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发文了……没有人看也就这样吧……如果有人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何以笙箫默》（新番完） 顾漫
一段年少时的爱恋，牵出一生的纠缠。大学时代的孙娜恩阳光灿烂，对法学系大才子金明洙一见倾心
，开朗直率的她拔足倒追，终于使才气出众的他为她停留驻足。然而，不善表达的他终于使她在一次伤心
之下远走他乡。七年后，孙娜恩回国，在超市在拥挤的人潮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他俊挺依旧，出众依然
……
文案
有一次他被她跟烦了，板着脸问：“孙娜恩，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她睁大眼睛：“明洙，是你笨还是我笨，哎，你那么聪明，一定是我笨了，我怎么这么失败，追了半
天人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那时候他就老是要让她等。
　　有一次她等久了朝他发脾气。“我都数到九百九十九了，你才来！
　　下次要是让我数到一千我就再也不理你！”
　　结果又一次，他被系里临时抓去开会，冗长的会议终于完了后他跑去，她居然还在。
　　这次她等得脾气都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明洙，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而这七年来，他又多少次数九百九十九？
　　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始终没办法数到一千。

“娜恩，你在国外工作和国内工作感觉有什么不同？”快下班了，杂志社的人也无心工作，闲聊时突然问起。
“呃。”娜恩四处张望一下，见头头不在，“薪水高很多。”
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们立刻鼻孔出气表示不屑。
“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到歧视？”
“多少吧。”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香港人还不是看不起大陆人！”大宝从香港回来后感受颇深。
“当自己真的遇到就不会这么想得开了。有次我老板就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说中国没有真正的艺术家。我一听气极了，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中国人，当场就指着洋老头的鼻子说，你懂什么中国艺术，我们中国人玩艺术的时候你们美国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气节！”同事们纷纷拍手，赞口不绝，然后一齐问她：“后来你是被什么借口炒掉的？”
“……”娜恩哭笑不得，“老美虽然自大，度量倒还是和身材成正比的。后来有一天老板居然拿着不知道哪弄来的文房四宝来找我要我写几个中国字，说他要挂在客厅。”
“哇，真的假的？”
“娜恩，你的字能看吗？”
“哈，我露了一手郑板桥的绝活，先把墨汁统统倒在宣纸上，再装模作样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美国人唬得一楞楞的叹为观止。不过说实话那几个字要不是我自己写的我绝对看不出是什么。”
“你写了什么？”
“尔乃蛮夷！”
噗嗤！有个同事喷茶。
一片哈哈声中，远远的有人叫：“娜恩，有人找你。”
娜恩转头，被誉为花仙子——花痴仙子的小红八婆兮兮地跑来。“在会客室里，好英俊好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都市精英青年才俊哎，娜恩，你刚刚回国就泡上了这种好货色，真人不露相哦。”
花仙子的话能信猪都能在天上飞了，一般而言她的话要除以二，有时候还可以乘上负数。
不过娜恩十分好奇，她才回国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绝没想到是他！
会客室里背对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竟然是金明洙。听到开门声，他回头，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花仙子总算没有夸张，他的确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以前一样的自信沉着，但又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她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而他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孙小姐。”
孙小姐？
娜恩真的想笑，然而难度太高。“金……先生。”
远远地比了比椅子，娜恩说：“请坐。”
她拿出茶叶，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她无法像他那样无动于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动。“你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他的目光冷峻。“我说几句话就走。”
“哦，你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停顿五秒才开口。“萧筱。我是她的律师。”
“有什么事吗？”
他口气透着寒意。“孙小姐三天前到鄙事务所时曾说会再度光临，却迟迟不见你来，我只好亲自过来拜访。”
娜恩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并没有留下名字，他怎么知道还皮夹的人是她？
“孙小姐，我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嘲讽地说。
也许当律师的都有这种“正常人的推理能力”，娜恩盯着墙壁。“我是去还皮夹，你既然已经拿到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金明洙眸光一闪。“除了还皮夹，你没有别的事？”
她还可以有什么事吗？娜恩怔怔。“没有了。”
“很好。”他眼中仿佛掠过一丝失望，移步到她面前。“可是我有事。”
他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夹放在她眼前。“这里面原来有一张照片，孙小姐知道下落吗？”
当然知道，娜恩低头。“有吗？我没有注意。”
“哦？皮夹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孙小姐如何知道皮夹是我的？”
娜恩哑口无言。差点忘了他是律师，善于找出对方言辞上的一切漏洞，想骗他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欠身。“孙小姐可否把照片还给我？”
娜恩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一边摆出一副“你是陌生人”的模样，一边却又讨要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孙小姐，我劝你不要和一个律师讨论物品的所有权问题。”明洙冷冷地说。
娜恩气馁，这样的明洙她不熟悉而且无法应付。“照片不在这里。”
“明天给我。”
“明天我有……”
“孙小姐！”金明洙打断她，“我想我们都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纠缠，何不早死早超生。”
早死早超生?娜恩默然半晌，“你要那张照片干什么？”
“谁知道呢。”明洙目光沉沉，“也许我想把它放在我身边，时时提醒我那段愚蠢的过去。”
愚蠢……是啊，多愚蠢！她居然会有所期待。
金明洙径自做出决定。“我明天会来取，你若没空，可以请别人转交。再见，孙小姐。”
他举步离开，手刚刚握上门把，听到身后的娜恩低声说：“等等……明天，我会送过去。”
“好。”明洙面无表情地回头。“谢谢你的合作，明天见。”
娜恩怔怔的目送他高挺的背影离去。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说一句“好久不见”的情分都没有了。
愚蠢的过去吗？
娜恩站在卧室里的镜子前，审视镜子里面与她对视的女人。
如果一头短发变长扎成马尾，如果晒黑的皮肤变白皙一些，如果还能毫无顾忌地笑得灿灿烂烂……最重要的是，如果眼睛里减掉这七年多出来的沉郁，添满张扬的天真——那么，她就变成了初上大学刚认识金明洙的孙娜恩。
“金明洙金明洙……”
“金明洙金明洙……”
明洙是怎么被她缠上的她也不太清楚，明洙更是莫名其妙，反正那时候她就追着他跑。直到有一次他受不了了，板着脸问：“孙娜恩，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换成现在的她大概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吧！然而那时侯的她是那么的不知羞，睁大眼睛问：“明洙，是你笨还是我笨，哎，你那么聪明，一定是我笨了，我怎么这么失败，追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犹记得明洙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提到这件事，曾好笑又好气地说，他本来是想用质问的口气让她感到羞愧的，谁料到这世上居然有脸皮这么厚的小女子，反将了他一军。
所以当时法律系的高才生迟迟反应过来后，居然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准备在大学里找女朋友。”
她那时侯单纯的连借口都听不出，一鼓作气地问：“那我现在先排队，等你大学毕业了，可不可以有优先录取权？”
面对毫不讲章法的对手，口若悬河的最佳辩手顿失滔滔，抛下一句有课就落荒而逃。
她当然没有就此气馁，可在她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居然听到学校有人在传：法律系的那个金明洙听说有女朋友了，叫什么孙娜恩，名字挺拗口的。
她一听几乎是飞快地跑到自习教室找到明洙，急忙澄清：“谣言不是我传出去的，你要相信我。”
明洙从书中抬头，目光清明地说：“我知道。”
她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
明洙神色自若地回答：“因为那是我传的。”
这回终于换她瞠目结舌，耳边是他在冷静地分析。“我考虑过了，如果三年后你注定是我女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权利。”
呵！那时候啊！
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然而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茫茫然走到阳台上，看那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

楼主只能更这么多了，明天物理期中模拟考试，国家取消了期中考试，所以这次算是期中考试，不过楼主长这么大就没复习过……
　　　--来自助手版贴吧客户端

第2章 第四章～第六章
第四章 命运
她不明白，什么叫他也这么认为。
“我至今仍在怀疑，当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正好给了你远走高飞的理由。”
明洙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她清楚地记着那天的情形。她听了明玫的话，立刻去找他证实。明洙是不会骗她的，他说不是就不是，她绝对会相信他。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明玫呢，那怎么办……
去的路上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明洙告诉她他也爱明玫，绝料不到迎接她的会是他厌恶的眼神，和刀锋般凌厉的话。
“走，我不想见到你！”
“孙娜恩，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那样决绝的语气和神情，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神俱裂。可如今他居然说，她，负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娜恩盯着自己的鞋子，低而清晰地问。
不断流动的人群中停伫的两人多少吸引了周围的目光，明洙拉过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松开她，点起一支烟。
要怎么告诉她？如实？
不行。
他定定地开口：“那天，你父亲来找过我。”
瞥见她骇然的神色，俊颜浮起淡淡的讽笑。“没想到？呵！我也没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市长千金。”
娜恩脸色蓦地发白。市长千金！市长千金！多讽刺的一个称呼！
她和明洙来自同一个地方——Y市。当年欢天喜地的把这个当作天大的缘分和巧合，如今却是天大的难堪。
如果他知道她是孙清源的女儿，那么他必定也知道……
娜恩不稳地说：“我爸爸的事，你应该知道。”
“是。”明洙点头。孙清源贪污受贿千万之巨，事迹败露于狱中自杀，举国震惊。
娜恩闭眼，无所谓了。
“我爸爸、他对你说了什么？”
明洙垂眸，那天孙清源对他说的话还清晰在耳。“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娜恩很喜欢你，我也不想反对。如果你愿意和娜恩一起去美国，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办好，签证房子学校都不用你担心……”
多么诱人的条件！
半晌，明洙沉沉地说：“我一个靠打工和奖学金度日的穷学生，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娜恩沉默，她了解她的父亲，没有利用价值没有背景的人他向来不屑一顾，她完全能想象出他对明洙说了多过分的话。否则，以明洙的冷静，怎么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对不起。”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长久以来的认知遭到彻底地颠覆，娜恩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
“你这个对不起是为谁说？为你自己，还是你父亲？如果是代你父亲说，那大可不必。”明洙冷冷地说。
娜恩薄弱地辩解：“我……当时并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明洙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来的冷酷犀利，“你连问都没问就判了我的死刑，孙娜恩，你猜猜我这几年有多恨你？”
恨？
娜恩惊惶地后退一步，却逃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双肩猛地被他抓紧，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被捏碎。
“我从来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半途而废？”这样绝望而愤怒的质问语气让娜恩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明洙渐渐平静，灼人的视线盯住她，“如果当时你知道这一切，你还会不会走？”
她还会不会走？娜恩楞住，想不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如果是七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毕竟当时在她来说，去美国真的单纯是为了逃避感情失败的痛苦。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已经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爸爸早已经策划好的一场逃亡，否则，签证怎么可能在几天内就办好？否则，美国的一切怎么会早已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决定，她毫不怀疑当年就算她不想去，也会被押上飞机。
娜恩低下头，“对不起。”
明洙明白了，倏地将她放开，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她生生凌迟。
良久他才勉强镇静地开口,“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娜恩不解。
“你现在要不要回到我身边？”明洙有些僵硬地说。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娜恩惊愕地望着他，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也没有兴趣去重新认识一个人经营一段感情，所以你最适合，不是吗？”
是吗？娜恩怔怔地听着，一颗心渐渐下落。
因为认识，因为合适？
可是明洙，你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孙娜恩吗？这个她，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再没有力气去追逐一颗遥远的心，再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自己周围轰然崩塌的声音，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明洙，“对不起。”
原谅我的懦弱。只是我没料到，原来竟连你都无法给我勇气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拒绝他。明洙定了定说：“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
他的话被娜恩轻轻打断。“我结过婚了。”
话音猛然煞住，明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问：“你说什么？”
娜恩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说：“我结婚了，三年前，在美国。”
明洙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把她掐死。
久久，她才听到他冰寒透顶的声音。“孙娜恩，我是疯了才会这样让你践踏。”

民政局里早有几对新人在等着，对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唯独她和明洙，像两个独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惹得别人频频注目。
坐在娜恩身旁的圆脸女子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娜恩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礼貌地朝她笑了一笑。她也回笑，借机搭起话来：“你们也是来登记的？”
呵！问得真妙。娜恩点头。
她望了明洙一眼，羡慕地说：“你老公很帅哦。”
“喂喂喂。”她旁边的小个子年轻人立刻抗议地拉过她，“你更帅的老公在这里！”
“有吗？”圆脸女子表情间尽是怀疑，突然指着外面的天，“啊！快看快看，为什么有那么多牛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口：“因为你老公我在这里用力的吹。”
娜恩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的幸福多么明显，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如果……她望了望身边的明洙，他侧头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圆脸女子问她，似乎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怎么认识的？“很久以前的事了。”娜恩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回忆说，“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喜欢摄影，老带着相机到处乱跑，有一次看到他站在树下发呆，不知不觉就按了快门，被他发现……”
“我出去一下。”
明洙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叙述，也不等她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圆脸女子看她的目光已经从羡慕变成了同情。“呃……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娜恩尴尬地附和。
一会儿工作人员出现，还不见明洙回来，娜恩出去找他，他站在门外，背对着她抽着烟。
“你现在还可以走。”他听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他看不见，可仍然摇了摇头。“进去吧。”
“娜恩，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在她头顶沉沉地说，“从现在开始，就算我们一辈子相互折磨，我都不会放过你。”
初秋的天气，明明还应该不太冷的，娜恩却突然感觉到那风里吹来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凉到心上。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程序。娜恩不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些东西，几张纸，几个印章，居然就可以把两个本来毫不相关的人拴在一起一辈子了，不管他们曾经如何。
一个多小时前，她都没有想到她和他居然会成为夫妻，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否真实……
“签字！”耳边突然响起明洙阴沉的声音，“现在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在签字之前愣太久了，连忙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狐疑的工作人员。
“小姐。”工作人员拿过表格，迟疑的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明洙的脸色差极了。
“当然。”娜恩笑着说，“刚刚我在想，家里的窗帘选什么颜色好。”
从民政局出来，明洙扔了一把钥匙给她。“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至于窗帘的颜色，你爱换就换好了。”他微微讽刺地说。
娜恩没注意他的嘲讽，握着手中的钥匙，有些心神不定，太快了，可这是必然的不是吗？
明洙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所有的支出都从这上面支付，密码是XXXXXX，记住了？”
娜恩点头又急忙摇头，“不用给我，我自己有的。”
明洙冷凝着脸说：“我不希望我们结婚第一天就因为这个而闹矛盾。”
娜恩知道他固执，无奈地接过，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呢？” 她怎么感觉他完全把他自己排除在外。
“我？我要去广州出差一周。”他抬腕看表，“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应晖当然会不耐烦。
只是当他看到她说起那个人时眉梢眼底的伤心和落寞时，不耐烦又变成了不忍心。
还伴随着一种陌生的疼痛。
之前就算知道娜恩更多的只是把自己当作兄长，应晖仍然有一种笃定的感觉，他自信她身边不会出现比他更优秀的人，所以不妨慢慢来。然而，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应晖清楚地感觉到了娜恩心里筑起的冰墙，那面冰墙把一切暧昧的东西摒除在外。
他也许永远只能充当兄长的角色。
应晖渐渐急躁起来。
所以那个晚上的到来，不知是因为情绪长久的积压，还是一时失控。
那天他在外面应酬，喝醉了回来，娜恩手忙脚乱地照顾他。
应晖说不清自己是醉是醒，若是醉，他怎么会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每个细节，若是醒，他又怎么会这般不受理智的控制……
似乎半梦半醒间，他把娜恩压在了身下……
他清醒过来已经是凌晨。
意识回笼的零点一秒，他冲下了楼。
楼下大厅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依稀看到娜恩坐在楼下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垂着。
应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说，当人受到巨大的伤害时，会下意识地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因为缺乏安全感。
他的手按在电灯的开关上又放下。
娜恩忽然出声，弱弱的：“应大哥，你……是把我当成她了吗？”
应晖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说的“她”是谁。
他的前女友。
自己好像只和她提起过一次他的前女友，说了什么他都不太记得了，她以为……他还想着她？
娜恩，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恋恋于过去吗？
应晖苦笑。
他发现娜恩给了他一个有趣的困境：如果说“是”，他无法袒露自己的心迹，也许永远无法再进一步。若说不是，他必须承认自己是个强奸犯。
虽然未遂。
面对娜恩信任的眼神，应晖最后选择闭上眼睛，不回答。
让她找最能安慰自己的答案吧。
事实上，这之后娜恩已经无法和他坦然地共处在一间屋子里，娜恩提出要搬出去的时候，应晖说：“娜恩，你回国吧，去看看。”
娜恩怔怔的站着。
“你不能永远当只鸵鸟。”
回去看看吧。
如果那里天气晴朗，那你就留在那里。
如果那里风雨凄凉，那你就赶快回来。
把那里，把那个人完全地忘记。
在机场把已经连他名义上的妻子都不再是的娜恩送走，应晖仰望着天空飞机飞过的痕迹，寂寞的情绪在身体每个角落蔓延。
刚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理解吗？她在某些事上，似乎迟钝得惊人。
“如果你不回美国……那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登机前他对她说。
他还有机会吗？
也许有。
那个叫金明洙的人也许早就爱上了别人。
世界上，像孙娜恩这么傻的人会有几个？
茶香袅袅。
漫长的年月，不过几小时就讲完了。
“……原来竟真不止一个。”应晖最后说。
“有时候，她真是迟钝得惊人。”应晖仰头叹息，“世事真奇妙，没想到，这些事情，你居然是我唯一可说的人。”
明洙没有说话，抽完最后一支烟，他拿起手边的衣服。“时间不早，应先生，我先走一步。”
“何必这么急。”
明洙脚步顿了一下。“娜恩喝醉了，我不太放心。”
应晖大笑出声：“金先生，你这是把成功炫耀给失败者看吗？”
明洙没再回头，快步走出茶座，推开门，外面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明洙深深的呼吸。
握得青筋暴起的手良久才渐渐放开。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
娜恩喝醉了睡觉反而乖起来，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还是他走前一模一样的睡姿。明洙轻轻地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将她搂过来。
她动了下，适应了一下新姿势，皱起眉，明洙放松了一下手臂，她眉头才重新舒展开来。
鼻间盈满她的发香。
明洙低声说：“以后再不给你喝酒。”
她没有抗议，犹自睡得香甜。
明洙却无法入睡，睁着眼睛到四点多，叹了口气，起床去书房。
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做，甚至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早上要开庭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完整。这对明洙来说，真是鲜少的临时抱佛脚的经历。
忙到晨曦初现。
明洙困倦地闭上眼睛，揉着眉头，再睁开的时候，看到娜恩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明洙，你一直没睡吗？”娜恩问他，咬唇。
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明洙了然。
“过来。”他招手。
等她走到身边，明洙把她搂在怀里置于自己的膝上。
“醒了吗？没见过人喝醉就睡觉的。”
“呃？”娜恩大概被他的态度弄迷糊了，傻傻地反问：“那做什么？”
“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说着他低头覆盖她柔软的唇。
等娜恩气喘吁吁地伏在他怀里，明洙静默了一会说：“昨晚我去见应晖了。”
怀抱里的身躯顿时僵住。
“他和我说，有个人曾经在搜索器里搜索过我的名字，我想问那个人，她都搜索到什么了？”
娜恩没有声音，明洙继续说：“我刚刚用你的名字搜索了下，发现娜恩原来得过摄影奖的，你从来没说过。”
“没什么名气的奖……你也没问过。”娜恩低低的说。
明洙叹气，抱紧她：“对不起，是我的错。”
“娜恩现在告诉我好不好，你都做了些什么？”
“在美国吗？”
“嗯。”

这样温柔的金明洙，就算在七年前大学里感情最好的时候娜恩都没感受过，轻轻一句温柔的询问，轻易就把她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勾了出来。
娜恩开始讲述那些在美国遭遇到的事情，讲刚到美国时不会说英语，迷路了看不懂路牌结果越走越远，讲学英语有多讨厌，讲外国人奇怪的习惯，还有那些难吃的东西，她重点描述某个牌子的方便面有多难吃。
“那为什么不吃别的？”
“别的都贵，我那时候很穷的。”
“你爸爸没给你钱吗？”这是明洙第一次语调这么平缓地说起娜恩的父亲。
娜恩看了下他的表情才说下去。“有的，很大一笔，开始我吓了一跳，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才知道……就把那些钱寄给大使馆了。”
“嗯，那大使馆有没有写表扬信给你？”
“我没留名啊，我是在一次华人大捐款里寄的。其实我没有什么高尚的念头的……”只是怎么也无法坦然地花那些用命换来的钱，而且也自欺欺人的觉得，没有那些钱，父亲就不会死，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嗯，娜恩很聪明，还有呢？”
“还有……”
娜恩想过有一天必定会和明洙说起这些事情，但是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好像是最普通不过的聊天一样，那些曾经令她痛苦过的经历，好像在一夜之间远去了。
对话渐稀。
天已经完全亮起来。
“明洙，我居然一点也不难过，我以为说起这些会很难过的。”
明洙静静的说：“你有我了。”
娜恩没有出声，脑袋靠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久到明洙以为她睡着了，渐渐的，却感到胸口那边一阵潮湿。
已经是周一了，早上还要上班。
明洙第一次打无准备之仗，上了庭却发现公诉人和法官似乎比他还浑，于是大家一起浑到结束，下次再审。
当事人亲属看到明洙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以为他为案子殚精竭虑，不由感动不已，频频称谢，明洙哭笑不得。
娜恩上班的时候眼睛红肿未退，小红严肃地研究着她的眼睛，用沉重哀悼的语气问她：“失恋了？”
娜恩低下声音，配合她的沉重哀悼：“小红同志要不要请牛肉饭安慰伤员？”
小红继续严肃地思考了下：“那你还是不要失恋了。”
老白买的报纸上应晖的消息是头版头条，娜恩走过他桌子的时候看到，顺手拿了过来。报纸上长篇累椟地报道了应晖的生平经历，多溢美之词，文末不改小报特色，对应晖口中的夫人做了多方面八卦的猜测。
娜恩放下报纸，怔仲良久。
她在美国熟悉的人不多，娟姐是一个，可是娟姐回国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她，剩下的就只有应晖。其实对应晖，娜恩感激远多于其他情绪，毕竟他帮了她那么多，而且那次他喝醉酒，最后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迟疑了下还是打开电脑，输入sosomail的网址，娜恩进入自己回国后就没怎么用过的邮箱，翻出应晖的电邮地址。
信的内容改来改去好几遍，最后只剩了一句。
——“应大哥，昨天酒店大堂的事，谢谢你。”
信发出后几分钟，信箱提示有新邮件，娜恩刷新了一下，点开。
收件人：孙娜恩<zhaomosheng@sosomail.com>
寄件人：IN<IN@sosomail.com>
主题：Re:无主题
不必
简单至极的两个字，生疏扑面而来，娜恩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闪过在C大听到的学生们说的八卦，很快地打了封回信——
“应大哥，你这次回来有没有见到她，也许你们还有机会。”
这次很久没有回音。
娜恩有点后悔。
自己也许是逾越了，每个人心底都有不能触及的部分。那个人，也许就是应大哥最深的伤口。
晚上娜恩和明洙说起这个，明洙瞥了她一眼，说了四个字：“果然迟钝。”
然后又加了一句：“幸好你笨一点。”
娜恩愕然。
一个多月后娜恩定期清理各个信箱才看到应晖的回信，信上的日期是两天前。
娜恩打开。
收件人：孙娜恩<zhaomosheng@sosomail.com>
寄件人：IN<IN@sosomail.com>
主题：Re：Re：Re:无主题
不是每个人都似金明洙能守得漫长寂寞。
笙。我已变心。
另：预祝圣诞快乐
娜恩愣愣地看着屏幕。
短短的两行字，却经过那么长时间才发出，或许回信的人也打了很多遍，想了很久。
这一瞬间，有些东西娜恩似乎就要明白，可是转眼，那种直觉又逃开。
鼠标点向删除键，迟疑了一下又移开，最后只是退出信箱。
她以后也许再不会用这个信箱了。
那封信将安静地躺在网络某个角落，无人开启，却永不消失。
秋天很快在寒流的到来中退场，在小红的影响下，娜恩迷上了织围巾，可惜总是织错针，松松紧紧的参差不齐，明洙万分感激她的好意，可怎么也不敢往自己脖子上绕。 圣诞节那天晚上明洙请明玫及她男友张续一起吃饭。张续是明玫的上司男友，人非常的风趣，明洙也是这次吃饭才第一次见到他。
吃完饭出去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飘起小雪。
年轻人和小孩子们在街上跳跃欢呼着今冬A城第一场雪的到来。
娜恩和明玫站在路边，等着去拿车的明洙和张续回来。明玫笑着说：“本来明年我结婚还想叫你当伴娘的，谁知道明洙这么等不及，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大概也忍了很久了……”边说边暧昧地眨眼。
娜恩脸一红，什么时候明玫也这么不正经了。
明玫大笑起来，转头看到张续在马路对面向她招手，对娜恩说：“不陪你等了，我先走了。”
“好。”娜恩点头，明玫走出两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你们一定要很幸福，就算……”她低声说，几乎听不见，“是为了我。”
娜恩一怔，她已经小跑着往马路对面去，始终没有回望。
明洙回来的时候看到娜恩在盯着脚尖发呆。“明玫先走了？”
“嗯。”娜恩抬头，没看到车。
“下雪了，我们走回去。”
“哦。”
她不太热烈的反应让明洙有些讶异，还以为她会雀跃不已。
娜恩闷着头心不在焉地走路，眼看就要撞上路灯，一双大手及时拉住她。
“你脑子里在瞎想什么？又想写检讨吗？”明洙蹙眉。
娜恩跑远的思绪慢慢回来，抬头傻傻地看着他一脸责怪，突然就好想好想抱住他……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他大衣里，环住。“明洙……”
明洙被她突如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放低声音。“怎么了？”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磨蹭着摇头，闷闷的声音。“……没有。”
明洙想掰开她的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娜恩却怎么也不肯放，反而抱得更紧。
“娜恩！”无奈的语气，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粘人。
“这么大还撒娇会被人笑的。”明洙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胡说！她哪有！
“唔……我试试我买的大衣暖不暖和。”
随她去了。明洙无可奈何地任她抱着，苦笑着接受行人或暧昧或羡慕的目光。
下着小雪的夜晚，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第一次，觉得圣诞是个节日。

年初一早上七点多娜恩就醒了，坐起来穿衣服，又被明洙拖进了被子。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明洙困倦的说。
“做早饭……你松手啦。”娜恩使劲掰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明洙却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娜恩懊恼的放弃。“明洙！”
“再陪我睡一会。”
真是！娜恩咕哝。“明洙，你今天有点怪。”
明洙身躯一僵，沉默几秒，声音有点不自然。“哪里怪？”
“简直像小孩子一样。”娜恩抱怨。
明洙手指微微放松。“别闹，睡觉。”
外面好象没人走动的声音，娜恩妥协了，反正她也挣不开他。“那我再睡一会。”
可是……这样的睡姿很不舒服哎！
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娜恩又开始不安分，想把明洙横在她脑袋下的手臂推开。
怎么一个女孩子睡觉会皮成这样？明洙睁开眼睛，“你能不能不要动来动去？”
娜恩愁眉苦脸的，想睡枕头，枕头比较软比较舒服。
“……明洙，这样睡你的手臂会很酸的。”
她还真会“替他着想”，放她自己睡觉的结果大概是两个人一起感冒，还是把她抓好睡得安心些。明洙干脆当做没听到，闭上眼睛自己睡自己的。
娜恩瞪了他半天，还是没辙，又睡不着觉，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眼前的俊颜上。
明洙……真的很好看哎。
悄悄的亲他一下，娜恩终于有点睡意了，脑子里朦胧的想着待会还是要早点起来……
结果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明洙不在床上。娜恩赶紧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明洙和金爸正在客厅里下棋。
娜恩不太好意思的叫了声“叔叔”，金爸笑眯眯的朝她点头。
娜恩走到明洙旁边，小声的埋怨他。“你怎么不叫我？”
“嗯、嗯。”明洙手执棋子，心思都在棋盘上，落子后才抬头说：“去厨房帮下阿姨。”
“哦。”娜恩探头看厨房，就金妈一个人忙来忙去的。“好。”
金妈看到娜恩进来也是笑眯眯的。“娜恩起来了？晚上睡得习惯吗？”
娜恩连忙点头，她大概是最晚起床的了，还会不习惯？“阿姨，这个我来弄。”取过金妈手中的菜刀，细细的切起肉丝。
金妈拿起一旁的青菜洗，一边和娜恩聊起天来，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些家常，说了几句话突然“哎呀”了一声，想起一个早该问的问题。“看我糊涂的，娜恩，亲家公亲家母也在本市吧？什么时候大家吃个饭见见面。”
娜恩一愣，差点切到手指，咬下唇，该不该说呢？抬头看见金妈和蔼善良的笑脸，娜恩实在不想欺骗，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爸爸……”
“娜恩。”
欲出的话被打断，明洙出现在厨房门口，脸色有点苍白，下颚绷得紧紧的。
“这孩子！突然冒出来吓人啊。”金妈拍拍胸。
明洙表情缓和了些，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娜恩，我的外套你放哪里了？我找不到。”
“……哦。”娜恩怔了怔，洗手去房间。
外套就在床边的架子上挂着，很显眼的地方，一进房间就能看见。娜恩在架子前怔怔的站着，心中翻转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明洙从她身后取下外套。
“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对你有什么想法。”他低叹着说：“娜恩，你要对我有信心一点。”
话语中若有似无的苦涩让娜恩一阵酸楚，她又多想了。
“明洙……”
“我宁愿你马虎糊涂一点，别想那么多。”
娜恩仰望着他。“可是那样你又会嫌我麻烦。”
“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明洙揉揉她的头发，“是很麻烦。”
可是不会心疼。
“出去吃饭，阿姨应该做好饭了。”

第5章 番外全和后记
番外（一）【情人节番外】
-时间是娜恩回国以前-
　　很多年以后，许多东西都淡去，只是在某些时候，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冒出零碎的片段。
　　“明洙，明洙，我真倒霉哎！”少女清甜的声音满满的是抱怨，“要是晚生一天，我的生日就是情人节了，那多好玩。”
　　那时候他还是个沉默的少年，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淘气小女友，其实很没辙。“是很倒霉，要晚一天，我大概可以少烦一天了。”
　　“金明洙！”她瞪他，然后径自呼呼生气去了。
　　她常常生气，而往往超不过三分钟，这次能安静多久？
　　“明洙！我发现了！”才一分种而已，清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拉着他的手，兴奋得不得了。“你看，我的生日是213，就是爱一生，明天是214，就是爱一世，连起来就是“爱一生一世”哦……”
　　一生一世……
　　站在落地窗边的男子嘲讽的扬起嘴角，又是二月十三了，那个说要“一生一世”的人，如今又在哪里？
　　几乎是习惯，每年的这个时候，二月十三，然后想起，明天好象是情人节……
　　什么时候他才能看着满街的情侣和玫瑰，想起今天是情人节，然后不经意的记起，昨天，似乎是个故人的生日……
　　而这其中，又要经过多少个“一生”“一世”？
　　娜恩。
　　真的。
　　很想忘记你……

【后记】
现在是凌晨四点。
刚刚打完一个小番外。
很奇怪，刚刚还困得要命，怕明天会把要写得东西忘记才硬撑着，现在却反而清醒起来，爬到床上后又爬起来，决定把后记打完。
大概是因为兴奋吧，《何以》的完结终于指日可待。
《何以》一书从03年9月开始在晋江原创网上连载，03年底连载完最初的七万字以后，因为大四毕业的琐事，因为初开始工作的忙乱，曾一度被我放下。我想，如果之后没有网上的读者们不断的催促我鼓励我，我怎么也没有动力写完吧。所以虽然经常被喊打喊杀要宰乌龟的读者们催得鸡飞狗跳乌龟爬，但是始终只有感激和内疚。有时候和白白晓溪聊天，说到各自的读者，我总是说，何以的读者是最温柔最有耐心的。
然后晓溪和白白就一副想砍我的表情，说：做你的读者能不有耐心吗？！
……
也是哦~~>_<~~
我的确很慢（很不想承认＝ ＝），一直是懒懒散散的那种人，胸无大志，安稳度日，挥一鞭子才爬一爬，这种人，大概怎么也不会做出什么大事业来吧。不过，若是我积极奋发，也许，写出来的就不是《何以笙箫默》了。
生命的度过就像看风景，走的快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色，走的慢却能更多的领略那些风景的妙处与细节。
我想我肯定是后一种人，享受那些生命中最平凡最微小的细节，然后努力把它们写出来。
……
怎么听着都像为自己的慢吞吞狡辩的样子……
嗯嗯，话题扯回来，继续说何以。
何以的灵感片断始于一天我和妈妈去超市。超市人很多很拥挤，我脑中就突然冒出了何以开头的那个画面。
相爱相离的男女，很多年后不期然在人群中相遇，眼光相汇，淡淡凝视，然后又各自走开。
何以一开始，就是想写这样一个擦肩而过。然后才渐渐血肉丰满，甚至人物都有了自己的脾气，不再受我控制。
曾有朋友问我，在这本书里，你想表达什么？
其实写书的时候，我纯粹只是想写一个故事而已，根本没想那么多。可是她问的这么认真，我便也认真的想，我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答案是这样的。
世上美丽的情诗有很多很多，但是最幸福的一定是这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以笙箫默》想表达的，就是这么一种幸福。
　　顾漫
2005年12月14日凌晨

第6章 番外 【琐碎残篇】
床单（不在书里）
　　圣诞节，A市很热闹，明洙很郁闷。
　　前几天明洙恰好去了外地，今天刚回家，却被娜恩拉到了超市。星期六晚上，明天是星期天，明明是消耗某些体力的好时间，为什么偏偏要来逛超市？
　　嗯，虽然逛街也很消耗体力……
　　明洙推车，娜恩往里面扔东西。路过床上用品区的时候，娜恩想起自己家的床单似乎应该更新换代了。
　　于是弯腰选床单。
　　明洙向来不过问这些小事，所以娜恩完全以自己的喜好为主。
　　天蓝色浅白花图案。
　　就这个了。
　　正准备扔进购物车，明洙发言，“这个颜色不好。”
　　难得他有意见，娜恩惊讶的看了看他，立刻换了一个颜色。“这个呢？”
　　继续摇头。
　　连换三四种花色后娜恩郁闷了。“哪里不好了，颜色图案都很大方。”
　　“嗯，不衬你肤色。”
　　身边恰好有一对女生走过，闻言嘻笑着回头看他们，眼神里都是暧昧。
　　迟钝的娜恩一如往常没有觉得自家LG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话有什么意思，嘀咕着说：“只要舒服就好了呀。”
　　……
　　咳，金明洙先生，你逛超市的时候，脑子里是什么画面啊？
暂时夭折的黄山记，等乌龟生龙活虎的时候再来搞定＝ ＝
黄山记（2）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行人乘大巴到云谷寺，上山有两种办法，坐缆车或者徒步登山。娜恩看看坐缆车那里的人山人海，轮到他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扯扯明洙的袖子，“我们爬上去吧。”
　　明洙没意见，只是有点怀疑。“你到时候不要爬得哇哇叫。”
　　“才不会。”娜恩大是得意，“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体力比某些天天坐办公室的人强多了。”
　　明洙微微一笑，不跟她做口舌之争，小红却不爽的大叫：“孙娜恩你是不是皮痒了？”
　　娜恩本来只是说明洙的，没想到却得罪了旁边一帮坐办公室的杂志社的同事，搞得人人瞪她。
　　呵呵干笑了几声，娜恩拉着明洙就跑。
　　从云谷寺爬到白鹅岭，徒步大约要两小时，山路两旁的景色心旷神怡，娜恩开始爬的时候轻松快活，不时弯腰捡两块形状奇怪的石头塞在明洙的背包里，或者停下看看一些以前没见过的花草，爬了一阵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一个多小时后，再没看景色的兴致了，只觉得脚都提不起来了。
　　明洙不时放慢脚步等她，娜恩落在后面不服气了，气喘吁吁：“呼……没理由啊，我天天在外面跑……呼……你天天做办公室，体力怎么会比我好。”
　　呼……
　　累死人了。
　　说完话娜恩再没力气了，坐旁边的大石头上，不爬了。
　　明洙站在她身边，听到她的置疑不由好笑的扬眉，“娜恩，我是不是平时太不用功了，所以你才怀疑我体力不好？”
　　“呃？”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娜恩越想却越脸红，明洙眼睛里促狭那么明显，想装傻都不能。娜恩跳起来，快走两步，想把他甩开，走太急没注意路，一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
　　明洙离她有点距离，赶不及拉住她，只来得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裤子膝盖那边破了个洞，隐约看到血丝，肯定是破皮了。明洙有点心疼，想说她两句，然而看到她眉头紧紧皱着的样子，斥责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痛吗？”
　　“……好像脚捥了。”
　　好在到白鹅岭已经不算太远了。明洙背着她，娜恩快乐地趴在他肩上，幸灾乐祸：“哼，谁叫你气我。”
　　咬他的脸，欺负回去。
　　明洙说：“你再皮，我们晚上就住在这里。”
　　“住就住，又没有老虎。”
　　一会又在他耳边轻轻地唱起歌：“……乌龟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这首儿歌明洙也听过的，听她唱了两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下提醒她说：“是蜗牛。”
　　“什么？”娜恩停下歌声。
　　“不是乌龟，是蜗牛。”
　　“哦。”娜恩凝神想了想，有点记不清了，那么年代久远的歌了。
　　“一样啦，反正都有壳。”
　　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先喂自己一块，再问他：“你要不要吃？”
不等他回答已经把巧克力塞到他嘴里，明洙不小心咬到她的手指，娜恩飞快地缩了回去。巧克力融化在嘴里，微苦后一股甜蜜的滋味。
　　山路上的人不多，前后只有他们两个，娜恩双手圈着他，和他脑袋靠着脑袋，轻轻的哼着她的歌，这次总算没有唱错了。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明洙背着他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爬到了目的地。

《何以》七周年精装版新增番外
第7章 再序《何以》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再为《何以》写什么东西了。始终觉得，那时候的情绪不可复制，怕写出来会破坏曾经的感觉。或者又觉得，他们的幸福已经可以预见了，作者又何必画蛇添足。
然而这次再版，大家要番外的呼声实在太高，于是我说，我试试吧。
于是我又放任自己沉浸到《何以》中去。
这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却又不可言喻的美妙。
我又陷入了走着走着，就会想起金明洙和孙娜恩的状况，各种他们的情景纷沓而来，甜蜜的，让人忍不住傻笑的，又或者忽尔伤感的。计划之外的情节越写越多，本来不想写到孩子的，写到了。本来只想写幸福的情节的，却会忽然写到过去，甚至把自己都搞哭了。
在咖啡馆忍不住湿了眼睛的时候很不好意思，并不是因为服务员走过好奇地看了我两眼，而是觉得，都这么久了，我还会搞得这么投入，真是很难为情。
明明说了再见，告别已久。明明我已经慢慢变老。
却这么轻易地被他们俘虏了。
我怎么会以为我再不会写出我心里的他们呢？
他们是明洙和娜恩啊，是我根植于心底的最固执的愿望所化，无论时光如何冲刷，都不会改变。无论多久的久别，都不会陌生。
嗨，明洙，娜恩，我们又遇见了。
我还记得与他们初遇在人群熙攘的超市，就像在后记里写的那样，忽然就冒出那样一种感触攫住了我。也许早一步，晚一步，他们不是他们，我不是我，谁知道呢，缘分总是那么玄之又玄。
我还记得那是大三的暑假，我在我的老台式机上，一遍遍的写着他们的重逢，写了十几遍，终于我满意了，他们也满意了。
我还记得我在学校的机房排队，等不及了，就拿出白纸先把情节记下来，生怕灵感转瞬即逝。
我还记得上课的时候他们也不安分，不断地在我脑袋里自行演绎着，让我不得不当个不专心的学生，一遍遍在笔记本上写着他们的名字，才能得到抒发后的平静。
一时间有些恍然。
好像是眨眼间，却已经很远了。
时间真是世间最残酷又最美好的东西。
从写这篇文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已经和明洙和娜恩分开的时间一样漫长了。
嗨，明洙娜恩，又见面了。
不过又要再一次告别。
但是我想，走着走着，在熙攘人群中，我们一定会再一次遇见。
　　顾漫
201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