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吐的,Sam只吐了一些油腻的口水在地上,用袖子抹抹嘴,精神紧张的好像有足球从身后朝自己飞来。当那只手开始抚摸自己后背的时候他几乎从自己的皮肤里跳出来。“见鬼Sammy,”他哥哥嘶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不舒服你该早说。你没再流血是吧?Sam绷紧了神经,准备着。“不,”他低声说,“没流血,Dean……我没事,只是,我又在想那些麻烦。”Dean叹口气当做回答,抱膝坐在Sam身边的地上。“天啊,Sammy,”他轻轻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正式没辙了。状况失控的比鸟飞得还快,还有Cas……他……”Sam小心地,缓缓地平复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办,Sammy,”Dean又说,他额头顶着膝盖,“不管怎样,我们在哪儿?”Sam站起来。“Utah,”他平板的说,“就在Heber外。”然后他用枪筒朝哥哥的脑后砸下去。***Sam 翻过哥哥软倒的身体,向下盯着Dean的脸。他平静的睡着,但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感觉好像便利店外他从车里看着Dean,试图搞清楚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Dean眼睛旁边的蓝灰色的阴影,那些淤青,擦伤,开裂的伤口都不见了,他哥哥的皮肤一如往常的完美,仅有雀斑点缀其上。“愈合了,”Sam低声说,他记起Heber便利店外的老人说的,更挑剔的观察,但是他分不清Dean是不是在发光——即使是他也绝不会承认。他焦躁几乎把脑子抓出来,指关节用力蹭着骨头,他把哥哥无力而沉重的身体拖上Impala的后座铐在门把手上,还在这之前给他注射了足量的美索巴比妥确保他到达南达斯科他前睡的像个婴儿。他沿着80号洲际公路全速全进,刚到伊文思顿外,粗略估算预计还有8个小时哥哥才会醒,Sam瞟了一眼倒视镜看见Dean正回瞪他,嘴愤怒抿成一条线。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Dean恶狠狠地说。Sam 靠两个轮子溜过三条小巷(?),在他转方向盘的时候Impala做皮鲁埃特旋转险险避过一辆拖车。他看见拖车司机的同伴野蛮地比比划划,翻着白眼吼着脏话,此时Sam狠踩了一脚刹车同时去够那把可以杀死任何东西的刀。接触到Dean目光后的一瞬,Sam胡乱停在路边,后背抵着车窗,持刀准备搏斗,防御或 者他妈的进攻。他哥哥作为人类已经够危险了,Sam确信恶魔版的更是一个致命的怪物。他在地狱里就是如此——他突然想。“你什么时候进去的?”Dean还在纠结这个问题,Sam隐约觉得他哥哥在模仿自己的反应,他尽量远离自己紧紧缩在座位里。Sam尽力深呼吸,让神经松一档:“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他的声音沉重而嘶哑。“别他妈想玩儿我,伙计,”Dean发怒了,“干什么都别他妈玩儿我,你没那本事……我能闻着你。你什么时候进去的?”Sam迅速反应,开始快速清晰的吐出咒语:“Vade, Satana, inventor etmagisteromnis fallaciae, hostis humanae salutis, humiliare sub potenti…”什 么都没发生,没有想象中的挣扎,冒黑烟,他哥哥稍稍前倾,嘲弄甚至有点被逗乐的样子,然后自己开始背诵,声音坚定有力:“Sancte Michael Archangele,defende nos in proelio, contra nequitiamet insidias diaboli esto praesidium.Imperet illi Deus, supplices deprecamur…”然而Dean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犹疑最后弱到听不见,他现在看起来很困惑:“为什么没用?”他突然厉声说,“我能闻到你就在 他身体里。为什么没用?”Sam瞪着他:“我的也不起作用。”他戒备着,觉得自己蠢透了。“你是个恶魔怎么能说驱魔咒语。”他哥哥质问。Sam拉下衬衫的领子:“驱魔纹身还在我身上。我没被附身。如果你是恶魔怎么能说圣Michael的咒语?”Dean松口气,拉下自己的衣领:“一样。”他扬起一边眉毛:“你以为我是恶魔,我猜这就是我之前被拷起来的原因。”Sam皱起脸稍稍放松了一点,直到反应过来刚才Dean说了什么。“之前是什么意思?”他试探着问,汗毛又竖起来,还有他的刀。Dean哼了一声,在黑暗中举起双手,扭动手指。“你太业余了。还没有手铐能铐住我。”他优雅的趴在副驾的椅背上让自己更舒适,斜眼看着Sam和刀:“你不准备把那玩意儿放一边儿吗?”Sam没有。“我拷着你两只手,Dean。”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掏空了你所有的衣袋。而且你这时候根本不该醒着。”Dean轻微前倾。“圣水。”他突然说,用手比划,“来。我知道你有。给我。”Sam翻出瓶子递过去,看着他哥哥吞下几口抹抹嘴。“我是我。”Dean递回瓶子时宣布。“该你了。”Sam考虑了一下,喝了一大口。“你最好不是什么该死的海妖。”他喘口气把瓶子收回门袋里。“而且这改变不了我铐住你双手还给了你足够安眠药的事实。”Dean翻了个白眼。“哦。”他抓抓下巴,显然放松下来,瘫回后座。“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Sam?”他最后说,“你散发着硫磺味儿。”Sam 如同被哥哥有史以来最凶狠残酷的拳头击中胃部,几乎被抽干所有的氧气,沮丧狠狠挤压着他的胸腔。“我吗?”他喃喃的说,试图让自己想点儿别的东西,什么都好, 除了他的污浊,软弱,罪和渴求。“Dean,拜托。”他笨拙的开口,“你——一直在。你不停的忘掉知道很多年的事,你知道一些你从来不知道的东西……你告 诉旅馆那个老头你是个整形医师,而且我简直认为我要是不在你很可能手术都做上了,还有在便利店我确定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喝个啤酒的功夫和绑匪谈判解救 了7个人质,你甚至会搞混Bobby和Cas。耶稣啊,你居然认为我们缴税。”Dean严肃的盯着他,咬着下唇,像他思考的时候一直习惯做的那样。“你还是闻起来像地狱。”过一会儿他断言,看上去疑心很重,“而且那些东西我完全不记得。”Sam一只手在头发里抓过,组织着词汇:“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在我身上闻到硫磺味儿,Dean。”他轻轻的说:“而且你说的一些,你知道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你不可能知道,有关我,有关Ruby。”他深吸一口气,“你在对我用闪灵吗?”(八成出自电影《闪灵》)Dean盯了他片刻然后爆发了一阵神经质的大笑,之后笑声突然停止。“你认真的吗?”他问,看起来实在是被惊着了,“你在问我是不是有读心术,能移动家具什么的?”Sam 耸肩:“我不知道Dean……但是我知道你有什么不对劲。”他在方向盘上敲着手指,仔细思量,任何事都好,只要让他不去想自己可能让哥哥回忆起地狱的东 西。那个念头的萌芽一直在那儿朝他挥手,漂浮在距离他思维的海岸几百码远的地方,他正扔过去一个救生圈试图把它拖上来。“等下,”他嘀咕,“你说过些什么……有关你无所不知,或者万事通什么的。”他皱起眉头,忽然抓到它,“那辆车……那个女孩。你说她散发一种诡异的气氛,她顶嘴说你是个万事通。”Dean摇摇头:“车?女孩?”“没错,车里的女孩。”表情茫然。“抛锚那辆,Dean。”Sam恼怒的说,”发动机熄火了,你修好了它。你说车里有个十几岁的女孩抱怨她妈妈,你靠近她觉得头皮发麻……他说你自以为无所不知,实际你知道的没你想象的那样多。“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拼其所有碎片。Dean苦着脸:“抱歉,我完全听不懂了伙计……”Sam 觉得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涌出了身体,滴落到脚尖,在脚下汇成一个水洼。他一头栽进座椅的皮革里,闭上眼睛。"拜托,dean,"他疲惫低声请求,"拜托你告诉我你没忘了这个世界正发生什么。记得大事吗,我们在做的,想做的,我们要让世界回到正轨。我们没时间留给你忘记。"车厢里寂静得只能听到dean沉着平稳的呼吸声,平稳的感觉不到丝毫焦急或忧虑。"哦,我很清楚世界在发生什么。"他缓慢的说,"我也完全知道我该做什么。"Sam睁开眼睛抬头看,他不确定听到过他哥哥像这样说话。dean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且不真切,好像来自梦境,但是其间仍然透着冷静和坚定,还有让人害怕的不容质疑。"我要赴个重要的约,"他低声说,"在某个残破的山坡上…"他的声音渐渐停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Sam 艰难地咽下口水,有什么东西带着刺痛沿着他的脊柱上下游走,冰冷而可怕的东西,不,是他曾经恐惧的东西,他觉得口干舌燥,说话的时候仿佛声音都滞涩在喉咙里。“那是有条件的Dean,”他艰难的把声音剥出来,“你在Van Nuys说的是有条件的。你可以撤销。记得吗?你和我,我们是自由意志组合。”他停在这儿,不提逃跑,躲藏,任lucifer废了整个星球连带上面所有人 的事。而Dean似乎脱离了那种恍惚的状态,以一种完全不知道Sam在讲什么的表情看向弟弟,咧嘴露出平日的狗屁笑脸。“没错,”他说,“我当然记得。让宿命见鬼去吧。”Sam搞不清楚紧张气氛——不管叫它什么——是不是打破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摆脱胸中的不安,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个孩子,”他说,他想自己可能听上去很绝望,“一定是她,Dean。一个诅咒,就是这样。可能他是个女巫。Dean赞同的点头。“诅咒,一定是。”他向后座甩甩头。“睡一会儿,”他说,“到Bobby那儿再说。说不定我开车的时候能想起来。”Sam模仿他哥哥扭动腹部交换位置,但是他高大的身体卡在中途,他从来不像Dean那样灵活的跟只猫似得。他的四肢长而笨拙,最后很不雅观地扭曲着头朝下栽进前后座之间。Dean一边挪到驾驶位一边嘀嘀咕咕:“女巫,噢,那些月亮姐妹之类乱七八糟的。”他夸张的耸耸肩。“见鬼,让人一身鸡皮疙瘩。”他回头看看,突然快活起来:“Bobby能搞定。或者Cas。他会用魔咒治好我。”Sam的心沉下去,他无力去提醒DeanCastiel不在了。他忽然想起读过一个故事——一个人在车祸里失去记忆,每次醒来都会忘记他的家人已经死了,而医生不得不在他余下的短暂生命中每一天里,一次次地再告诉他。Sam爬到座位里,为前途而战栗。汽车蹒跚的回到路上。Dean回头看他:“你知道,这也可能会有用——无所不知这东西——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前提是你了解新东西的同时忘掉旧有的一切——就像现在这样——还是算了。”Sam反驳。他把外套垫在头下当枕头,狠狠砸了几拳。“你最好还记得路。”他嘟囔。Sam刚躺下就看见前座下面有金属的闪光,他伸手抓过来。是手铐,或者说手铐的一部分,金属链被扯断,从中裂开。你扯裂了锁链,他想,强化金属锁链。他哥哥向后瞟了他一眼,眨眨眼:“是啊,谁想得到?金属疲劳,我猜。”Sam笔直的弹起来迅速转过头。“见鬼,你在读我的思想吗?”他急切的问,“对我说实话,Dean。”他看见哥哥的肩膀变得僵硬,Dean的声音满是愤怒。“他妈怎么了,Sam?”他厉声说,“你大声说出来的,你说我弄断了铁链,我在回答你。就这样。”Sam盯着Dean的后脑,试图回忆自己的舌头和嘴唇吐出这些词的感觉,但是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说过了。他扑通倒回去,花几分钟盯着车顶。“也许诅咒不包括读心术,”他希望如此,因为Dean能看穿自己的脑子这个想法实在想想都可怕。没有回答,但是Sam可以感到一种突然聚集起来的狂怒,Dean靠边停车,缓缓回过头,眼睛冒火。“那么Sammy,”愤怒让他的声音紧绷绷的,“想跟我讲讲你怎么在我的车后座跟那个贱人鬼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