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回过头来看我，我还来不及说话，只觉得他脸色一变，然后把我向他那边拽去，我膝盖本身就疼得几乎不能站立，他力道又很大，我整个人直接朝他倒去。
他伸出手架着我极快的向后撤了一大段距离，同时朝张海客说道：“往后退。”
刚才我们站的地方‘轰’的一声掉下来一大坨蛇，那些蛇花纹艳丽，颜色各异，掉下来的一瞬间，四散开来。
张海客几乎下意识的把身上的炸药引燃扔了出去。闷油瓶都没来得及阻止。我看着炸药即将爆炸，心说这小子他妈的怕蛇怕疯了吧。弄不好我们就都交代在这儿了。
我觉得肩膀一着力，闷油瓶直接扯着我就跃了出去，与其同时，我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和炸药味扑面而来。我们几乎是被炸药的爆炸力推出来的。内脏又是一阵剧痛，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把血咳到闷油瓶身上。
等烟雾渐渐散了，我才发现闷油瓶一直用身体挡在我前面。心中不免有几分感动。附近的人都闻声赶过来，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闷油瓶看我能自己站着，就松开手，转身对着张海客：“谁让你扔的炸药。”
我一愣，虽然以前闷油瓶对人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但最起码都是平淡若水的，除了偶尔我的一些脑残的问题让他语气突然变冷。像这种质问而又冷漠的口气倒是很少听到。
“我看有蛇，怕它们伤到咱们。”张海客不假思索回答道，似乎很习惯闷油瓶这种口气，“没伤到你吧，起灵。”我心里再次暗呸了一遍，你还能伤着他，伤到你爷爷我了。
闷油瓶没搭理他，转身又要离开。有了刚才的事情，我更加大胆的伸手拉住他。这叫什么事儿啊，从头到尾没跟我说一个字。就好像不认得我一样。老子这么激动地拽了两次他这么淡定算是怎么个意思。
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你留在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拉倒吧，我留在这里等来的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我刚要开口，却有人替我说了。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上路，”另一个人上前，“他对我们的计划有帮助啊。”
“他身上有伤，会拖慢进程。”
我艹这也算理由。“我会自己跟上队伍的。”我一开口才发觉，我嗓子比刚才还哑，我甚至听不出那是我的声音，简直可以用声嘶力竭来形容，“小哥。”
这两个字叫出口的瞬间，我看到闷油瓶眼中的神情一闪，我还来不及捕捉就又恢复了淡然若水。“不行。”
“那位先生也说了我对你们的计划有帮助，你可以等利用完我再丢掉也不迟。”我是真的厚着脸皮倒贴了。
闷油瓶转过身看着我，我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一喜，一般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要同意的前兆，可他紧接着说出一句话却令我心里凉了大半截：“你到底是谁？”

闷油瓶转过身看着我，我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一喜，一般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要同意的前兆，可他紧接着说出一句话却令我心里凉了大半截：“你到底是谁？”
我愣了半天，缓缓开口：“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他没回应我，只是抽出手。大步离开。我僵在原地。我看到所有人从我身边走过，表情中有惊讶，也有同情。
我实在不能描述我当时的感受了。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曾经设想过如果闷油瓶真的把我忘了我该怎么办，但每次都只是想到这里为止。我实在不愿意再往下想。
在大脑待机N秒之后，我才如梦初醒。不应该啊，闷油瓶为什么要救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还有我叫小哥时他的表情，明显就是记得我啊。
我直接向前追去，在我看到闷油瓶回头的时候我有些激动地忘了观察他的表情，等我发现他表情不对劲的时候一个物体已经撞到我的后脖子上，然后我就没了意识。

五．秘密
“吴邪，吴邪。”是小花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我已经对自己有些无奈了，这一个月里我居然有三次失去意识。
晃了两下头，才看清眼前站着小花和董画。
我撑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头顶上是坑坑洼洼的陨石，我那时从陨坑里掉出来之后就一直混沌着，也没仔细看，再醒来周围就已经换地方了。单凭我目测这里应该就是我掉下来的地方。
我这时才发现这里和陨洞那边的环境基本上一样，只不过离陨洞更近，站起来就能直接用手碰到。剩下的几乎就像是一个地方。
“看这里的样子应该原本和那边的墓室为一体，只不过被砸下来的陨石隔开了。”小花看了一圈四周，又转过头来看我，“你伤的要不要紧，我们一下来就看你躺在地上。”

我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大脑还有些不太清醒。我不会是摔懵了才看到闷油瓶他们的吧。但这感觉也太清晰了，更何况，我低头看了看，这些伤总不能是我昏迷的时候自己包扎的吧。好吧，那我总算相信闷油瓶只要百里之内都能把人砸晕了。
我决定还是暂时不和小花他们说这件事，首先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难不成说我摔下来正好砸到闷油瓶的队伍里了？其次我还在对于闷油瓶有没有忘记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实在不想提这件事。
“怎么就你们两个来。”我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
“胖子根本卡在洞口过不来，那个瞎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不太情愿过来。”
我注意到他们身上都没系绳子，笑了笑，我还没开口，小花就抢先说道：“本来当时胖子把绳子拉下来发现你把绳子给解开了还在骂呢，我们也是一路骂着你往上爬的。不过后来在我们也碰到‘那个’东西后我们就发觉你是对的。”我心说真邪了门了，老子都把它踢成那样了，你们还能再看到它。但其实最后让我失控的还是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对了，你们有没有在临近洞口的时候，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花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不对，”董画突然开口，回过头看着我们说道，“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天降陨石。”
“陨石表面确实会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熔蚀坑，那些坑是由于陨石穿越地球大气层后陨落到地面的高温灼化的，基本只存在于陨石表面，哪有一直通深处最终还到了另一个地方的道理。”董画顿了顿，“而且这么大一块陨石，要放出多高的温度根本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怎可能是紧紧砸个坑这么简单。西王母的宝座以及它本尊早就化成灰了。”
“更何况，吴邪哥，你身上的伤都有人给你包扎过了，你知道这件事吗？”董画看着我问道。
“我以为是你包扎的。”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不管怎么样，总之给你包扎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们肯定不是顺着陨坑爬回去的，因为那边还有胖子他们守着。要么就是这些所谓的坑其实通向不同的地方，要么就是在这个地方还另有出口。”董画靠着石壁坐下，托着脑袋说道。
“说来也奇怪，我和董画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洞，可是都遇上了‘那个东西’，而且我们把你的绳子拽出来的时候，绳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它’留在了洞里。”小花接着说道，“‘它’似乎并没有怎么死缠烂打，就像是给外来者的一个警告，警告完了就回去了。”

“没错。”董画接着说道，“我还记得吴邪哥你说过当初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小哥看到从陨坑出来后被精神都有些恍惚，他那么厉害，肯定也不是被这种东西吓得。他一定还看到了别的什么。”
“你是说，那些坑其实是当时修建墓室时特意找人挖的，就像是古代的秘密通道一样。而它们最终不一定通向一个地方。”
“或者是说，它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而这里，是通向墓室更深层或者是通向其他地方的。”
“也就是说，我们搞不好还能遇上给你包扎的人。”小花看了我一眼，“给你这么细致的裹伤还没拿你怎么样，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我干笑了两声。我似乎理解汪藏海当初为什么没把这里掏空。但我实在想不通张家人又来这里做什么。而且我还对他们的计划有帮助，这会是个什么计划，模仿董存瑞炸碉堡？
“不过我挺同情胖子他们的。”董画揉了揉鼻子，“三根绳子都被解开了，估计都快愁死他们了。”

“不然我们先回去跟他们说明情况再一起想办法过来。”我提议道。话音未落我就觉得这个建议简直智商捉急。除非我们把洞挖深一圈，要不胖子不可能过得来啊。
“回去？你身体还撑住吗？”小花看了我一眼。
“我可以试试。”
“你别闹了吴邪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再爬回去。”董画坐在原地没动，支着脑袋开始碎碎念，“你要真是晕在半路上谁能把你拽回去啊，而且就算你突破极限回去了你身体状况一定也好不了，到时候要真是膝盖以下截肢谁担负这个责任，再说一趟一趟的你当玩过山车呢……”
“好好好，留在这儿。”我无奈地靠着墙壁坐下。
差不多沉默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哥哥姐姐们，你们他娘的不走也不找其他通道啊，在这儿过上日子了？”
“我们怕你身体撑不住。”
“……”我看着他们两个闭目养神地样子，心说也不知道谁身体撑不住，犹豫了一下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有没有吃的？”
小花扔了一包压缩饼干给我，我简直觉得看到了救星。大口咀嚼了起来。

六．蛇堆聚集地
我听到之后也一愣，随后有些无奈感涌上心头，爷的脸这两年真是泛滥神州啊。不过在这里看到确实有够奇怪的。
看董画还是满脸的恐惧，我侧身问道：“你是先认识的齐羽，还是先认识的我。”
董画对于我这个问题很明显感到困惑，还是回答道：“齐羽。”
“那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怎么没看你吓成这样？”
“……大哥那不一样。”董画撇了撇嘴，随后转过头看着我认真的问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张你的脸晃来晃去，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怕他们犯了案，警察把我当成他们抓起来？”我看着董画最撇的弧度更大，笑了笑，低下头说，“开始当然怕。但是我最怕的时候，并没有可以保护我的人在身边。”话一说出口我就深觉得自己太他妈的矫情了。恨不得捂上脸说刚才那不是我。
董画抿了抿嘴，似乎想说点儿什么话安抚我一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行了。还是赶快准备一下从这里出去。”小花补充道，“刚才我看到，他有枪。”
有枪？我记得我从陨坑里掉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围一圈人拿枪指着我，难道是闷油瓶他们那边的人？下一秒我就否认了，这猜测也太天方夜谭了，谁来倒斗不带把枪啊。
“卧槽这个废物，有枪还跑得跟憋着尿一样。”董画呸了一口，“连这么个孬种都有枪，他们的队伍应该富得流油啊。”
小花先跳了上去，回头要伸手拉我。我摆了摆手说不用，她没动，执意要拉我一把。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花儿爷，您要是在那个地方拉我一把，后果只有三种，第一种，我把你拽下来然后你砸到我身上。第二种，你把我拉上去咱下同时在上面。第三种，你把我拉上去之后我把你砸下去然后咱俩一块摔下去。而第二种成功的几率跟抛硬币硬币竖着立住了的几率是一样大的。”
小花看了我一眼，只得跳了下去。我咬咬牙，按着旁边的石头用力一撑，整个人纯靠臂力跃了过去。董画紧跟着出来，对我竖起大拇指：你可以的。
出来才发现这是一条很窄的通道，而且是双向的。我抬头看了看我们出来的地方，就跟个通风口似的，估计走两圈就谁都找不着这里了。

我本来想说用不用做个记号，后来觉得还是算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在这种鬼地方做记号唯一的收获就是最后被自己的记号绕晕。
“我们要不要跟着他跑得方向走。”
“不然呢，瞎逛啊。”
“……我觉得就算我们跟着那个废物的方向跑也不一定有结果，他当时看到我吓得跟个什么似的，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跑。”董画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们也只能试试了。”
我们沿着这个通道走了很久。起初它虽然很窄，也能勉强容得下三个人呈三角形前进，再后来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容得下我们排成一列往前走了。幸亏我们三个都还算偏瘦，估计要是胖子走都走不了。
我心说中国古代向来以往为美，这里怎么所有的修建物都这么歧视胖子。

走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小花停下来骂了一声：“这他妈得有多长啊。”
“要么，修这个的人想得太多了。要么，咱们走错路了。”我膝盖早就不行了，索性坐下来。
“想得多到不至于，他当来盗墓的都是傻子啊，走几个小时就能困住他们。”董画靠着墙站着。
“嘘。”我似乎隐约听到了一种奇怪的细碎的声音，“听。”
周围安静下来。那种‘嘶嘶’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蛇。”而且还是很多蛇。
“这里有谁会小哥的一下拧死一条蛇的特殊技巧吗？”我询问道，两个人摇头，“那我们除了压缩饼干还有其他的东西吗？”小花和董画都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
我掏出匕首拿在手中，斟酌了一下，猛的向前冲去：“别废话了跑吧！”

然后我们疯狂的向前冲去。蛇几乎是紧跟着我们成堆成堆的掉下来，还有好些掉在我们身上。
我突然想起当初我，胖子，潘子，阿宁还有闷油瓶在雨林中躲蛇的场景。那时候胖子跟潘子还老是互掐，阿宁跟闷油瓶也是阴晴不定的，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鼻子突然一酸。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我却还不知足的觉得知道的谜底不够多。执着的追问着有些事情的答案。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你们能回来吗？
我仰头抹了把脸。一条蛇紧接着就掉下来缠在我脖子上，他奶奶的居然打扰老子怀旧情绪。我一刀了结了它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