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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连载】情彀(GL)--绝世驸马,为你倾情 作者:杨惑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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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迷迷糊糊地穿廊而过,闭着眼睛走路,口中念念有词:“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一边念叨着,一边伸出左臂按着各个自己说到的经脉穴位的名字。
“手太阴心经……”她吐了口气,换了右胳膊:“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
这些个经脉的名称怪异却又带着几分仙气儿,此刻贺仲还在和窦慠同来的船上,这几日枫灵也不在驿馆,她只能看医术以作娱乐。眼见着就要到月半了,月亮也圆满起来,室外一地银光,照得树影婆娑,形如鬼魅。
中元节快到了。在庭院中的怜筝打了个寒噤,收拾了书卷回房睡觉。
“任脉……”她睁开眼睛,努力在眼前勾画出一个人的形状来,从唇下开始数起:“承浆。廉泉,天突,璇玑……”一边念叨着,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位置。
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院子里似乎有个人趴在石桌上,怜筝目不斜视,身上一抖,推开了房门。
咦?我出门前好像吹了灯的?推开门的时候,怜筝才觉得了不对劲儿,扑面而来的一脸水汽也没能让她反应过来,她口中仍然念着:“中庭,鸠尾……”
直到她转过身子看到了靠近床的屏风后面闪出来一个人,那个人也同样看到了她。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没有动作。
怜筝没有做到”非礼勿视”,也没有做到”眼观鼻”,她的眼睛顺着那个人的身体任脉各个穴位浏览下来……”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神阙……”
杨枫灵面上发热,居然忘记了伸手去拿一旁的衣服,许久,她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公……公主……”
“官园,中极,曲骨,会……会……会……”怜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脸色“唰”的变白,尖叫一声,跑出了房间,迎面碰到了跑过来的爱笙,又是一声尖叫,跑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杨枫灵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抓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自己也闪到了屏风后面去……她后悔得牙齿打起颤来,自己应该在屏风后穿完衣服再走出去才对。
爱笙目瞪口呆地看着怜筝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跑回房间,再看看穿了衣服出来后的面色通红的杨枫灵,不由得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后,怜筝终于体会到了浑身发热的概念。桌上壶里的凉茶恰到好处的发挥了作用,茶是好东西啊……败火。
“紧张个什么……”把一壶茶倒光了之后,怜筝安慰自己:“她有的我也有……看了就看了……”慌慌张张地在桌子上摸了摸,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
漆黑的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烛台下一只小小的鞋子。
纤细的手指捏住鞋子的边缘,怜筝把它握在掌心,面上露出了疑惑却又怯怯的神色,或许,还有点好奇和欣喜。
她就这样在烛光下把玩了许久,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在门口注视她。
怜筝进来时候太慌张,忘记了关房门,枫灵进来的时候心中窘迫,也就没有敲门,她倚门而立,看着全神贯注盯着那鞋子的怜筝,一时无话。
“公主。”枫灵终于开了口,面带思索。
怜筝一惊,转过身来,正对上了枫灵的眼睛,宛若秋水,波澜不惊,却又含有太多的深意。


277楼2014-02-14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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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中只剩下了叶寂然和怜筝两人,彼此都沉默。闷闷的雷声不断,一道惊闪骇人地劈下,怜筝抬头笑道:“叶大哥,进房间坐坐吧,眼见得要下雨了。”
    叶寂然坚毅的脸上少有地现出了一丝柔情:“不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就走……”他转过身,真气运转,就要上屋顶,又忽地一滞。背后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他只得苦笑着转头:“怜筝,若是你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他没再提当初说要带怜筝走的话,也不待怜筝说话,足一轻点,飞身离开。
    独自站在院中的怜筝,望着叶寂然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眼中朦朦,隐约有了雾气……
    雨终于落了下来,背负双剑男子气息骤乱,停在了树林中。拼命压制住的感情喷薄而出,一剑出鞘,男子在雨夜的树林中剑舞如蝶。
    舞动生风,雨点被剑气弹开,大雨滂沱中男子身上却依然干燥。漫天秋叶落下,被雨水打落,被剑锋击落,被剑气震落,一时潇潇木叶遮住了视线,男子大喝一声回手一拍,手中剑飞了出去,钉在树上。
    喘息着,男子直起身来,任雨水淋湿了发梢,滚落他的面庞:“出来吧,我不杀你。”撑着油纸伞,枫灵从被剑钉着的树后走出来,闪电掠过,照亮了她隽秀的面庞。
    “叶兄为何来去匆匆?”似乎是明知故问,枫灵仍然笑得很文雅。
    “驸马爷何故追踪叶某如此之远?”叶寂然走上前,拔下了剑:“夜深如此,大雨滂沱,又有惊雷,恐有险情,驸马还是回驿馆的好。”他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前日小可遇险,有劳叶兄相助,唤醒了我的家人。”枫灵注视着叶寂然的脸,轻声说道。
    叶寂然冷冷回首:“驸马果然聪明——不过也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洛阳虽然凶险,于驸马而言却是个惊动红鸾的地方,驸马多加小心。”
    枫灵见他要走,急忙上前道:“叶兄可否告诉杨某是何人委托叶兄?又是何人那日谋害于我?”
    叶寂然不善说谎,立即说道:“委托我帮你的是苏诘,那日下毒的似乎是豫州太守府里的人。”话音刚落又是要走,背后传来的枫灵的声音。
    “叶兄……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了吧。”枫灵的声音坦荡,没有犹豫。
    叶寂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当日与你一同为怜筝解毒,我只道你是练了阴柔的内功,没有深究,后来细细思索,终于了悟你是女子。”
    “那叶兄不觉今日所见奇怪么?”枫灵沉声问道,她不想叶寂然对怜筝有什么偏见或者非议。
    叶寂然哈哈大笑:“我叶寂然行事不问常规,不问缘由,不问感情,否则也做不了杀手。怪则怪之,由它!”
    笑着,他踏上旁边一棵树枝干,踏空而去。
    望着他背影,枫灵惊愕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枫灵满腹心思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然是云销雨霁,月上中天,朗照中庭,照着叶上滴下的雨水晶莹闪烁,一如泪水。
    月照沙林,林中仍是有人在舞剑,低沉的声音吟诵着不知是谁写下的诗句:谁叫红妆霸绿丛,美人爱花胜英雄……
    ……


    279楼2014-02-14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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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的游舫,船行得是挺慢,可是没有慢到惜琴和怜筝一起形容的那般,只是到的日子有点叫人渗得慌,七月十五,中元节。
      早早起来,就已经在路上见到了不少的灰堆儿,中华之礼节,对逝者的缅怀的纪念往往用的是这种法子,烧纸钱,做法,上坟。
      枫灵不信怪力乱神,但是该做的礼节总该做,往年在幽州城的时候,杨尚文都带着她给杨家祖先上香祭拜,并且会为枫灵的母亲斋戒一日,这也成了习惯,所以清早起来她只喝了一碗白粥。
      清道夫们清水扫街,为了远道而来的皇子和官员,枫灵却是提前在运河旁住了一晚,成为了最早迎接他们的人。本来怜筝和惜琴也打算住在运河边上,无奈运河边只有一间房子堪堪住得了人,所以她们也万分遗憾地住到了为皇室准备的行宫里,在那里为楚王接风。
      楚王窦慠和工部尚书李逡到达行宫见到尤晋版驸马的时候,脸色颇为拘谨,心下悄悄做了个比较——果然还是杨悟民适合公主。之所以独身一人去接这两人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枫灵提前打好了招呼,叫这两人配合自己演戏。一个是二舅哥,一个是关系不错的同袍,也都好说话。
      豫州太守邵俊林在行宫处摆下宴席,邀请几位皇亲国戚,而杨枫灵作为一个白身的文书,只是拉着李逡回了驿馆,详细讲起了最近治水的心得。
      “尤兄这几日代我职责,颇为辛苦,此次治水,他功不可没。”枫灵摆开图纸,向李逡介绍新设的堤坝和小段治理的设想:“……黄河水情复杂,若得治理,不是一日之功,必须有个精通精巧设计的人长年于此经营,才能最终绝了水患。”枫灵正色道。
      李逡手抚图纸,啧啧不已:“思虑之精巧,实在叫人激赏,驸马爷果然是天赋异禀,济世的人才!”
      “李大人过誉了,这些主要是尤兄的构思,我只是从旁相助而已。”枫灵把功劳都推给了尤晋:“只可惜他还是个白身……我身负陛下密旨,几日后怕是得白龙鱼服到西南去一趟,那时尤兄只能独自在此管理治水——这也是我向陛下将李大人请来的原因。”
      李逡了然道:“驸马爷放心,驸马爷不在豫州的时间,我定然帮助尤晋履行好职责,待驸马归来后我与你一同上书保举尤晋为官。”
      枫灵微笑点头,欣然说道:“多谢李大人。”
      “不客气不客气,驸马忧国忧民,身兼数任,李某只帮得上这些小忙——”李逡客套着说了几句,突然一滞,说,“驸马你与那尤晋换了身份,晚上就寝的话……”他红了脸,没再说。
      “李大人不必担心……”枫灵嘴角一弯,心道这李逡果然老实,“行宫房间甚多。”
      “咳咳……李某想多了……驸马莫怪,驸马莫怪……”李逡慌张地抓起一杯茶,转过身去。
      田谦从书房外面进来,行了礼,说:“主子,今晚行宫设宴,您和李大人得去。”
      “嗯,好,我换了衣服就去,你把轿子准备好。”枫灵向李逡告了欠,回房换衣服去了。
      ……
      “师傅……唉……”从贺仲到达行宫见到怜筝开始,怜筝就经常这样的欲言又止,令贺仲摸不到头脑。
      “公主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吧。”贺仲微笑着,不知为什么,对怜筝很是宽容,也许是怀有一丝愧疚。
      “师傅……如何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金风玉露结成的姻缘?”吞吞吐吐了半晌,怜筝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一般来说,金风玉露不会失效……所以只要是成亲的人的母亲服下了金风玉露,那两人就应该是结了金风玉露的契约的。”贺仲叹了口气,又是关于”金风玉露”的问题。
      “不是……是如果不知道那人母亲是否服了金风玉露,如何断定他身上有’金风玉露’之契?”怜筝想把话说清楚,却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算了吧……我说不明白……”
      见到她沮丧的模样,贺仲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


      281楼2014-02-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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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桓的纸灰儿升起,飘落一旁,眼前的火灼热的喷来,几乎燎了眉毛,他皱了皱眉,往后退去,又重新上前。
        这是父兄去世后的第一个中元节,濮恭买了许多纸钱,濮历沐推了族亲的宴席邀请,独自在府中烧纸。
        袅袅青烟中,他回忆去了少年时候的许多事情,不由得眼眶湿润,若不是身旁还有家丁下人,他定然会当场落泪。
        送走了作法的道士,濮历沐长叹一声,回了书房。他幼年丧母,濮相一直不曾再娶,大哥濮历行也是尚未婚配,偌大的府中,只有了他一个人。
        他毫无目的的在各个书架下走来走去,翻阅着每一本有着父亲的批阅的书。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
        他把书一本本的拿了下来,摊在桌上,每一本都有回忆在里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短须,他没有去管。
        突然,把书挪开的书架上,一个铁质的盒子露在了眼前,他一阵惊讶,把那个盒子拿了下来。
        【失控】


        282楼2014-02-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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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窗户暗了下来,埋伏在墙头的黑衣人对同伴耳语了几句,几人小心跳下,脚下是草地,十分松软,因而不必担心会发出声响。他们不敢上前,灯刚熄,人应该还没睡熟。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打头的向前凑了凑,在窗口听了听,听得气息平稳,知道是睡熟了,可是还不放心,从身边抽了个竹筒出来。青烟通过窗上的孔洞飘入,暧昧的气体充满了整间卧室。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借着满天朗照的月色,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用刀片从门缝里把门闩挪开,小心地推开了门。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平和,伴着轻轻的鼾声。今夜田谦是住在行宫的,这里应该是没有别的看护了,况且平日里这位白衣文书看起来那么瘦弱,似乎不像会武功的模样,所以几人也就大了胆子,用布袋套了头,抬着带走了。
          出手三次,总算这一次成了功,黑衣侍卫们舒了口气,心里轻松,脚下也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到了豫州太守府的后门。
          门口有人守着已久,见到人来了,慌忙进厅堂,敲了敲卧室的窗。卧房的门开了,邵俊林打着呵欠走了出来,一脸不耐地对着身边的人说:“大晚上的把我叫起来干什么?”他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勾起了身旁的人的下巴:“莫不是你还嫌不够?”
          那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把脸一转,离开了邵俊林的手,转向来报信的人:“人带到了?”“回禀公子,带到了。”带信的人一脸恭顺地作了回答。
          “很好,你下去吧。”被称作公子的人声音平静柔和,略微有些低沉。“怎么?”邵俊林皱起眉来:“是什么人?”
          “哼,”那人冷笑一声,“你去后门那里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邵俊林面色一变,疾步向后门走去。
          见到地上被套着头的人,邵俊林阴沉地看了四周的黑衣人一眼,恶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命令让你们这么做的?!”
          “自然是你,”紧紧跟着自己的人照样用那种冷冷的声调说道,“若不是你,谁能调得动他们?”
          黑衣侍卫们顿时觉得了不对,纷纷跪下:“是属下擅作主张,与陆公子无关,请大人恕罪。”
          “等会儿我再教训你们,现在,你们几个怎么来的再怎么把这个人给我送回去!千万不要让他醒了,也不要伤害他,一旦有违我的命令,你们知道我会怎么做。”邵俊林知道此时什么是当务之急,没顾得上与“陆公子”计较,只是急急忙忙安排了命令。
          几个黑衣侍卫面具下的脸上都是苦笑,赶紧领了令,把人抬回去。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月色朗照,邵俊林借着月光蹙眉看着对面的人,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怒不可遏说道:“陆茗,你吩咐他们把他抓来做什么?”
          陆茗冷冷一笑:“你见他的第一个天不就一直念叨着要把他抓来么?怎么,我设计把他弄来供你享用你还不高兴?”
          “你……”邵俊林靠近一步,眼神凶狠,心里却是莫名的一空,“你是在怪我么?”
          “怪你什么?”陆茗的脸被月光照得一片白,明眸光波流动,俊俏的面容与月光辉映成景,“邵公子你风流倜傥了这么多年,多少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又有哪个人敢怪你?”
          邵俊林邪邪一笑道:“你分明是在吃醋,如许这般做了那么多,说到底也是因为心里泛酸了。”
          “笑话,我吃的哪门子醋?”陆茗脸色愈白,仰起头来时候嘴角轻扬,笑得自然,“我屈从于你,对你没有半分情意,恨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你吃醋?”
          “是……这样吗?”邵俊林笑着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那你就更恨我一些吧。”他蓦地吻在了陆茗紧闭的唇上,舌头硬生生突破牙关顶了进去,吸吮、纠缠。陆茗的身子慢慢瘫软,又忽然一僵,狠狠将邵俊林推了出去,喘息着说道:“今日我累了。”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厢房。
          邵俊林看着陆茗走过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无比沉重。
          “啧啧,还真是出乎意料。”蹲在房顶上的枫灵惊讶好一阵子,才算是相信了邵俊林与那陆茗的关系。这事情并非难以理解,枫灵之所以惊讶,只是惊讶那陆茗的相貌,明明是个星眸秀容的,翩翩一介浊世佳公子,而并非晚上所见的那般普通。她眨了眨眼,似乎弄明白了许多事,淡然一笑,便提着衣襟下了房檐,奔着陆茗的居室而去。她似乎忘记了忠心耿耿的田许还被那几个不知轻重的黑衣人用极不叫人舒服姿势抬着,只是像个小孩子样,急于求证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叶寂然站在暗处,看着枫灵的动作,不动声色。“但愿她的那个手下是睡着了的,不然这么一通折腾可有得受。”他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不由得悠然一笑,安心离去。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陆茗自然是睡不安适,没有点灯,坐在桌案前发呆,满心的思索叩问,终于没找到什么答案,长长地叹了一声。
          “夜凉如水,星退蝉歇,好夜如斯,何不入睡?”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他从种种思绪中拉了出来,他不禁惊悚起来,寻声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黑衣男子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陆茗面色大变:“是你?你应该被他们送回了驿馆才是!”他声音中明显带了颤,身体也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向墙边靠去。墙上有一把没有开过封的佩剑。
          “啧啧,陆公子不必惊慌,在下并无伤害公子之意。”枫灵一脸和气的笑容,踱着步子上前,迫得陆茗一步步后退。
          枫灵摇了摇头:“陆公子还是不相信在下啊,啧啧,没法子。”她安然坐下,顺手抓过了茶壶,掀开了壶盖嗅了嗅,似乎很是受用:“陆公子身为茶道行家,自己喝的茶,也应当是自己沏的吧。”
          陆茗看着她,仍然是不说话,眼里满是戒备。他的手已经够着了剑柄。
          月光懒散地漫入窗户,落在桌案上,照到了桌子旁坐着的人,白皙的脸搭配着黑色的夜行服,再加上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使得枫灵愈发地像个鬼魅。“经公子之手泡出来的茶,无论是哪一种,都会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枫灵压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也更加的富有深意。
          “我在太守府喝了许久,竟然是喝得习惯了,所以那日没有喝出来公子的‘大红袍’之中的那种特殊香气。”枫灵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话,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我因为小心只喝自己家人沏的茶,所以渐渐对这种味道淡忘了,直到今夜——”她轻轻咂了一口茶水:“今夜在行宫的宴会上,我重新又品尝到了这个味道。”
          “所以你才会在殿上要求见我……你还真是聪明……”陆茗说着话,慢慢将剑拔出了一些。
          “不是我聪明,实在是公子沏的茶太有特色,令在下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这个味道。所以我假借了皇亲的威严要求邵大人召你上殿。”枫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公子不必急着拔剑,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威胁,深夜造访,我也只是想知道个为什么而已。”
          “聪明如君,也会有想问为什么的事情么?”陆茗嘲讽地问道。


          285楼2014-02-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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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我不聪明。再说,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什么信息都没有他要是还能够什么都知道的话,怕是得了神助才有可能吧。”枫灵不声不响地自夸了下,继续说:“小生平日什么都忍得,就是忍不住这个‘想不通’。我只求解惑而已,事情大致我也清楚了,方才在院子里……我也看见了。”不该说的我已然知道,所以你也没有什么不该说了。枫灵的笑容透露的全是这个意思,叫陆茗十分不自在。
            看见自己的小动作完全被对方看透,陆茗放弃了拔剑自卫,坦然地抖了抖衣服,走上去,坐在了枫灵对面,幽幽然一叹:“好吧,我告诉你便是了。”
            陆茗是个不喜出仕的世家子弟,平生最爱的只一件事,便是钻研茶道。他漂泊各州,扮成个算命先生,历遍山河,身如不系之舟,但是由于面容太过阴柔姣好而常常遭遇尴尬——”我遇到了一个老妪,她教我了些易容之术,虽然不甚精致,但是把我伪装成个普通人的样子还是可以的。”
            陆茗的漂泊生涯结束于邵俊林之手。三年前的通州,邵俊林无意中上街卜卦,两个人相遇,相谈甚欢。邵俊林游历甚广,看到陆茗便清楚那不过是假面。他又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几句话便叫得陆茗甘心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却不想,邵俊林平生别无贪婪,只是最是禁不起的,就是色诱。


            286楼2014-02-1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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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夜晚的经历或许成了陆茗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他被用强,成了邵俊林手里的玩物。“他很有才华,却总是安心做一介小小州官,辗转各州之间。我也被他带着,从通州到泽州,最后折回了豫州,升为太守。”
              三年来,邵俊林对陆茗或喜或恶,始终不肯放他离开。陆茗却是一直心中怀恨,从来不曾对邵俊林真心笑过。两人彼此看不顺眼,相互折磨。邵俊林手下驯养了一批黑衣死士,也不知他一个小小太守怎么会需要这些,但是他这批死士经常为他效劳倒是真的——邵俊林经常当着陆茗的面指使自己手下去将他看中的美男或者美女带来。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动怒,”陆茗一声冷笑:“可我偏偏不怒。他愈发变本加厉,那日在街上遇到你,他回来后便是一番失魂落魄模样,说要将你夺来。”
              借着月色照不到的角落,枫灵掩饰住了自己微微发红的面色,干笑道:“却是失败了。”
              “是的,是他第一次没有得手。”陆茗苦笑:“所以他暴怒非常……”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身上的几处淤紫仍是那暴怒之后未曾消下去的证据,这叫枫灵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左肩……总是被咬的总是留有伤痕的地方。“然后……然后……”陆茗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我便得知你喜欢喝茶,所以乔装设计了你,要将你掳来,没想到你手下那么快便醒来将你救走。”
              “再然后,便是今夜……你也都知道了。”陆茗一脸正色,也是一脸淡漠,似乎是个木头人一般,绝美的面容一潭死水。
              “原来如此,后两次的设计者都是你了。”枫灵短短一叹:“唉……”她抬起头来,面带笑容,“先生也曾是个算卦的人,算来算去,原来也是算不出自己的心意。”
              陆茗面色微变,偏过头去。


              287楼2014-02-1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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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别离,为何相逢?匆匆而过,不留痕迹,只留回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91楼2014-02-24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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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097
                  ――――――――――若别离,为何相逢?匆匆而过,不留痕迹,只留回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92楼2014-02-24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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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93楼2014-02-25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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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讲!”惜琴恶狠狠地堵住她的嘴,狠声道:“无论如何,我要去蜀国!”
                      ……
                      “是你?”
                      “是你?”
                      两人对视的刹那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你认识他?”贺仲疑惑地看着怜筝,”这个人是……”
                      “哦,有过一面之缘,”怜筝笑道,“这个人是个庙祝,曾经给我解过签。”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姑娘你啊。”庙祝干笑几声,摸了摸花白的头发,回忆起了去年的情景。
                      “这样,那你们叙叙旧,我去四处看看。”贺仲眼睛扫到了禅院里的一片圃园,似乎长着几株鲜见的草,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师傅……”怜筝喊叫不及,只得苦笑着随了他去。她转过头来,看着那庙祝,回忆起了去年的签,自嘲地摇了摇头,问道:“先生你不是在皖南一带么?怎的又跑到这里来了?”
                      “呵呵,”庙祝有些尴尬,“那家的和尚太喜欢到处乱跑,把寺庙都扔给我了,我一气之下也甩了袖子出来云游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呆在一个地方太久的人,呵呵。”
                      两人如同他乡故知,见到只觉亲切,于是寻了处树荫下的石头坐下,攀谈起来。
                      “……原来你是道家弟子……那怎么跑到和尚庙里混饭吃了?”怜筝惊讶地问。
                      “我只是喜欢玄学和老庄之学而已,所以和师傅只是学了算卦而没学功夫。”庙祝有些赧然,“其实比起道家的无为自修,我更喜欢佛家的普度众生,也比较喜欢庙门的清净。所以告别了师傅之后就一直在各个寺庙以居士身份挂单,解解签招揽香客。前不久才来了洛阳,刚从白马寺住了阵子,听说这白云山里隐着一个白云禅院,所以就来这里参拜一下。”
                      “原来如此……”虽然听得稀里糊涂,可是怜筝还是做出了了然的表情,“对了,上次你给我解的签,我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详细说与我听呢?”
                      “这个……”庙祝有些为难,“与其这样,你还不如重新求一签。”他从书箱里拿出了签筒,递给怜筝,笑道:“我的签文都是自己写的,是从道德经或者易经里化用的,所以一直随身带,你测吧。”
                      怜筝点点头,心思一动,晃了晃签筒。细长的竹签落到了地上。
                      庙祝把那支签拈起来,看了看签号,从背囊中拿出布衾,展开来,找着了那一签。他展开字条,只匆匆一眼,脸色骤变。
                      “这次,我就还像上次那样……问我心属之人的前程吧……”怜筝的话犹如一道霹雳,那庙祝神情抽了抽,面色有些灰了。
                      “命啊……命啊……”他嘴唇哆嗦着,叹气加摇头,“姑娘,这签和上次的一样啊……我就不再解释了。”
                      “唉?”怜筝不解问道,“凭什么?签一样,那人换了的话,解签还会一样么?”
                      “人、人换了?”庙祝干笑,“不可能,命中心属之人,命定的,只有一个,你一生兴许会喜欢很多人,但命里注定,最喜欢的,只有一个。我算的,就是那唯一的一个,不会变。”
                      “命里注定……命里注定……”怜筝愣着,重复了几遍,若有所悟。
                      “既然又是这签,也是缘分……”庙祝苦笑着,念出了签文:“上善若水水三千,不料真龙化清泉。万物负阴而抱阳,吾独雌牝乱人间。”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这一段话出自《道德经》,前程能够称得上‘上善若水’,姑娘所爱之人贵不可当,前程似锦……只是……水者,女子也……那个人,怕是个女子……”他压低的声音令怜筝一颤,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庙祝神色坦然,“本来这只是一种解释,另外还有两种就是此人命中桃花缠身,为水所溺;或是青龙属水,主西方,此人将要西行。”怜筝看着他,目瞪口呆。
                      庙祝微笑:“姑娘莫要担忧,我不是俗世人,不以俗世观点待物,纵使姑娘真的喜欢了一介女子,也无甚,所谓‘世间万物皆有情,何苦执着阴阳间’,这感情从来不可理喻。”他看向远方,目光渺远:“当年我有个道兄,清秀动人,兼具阴阳之美,啧……可惜……”他恍然清醒,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扯远了。”
                      怜筝恍若无闻,只是呆然。庙祝轻咳一声,说道:“月前我在白马寺也给人解了这么一个签,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万事真是机巧啊——话说回来,姑娘,那人若是西行,路有凶险,千万要她小心才是,切切,切切。”他从怀里掏了个护身符出来,歉然一笑:“在下没什么能力挡灾,这个护身符,是采摘山中草药做的,总能辟邪,赠给姑娘吧。”
                      怜筝接过护身符,嘴唇蠕动,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在下俗家姓方,叫做方礼,跟了师傅之后有个名号,”他憨实一笑,“玄衿。”
                      ……
                      贺仲在草香之中,吃力地辨别着各种熟悉或者陌生的草药。他穿过佛堂,穿过后园,低头看着脚下,寻找着,辨识着。万物相依相生,既然白云山有“绝识草”,定然也有“绝识草”的克星。
                      “你是何人?”一声柔和却警惕的盘问将他唤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深,已经到了内厢。他转过身,看见面前的一个头戴僧帽的清秀小沙弥正打量着他。
                      “小师傅莫怪,在下一时迷了路,误入禁地,罪过罪过,我这就出去。”贺家从来崇佛敬道,这一点,贺仲多年未变。
                      “那就好,檀越还是在外佛堂参拜的好。”小沙弥合掌施礼,算是下了逐客令。
                      “是是是……”贺仲应着,转身准备离去,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厢房对面假山石后的一棵草,似乎很是陌生。“咦?”他好奇地走了过去,想要摘下那棵草。
                      “你做什么?”沙弥见他靠近厢房门口,一时警戒,将身挡住贺仲。贺仲连连说道:“小师傅,我并无恶意。“然后随手拨开那小沙弥。小沙弥重心不稳,摔倒一旁,僧帽脱落,露出了一头青丝。贺仲没想到此般光景,呆在原地,脑中飞快掠过各种推测,一时没了主意。
                      此刻,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贺先生,别来无恙啊。”贺仲骇然转身,只看到身着佛衣的徐菁芳站在厢房门口,微微欠了欠身。
                      ……
                      怜筝在佛堂面对着佛祖跪下,行稽首之礼,弯背曲躬,头面着地。她心思沉重,全是惘然,全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不知为何,她的命定之人是个女子;不知为何,她的命因”金风玉露”而被篡改;不知为何,她的老师莫名其妙地匆忙决定出家为僧。
                      院主手里的刀片轻轻割下一绺一绺的发丝,如同割断与尘世最后的牵绊。受剃度的弟子,贺仲,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吃力地跪在佛祖面前,面目虔诚,神态安详。
                      “从来不问何处来,空门不与君徘徊。烦恼如丝落将去,不为物喜或物哀。”院主念了一首偈语,道了声佛号。贺仲——法号静思,身着着单薄的僧衣,站起身来,向着院主深施一礼。


                      299楼2014-03-04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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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筝微微颤抖着,走上前:“师傅……这是为什么……”静思周身一颤,双手合十,歉然道:“檀越,贫僧已然剃度,与红尘再无干连。深山艰险,望檀越独自下山时候多加小心。”
                        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些什么,怜筝茫然地转身出了院门,踉踉跄跄地迈过石阶,扶着门口的参天古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来时上山是两个人,如今回去,却只剩了她一个了。如此离奇地结束了这短暂的师徒缘分,她还不能从愕然中清醒过来。不行,我得问个清楚。她站起,转身要回到那禅院,然而,白云禅院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她哭叫着,狠狠捶着门,却没有人理睬。她哭得累了,滑下,跌倒在阶前。
                        夕阳西下,秋风冷冷地灌进领口,她忘记了自己的披风落在了禅院里。她木然呆坐,听着山中怪兽尖锐的鸣声,终于意识到,只有她一个人了。
                        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人。现在,她仍是一个人。纵使她命中注定的爱人,此刻,也是拥着别人,说着不属于她的情话。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为何?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她凄然地笑着,自嘲着,伏在冰凉的石头上,让心渐渐冷却。可是,身躯却越来越滚烫。
                        远远地,有人呼喊,有人跑近,有人惊惧,有个人心疼地把她拉入怀中,念着她的名字:“怜筝,怜筝,醒一醒,醒一醒。跟我去蜀国,跟我下山。”她缓缓睁开了眼,面前的容颜,熟悉,又令人安心。
                        “果然是你……”她微笑着,沉沉睡去。
                        【红颜】


                        300楼2014-03-04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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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一愣,心中某处似乎被什么一撞,慌的低了头,也顾不得细想,只是拱手道:“谢公主挂心。”
                          怜筝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不必客气,你回房休息吧。”
                          两人一路上楼,始终沉默不语,怜筝在前面引路,步履沉重,而跟在她身后的枫灵也若有所思。二楼共五间房,立在一排,怜筝的房间排在左数第二间。
                          进了房,昏暗的房间里勉强看得出凌乱的被褥,枫灵蹙眉,旋即解开,道:“那……我就休息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吧。”
                          怜筝微笑,退出了房间。
                          枫灵沉默的看着她出门,想起那日白云山躺在她怀中怜筝的呓语,不禁心中一震,别样的情怀悄然经过就溜走了。
                          出门在外,也不再计较那床褥是谁人睡过,枫灵撇开好洁的习惯,直接钻进了被窝,盼着一夜好梦。
                          冰凉的身子慢慢缓过劲来,于是渐渐有了睡意。
                          迷糊之间,六识尽皆迟钝了,只觉的被子上尚有余温,隐约透着丝丝香气,这退房之人,当是个女子吧……难不成是今晚投宿的那位严严实实的女子?
                          若是她……这衾被之中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头脑间陡然清明,种种丝线纵横联结在一起,于是编织成了真相,枫灵暗自骂了自己一声,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与此同时,她房间的门也被人残忍地踹开了。
                          一个人迅速的冲到床边,对这床上的一团影子就是一抓——可惜抓了个空,只抓到一床被子。
                          来人恼羞成怒,低声道:“人呢?”
                          小心翼翼攀着床顶支架的枫灵闻声翩然落下:“惜琴,是你?”
                          惜琴一愣,揪住枫灵领子把她拉到身后,转着看了一圈,狐疑问道:“她呢?”
                          枫灵装傻:“谁啊?”
                          “废话,这是怜筝的房间,你说我问谁?”惜琴似乎强捺着怒火。
                          果然……确是与心中猜想暗合了的。枫灵再度暗骂自己数声,这么简单的谎话,居然都没看穿,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退房?可是,面对惜琴,还是得装傻的……“这里是怜筝的房间么?我睡的冷了,出来转转,瞧见这屋里没人才进来小憩一下的。”借着月光照在脸上,枫灵露出了个单纯的笑容。
                          “是么?”惜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冷怎么不到我房里来?”
                          “呃……这不是为了避嫌么……终究是要防着那尘儿一些的……你是公主,而我只是个白身的文书。”枫灵依旧笑得很单纯。
                          惜琴白了她一眼:“夜深成这样,尘儿土儿的什么定然是都睡了,明早早些起来就好,你一会儿去我那里睡吧……”
                          点头称是,枫灵低着头往外走,却听到惜琴还在咕哝:“怜筝哪儿去了……”
                          “许是如厕去了吧……”枫灵小声道。惜琴白了她一眼,进了右数第二间房。
                          刚躺下就被惜琴咬中了右臂。枫灵强抑着痛苦笑,抚了抚惜琴的头发道:“我又错了?”
                          “鬼才信你方才的说辞……”惜琴哼哼着,钻进枫灵怀中,顷刻之间就睡熟了。她也确实是困得不行了,一直强打精神清醒到子时过了才去马车找枫灵,结果扑了个空,心念一动就知道这人去了哪里。
                          枫灵待她呼吸渐渐平稳,迅速抽出软枕缓缓塞到了惜琴怀里,随后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口。
                          不料刚出房门,就听到身后半梦半醒之间女子的声音:“找到她后记得回来睡……”
                          枫灵顿时大窘,闷闷“嗯”了一声,合上了房门。
                          惜琴翻了个身,真的睡着了。而枫灵则开始了轻手轻脚的寻人历程。
                          不可能在旁人的房里,也不在走廊上,更没有留在马车里,枫灵能想到怜筝会在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了。
                          她足轻点地,上了房顶。
                          那个傻乎乎的孩子背对着月光蹲坐在屋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枫灵幽幽开了口:“退房的姑娘,你大半夜的退房是做什么呢?”
                          却没有人应答。
                          枫灵上前走了几步,轻轻扳过她的臂膀,那个“退房的姑娘”倒在了枫灵怀里。
                          怜筝公主就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一种僵硬的姿势安然睡着了……也不知是否有梦。
                          心中一疼,枫灵抱着她下了屋顶,把她送回房间——那间枫灵方才几乎睡着的房间。
                          站在门口思忖良久,她叹了口气,合上门,进了左手边的一扇门,找到床上安眠的惜琴,和衣拥着她睡下了。
                          长安城外紧邻长安城们的小小客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共八间客房,一般所容纳的客人也都是些因为来得太晚而没能进去长安城的倒霉人,他们也就住一夜就进城。
                          所以这家客店名为“晨起”,取义“晨起动征铎”,只要早上一起来就上路,连早饭都不吃——进城再吃呗。
                          按说这种店都不会太注重客人的评价,因为大多客人都是过路的商旅,小店不期盼回头客。
                          可是掌柜的是个读书人,比较讲究,于是小店伺候得还算周全,鸡鸣过后两个时辰,小二会去尚未起床的房间送上热水——也算是叫醒那些贪睡的客人的另一种方式了。
                          小二端着水盆经过楼下停着的马车时看到昨晚来的那个面容温柔的姑娘陪着那位腿脚不灵便的姑娘练习走路,她们两个对那空荡荡的马车似乎都有些疑义,但没人开口问。
                          小二进了大厅时看到昨晚驾车来的黑衣车夫正在大声喊着要早饭,掌柜的忙不迭地去知会厨子开伙。


                          302楼2014-03-0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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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都没有。惜琴有了答案,眉头锁得更紧了。
                            最后走到了尘儿房间,却看见她坐在案旁,一副沉思模样,脸上满是诡谲神色。
                            看到门外的惜琴,尘儿慌忙致礼,“见过公主。”
                            “不必了。”惜琴无聊,进了尘儿房间,道:“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嗯……尘儿心中有些疑惑,所以起来想想事情。”尘儿笑得很恬静,如春风化雨般温柔。
                            “哦?你有什么疑惑么?”惜琴想起了“无所不知”的杨枫灵在车上与尘儿讲过许多京城的趣闻,一路上遇到什么都为她答疑解惑,不由得语带讥诮,“可惜那无所不知的尤先生不在,无法为你解惑了。”
                            尘儿低了头道:“公主拿尘儿说笑了,不过若是尤先生在,确实是能解惑的。”声音像是比方才高兴了些。
                            这个小小变化令惜琴有些丧气,莫不是提了提杨枫灵就叫她高兴了?看来这路上的问题还没解决,身边就出了变故了。
                            于是坐在这里似乎更烦,便站起身出门,撂下句:“若你想知道,等她回来再问吧。”
                            尘儿脸上挂着笑,看着惜琴转身出门后,笑得越发诡秘:“我是在想,昨夜尤先生进错了房间睡到了那个杜姑娘的床上,那么,他原本是想进哪个房间呢?”
                            既然不是杜芊芊,自然就是公主了。
                            能径直到公主房里入睡的男子,自然,是驸马了。
                            通过惜琴的脸色,她看懂了这一关节,突然冷声说道:“是玄令史?你进来吧。”
                            门外的黑衣男子钻进了尘儿房间,跪地道:“主人离家数月,应归。”
                            尘儿悠悠道:“你寻了数月才寻到我,没受惩罚吗?”
                            黑衣男子默然,伸出了左手,已然只剩下三根手指。
                            尘儿皱了眉:“荒唐,你是刀客,怎能伤手。”她摘了脖子上的玉给他,叹了口气道:“回去再补偿你吧,你先拿这个回去复命,说我这里尚有些有趣的事情,稍后再归。”
                            男子道诺,飞身离去。
                            ……
                            郑显的书房不似郑清萱的那般简单,满满当当的账簿与各地地理图志占了偌大的书房的大部分空间。
                            “年轻人很少有起得这么早的,”郑显从红木的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后面露出头来,面带微笑,“杨公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枫灵问过好,才回答问题:“昨夜实在是难以入眠,故而早早起来,来与郑老爷商量些事情。”
                            “哦?”郑显虽然语调升高,但表情倒是平静如常:“杨公子是为何困扰而难以安寝呢?”
                            “杨某的困扰就是这种飞来的婚事啊,郑老爷。”枫灵悠悠地开了口。


                            308楼2014-03-0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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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本来会发展成一切的故事,被强行中断,代换成了其他情感。却让她在移情别人之时仍旧难以对他释怀,让他选择了远走。
                              这比不曾发生更叫人心痛,所以才会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
                              如果当时,如果……
                              玉笛声碎,枫灵目光黯淡,空蒙地看向远处的明月,她是想起了什么吧。
                              郑清萱拉着陪她说话的怜筝,一同看向明月,不觉一颗泪珠滑落,却掉落在微笑的唇角边,她告诉怜筝,有花堪折直须折。
                              天涯共此时,山林深处,同一轮月亮下,一个黑衣苍白的书生,勒马回首,唇角含着温暖笑意,遥望长安。
                              【错过】


                              312楼2014-03-04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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