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来到城市。那是最为艰难的几年,工作和一日三餐都没有着落。当我饿得受不住时,就会找个借口回家,然后在家里住上一阵子。一段时间以后,感觉伤疤已经长好,便再一次回到城市,再一次衣食无着——城市顽固地拒绝着一个来自乡村的只有职高文凭的
腼腆单纯的孩子——城市不近人情,高楼大厦令我恐惧而又向往。
回家,坐在门槛上抽烟,看母亲认真地煮面。母亲是从我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忙碌的,她将一直忙碌到我再一次离开家。几天时间里她会不停地烙饼,她会在饼里放上糖,放上鸡蛋,放上葱花,放上咸肉,然后在饼面上撒上芝麻,印出美丽的花纹。那些烙饼是我回到城市的一日三餐,母亲深知城市并不像我描述的那么美好。可是她从来不问,母亲把她的爱和责任,全都变成了饺子、烙饼和面。母亲看着我吃,沉默。沉默的母亲变得苍老,我知道这苍老全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