的美丽世界,凭感觉铸造的乌托邦。
在画框的正下方是书桌,是简洁的白色,椅子是背靠式的。上面摆了一些书,参差不齐叠加在一起,在最上面的是沈从文的《边城》,封面很简单,几乎是墨白,只有上面可以看出是凤凰古城的泼墨画。左边则是床铺,旁边是衣柜,通过透明的玻璃门,里面放有一套睡衣和加厚的被褥,窗台边还有一盆小芦荟。收回视线,静凉垂下眼帘,思索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怎么就来这里了呢?
考试不断失利,自己喜欢的男生和最好的闺蜜告白。原来夏实当初的坚持是这个意思啊,好像本该如此。身边的人大抵是不可完全相信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送早餐。”是早晨里少年的声音。独一无二。“来了。”耳边是走过去塔拉着拖鞋的响声,打开门,少年正端着餐盆,白瓷碗里是意大利肉酱面,香味开始肆意。他依旧是早上那副打扮,只是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店长还没起床,就随便做了些。”脸上遗留的是抱歉的微笑,“那么,慢用。”
将微重的餐盆递给了静凉,阒静的走廊开始有了声音,不断回响,像是什么从内心弥散入空气,“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老套的对话,但女生却是鼓足了勇气,前方的少年转过身,不紧不慢,“左溢。”这声音仿佛是有魔力般,静凉听得格外清晰,一如多年遗失的珍宝,终于有了归宿。
<5>
古怪的小店。
这是沈静凉呆了不到一天时间所发现的。早餐,午餐,晚餐固定提供。店里似乎只有一个员工,那便是左溢。就连那所谓的店长,静凉也几乎没有见到过,是根本不存在吧?
这里的天空蓝得有些非同寻常,没有大城市那种白里是蓝的感觉,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女生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向左溢招了招手,“你们这有摩卡奇诺吗?”试探性的询问,只见对方皱了皱眉,甚是无奈,“这只有店长会。”
言外之意就是约等于没有?“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静凉这样想着。左溢鞠了躬就向吧台后面走去,这个视线正好可以看见他撩开帘幕的动作,余光瞥见了一丝光亮,是昏暗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修长模糊地身影在晃动。
原来真的有店长啊。
没过多久,左溢带着富有阴霾的脸庞走了过来,恰好挡住了静凉可以看见的吧台的视野,“一个人来的?”突如其来的问候,不止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嗯?”让女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但眼底有不同意味的深度,“我想是的。”答案显然是明摆着的,回答却是不确定的。
内心其实希望有人可以陪自己,理解自己,只是。没有什么只是。
“是吗?”分明像是反问,但左溢垂下了眼帘,似乎在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吧台那里传来了榨汁机转动的声音。静凉此刻,方能望着对方,细细打量。
他的发丝是乌黑的,在光线的照射下一丝丝发亮,锁骨若隐若现,露出一段白皙的颈部,睫毛细密微弯,好像羊绒般柔顺。到手肘处而显现的手臂瘦削且略是棱角分明。吧台那里响起了“铃铃铃”的声响,闻声,左溢起身走去,发尾的零碎宛如画家没有完成的作品,戛然而止。
香味一如既往,静凉拿着勺子还未品尝,却能感受到这般平静。“还不错吧?”左溢回到了座位,笑容停留在眼角,洁白的虎牙就这么显露出来,原先的“像是冰山美少年谢井原”的感觉顿时全无。
也是一个爱笑的孩子呐。孩子?女生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了——根本没有多少了解不是吗?
静凉一勺一勺喝着摩卡奇诺,环视了店里一圈,却在吧台的墙壁边看到了一件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店里的东西。
“那是,二胡吗?”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左溢望了过去,眼底淌过一丝惊慌。转回的是疑似尴尬的表情。“是的,店长的宝贝。”
这把二胡与乐器店里的是不一样的。只有一个琴轴,且没有配弓子。“唉,可是?”静凉歪了歪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那是传承的,在一次战役中有些损坏了。”左溢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望着窗外,仿佛说着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时间似乎是到了午休十分,来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左溢不得不说声抱歉,拿起菜单准备去招待他们。而静凉,也只是坐在原位。
他们会来找我吗?
{6}
列车里从熙熙攘攘到几乎空无一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彼时是黄昏的天气,晚霞染上了云彩,呈现暖黄色,一切都是静谧的。不断变化的窗外风景,想追也追不及的视野。
“小凉。”仿佛是幻觉,淅淅沥沥的雨声倏然在耳畔响起。“回家吧。”字字句句,没有一刻的停顿,然后是,少年苍白的侧脸。
脑海里有怎样的对吧倏然跳出框架,从神经中枢开始延伸,意识里终于有了停靠。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