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
“嗯. 还是做不到.”
胸前抱著镰刀仰卧飘浮著的死神轻声的问道. 她跟在我身边已经快半年. 自然知道我向来吹奏不出这首曲子.
“是麼?”
有点冷淡的回应一句, 那家伙反过身来再一次把视线移到窗外的世界. 我跟她的相处和对话, 大多也是这样子.
总觉得, 今天比平日更不在状态. 是因为昨天终於把整首乐曲写完的关系?
今天, 就早点回家吧.
把乐谱收进书包, 并把单簧管折装放回盒子后, 我向那家伙问了一句.
“走吧?”
没有对我回过头来, 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然后把镰刀平放, 就像魔女的扫把一样侧身坐了在上面. 对她来说姿态甚麼的对飞行并没有影响. 这个动作只是‘我准备好了’的意思.
所以, 我踏出了音乐教室.
离开学校的时候, 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一步又一步的踏著归家这段人烟希少的路, 而死神少女, 则继续无声的在我旁边飘浮. 偶然, 会在车辆经过的时候做出一些花式闪避动作. 对可以穿透障碍物的她来说, 这只是某种游戏.
这奇怪的家伙, 是在我的高中入学式的那一天出现的.
当时, 她罩上了帽子和面具, 静静的握著那镰刀状物体浮在校门入口中央, 任由踏进学校的学生穿过她自己的身体. 第一次看见这个模样的她, 我居然是觉得安心和期待. 这是半年内, 我第一次看到不是灰色的东西.
看著外表充分地展示著死神身份的她, 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死期终於到了.
然而, 那飘浮著的东西并不是跟我想像一样的死神, 这个少女甚至没拥有任何特殊能力.
在她表示对我能够看到她而感到惊讶, 拉下帽子和面具露出另一种意义上几乎夺去我呼吸的脸胧和白发后, 她只是说了这一句.
“我是死神. 名字是, 奏.”
冰冷却舒服的声音, 没有令人觉得恐惧. 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她是货真价实的死神呢. 虽然跟我想像的有一点不同.
然后, 我被这个死神少女附身了.
严格来说, 并不是真正的附身. 因为奏没有办法影响到我, 同时我也没有办法接触到她. 除了谈话外,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奏她自己也说过她随时也可以离开.
会留在我身边, 是因为难得的找到一个说话对像吧? 详细的原因, 我并没有去打听. 因为当时的我非常的渴望有一个死神在自己身边. 换句话来说, 我, 想死. 如果她说想收割我的灵魂, 我绝对会欣然接受.
但这个没有半个特殊能力的死神在这一点上完全帮不上忙. 收割灵魂啊, 吸取生命啊, 甚至是最简单的诅咒也不会做. 她那镰刀状的东西只不过是件装饰.
某种意义上, 遇上一个这样的她救了我一命.
就算没有特殊能力, 也没有把我拉进冒险剧情当中. 但每时每刻也有一个能够聆听自己的人, 不管是心情是怎样划消极灰暗也会不发一言耐心的陪在自己身边. 这对我来说, 绝对是救赎. 也渐渐的, 在这样的日常中找回生存下去的勇气.
被死神从死亡中拯救的人. 听起来真的非常的讽刺.
“奏.”
“......嗯?”
很多时候这家伙都是个安静的没有太大表情变化的少女. 但只要唤她的话她一定会给我回应.
“这半年, 谢谢你啦. 各种意义上.”
“嗯.”
点了点头, 坐在镰刀上的死神奏继续面无表情的在我身边飘著.
“能够在天上飞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我自一开始就是这样子, 所以反而没有甚麼实感......”
“如果我也可以坐上你的镰刀就好了.”
“可以给你试试. 虽然你根本就碰不到.”
是啊. 奏是死神. 跟我并不是同一次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