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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看里的


1楼2013-07-15 12:31回复
    《碎茧》
    文\璃砂
    图\ Victor
    原来从一开始,茧之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而“碎茧”行动,才是严瑾的最终目标。


    2楼2013-07-15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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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红套装的女孩颔首:“以茧城的发展前景,用于路屏广告的日媒体接触率至少为80万人次,那么每则30秒广告至少可按每周20万元的价格计算,而这种屏幕每天的有效使用时间不会低于12小时。”
      “那你觉得用它来播新闻,我们台能给你多少钱?”
      秦苒微笑:“我觉得和国家电视台合作,能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在经济效益以外。”
      “我赞同你的观点。”胖子坐进车里,瞥了一眼严瑾,“严台长,看来你比谁都适合在不毛之地开疆拓土。你那份报告我不拦了,不过经费估计很难批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黑色奥迪绝尘而去。
      广场上的人们谈论着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逼真电影,渐渐散了。我站在电视台门口,望着严瑾和秦苒并肩而立。
      他问她:“为什么对曹析那么说?谈判还没开始就向他摊底牌。”
      她莞尔一笑:“因为这笔损失我能够承受,因为我想卖你一个人情,因为我和你一祥受不了被那胖子掐。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向那胖子低头,也不接受我租赁给你使用的建议,一定要全部购买?”
      “因为我需要路屏设备完整而独占的使用权限。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我台都要能完全调度。”
      “……严瑾,你在担心什么?”
      他没有回答,转身返回电视台:“购置改装费用会从分部经费中支出,分期打给你。”
      他走上台阶,这才注意到我,一张脸顿时恢复了剥削阶级的冷漠无情。
      “宁岚,你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布置给你对丁杰的专访完成了没有?”


      4楼2013-07-15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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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雨城
        “不要再反复问我同样的问题了!”我坐在部队讯问室的小房间正中,几乎歇斯底里, “我一个路人甲,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啃噬者袭击了!”
        “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想听你再详细描述一下整个过程。”桌子对面的一个军士对我的反指控不动声色,另一个事不关己地低头专心做笔记。
        我觉得这帮军人都脑残了。他们的确漂亮地击毙了怪兽,但没有绅士地把受害者护送回家,反而拉到城郊一处营地,开始了马拉松式的“笔录”。
        “你说是在距离击毙地点不远处遇到的攻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打酱油。”我不想再给严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没提到另一位目击者。还有一把掉落在不远处的武器,”对方从眼镜上方的空隙中看我, “上面有你的指纹。”
        “那枪不是我的!”我惊呼。
        对方依旧不动声色:“我们会调查清楚。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留在我们这里。”
        什么!
        “你们又不是警察,警察也不能这样冤枉人!我要起诉你们!”
        “茧属于特别戒备区,军方有权介入一切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包括私藏武器。”对方回答,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门出去了。
        四周静了下来。
        不要这样吧……我把讯问室每个角落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证实了的确无路可逃,只好坐下来叹气。墙上那枚时钟自顾自地滴答转走,在我眼前生生划过了本日新闻交片的时间底限。严瑾此刻一定正为我玩失踪暴跳如雷。
        唉,也许他真是我人生的劫数。自从这个人出现在我生活里,倒霉事和开心事就开始以正比例呈几何级数增长。实习面试时就差点挂在他手里;上班第一天堵车迟到,撞进总部电梯,在他鄙夷的目光中把已经按亮的楼层戳了又戳;更别提每次出差,扛着机器跟着他在各种围追堵截中纵横突击,我简直在把自己当壮汉使….
        那次跟随他暗访煌都以北的核电厂,直到踏上回程时我还惊魂未定。他驾着吉普在星光下的荒原上奔驰,忽然猛一个刹车,害我差点把电脑砸在挡风玻璃上。
        他脸色煞白,说了句“等我一下”,就拉开车门跳下车去,在离车不远的地方一口吐了出来。
        食物中毒?我把怀里的电脑往沙地上一搁,掏出手机去按紧急救援的号码。
        “别打了。”他半直起身,苍白着脸向我摆手,“不要紧,只是晕车。”
        当我从车里给他取了瓶水过来,他已经走到不远处的石堆旁坐下,仰头望着夜空,天与地的构图在他身后无限延伸。
        “……晕车驾驶很危险,和酒驾差不多。”我不知怎地冒出这么一句。
        他笑:“放心,真有危险的话不会拉你当炮灰。再说,这趟出来好歹能看看开阔的星空。”
        明明已经凶险一路了: “要看星星不如去天文馆,低碳又环保。
        “仿真的东西只能让你看想看的东西,却仿不出需要你看的东西。”
        我心里一阵惊跳,预感话题正向着诡异的方向滑去。


        7楼2013-07-1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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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看我,仍旧将焦距虚掷向光线尽头: “我曾生活在仿真的世界里,以为书本可以赋予我评价世界的权力……直到有一天,有人因为我的批评报道自杀。”
          我怔住了,听得出,他一定用了很多年才让自己能够平静地诉说。
          “我赶到医院时,他所在病区的走道已经挤满各方的记者。我从他们身后走过,在人墙间隙中看到他尚未成年的孩子,用尽全力地搂着母亲。而病房中,只有具覆盖白布的尸体。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记不清白布之下那张脸的长相,不知道这具身体活着的时候是怎样一个人,更无从判断他是否应该受到责罚。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笔下那些看似逻辑缜密、看似大义凛然的句子,荒谬而凶险。而通往真相的路途,没有捷径。”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沙土,目光却投向天空,好像那里栖住着判断世间曲直的神。许久,他拿过水杯灌了一大口,站起来拍土:“走吧。怎样都得把车开回台里去。”
          非常遗憾,那次冒险做出的报道节目由于某方压力被勒令撇下,他在会议室与阻挠者激烈交锋,整层楼都能听见他们的争吵,却仍然无可奈何。之后过了不久,那个核电站发生了重大事故,被强行停止,而附近啃噬者的数量剧增,开始频繁伤人。
          在我的实习还剩三个月时,部门接到了新的任免令,严瑾被免去总部新闻主任的职务,调任新城“茧”任分部台长。同事们私下议论,这次变动说起来是平调,被委以开疆拓士的重任,其实与流放无异。当严瑾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主任室,问我是否愿意跟随他到“茧”继续实习时,我回答得毫不迟疑。
          毫不迟疑。就算只是为了一个迷茫的梦想。
          “小岚,醒醒。”
          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回忆那些不堪往事时竟然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拍醒我的人很高大,军服勾勒出他俊挺的身姿。“程远?真是你?”我惊跳起来。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以后再聊,现在我先送你出去。以我的权限,现在还能够办到。趁事情还没惊动上层,你先离开这里,回到城中,军方再次拘禁你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我自然喜出望外。我们以尽可能避入耳目的方式从僻静处绕过营地,顺利踏上了通向城里的公路。
          程远把一个纸袋塞给我,里面是我的包。“我只能设法帮你取回部分个人物品,临时工作证和电子设备正被扣下来检查。短期内你的对外联系可能会受监控,自己当心。”然后也不道别,他回头向军营跑去。不知道分别后他有过怎样的经历,他似乎已经变得强大而可靠,然而那种懒懒散散又令人安心的感觉,却消失了。


          8楼2013-07-15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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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我让薛岩帮你订票。早点回去,不要耽误毕业找工作。”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桌上万年堆积如山的文件上, “你很优秀,实习期间出色完成了不少大型选题,为新台建台也做了很多工作。我在你实习鉴定下附的那些联系电话,都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们。”
            话已经说完了。我确保自己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意,准备离开。
            “宁岚,等一下。”
            他从抽屉中拿出一台包装得很漂亮的平板电脑,递给我。
            “这是给你的临别礼物。实习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大忙……再见了。”
            眼泪蓦然决堤。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飞跑着绕过办公桌,拥抱了他。
            “再见了。”他低低地重复,将手覆上我的肩头,缓缓推开。


            13楼2013-07-15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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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黑色信息
              “谢谢你来送我。”
              我站在远程大巴车门口向程远挥手,目光却总不自觉地越过他,孤魂野鬼似的在车站游荡,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过吗?”程远问。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忙,能抽出个空当送人实属不易,我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得实在忘恩负义。
              “有点吧,想通过实习骗赖留在单位的谋略失败,回去只能抱着爸妈大腿求帮忙找饭碗了……”
              “我不是指这个;”他冷冷地切进来。
              我愣了。程远也不再说话,直到汽车缓缓启动,才向我挥挥手。汽车起动,淹没了他的道别。
              “……不要再回来了。”
              他似乎是这么说的。
              大巴在厚云积压的高速路上飞驰。我戴着耳机,看着窗外连接天空尽头的无人之地像时光一样逝向身后。整个世界退远开去,只是偶尔一辆小车从窗外加速过去,打破了一成不变的单调构图。
              另一辆小车又超了过去。这次是辆奥迪A8,漆黑锃亮,鸣着笛一划而过。
              第三辆、第四辆相继出现。我回头望,不知何时,大巴后面已经跟了不少车,每辆都着急着超车。
              大巴内传来惊呼。车载电视上,一则紧急新闻打断了电影。
              “据地震局预测,未来三小时内,新城茧附近区域即将发生强烈地震,请居民尽快出城避难。”
              除了播报员强自镇定的声音和惊心动魄的字幕,画面一片黑暗,只是在屏幕左上角映着刚炒掉我的电视台台标,显然是没时间编辑制作就紧急发布的消息。
              如果没有十足把握,这样的消息不可能出现在电视上。而目前的地震预测水平能达到提前三个小时吗?播报的预测时间很可能只是为了让居民撤离时不至于陷入混乱。地震,随时都可能发生。
              我猛然想起,在自己草拟的最后那份采访提纲中,严瑾补充的一个问题就是“茧城庞大的地铁工程是否会影响地质结构”。对丁杰的采访也许不是一时兴起的点子,而是——他提前预料到了危机。我没能继续执行报道,但他,一直在跟进。
              因此在此刻,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以黑色的信息拯救人们的生命。
              但是……他自己呢?
              从背后蔓延而来的车流像洪水一样将我们裹挟其中,曾经的应许之地,此刻已被竞相逃离的众人所遗弃。
              那里曾承载过无数的希望,其中,也有他的梦想。
              我忽然想起那个荒原上的繁星之晚,想起他向我伸出的手。
              “一起来。”
              我猛地站起来,握着左右身侧的椅背奔到司机旁边,大喊:“停车!”
              司机一阵错愕。我顾不得了,一把拧住他的方向盘,强行靠边。
              我背着背包跳下大巴,穿越混乱的车流,翻过高速路的隔离带,一脚踏上了逆向的车道。
              公路的这一侧空如荒野,我几乎可以毫无阻碍地看着它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茧,静静栖息在路的另一头。
              我绝望地回头,竟然发现远远出现了一个黑影,正迅速变大。我一阵惊喜,立即奔到路中央,甩动背包大声喊叫。
              那辆车在我身前减速停下。红色的玛莎拉蒂。妆容精致的女孩摇下车窗:“宁岚?”
              我用力握住她的车门: “带我回新城!”
              她疑惑了一瞬,点头:“我拨不通严瑾的电话,也正要赶过去。上车。”
              跑车像高傲的蛇,逆着左道车流划出绯色的残影。


              16楼2013-07-16 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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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坟墓上的蜃影
                当我们回到城中,最汹涌的人潮已经涌走了。凄风横扫,彤云密布,我们在鬼城一样的城区兜圈。我不停拨打严瑾的电话,但一直关机。
                我从背包中翻出他送的平板电脑,搜到我们台,看到节目仍在继续。“他还在台里。”我很肯定,“发布最高级别的紧急播报时,我们的设备需要他指纹授权,他一旦离开,所有设备就会被锁死。”
                她点点头,一脚油门,径直向电视台所在的写字楼。
                在距离电视台两个街区的地方,一队待命的宪兵阻住了我们。
                “找人?除了我们这些当兵的,哪还有不怕死的留在城里?”队长叼着快烧到屁股的烟蒂,斜眼打量着我们,“富二代,出城躲远点,别蹭坏了你的好车。”
                “我们在城中找人,你有什么权力拦?”秦苒争论。
                队长一口将烟屁股啐到车玻璃上: “要找死,老子才没闲心管你。但这里已经军事戒严,有胆子你就闯,老子一枪爆了你的漂亮车胎信不信?”
                我们只好将车子退回了无人街区。
                “竟然军事戒严了。怎么,怕有人趁城中无人肆意抢劫?”她皱眉。
                “大概是要保证电视台安全。”我明白紧急事态下控制媒体的重要性,瞅瞅前后没人,打开车门,“我溜过去看看,一会儿去找你。”
                她拉住我: “你一个人行吗?”
                “我可是记者,跟人和躲人是基本功。”
                我翻过小巷中砌了一半的围墙,猫腰贴着花坛沿子溜,躲过巡视士兵的目光。
                突然而至的冲击声吓了我一跳。我探出头,发现二十几个宪兵已经包围了大楼,正相当暴力地对付紧锁的大门,致力于破门而入。


                17楼2013-07-16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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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电视台大楼启用了紧急封闭系统?
                  我正疑惑地扒在墙边偷看,忽然眼前一片灰黑,水泥路面迎面扑来,继而后背肩胛骨传来剧痛。我艰难地翻身,看到一个年轻士兵拿枪托杵着我,面容凶恶。
                  “你是什么人?快说!”他大吼,声音惊动了围攻大楼的宪兵们。几个人向这边跑来。
                  “等等!我……我是来找人的……”我挣扎着喊。
                  “找人?找谁?!”
                  “找我。”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有人一手阻住他的枪托。我抬头,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深黑色眼睛。直到这时我才想起,身为军人的程远同样身处险境。
                  “程远上尉!”捅我的人弹簧一样起身站直行礼。
                  程远俯身拉起我走向墙角。背后传来士兵们的口哨。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再回来了。
                  我心里惊跳——难道他也事先知道,才对我说出那样的道别?
                  “你不用找严瑾了。”他突然说,语气截斩,“他已经是被追捕的罪犯。”
                  我的头嗡的一响,机械地重复:“罪犯?”


                  18楼2013-07-16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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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国家媒体散布谣言。”他望着电视台大楼,“他遣散了所有工作人员,又利用台长的权限启动紧急防御,锁闭了电视台大楼所有的入口。不过宪兵突入也是迟早的事。他逃不出去的。”
                    半晌的沉默。我茫然地抓住他胳膊:“你在说什么?什么逮捕?这里军事戒严不是为了保护电视台的吗?怎么会……”
                    他将我推进无人小巷更深的地方,张开双臂撑着墙,将我锁在中间。
                    “你一直在帮他调查,我原本以为,你明白整个局势。”
                    “我完全不知道地震的事……”
                    “不会有地震。”
                    他的眼睛离我如此之近——深黑的,让我迷茫的眼睛: “你还不明白吗?那是他为了让全城人迅速离开,利用电视台散布的谎言。”
                    不会有……地震?
                    “为什么?”
                    他轻叹了口气: “因为——”
                    他的话语淹没在爆破声中。我们奔到巷口,电视台大楼紧闭的大门已经被士兵们炸开了一个洞。浓烟滚滚冒出。
                    他肩上的对讲机响了:“程远上尉,已突破障碍物,第三小队请求突入。”程远稍事停顿,回复:“同意。”
                    风冷却了发烧的面颊。我仰头望着竣工不久的铅灰色大楼。无数次,我送文件进台长办公室时,看见他靠在落地窗边孤独地思索,就像向夜空询问方向的迷途者。


                    19楼2013-07-16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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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被扯住了,程远在身后低喝: “小岚,这是他选择的路。你阻拦不了。”
                      这时,他的对讲机再次响了,里面传出士兵迷惑的声音: “上尉,大楼内的情况很奇怪,楼里……”对方有些犹豫, “楼里所有的屏幕都亮着。”
                      “是不是人员撤离太急,没来得及关闭设备?”
                      “有可能,但是……”他声音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失,“但是所有的电脑上都在放——”
                      对讲机中突然传出尖啸的杂声,接着是士兵们惊恐的惊叫,接踵而至的是开枪声、撞击声、惨叫声……“怎么回事?!谢宇,请回答!”程远冲着对讲机大吼,但另一侧已经无人应答。
                      我们抬头之际,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啃噬者,从宪兵们炸开裂的门中爬了出来。守卫门口的士兵们惊恐后退,举枪向它扫射。它的头部在交错的火力中炸裂,浆液在墙壁上绽出放射状的线条。这只啃噬者侧向倒开,露出了另一只的身躯。
                      随着一阵巨响,大楼G层的钢化玻璃窗和地下停车场封闭的大门被同时从内部击穿。
                      无数啃噬者,像从珊瑚礁孔洞中涌出的鱼群,突破紧锁大楼的一层层防御,袭向守在楼前的士兵。宪兵举起枪绝望而疯狂地扫射,击倒了几只,却也很快被灰黑色的河流淹没,血雾飞散,惨叫止息。
                      宪兵们的尸体短暂吸引了那些怪物的注意,它们为争抢残肢相互撕咬起来。程远拔出枪,拽着我的胳膊\退回巷内。
                      我真希望自己身处失恋带来的噩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中怎么会聚集这么多啃噬者?”
                      “你刚才问我,严瑾为什么即使以身试法也要散布谎言。”程远回头短暂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将目光锁定在向主路横行的怪物上,“因为他想做的,是揭开另一个更大的谎言——‘茧之城’本身,才真正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屏住了呼吸。
                      “你上次与丁杰遭遇啃噬者并不是偶然。前段时间暴雨后全城被雨水淹没,不是因为排水系统尚未完善,而是因为在这座城市之下,根本没有完整的水路系统。以修筑地铁为名,建起的是一座针对啃噬者的研究试验场。地下孔道以试验场为中心,向外通往啃噬者出没区,将它们诱捕囚禁于这座城市之下。但是,由于啃噬者繁殖过快,捕获量很快突破了试验场的容纳量,因此啃噬者从坑道逃逸的情况时有发生。


                      20楼2013-07-16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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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与丁杰遇到的正是逃逸者之一。而你之所以能获救,是因为我的小队负责一直跟踪丁杰,确保他作为计划核心人员的核心安全。你事后会被带走询问,是部队为排除茧城被间谍渗入可能的手段。
                        “——如你所见,茧不是人们的庇护所,而是引诱怪物的猎捕器。”
                        盛满灾祸的潘多拉之盒,一直埋身于我们脚下。我们毫不知情,踩着坟场,忙碌地筑造着自以为是的梦想。
                        愤怒使我的声音颤抖起来:“为什么要把它们诱捕到城市下面?”
                        “因为能吸引啃噬者的,是人群。”他停下脚步,“啃噬者并不像媒体宣传的那样,是核电站事故导致的生物变异体。它们是A国研发的自扩散式生物武器,基因中就植入了猎杀人类的本能。人的形象、声音、气味……人群聚居的城市,对它是最好的‘饵’。
                        “有人想将我们的国家作为杀人武器的实验场,但他们不会得逞。建造茧的过程,也是我们展开对抗研究的过程。这座城市不仅是啃噬者的诱饵,不仅是掩人耳目的外壳,更是保护地下设施不被敌方渗入的防御工事。在茧聚集起足够多的啃噬者时,它们将和囚禁它们的牢笼一起,被一举消灭。这个行动的代号是‘碎茧’。”他稍微停顿, “碎茧原定今天下午三点执行。半个小时之后,这座城市将会从地图上消失。而这个计划不能在完成前被阻碍——被敌人,或我们自己。”
                        碎茧。
                        寒意从脚下升起。
                        “小岚, ‘碎茧’不是完结,而是一切的开始,会有更多人死去。战争就要来了。”他低声说,说出的每个字却硬如钢铁。
                        “这次行动,是我们的宣战。”
                        “严瑾的调查在你遇袭后被军方纳入警戒名单,但他一直役采取进一步行动,直到他利用职权让那则虚假的新闻绕过审查,直接出现在茧所有路屏广告和电视荧幕上。”
                        我明白了。从一开始,“碎茧”行动,才是严瑾调查指向的最终目标。


                        21楼2013-07-16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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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ry4334 @小贤咪 @_一抹丶浅笑 @過眼阴雲消散 @高富帥很少見


                          23楼2013-07-16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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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碎茧”行动大概不到十分钟了。一个啃噬者尖锐的爪子嵌入侧窗玻璃,裂纹像水晶蛛网般伸展开去。
                            不知道玛莎拉蒂的车身能否坚固到让我们等到天光扫袭的那一刻。
                            我闭上眼睛,想象下一刻玻璃骤然碎裂、怪物涌入的情景。至少,我们和他可以埋葬在同一座城市。
                            然而,车外狂躁的敲击声停止了。
                            所有啃噬者像被谁号令了一样,全部停止了动作, 头部向同一个方向扭转。接着,它们开始相互踩踏着缓缓移动。
                            纤细的光缕从它们肢体的缝隙中投射下来,一粒雪白的微尘在淡色的光缕丛中飘落,轻盈、纤细,仿佛来自天堂,一触即碎。慢慢的,随着它们步步退开,第二粒、第三粒……曼妙而下,无声地贴在碎裂的玻璃上,很快融为水滴。当最后一只啃噬者从挡风玻璃前移开的
                            时候,视野豁然展开。无边无际的大雪终于从云端降下,主脉大街再次露出了地面,同样刺白如雪,仿佛不染纤尘。
                            光线突如其来,从未有过的景象陈于眼前。林立在主脉街两侧的巨大电子广告牌全部亮了起来,风回雪舞中,像无数个同时燃亮的人造太阳。沿楼宇铺展的屏幕犹如巨人们的魔镜,3D立体投影映出繁华喧闹的都市街景。车流奔涌、人头攒动、霓虹闪烁、欢腾喧闹,
                            远望去,组成了浮起于空中的幻影之都。
                            被这种景象吸引,所有的啃噬者从街道中心退开,争先恐后地爬向两侧的高楼上。它们像想要沉入画面中一样,紧贴在屏幕上,有的还张口向其中的人影咬下,激出四散的电火花。
                            我们惊讶得说不出话。就像遥远传说中,摩西目睹上帝用神迹分开海洋,在我们面前,啃噬者的海洋从中间裂开,黑色海水汹涌地退向两边,治着街侧高楼冲刷而上,漫至三四十米的高空。
                            路途再现出来,直指出城的方向。
                            “坐好!”秦苒一声轻喝。玛莎拉蒂再次启动,时速瞬间加到200公里以上。跑车犹如一只被放出牢笼的猛兽,顶着雪片的疯狂扑打,咆哮过街区。
                            与玛莎拉蒂一起冲破城外收费站木栏的,还有几辆载着士兵的军用吉普。从士兵们脸上残留的惊惧看,他们同样刚刚经历了奇迹般的死里逃生。我们驶上高速路,转身回望,茧通体透亮,储存电力正以最大功率输出,所有的屏幕和灯体如熊熊燃烧的火。整座城市,
                            就像在举行一场无人参加的盛宴。
                            然而,这也是最后的盛宴了。巨型飞行器从云层中
                            露出一角,千万条光柱倾泻向城市,飞雪消融,化为
                            雾雨。


                            25楼2013-07-16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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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几粒雪子落到了摄像头镜片上。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发现那些彤黑厚实的云层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向城市散落白色的冰晶。
                              正是这个动作,让他看到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从大楼入口倒退着冲了出来,在鹏程广场中迟疑了片刻,开足马力冲向黑色的海洋。
                              他快步走到大楼边向下俯视,那辆车已经被啃噬者淹没了。
                              他静立了片刻,快步走回露台中央,将手放在了中央控制板上。仿佛被他的体温唤醒,电流在他手心下接通,在掌纹与电路的核对中,赋予了他操纵声与光的权力。
                              整座城市的光能输出瞬间被调到了最大,光流从写字楼的窗格中、高架路的沿侧、地铁沿线的站口放射出来,“茧”通体透亮,就像一枚晶莹的卵。环绕它的楼宇上,无数张巨型路屏如同被施了魔法,从最深处透出光。就像千万扇敞开的时空之门,向着不同的方向轰然洞开。
                              他的手指飞快地划过触摸屏,切入一个又一个画面,就像在导播一场盛大的狂欢。都市的画面被一帧帧切入,虚假的欢呼喧闹在茧的内部升腾,映出它对未来遥远而虚幻的梦想。
                              啃噬者们被迷惑了,争先恐后地扑向光电编织的海市蜃楼。红色跑车再次浮现出来,它已残破不堪,但仍然开足马力,利剑一样突出重围,驰向城外无限的远野。
                              他无视脚下弥漫涌动、惶惶而来的黑色浪潮,微微笑了。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城中所有的屏幕忽然暗了下去,瞬间又再次亮起。千万张画屏,通往同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大雨滂沱。似乎由于城市的疏水系统故障,水流汇集,淹没了交错的立交桥桥洞。画面是由一架被搁在咖啡厅桌子上的便携DV拍摄的。镜头越过近处冒着热气的两只白色咖啡杯,越过因雾气微微模糊的落地窗玻璃,将一个女孩的身影映在屏幕中央。她正试图穿越灌满水的桥洞,跌跌撞撞朝着镜头方向跑。她没带伞、没穿雨靴,从头到脚淋得透湿。
                              ——他抬起头,透过悬空的屏幕,凝视那个时光彼端的雨中世界。
                              镜头始终跟随着她,跟随她闪避汽车驶过时掀起的大浪,跟随着她惶惶摸索着涉水而来。女孩双手抱在胸前,保护着口袋中的什么东西。然而踏入水流时,她摔倒了,双手拄进水里。镜头的焦距始终对着她的双眼,映出惊慌、恐惧,和强自灌注的勇气。
                              ——逆行而上的黑色河流汇集到他脚下,无数双敌意与贪婪的眼睛泛着绿光。
                              他转过脸望向摄像头,仿佛想将目光渗入观者的眼睛,嘴唇微启。
                              黑色的海潮席卷而下。
                              视频进度条走到了尽头。画面停滞了,仿佛时光静止。
                              那一刻,天开了。光流如倾盆大雨宣泄下来。茧,碎了。
                              那一刻,女孩定格在奔向他的途中。他等待着她,不再独自离去。


                              27楼2013-07-16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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