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真的不必和我一起去,皇甫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姜承颇有些头疼地看着皇甫卓收拾换洗衣服和干粮,忍不住抱怨道,只是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些心虚。
“我要去蜀山是我的事,你大可以不用管我。我皇甫卓此生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坚持跟住你。”皇甫卓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看了姜承一眼。
“虽说我这次上山是有事在身,但是让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总归不好,不如这样,”姜承坐在皇甫卓的榻上,语气妥协得像是哄着当年的白团子,“我答应你,我去过蜀山以后就回来找你,说好了你会带我去见夏侯兄的,我会回来的。”
“不行,我说要去就要去,准备好了就出发。”皇甫卓绕过姜承出门,“快些出发,一会儿顺路还要去一趟覆天顶,现在云凡是教主,有蜀山作保覆天顶的半魔总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当年辛苦了。”
“嗯?”姜承异样地瞟了皇甫卓一眼。
“虽然当年的事我未曾经历,却也知道你为了这些半魔做了很多,如今他们总算可以安身立命了。”
姜承一愣,终是忍不住伸手从身后抱住了皇甫卓的身体,皇甫卓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身形却甚为单薄,姜承只觉得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蝶骨,“唉,别这样,当初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什么都没有做错。”
皇甫卓身体一僵,好半天才缓缓地放松下来,随手合在腹前姜承的手背上,皇甫卓长长叹息了一声,“我没事,若是不想我再乱想,你就好好的。”
“师弟,你又输了。”青石落下最后一子,将棋子收了,“再来一局?”
玉书只是颇有些无奈,“掌门师兄忙于派中事务,一贫师兄忙着到处找人喝酒,草谷师姐要炼制丹药,凌音师妹和铁笔师弟要忙着教授弟子,师兄与我整日在天璇宫下棋,怪不得当年说不得让天河师侄离开一步。”玉书摇着头,把棋盘上的棋子清了。
“嗯?听师弟这意思,难道想要去陪云师侄,嗯?”青石略微偏了偏头,上扬的嘴角抿平了,颇带几分师兄的威严。
“不敢,玉书还是陪师兄下棋吧,让师弟几手可好?”玉书浑不在意地落子,刚好擦过青石尚未离开棋盘的指尖。
“下了这许多年,棋艺一点也不见涨,倒是学了耍赖的本事。”青石的语气带着些纵容和戏谑,扬了扬手上的茶杯。
玉书为他添了茶,夸张的叹息一声,“玉书棋艺不精让师兄笑话了,怕是也学不好了。”
“无妨。”一个不介意输,一个不介意赢,这棋便能天长日久地下,下着下着日子也就过去了。
“师父。”门口的小道童垂首通报。
“嗯?不是说不要来打扰吗?”青石落子带出一声轻响。
玉书倒好像很是愉快,把手上的棋子都扔回去,“无事,什么事?”
“回师叔,是皇甫门主来了,知师叔不在天权宫,便来寻师叔了。”
“哦?”玉书瞧了青石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请他进来吧。”转头便朝青石笑道:“先容师弟一会儿,皇甫门主来见我,说不定又是武林上出了什么事。”
玉书看见进门的两个白衣青年差点没认出来,皇甫卓甚至落了一缕头发权当刘海,而他身后的白衣青年只是默立,但气度不凡,气息悠长,分明是高手。若不是姜承额上的魔纹和强大的魔力,玉书几乎认不出这位昔日的魔君大人,合蜀山七圣之力才能以女娲石封印的蚩尤血脉。
“在下姜承,见过青石道长,玉书道长。”姜承平静地拱手作揖,瞧着倒是谦逊青年的模样。
“姜公子。”避开了“教主”的称呼,青石稍稍点点头,姜承身为魔君合该与蜀山对立,只是身为魔君他的确做得已经够多了。
“不知姜公子此次造访所为何事?”玉书看着青年清俊的眉眼也颇有几分感概,其实他们都没有见过姜承,他们见到的只是魔君姜世离,记得当年夏侯少主曾说他认识的姜承是如何的模样,曾经说蜀山不过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真切地见到这人,倒是让人忍不住会想起过往。
姜承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小块血玉的残骸,“这里面是贵派罡斩道长的魂魄,以我的一魂一魄养护之,方能不破不散,如今也过了些日子了,但魂魄逐渐汇聚,却难以找到合适的宿体,不若将此物交还给蜀山,相信诸位道长必能有所助益。”
“当年罡斩师兄以魂巩固封印,后来锁妖塔封印被破,难道他没有……”玉书细观血玉,果然其中灵力流动,颇似魂魄之力。
“当年罡斩道长数次助我,又因我以魂魄定封,姜承实不忍心,借解除封印之机汇魔力以聚,但魂魄入定许久,甚不稳定,姜承便擅自将自己的魔元注入,怕是……罡斩道长若是他日重聚成形,也要带着几分魔气了。”
姜承垂头时在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玉书竟然颇觉得有些不忍心,顺口安慰道:“罡斩师兄当日助你,便是未曾在意你的身份,姜公子不惜自耗精血折损魂魄助师兄重聚,玉书先代罡斩师兄谢过了。”
“魔便是魔,若是罡斩道长还在,该是也后悔当日救我了吧。”姜承忍不住低喃了一句。
“恕青石失礼。”青石顺手掐住姜承的脉门,平稳却轻缓,青石忍不住皱了眉,“恕青石直言……”
“青石道长不必劳心,姜承明白。”也顾不上失礼,姜承径直打断青石的话,姜承轻转手腕,只朝青石又作了揖,“多谢青石道长。”
“青石道长,姜兄他到底如何?是否身体有恙?”皇甫卓在一旁沉默了半响,刚刚只觉得姜承没落得让人有些心疼,直到这时才颇有些焦急。
“师兄。”玉书顺手将青石的手牵过来,“魔元重聚,虚弱在所难免,相信姜公子会有分寸的。”
“玉书道长,阿承他……”皇甫卓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了一下,先是涨红了一张俊脸,“姜兄他到底如何?”
玉书的眼神从两人一间游走了一番,一双狐狸眸子带了几分笑意,“皇甫少主莫急,想必以姜公子之能,便是早已知晓,玉书稍后向草谷师姐去讨几副稳固魂魄的丹药来,想来必是无碍的。”
皇甫卓只是无声地瞪了姜承一眼,指甲掐了一下姜承的掌心,“那就多谢玉书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