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前,他从未感觉过自己各个内脏器官的大小,重量和状态。但五十岁后,慢慢地,每天午觉后他闭着双眼躺在那里,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感觉到它们存在于自己体内,甚至能感觉到他那不眠不休的心脏的形状,以及他那神秘的肝脏和密封的胰脏。他逐渐发现,周围就是连最老的人也比他小,在他们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代人中,他已经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当他发现自己开始健忘,便求助于在医学院时从一位老师那里听来的方法:“没有记性的人,便靠纸来代替。”然而,这不过是短暂的幻想,因为到最后,他连兜里那些纸条们究竟想说些什么都忘了。他会戴着眼镜却满屋子找眼镜,锁上门后又把钥匙转回来,看书时也会丢掉线索,因为忘了情节的前因后果或人物间的关系。而让他最不安的,是他无法再信任自己的理智:他感到自己正逐渐失去判断力,陷入不可抗拒的灾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