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珉锡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一定是泰平搞的鬼。
[去哪里旅游了?]
[好玩的地方。]
[没有带礼物啊。]
[带了,专门给你带的。]
凌晨在沙发上醒转,泰平早已走了,礼物并没见到。
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到莫名隐隐作痛的右手食指尖有十字形细小刀口,淡淡的肿胀感。他处在完成组版的周期里无法请假,等到了杂志下场印刷之后才来得及去医院。
“这么多天也没有感染的症状,只是个小伤口,结痂脱落就好了。”医生只看了一眼手指便这么说。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周,那个部分肿胀得愈发厉害,开始剧烈疼痛。
“应该是轻微感染引起的,等肌体自己吸收吧。”
又一周,指尖的刀痕已经愈合了,但肿胀感并没消失,常常疼痛。
“应该只是你的心理问题。”外科医生无奈地说。
三天之后,金珉锡确定那并不是心理问题。
他的右手指尖,曾经划开过十字刀口又愈合的地方,开始变红了。
像是被什么毒性很强的昆虫咬过的样子,红肿滚烫,砰砰勃动,却又并不发痒,只是胀痛。
“肿起来我也没有办法,难道要切掉你的手指?吃消炎药吧。”
阿莫西林吃掉两板,右手已经无法工作,不愿再去医院的金珉锡,请了假在家中休息。
那天他在露台的躺椅上睡觉,阳光很好,醒来的时候是傍晚,不自禁伸手抹了抹眼睛,然后,被眼皮上的触感吓到。
他的食指尖开始变硬,有如长出老茧,还带着扯住神经一般的疼痛。
金珉锡觉得,他就连太阳穴也开始发疼了。
只是疼痛还可以应付,抱着好好休息自然就会痊愈的心态入睡,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查看手指。
因为刚醒,眼睛一时不能完全睁开,那之前他觉得手指已经不再胀了有些暗自窃喜,等到视力恢复正常,定睛看去的时候,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失声惊叫。
剧烈颤抖的食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曾经是刀口的地方再一次裂开。
那里面隐隐透着绿色。
【2】
我的右手长出了植物。
金珉锡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然后向那根细嫩的幼芽毅然决然伸出左手。
因为太短小的缘故,指甲用力掐进了伤口才捏住草茎,金珉锡一边抽着冷气一边用力,试图拔出那根幼芽。
感觉到牵扯的一瞬间,巨大的疼痛夺去他的意识。
醒来时外面沙沙地下着雨,金珉锡低头去看右手,幼芽已经从伤口伸出来,似乎是长大了不少。
不敢再用力,他伸手轻轻去抚摸,双重触感传来那瞬间他意识到,这颗幼芽与他共享了感官。
要不要喝点杀虫剂?
最后还是胡乱穿了衣服去医院,当初给他看病的医生看到他的手指当即陷入了失语。
“我该怎么办?”
会诊的结果,还是决定切除幼芽。
手指根部挨了一针,很快就有了局部麻痹的特殊感觉,金珉锡眼看着医生把手术刀凑近茁壮成长的幼苗,捏住叶片轻轻割下,那瞬间即使用了麻醉药,还是传来一阵心悸。
疼。
然而比起让他晕厥的疼痛要好太多,金珉锡默默忍着。
医生见他脸上都渗出汗珠,手抖了抖,咬牙用力。
“啊——!”
金珉锡从诊室的椅子上猛地弹起来,抽回的手上,幼芽油厚的叶子被划了一道口,从那里面潺潺流出鲜红的血液。
“你精神太紧张了,休息一下下次再来吧。”吓了一跳的医生抚着心口如此说。
流血的地方很快结痂,金珉锡回到家中再一次拨出了连日以来关机的泰平的电话。
居然通了。
克制住怒吼的冲动对泰平说了事情的始末,那人只是平静地叫金珉锡去他的公寓。
想到手指的情况,本来应该对泰平心存戒备的,金珉锡被击中后脑昏倒在地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地想到这里。
那是泰平家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套房,窗户被特地加了铁网,门也加固过,开到极限只容许一只手臂通过。
“你要干什么?”
泰平蹲下来凑近门缝,对着瘫坐在门边的他眨眨眼睛。
“为了不让你乱来,只好这样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金珉锡举起右手,“这又是什么?”
“它叫鹿晗。”
“什、什么?”
“鹿。晗。植物的名称而已,你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
“为什么会从我手里长出来?你要干什么?我会怎么样?”
泰平笑了笑:“你听说过寄生植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