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半年, 我在这家伙身上了解到关於死神的一些事情.
首先, 死神似乎也是有寿命的. 而死神的寿命, 跟她们负责的宿主相同. 换句话说, 宿主死亡的时候就即是死神寿命完结的时候. 而奏的年龄, 跟我一样是十六岁.
其次, 除了寿命快要完结的人以外, 没有人可以看到死神. 看到的时间由死前一个星期到一日不等. 但甚少会超过一个月. 而除了自己的死神以外, 一般情况是看不到其它人的死神. 死神们本身似乎也不能跟其它死神沟通. 所以, 奏到现在也没有碰上其它的死神. 能够跟她有交流的人好像就只有我一个.
最后, 死神对於自己的存在意义并不了解. 为甚麼人在快死时会看见她们. 为甚麼要出现在人的面前. 她们....... 至少奏是不知道原因的. 唯一知道的, 就是自己是死神这一个身份.
奏曾经肯定的表示, 她自己绝不是我的死神. 也不知道为甚麼我会看得她. 而看见她半年后的现在, 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我们的相遇简直是被谜团所包围.
“......我最惊讶的倒是明明知道我是死神却毫不犹疑的跟我搭话的你.”
“嘛. 因为当时发生了很多事, 已经没有甚麼好怕的了.”
总之.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至少对奏的感谢是不会改变的.
“啊欠.”
“......很累?”
“嗯. 这几天都睡得不好.”
连续失眠了二天, 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到达了临界点. 虽然今晚应该也同样的睡不著, 但还是想早点回家休息.
“不过回家之前先去一去超市吧. 再累也是得吃饭的.”
“......嗯.”
晚饭, 就是在超市买的便当.
自从升上高中后, 为了方便上学的关系我独自一人搬了出来居住. 因为是在刚升上初三时就得到了学校推荐, 所以房间是一早就准备好.
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 早就习惯这离学校只有十五分钟路程的廉租屋.
打开大门, 首先见到的是一大包待处理的空便当盒. 因为是一个人住的关系, 养成了一个星期才整理一次房间的习惯. 所以吃完后的空便当盒就像这样包好放在玄关, 到周未才一次过处理.
“......可以的话, 请每天收拾一下.....”
奏对我的这个习惯不太喜欢, 偶然会这样的碎碎念.
脱掉鞋子, 走进这个将要陪我渡过两年时光的地方.
这公寓本来就是租给学生的廉租房间. 有一点像是私立宿社. 而我的这个房间本来是分租给两个人的. 所以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单人床. 中间也可以装上分隔的布帘.
不过, 现在房间的使用者就只有我一个.
“......又是这种便当......”
“嗯.”
把书包随便放在一旁, 然后打开刚刚在便利店买的便当. 这房间其实料理的器材非常充足, 说是鼓励学生自行煮食也不为过. 不过一个男生住所以也懒得做饭. 而且, 因为我那青梅竹马的关系我的料理技能无限接近零. 晚饭多是靠便利店的便当解决.
“听说对健康不好的.”
“嘛...... 这也没办法.”
不会料理就是不会料理. 而且, 也没有心情去学.
咬著便当盒内有点硬的炸鱼, 盯著这无所事事的死神. 不知为甚麼, 有一点郁闷. 因为这家伙是不用进食的. 再加上就算是想吃也吃不到, 每天的晚饭时间变成了明明有同伴在却要自己一个吃饭的尴尬情况.
“......?”
发觉到我盯著她看, 奏稍稍的转过头来. 但很快的就再一次看著窗外那灰暗的世界. 对她来说, 看著窗外应该比看著我吃饭有趣得多.
抱这种事怨也没用. 把剩下的食物塞进口中, 跟往常一样把便当盒包好后放到玄关. 也该是时候完成今天的日课了.
“奏. 今天可以吧?”
“嗯.”
我从书包中拿出乐谱在书桌上展开. 奏轻巧的降到书桌前, 看著这完成不久的曲子. 然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那, 开始了.”
“嗯. 拜托了.”
奏跟著乐谱上的音符, 一句又一句的轻轻唱了出来.
是谁教她唱歌, 是谁教她看乐谱的? 奏不肯说.
然而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 就是不管是听过多少次也好, 她的声音, 也是这麼动听. 就算是没有歌词, 只是把音符一个接一个的哼唱出来也好, 这算得上是我听过最动听的歌声.
只要一不留意, 就会听得入迷. 就像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那样, 我整整呆著了半天.
“奏, 刚才那一段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了解.”
深深的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拿起铅笔根据著奏的歌声替乐谱进行最后的修改. 我自己对这一首曲还是有过敏反应. 单单是听就止不住泪水, 更别说要吹奏出来. 不过, 有了奏的帮忙, 我总算可以一点又一点的完成著这曲子.
“可不可以把这一个小节唱成三连音?”
“我试一试.......像这样?”
“嗯.”
这一首歌, 是我第一次作曲.
音乐, 对我来说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东西. 虽然我在很小时候已经开始接触音乐. 但自己实在说不上是拥有才能的人. 充其量也只是喜欢的程度.
尽管是这样, 以前那些跟同伴一起合奏著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只要闭上眼睛, 就可以回到在老家附近的音乐教室. 那古旧的钢琴, 还有那些带著霉味的乐谱就像可以伸手可及一样.
升上高中以后, 我再也没有回到那音乐教室中. 在现在能跟我合奏的, 就只剩下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声到她歌声的奏.
听著奏的歌声, 我再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明明是这样美丽的声音, 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得见. 就连保留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的话, 想让世界都听听她的歌声.
她的歌声......
就像以前一样, 在白天一起愉快的唱著令所有人都觉得快乐的歌. 在晚上让我们的合奏一直传达到星海的另一边.
没错. 明明想让世界都她的歌声的.
做不到啊! 怎样也做不到啊! 混帐!
混帐......
“......槙? 你还好吧.”
“......抱歉.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今天的过敏反应比平时都要强烈. 要再考虑音乐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反正已经完成了大部份, 只剩下一些无伤大雅的修改. 嗯. 今天就这样吧.
虽然不太可能睡得著, 但今天早点休息吧.
“奏, 我去洗澡.”
“嗯. 也对. 已经失眠了两晚, 而且明天还要上学.”
“不. 明天我不会去学校.”
“......?”
因为明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把眼泪用衣袖擦乾, 我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