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柱子旁、侧耳听著门口传来的骚动，一身白衣的冲田总司在听到一个孩子声音呐喊著：「你叫谁"矮子"啊！」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引起旁边一脸严肃的人的注意。
「总司？」土方岁三端正的跪坐在桌前，恍若完全没听到空气中流动著的吵闹，只抬头关心眼前这位正弯腰徐徐抱起猪仔的人。
「呐，土方先生，我还以为你已经入定了呢！」笑容灿烂的道，无视对方一脸黑线的样子。「据轮班守门的人说，这孩子似乎已经来过几次了。这麼想要加入新撰组的人......还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了呢！」
「嗯。」应了声，土方岁三淡然的回著：「但新撰组不需要一个只会在门口大小声的小孩入队添乱。」
「唉~？」冲田总司拉长了音，斜眼看向那个黑衣打扮的人，回道：「土方先生不觉得这样会比较热闹吗？藤堂不在，屯所最近太安静、有点无聊啊！」
「......随你。」听见外头第十队浩浩荡荡的出动声，土方岁三只觉得有点无力——如此吵杂、随时与打斗有关连的地方竟然会被眼前人评为安静与无聊——不过他相信对方做事总有他的理由，也知晓身为第一分队小队长的冲田总司不会随意拿著新撰组开玩笑。
「那，我出门罗~！」抱著猪仔才藏，冲田总司开开心心的报备了声，哼著不知名的曲调离开。
「......」看著那比起队上剑士看起来都要来著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土方岁三再次低头，却也无法再专注於书籍上。叹了口气，他从怀里掏出烟管，添了菸草后点燃。
十五岁的孩子......吗？
※ ※ ※ ※ ※
问清了方才在门口吵闹的孩子的长相，冲田总司循著守卫们的指示惬意的往左边行去，靛蓝的眼眸留意著街上的人们，耳朵也仔细的听著行人的交谈。半晌，他露出了灿烂的笑。旋身一转，他离开闹市，改往河畔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坐在河畔，虽然听不清那兄弟俩的对话，但他看到那孩子说了些什麼后握紧了手中的竹剑。
「嘛......让我来试试吧~」笑咪咪的放下猪仔，冲田总司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骨头，低下头对著一脸怒意的猪仔道：「呐，才藏，准备好了吗？」
猪仔噗叽噗叽的叫著，抬头望著骨头的渴望让冲田总司的笑容更大了。「那麼，去咬回来~！」
他抛出去的骨头犹如飞箭一般的划破空气，精准的砸在那橙红发孩子的马尾上。
「啊啦啊啦......似乎有点失误。」不以为意的笑笑，冲田总司朝著岸边的两位走去，但在看到才藏为了骨头奋力一扑的时候，身为主人还是要出声制止下：「才藏！不可以！」
已然太迟。
市村铁之助还未来得及反应向他扑来是只猪的事实下，在被那只猪击中的瞬间，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旋即他只感受到初春犹嫌冰冷的河水。
「哎呀......」扶额一叹，冲田总司赶忙跑到河岸，毕竟跌进三月的河水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冻了病了可就麻烦了。他毫不迟疑的向那个落汤鸡孩子伸出手，问道：「你没事吧？」
※ ※ ※ ※ ※
在和那孩子交谈的时候，冲田总司顺利的将话题引向加入新撰组、引著市村兄弟往道场走去。
「呐，这位兄弟，你说你在新撰组有认识的人？」市村辰之助觉得打从今早他睁眼开始，自己的胃就不断的受到强力考验。不管是铁之助不听劝的拆了新撰组的告示牌就到对方门口前闹事也好、或是被身旁这位笑咪咪的人所养的猪给打下河也罢，都在在的考验自己的心理承受度。而眼下最考验他的身心的，就是兴致冲冲的说著要打倒冲田总司的弟弟，和正把他们往幕府公认的杀人集团引去的少年。
「啊......是啊！」冲田总司笑咪咪的回应，觉得这对兄弟十分有趣。一个一脸苦海深仇、似乎身心都受到了强烈考验的哥哥，和一个斗志高昂、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弟弟——想必这位年少的弟弟从小是被这位兄长小心的照料长大的吧？
「那麼......舍弟真的会和冲田队长对上吗？」市村辰之助头痛的问著。
「啊......不知道呢！」冲田总司笑了笑，回答道：「这要看冲田队长知不知道有人想挑战他了——毕竟身为队长的他总不能随意回避他人的挑战嘛！」
「也是......希望他现在不在队里......。」扶著额，市村辰之助虚弱的祈祷著。在京都，无人不知冲田总司的厉害，他可不希望毫无根底的弟弟对上那位剑术天才。
「嘛......」欢快的吃著方才采买的零食，冲田总司望向天空，淡淡的道：「我想那位冲田总司现在应该不在道场。」
「那真是太好了。」松了一口气，市村辰之助带著宠溺的眼光看著走在最前方、活力十足的弟弟。早上一系列的刺激下来，使他忽略了身旁那位话里的深意。
冲田总司看了身旁已然放下心来的市村辰之助一眼，在心里悄悄的期待著这对兄弟知晓自己即是冲田总司时的表情。
嘛嘛，他可没说谎，冲田总司"现在"是不在队里没错，但等他们到了道场后，冲田总司就会在了。
※ ※ ※ ※ ※
「对不起，土方先生。」急匆匆的跟在黑色身影进到房里，冲田总司对著眼前的隐隐有著怒气的男子认真道：「我不该贸然和那个孩子对打的。」
打起来后会依著对手的斗志认真，并狠狠的将之击垮。即使仅仅持著竹剑，在新撰组里敢和冲田总司对打的人也屈指可数，毕竟没有什麼人愿意在被打的落花流水之后，还得因伤在榻上休息三五天。而且新撰组人力并不充裕，因练剑而耽误到了日常巡视的排班是很大的麻烦。
「......。」土方岁三看著在自己眼前低头忏悔的人，沉默了会才开口：「不怪你，区区一个初学者能把你逼到认真起来也不简单。」
「啊......正因为是初学者，没有固定剑招所以反而不能太过掉以轻心。」冲田总司的扬起头，轻声道：「土方先生......那孩子是练剑之材。」
「......你又想做什麼？」蹙起眉，土方岁三看向跪坐在身前的人，伸手将他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那孩子的复仇意志太强，新撰组里不需要仅仅为了复仇而挥的剑。」
如果不是为了守护什麼、或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单单为了复仇而挥剑是件太过危险的事。这个时代已有太多人为了仇恨挥剑，失了剑魂、也迷失了自己。
「我想知道那孩子的故事......」倚上只有自己能靠著的肩头，冲田总司阖上眼淡道：「也想让他在再次嚷著要加入前知晓，新撰组队员这背后所背负的意义。」
「......别再跟他对招。」转过头看著庭院里落英纷飞，土方岁三思索了会道：「要让他看清事实的话，让他在戌时到导源轮建屋旁的小巷内躲著看看。」
有自己在场，加上对方人数估计不多，即便让个孩子躲在旁边观看也还可以照应的到。比起用唇舌说服他人，土方岁三更倾向用事实与行动说话——虽然这对许多人来说可能过度残忍，但要让那孩子打消入队的执念，恐怕让他见识一场血雨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又有任务吗？」冲田总司关心的仰起头看著土方岁三严肃的脸。
「嗯。」将眼神从庭院里收回，土方岁三看向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淡然地道：「我应付得来。」
「这我从没怀疑过。」带著微笑，冲田总司充满信任的看著对方，询问道：「土方先生还生气吗？方才的事。」
「你以后别再乱来就好。」没有回答，土方岁三只是伸手掏出了烟管。「你该去巡逻了。」
「是是是~。」知道对方不在责怪自己，冲田总司轻快的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默然的看著冲田总司离开的身影。土方岁三伸手扶住了额头。
除了组里的特定人物，他从不允许总司擅自和其他人对战练剑。并非因为担心总司下手会失了轻重，而是不想看到总司在恢复理智后的自责和难过的样子。
他方才是生气的，只是气的人是自己。
因为让总司那善良孩子持剑走上成魔的道路的，是自己。
Tbc.

「那个笨蛋！」远远看到那个叫市村铁之助的小姓纠起冲田总司的衣领，土方岁三忍不低声咒骂了句。方才听了山崎丞的报告后，他已经明了了在大街上究竟发生了什麼事情。
这场闹剧确实想来想去也只能责怪自己。毕竟是自己一时心软看在总司的面子上收了这个小姓，却又没能及时告知这个十五岁的孩子队里的规矩和解释外头的情势——怎麼看都是该怪自己太过大意。
只是，对於那个笨手笨脚、过度直率、还妄想给自己喝什麼"抹布玉露茶"的孩子他实在没法做到真心的喜欢。收留他、耐心的等待那孩子自己决定是否执刀已是他所能给市村铁之助最大的包容和耐性。
「也只有不服输的个性像总司而已。」看著那孩子放松手劲、一脸震惊到快哭的样子，土方岁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头发。明明教导那个小姓是自己该做的事，但看来总司已经告诫他了吧？
转过身，土方岁三伸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昨天到街上买的和果子，将之放置在桌子的一角。他跪坐下来，拿起纸笔，默默的一边等待一边处理事情起来。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放轻了的脚步声，接著听到那人撒娇似的喊著自己。
「呐呐土方先生，这是给我的吗~？」带著灿烂的笑容指著桌边的甜食，冲田总司十分欢快的看著眼前一脸严肃的人。
「不要明知故问。」土方岁三的语气虽似抱怨，但看著对方的眼里有著温暖，在对方伸手去拿零食时忍不住出口嘱咐了句：「留著点胃口吃晚餐。」
「好好好~！」一边漫不经心的应著一边坐了下来，冲田总司随意的将背部靠上那人的左手臂，伸直了右手意思意思的挥了挥。「太远了拿不到。」
「......」没辙的看著对方望向自己那个卖乖的笑容，土方岁三默默的放下笔，用右手将甜食放到对方可以拿取的范围，然后再默默的拿起笔在纸上书写。
「好好吃啊~！」享受著手里精致的点心，冲田用右手将点心扒了一小块下来送至一直宠溺自己的人的嘴边。「喏，分你一点。」
「......」看到冲田总司眼里的笑意和坚定，土方岁三只得沉默的就著对方的手吃了那一小口的甜腻。「累了？」
「还好，一个浪人根本不算什麼。」随意地道，冲田总司认真的品尝著手里的和果子，听见对方放下笔的声音。
「你知道我不是说那个。」烦躁的揉了揉发，接著就感受到对方直起身子，倾过身来轻柔的按著自己的眉间。
「别皱著眉啊......小铁那孩子已经知道其中的关联了，以后应该会更加谨慎吧！」
冷哼了声，伸手将对方揽在自己身前，土方岁三语气不佳的道：「他要敢再犯就罚抄写规则一百次。」
「啊啊好严厉啊土方先生。」笑咪咪的应著，冲田总司轻声在对方耳畔道：「面对自己是个冷血鬼之子这件事我已经习惯了，真的，没关系的。」
鬼之子也好、恶魔也罢，只要有这个可以给我回归休息的地方，就算被人厌恶唾弃也没关系。
「......」揽紧了对方，土方岁三并未再多说什麼。
他和他都是把利剑，在这纷扰的年代里、遵循著理念与武士道在外奋斗。外人只看的到剑的锋利与危险，享受著剑所带来的和平，却也同时指著剑上的点点斑斑的血迹质疑著、批评著、害怕著。
幸而，他和他足够幸运、也有足够能力成了彼此的剑鞘，让盈满了血迹利剑有了个休憩之所。
TBC/FIN (喂)

报告大家一个坏消息：我的电脑死了（跪）於是原本写好的后两章也没了。更惨的是，我无法在自家上网，目前是借用朋友的网路... Orz 在整个修好前恐怕无法更新了...现在一整个欲哭无泪啊（倒地）

章十
「你上午去干什麼了？」觉得这个问题和这个场景最近似乎常常发生，土方岁三的不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我去练剑了。」跪在成堆待洗的衣服旁，市村铁之助认份的给予一模一样的回答。那天和冲田先生打过之后浑身还酸疼的很，总觉得似乎想通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没有通。但整体心情上是舒爽了许多。这几天他就又央求对方和自己对打，大多时候对方都会答应。今天和对方练习完后他疲惫的在地板上休息了会，醒来发现到场只剩下自己和身旁的一小袋糖果。他揉了揉头忽然想到自己是抛下洗衣服的任务而来练剑的，赶忙想在恶鬼副头发现前回去井边却已是不及。
「谁准许你去道场了？」看著眼前的孩子，土方岁三实在有些火大。想要让这小鬼离剑远一点，偏偏对方就是不领情。"山南真的完全不知道这小鬼有多拗！"越想越忍不住怒气——尤其在想到总司常常在早上选择去与这小孩对打而非找自己时，这把无名火烧得更旺。
「为什麼我要做这种事啊？」明明一开始是以成为队士一员的目的来的，却老是被吩咐做这些杂事。虽然还不知道自己为了什麼想要变强，但一味地原地踏步还是让他很心急，忍不住出言顶撞对方。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严肃的看著跪在眼前的倔强小孩，土方岁三冷道：「作为惩罚，去抄写局中法度一百遍！」
比起剑术，在他看来这孩子的字更需要好好的加强磨练。"明明那个市村辰之助的字迹还满漂亮的，怎麼就不知道教教自己的弟弟？"土方岁三面无笑意的吩咐完后就往房里走去，思索著总司一会会不会泡茶给自己。
「是......。」看著对方离开的身影，市村铁之助万分不满的喃喃自语著：「冲田先生前几天说持剑是因为土方先生......绝对只是随口说说吧！」
※ ※ ※ ※ ※

章十二
「呐，总司，结果小铁是做了什麼事啊？」一回来放好菜，正在厨房等著热水好泡茶的冲田总司被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逮个正著，两人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土方先生要他们去兵库取货，似乎是买了什麼东西的样子。」冲田总司笑著回答。「不过是取什麼就不清楚了......。」
「哦~是这样啊！」原田左之助点点头，还想说什麼就被永仓新八打断：「呐，总司，为什麼副长不让小铁拿刀？那孩子对刀可是渴望的很，练剑也很认真哩！」
「欸？这应该问土方先生吧？」虽然这个问题自己已经问过对方，但冲田总司并不认为土方岁三会希望自己把那些话传出去——而且，有些话他希望能自己独享。於是，他只是歪著头回道：「我自己是觉得铁之助太心急，不过他确实进步很快。......土方先生应该有他的考量吧？」
「撒......也是啦！反正小铁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真要给他刀的时候又说不用了......。不过总司啊，副长成天板著脸、东想西想的想太多啦！他一定是太紧绷了才会连这麼容易决定的事都婆婆妈妈的。」永仓新八摇了摇手指、对著冲田总司眨了眨眼，道：「你该多陪他喝茶。」
「新八说的对。那陪小铁练剑这件事我们就义不容辞的接下啦！」原田左之助接了话，元气满满的举起手握紧拳头。「我会好好教他棍法的，哈哈！」
虽然同为一起到京都的夥伴，但有些话自从称呼变了之后就不太好说出口。冲田总司是唯一一个特例，他没有因为那三人成了副长和局长而疏远，而是如同他们还在江户一般。从某些角度看，冲田总司反而成了联系近藤、土方和山南的要角也不一定。相处久了，他们也发现了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的关系。虽然那两人一直都很低调，但土方岁三对冲田总司的包容程度有目共睹。最近可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们可以感觉的到魔鬼副长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僵硬——虽然不完全是局势的缘故——但要让土方岁三放松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就是让冲田总司陪在一旁吧！
「......啊？」对於话题为何转到这上面来冲田总司有点摸不著头绪，但也只是笑笑的应下。「那......我来想个什麼好玩的事让大家放松神经好了~。」
「欸......让副长放松就好，我们已经过得很好了，你说对吧，左之助。」深知冲田总司的鬼点子十分多的永仓新八立刻竖起免战牌，「那啥，我们还要去外头巡逻就不烦你啦！」
「嘛......」目送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离开厨房，冲田总司看著炉子上正要沸腾的水，清清淡淡的笑著，喃喃自语道：「会拖谁下水就看谁那天运气糟罗~！」
※ ※ ※ ※ ※
坐在走廊上，土方岁三抽著菸，思索著要如何解开现在和浪人胶著的状态。他最近察觉到榤屋那边似乎有发生什麼事情让山崎丞似乎有些急躁，他曾想过要山崎丞别再过去榤屋，但他还需要知道更多对方的动向，要不惊扰到对方的话可能要考虑换人过去。
想的认真地土方岁三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拉开了纸门进到房间，而捧著茶盘的冲田总司看到那人挺直的坐姿和飘起的轻烟就知道对方一定又在思考什麼事情。
「来，副长先生。」出声叫唤对方，故意用了个自己平时不会用的词汇，冲田总司将茶杯放置在矮几上。
「唔......嗯？」留意到冲田总司叫唤自己的方式不一样，土方岁三一开始并未反映过来。回过头来看到那人低著头、拿著茶盘笑望著自己。
「可爱的小姓君不在了，你很寂寞吧？」冲田总司开玩笑似的说著，果不其然的看到对方一脸不屑的别开脸，嗤哼了声。见状，冲田总司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麼。」弹了弹菸管，土方岁三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在矮几前坐了下来。随手将烟管放置在一旁，他轻轻的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没什麼啊！」冲田总司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歪著头笑道：「只是难得看到完全没有防备的土方先生呢！真是太大意了啦！」
「会连一声通报都没有就拉开门的，除了你还有谁？」将茶杯放回桌上，里头的茶水轻轻的晃荡。「对你，没有警戒的必要。」
「哦呀！你就这麼肯定吗？」好心情的从怀里掏出了上囘街时顺便买的糖果，冲田总司笑咪囘咪的往自己的嘴里放了一颗。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土方岁三并没有说什麼，只是默默的拿起茶盏享受著热茶。
「阿步姑娘似乎有什麼心事。」静默了会，冲田总司轻轻的靠在对方的肩上，询问道：「能让她有心事......山崎那是不是有什麼状况？」
「嗯......但他没有说。」蹙起眉，土方岁三凝视著从茶杯中蜿蜒而出的白烟，考虑著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他一定有他的考量吧？」倚著对方，冲田总司平静的说。他知道最近的局势比较紧绷，但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组里的人，然后在对方需要时挺身而出。「我比较担心阿步姑娘。」
「嗯，我最近会招个人手帮她忙厨房的事情。」轻轻的啜了口茶水，土方岁三说完自己的打算后，想改变了话题好让对方别太过担心，却又口拙的不知道开说什麼。思索片刻后道：「下次泡两杯茶吧，总司。」
「欸？」稍稍有点诧异话题怎麼会跳到这来，冲田总司稍稍侧身看向土方岁三的脸。
「很久没跟你一起喝茶了。」土方岁三淡道。想到最近听到对方的咳嗽声，他又补了句：「喝热茶对身体好。」
「喔。」认定对方只是试著在转移话题，冲田总司并不是很认真的应著，正待坐回原本的姿势就被土方岁三强势的搂进怀里，对方的额头贴上自己的。「土方先生？」
「......没什麼。」确认对方的体温没有太高，土方岁三在心里悄悄去除掉冲田总司染上风寒的可能，继续在默默的思索著一般人咳嗽的原因。「你今天忙吗？」
「不，两个时辰后才需要巡逻。」疑惑的看著土方岁三似乎决定做什麼事情的样子。
「那好。」松开环住对方的手臂，土方岁三对冲田总司道：「你去告诉在队里的队士，今天来好好地把组里打扫打扫。最近没什麼任务要出，不如好好利用出任务的体力把环境打扫打扫。」
「......喔。」虽然困惑为什麼土方岁三会突然兴起打扫的念头，但冲田总司还是顺从的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待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后，土方岁三拉开他放置药方和字条的抽屉，喃喃自语著：「打扫乾净后还是咳的话......就让总司喝喝驱劳散试试。」
TBC.
开学了...QAQ

章十八
「丰玉俳句集？」拿著冲田总司递给自己的本子，市村铁之助好奇的念著封面上的标题，越发疑惑的问道：「丰玉是谁啊？」
「先别管这个，赶快看内容吧~！」拿过对方手里的本子，冲田总司兴致高昂的翻开其中一页。「喏，你看看这首怎麼样？」
「欸......眠於陋室，虽春犹寒。」才刚念完，市村铁之助忍不住为这句话里隐隐透出的感叹捧腹大笑，「在破房子里睡觉，那当然会冷了啊！」
「对吧？」笑眯眯的应著，冲田总司看向这段文字的眼神却是极温柔的。那是大伙一起上曱京都发生的事了。因为没钱，他们一路上不论是吃或睡的条件都不是太好，露宿更是常有的事。这句是土方先生在某次他们找到了间破旧的弃屋时所写的——而这个向来不怕冷的人会这样有感而发是因为他把外衣脱了下来放到了睡在一旁的自己身上。在自己醒来时发现搭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时还问对方一句：『土方先生不冷吗？』而那人只是摇了摇头，默默的拿过外衣穿上。只是，自己主动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时发现那人的手已是冰凉一片。
"土方先生总是习惯把他的关心藏起来呢......"看著这句话，冲田总司出神的想著。而耳边传来市村铁之助的声音：「......嗯......面......对......面......」
「面对面，心澄如水镜。」接下对方的话，冲田总司顺顺的将那句俳句念了出来。
「嗯......看不太懂耶！」
「那就跳下一句吧！」给了这个歪著头试图理解这句话的孩子一个建议，冲田总司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就问了对方这句话是在什麼情况下想到的，那个人回说这是在决定要应徵浪士队时所写的，为的是要表达决心。自己当时并没再多问，直至某次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两人拚酒，最后两个醉鬼侃侃而谈决定要加入浪士队的过程。在一旁的自己就插嘴了句：『土方先生那时候的意志坚决呢~还特地写了俳句不是吗？』孰料却被对方懒懒得看了一眼，说他才没有为那件事写什麼句子。当自己念出这句话反驳时，已经快醉倒的土方先生才说：『那是和你说清楚前写的。』
『和我说清楚？』
『啊，这样——』
然后对方就当著近藤先生的面倾身亲吻了自己——而冲田总司也才忆起在土方岁三问自己要不要在一起时，两人确实是面对面坐著品茶的。
隔天，土方先生自是不肯认帐，坚持那是要入队时写的，而近藤先生当时也喝了太多不大有印象。於是，冲田总司也只是偶尔拿出来调侃对方一下，看看对方发窘的转移话题实在很有意思。可惜的是，后来土方先生就很少在自己面前喝得烂醉——"早知道那时候就顺便把其他好奇的都一并问了......"看著那句子冲田总司有些懊恼，但思绪很快的被身旁小孩的声音打断。
「啊！这首也很好玩啊~！」照著冲田总司的话不再细究方才句子的意思，市村铁之助跳到了下一句：「忽闻莺啼，伴掸声入耳。」
「这是在扫除的时候写的呢~！」笑眯眯的附和著。虽说土方岁三已经贵为新撰组的副长，照理来说可以吩咐队士们来做扫除的事。但上次扫除的时候那个人可是十分认真的亲自帮著自己把房间给仔细的打扫了一番，说是灰尘太多容易生病。
「啊哈哈哈哈哈！」市村铁之助忍不住捧腹大笑：「什麼掸子的声音啊？真是有够奇怪的！」
「确实呢！」冲田总司也不禁笑出声来。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继续和身旁的孩子分享这本俳句的每个句子，便道：「呐，小铁你是不是该去土方先生那边报到一下？」
「啊！对！」想到土方岁三最近身边环绕著的阴郁气场，市村铁之助忍不住抖了一下，埋怨道：「副长也应该来写写俳句，看看会不会比较不阴阳怪气一些。」
「嘛~你等一下可以建议他啊！」忍著想要大笑的冲动，冲田总司一脸童叟无欺的表情认真地道：「这麼好的点子说不定土方先生会听喔！」
※ ※ ※ ※ ※
「......」无言的看著发怒的副长和托山崎烝之福而躲过第一记攻击、此时正在天花板上犹"不知死活"调侃副长的冲田总司，市村铁之助只觉得自己突然懂得自家兄长常叨念的那句：『我少活了好几岁』是什麼样的感觉。
方才自己不过就是照著冲田先生的吩咐随口建议副长可以写写俳句消遣而已，副长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依著方才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的对话，市村铁之助现在知道了那封面上的"丰玉"恐怕就是眼前这位暴跳如雷、近乎已经失去理智、手里还拿著武器对著天花板挥舞的土方岁三了。
「那个东西还我！总司！」土方岁三脸上布满了青筋，咬牙切齿的道：「现在还我，我就饶你一命......。」
「我不还！这是我的东西。」冲田总司在心里扮了个鬼脸想著："土方先生平常说话实在太不直白了，这些没对我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我的。"
「开什麼玩笑！你那麼想被处罚吗？」一想到对方不久后可能又会拿著裏头的句子调侃自己，土方岁三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说要真的处罚总司，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能制住他的方法。但一旁的市村铁之助听到土方岁三的话可紧张了起来，大声的喊著：「副长！我知道您觉得难为情，但也不需要用到切腹之刑吧？」
但显然的，土方岁三此时此刻眼里只有冲田总司和那应该是被对方藏在怀里的俳句集，对於市村铁之助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继续说出了他"严厉"的刑罚：「打一百下屁曱股，不准吃晚饭！」
「咦~小铁你怎麼啦？」无视怒发冲冠的土方岁三，听见对方的"判决"冲田总司仍是一副老神在在貌。见状土方岁三只觉得头更痛，因为他知道、对方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这样处罚他。於是只好继续放话：「总之，你不还我的话，我就要用武力......」
「那......我走人了~！」对下方似乎已经快被自己气疯了的人喊了句，冲田总司和山崎烝眨了眨眼权当感谢后赶忙潜逃他处。"阿一说过会在马厩那等我的~。"
「该还我的东西拿出来还我！总司！」二话不说拿著长茅对著天花板传出脚步声的方向戳去，土方岁三完全没手下留情——事实上也没必要，冲田总司的"逃亡"技术早已练就的相当高超纯熟，片刻便已经离开了房间的屋顶，不知道跑去哪了。
「......」事情上演到此，市村铁之助已经完全无力。之前齐藤一和冲田总司为了看对方的兜裆布就可以弄得杀气十足，而眼下为了一本俳句集那位副长大人似乎也是格外认真，话语里杀气四溢。但明明拿著武器、明明理当占上风却又没有真的伤到冲田先生。所以说，这些高手们脑袋里究竟在想什麼真的是个谜啊！
※ ※ ※ ※ ※
「啊啊土方先生别一直追来嘛！」骑上齐藤一准备好的马匹，冲田总司笑意盈盈地对著追来的土方岁三道。
「谁叫你没过问我就拿走的！」完全没有想到到马厩牵匹马来骑的土方岁三认真地迈步向前狂冲。
「咦？你不是已经送我了吗？」轻松的驾驭马匹，冲田总司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问著怒火冲天的对方。
「谁跟你说送你了？」土方岁三拼命狂追，而冲田总司虽然骑著马，但又没有策马狂奔，反倒是控制著速度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简直是挑衅过头了！
「哎呀土方先生，这是你字字充满了爱的作品，不要觉得难为情嘛！」嘟著嘴故意调侃著对方，冲田总司显然玩得很开心。
「不准你边笑边说！」该死，那裏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写的！不过就是不告诉他当时写某些句子的心情而已，有必要这样整自己吗？
「欸~"做了也迷惘，不做也迷惘"。」用著一只手控制马匹，冲田总司惬意的打开了书，随口念了一句他认为"挺有意思"的句子。「什麼事让土方先生这麼烦恼啊？」
「不准大声朗读！」开玩笑！这是在他拥有了总司后所写的，在两人发生关系前他一直不知道总司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两人的关系，但在越过那条线后看著总司疲惫的睡颜他又开始迷惘要怎麼同时达到照顾总司的身体和......两人的生理需求之间的平衡。
这种担心自己怎麼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回答他！
两个奔驰的身影像一阵风一般的迅速掠过众人眼前，新撰组队士们各个脸上爬满了黑线。闻声而来的近藤勇在两人从眼前跑过后，愣了会大笑道：「真难得耶！好久没看到阿岁施展快腿了~ 哈哈哈哈哈！」
"您真的不阻止吗......"→此乃众队士们的心声。
所以说，加入新撰组的条件除了"有志尽忠报国"、"剑术高超"外，还有一个要件就是"心理承受度要够强"，否则......这样没有打打杀杀也还是过得鸡飞狗跳的日子谁受的了？
TBC.
终於写到副长彻底崩坏的一集啊~ WWWWW 这集真的好欢乐~ 每次看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XDDDD

章十九
「小铁~！」摆脱了土方岁三一段距离，冲田总司赶忙往心中早已规画好的地方跑去。
「欸？冲田先生！」正在晾晒洗好的衣物的市村铁之助转过头来，看到冲田总司笑意盈盈但又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关心的问道：「您还好吗？」
「我很好......来，这个交给你了。」将怀中的书册递给市村铁之助，冲田总司不断的喘气，仍不忘交代著：「喏，麻烦你，务必拿著这个逃到的越远越好！」
「啊？」傻楞楞的接过那本册子，市村铁之助还来不及问什麼就听到副长那怒意横生的嘶吼声：「总司你给我把东西还来！」
「......冲田先生？」
「快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推了市村铁之助一把，冲田总司语带担忧，接著又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夹带"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语气道：「我会帮你拖延土方先生一会，你就趁那时候赶快带著这俳句集逃到世界的尽头去吧！」
「......」听到了土方岁三越来越接近的声音，市村铁之助看了一副"我完全豁出去了"的冲田总司一眼。慎重的把丰玉俳句集放进了怀里，带著"绝对不可以背叛冲田先生"的决心，逃命去了。
市村铁之助前脚刚走，土方岁三就出现在转角处拼命地跑来，一边嚷著：「......站住！总司！......欸？」
放慢脚步停在白色身影前，土方岁三气喘吁吁仍不忘教训眼前人：「......好了，玩够了吧？把俳句集还我。」
「欸~~」冲田总司拉长了音抱怨道：「土方先生明明送我了呐。」
「我才没有！」恶声恶气的回应，土方岁三抱怨著：「还有，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很丢脸！」
「欸~~土方先生不是对俳句很自豪吗？」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冲田总司眼睛看著已经渐渐缓过气来的人。「还很认真地修改呢！」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好吧......那土方先生动作得快一些了呢！」拍了拍对方的肩，冲田总司带著灿烂的笑容，让人想到眯著眼、打著算盘的小狐狸。
「什麼意思？」挑起眉，土方岁三心里有不安感慢慢滋长。
「刚刚我把俳句集交给小铁了。」看著对方瞪大的眼，冲田总司很好心的用左手指引了对方方向。「喏，如果让他有时间停下来休息的话，会撞见谁就不知道了喔！」
「你......晚点我再教训你！」话语一落，土方岁三立刻拔腿往市村铁之助逃亡的方向追去。
「唉......我怎麼可能把你这麼重视的东西交给别人嘛！」目送土方岁三跑远的身影，冲田总司喃喃自语著，从怀里把丰玉俳句集给拿了出来。「唔......刚刚看到哪里了呢~。」
※ ※ ※ ※ ※
「......总司！」发现从市村辰之助那边拿回来的丰玉俳句集是冲田总司给的假货后，土方岁三虽然有"被摆了一道"的不悦，但也暗自庆幸自己的俳句集没有真的被市村铁之助带著到处跑，毕竟这位小姓惹事的能力实在太可怕，倘若文集一不小心掉进水里或是弄丢了，即便是总司他也不会轻饶。只是，现在既然知道俳句集究竟在哪了，自然是应该找罪魁祸首好好算帐一下。
「呐，土方先生，这样运动一下不错吧？」在房间里吃著煎饼，冲田总司对土方岁三灿烂一笑：「刚吃饱要不要吃一些点心？」
「不要。」拉上纸门，土方岁三砰的坐下，不悦的的道：「把东西还我。」
「怎麼可以这样！」冲田总司拉长了音抱怨道：「我已经拿我的才藏观察日记和你交换了耶！」
「我不要那种东西！还有，那只猪每天不就吃和睡有什麼好观察的！」笃定自己的俳句集就在对方手里，土方岁三已经冷静了下来，发现冲田总司不仅仅准备了点心，还泡了一壶茶放在一旁。
「才藏听到会难过的呐，土方先生！」摇了摇手指，冲田总司看到对方又拉下脸来，问道：「呐，土方先生很生气吗？」
「当然！」恶狠狠的回应，土方岁三自动自发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下次绝不把我放俳句集的地方告诉你。」
「既然如此，为什麼不对我发脾气呢？」冲田总司啃完了饼，伸手拿向另一块，带著点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土方先生宠我，但我好歹是一番队队长——我是很强的呐！要魔鬼训练我也可以奉陪到底。再说，我不是受了委屈会乖乖隐忍的人——这点我以为土方先生很清楚呢！」
而且，天下没有哪位剑士会在将刀剑收回鞘的时候还担心利剑的锋刃会伤到刀鞘的吧？冲田总司希望土方岁三能偶尔对自己发发脾气，毕竟在感情里没有一方总要宠著另一方的道理，应该是互相的。
「嗯。」土方岁三自然清楚眼前的人被不公平的对待会像一只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刺攻击别人。但也因为如此，他更不希望对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变得如此防备，宁可自己仔细厘清、想清楚后再和对方谈。只是，既然话说到这里，他也有话要反驳了：「那麼，在你眼里我就很脆弱了？」
「唔？」诧异的停下嚼动饼乾的嘴，冲田总司一脸不解的看向对方。
「不然为什麼连咳嗽这点事都要瞒著我？」放下手中的杯盏，土方岁三伸出右手探向对方抚去那人嘴边的饼乾屑。
「......这不一样......我不想让土方先生担心。」冲田总司低下头，看著塌塌米那蔺草在烛光中微微的光泽，低声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会更担心。」土方岁三直言，用右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直视那对紫蓝双眼。「像现在，我更担心你会不会刻意藏的更好不让我发现。」
「......好吧！」冲田总司眨眨眼，说道：「那就算......我们两个人都有错好了，你觉得呢？」
「可以。」土方岁三继续质问：「那麼，你有话不跟我说，而是让我追著你、追著铁之助那家伙前前后后跑了屯所二十几周，罪加一等，你说该怎麼罚？」
「欸~不是说"打屁曱股一百下、不准吃晚餐"吗？」无辜地眨眨眼，冲田总司引述了土方岁三稍早的言论。「不过如果土方先生想要练剑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啦！」
「这几天我练剑练得比你还勤。」伸出左手，土方岁三将对方揽入怀里。「罚你每餐都必须和我一起吃，而且不准再吃那麼多零食。还有，你冷落我几天你自己知道，要怎麼补偿先估好，服不服？」
「能不服吗？」冲田总司也伸手揽住了对方，挑衅道：「只是，在耗费那麼多体力后，土方先生您确定您还有力气吗？欸！好痛！」
狠狠的打了对方的屁曱股，土方岁三扬起了嘴角，缓缓地道：「......我还有没有力气你很快就会知道，总司。」
TBC.
开心完了...下章就虐了，写的好痛苦......我喜欢阿步姊啊！(泪奔)

章二十
入梅之后天气总是阴雨绵绵，灰暗的云朵掩盖住了湛蓝的天，空气中总有潮湿的味道，而在雨天出门总会弄得一身湿泞，实在称不上是件让人愉快的事。街上冷冷清清，各间商店也门可罗雀。不过此时和土方岁三走在路上的冲田总司倒是显得十分惬意，只是在听见后头传来的脚步声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轻声唤道：「土方先生。」
「啊。」应了声，土方岁三自然也留意到了后头的动静，但他没有加快脚步，只是在叉路处和冲田总司一起转了个弯绕进小道里。毕竟刀剑无眼，没必要波及一般百姓。抛开手中的伞，土方岁三冷冷地看向往自己和总司走来、带著杀气的浪士们。
冲田总司静静的将手放到刀鞘上，将注意力放到明显是冲著自己来的浪士身上，并不打算先展开攻击。而这位浪士显然也没有太好的耐性，和冲田总司对峙一会便大喊著举刀冲向前，却没想到自己的刀竟然连碰都没有碰到冲田总司的衣袖。扑空的下一秒感受到的便是痛楚和喷到自己手上的温热血液，无法控制自己身躯而倒在泥泞的地上，最后所看见的，是掠过自己上方的天蓝羽织。
解决了这名浪士，冲田总司转过头关心土方岁三那边的情况。只见那人持刀攻向土方岁三，下瞬间便像是断了线的魁儡娃娃一般的瘫倒在地。土方岁三神色严肃，默然不语的还剑入鞘。
「土方先生！」见对方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冲田总司出声叫唤。
「没事吧？总司。」话语里有著笃定，土方岁三转过头迎向对方的目光。看见对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时皱了皱眉，旋过身弯腰拾起了被自己扔在一旁的伞。「会淋湿的喔！」
「土方先生才是。」冲田总司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些，顺从的走进对方撑起的天地下，他顺著土方岁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状况：「早就已经湿透了。」
「真是猖狂的令人恼火......」不带一丝同情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两名浪士一眼，土方岁三在接到冲田总司好奇询问的目光后道：「之前一直缩著头的家伙们，竟然敢胆在大白天、明知我们是新撰组的人还攻击。」
「应该留下活口，带回审问才对......。」冲田总司带著忧心看向地上的尸体。诚如土方岁三所说，最近这些浪士是越来越不安份了，如果能审问出背后隐含的阴谋的话就好了。
「没办法。」看向身旁的人，土方岁三示意要对方跟著自己一同离开，一边道：「他们与之前的乡下武士不同，只要稍有踟蹰，丧命的便会是我们......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这麼张牙舞爪——抑或是，只是想看血而这麼焦躁吗？」
「......」微微皱起了眉头，冲田总司对土方岁三这般冷厉的言词有些忧心。虽然他们和浪士的理念不同，但土方岁三鲜少会用这麼苛刻的言词去描绘对方的动机，冲田总司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的。
感受到对方的担心，土方岁三静了下来，但却无法忽视最近心里感觉到的不安。最终，他舒了口气叹道：「若能无事发生......就好了。」
※ ※ ※ ※ ※
冲田总司在听见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的报告山崎步过世的消息时，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便往站在自己身边的土方岁三看去。只见对方握紧了拳，沉默好一会才开口道：「山崎呢？」
「......我们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那边了。」低声的回应，永仓新八想到当时山崎烝听见他们脚步、抱著山崎步的遗体回过头来望著他们的眼。那双眼里有著空洞，有著恸。那样强烈的情绪让赶到现场的他、原田和铁之助没法再向前踏上一步，只能征楞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混了鲜血的雨水在山崎烝旁缓缓聚成一洼。张开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对许多队士们来说，山崎步的绝顶厨艺收买了他们的胃。但对眼前这个从小受忍者训练、从不外露情绪的山崎烝来说，山崎步是他的亲姊姊——在世上仅存的唯一亲人。在听到浪人在欺侮梳发女侍时他们就已心感不妙，虽然已经尽力赶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人我们带回来了。」一反过去精神抖擞的样子，原田左之助显得十分无精打采，语调平平的接著永仓新八的话。「也已经派人筹办丧事。」
「嗯，你们都去帮忙。」土方岁三淡淡的开口，虽然他的表情看似与平时无异，但一同打拼起来的夥伴们又怎麼会读不出其中传达出的悲痛？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虽然不知道为什麼山崎步会突然又开始出任务，但因为组里向来不会任意干涉其他人的工作，便没有多过问。只是没想到，山崎步这次出任务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总司，换下衣服后你也去。」土方岁三开口吩咐，轻道：「我等等过去。」
「嗯。」点点头，冲田总司明白土方岁三需要点时间冷静下来。毕竟，是土方岁三决定让山崎步出这次的任务的。这样的噩耗传来，恐怕只会让这个人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吧！
※ ※ ※ ※ ※
难得在梅雨季有连续几天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新撰组的众人心情却没有好转，尤其在知道山崎步在死前曾遭受到什麼样的的凌虐后，大伙对浪士们的行径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但在气愤的同时，也带著担忧和不安——在现在和浪人冲突更多的情况下，下一个倒在那里的，会不会是自己？
在平日严厉的训练下，队士们都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程度的把握。只是，他们也都很清楚，靠杀人生存的人，同时也要有被杀的觉悟。
和守夜的队士点了点头，冲田总司走进房里肃穆的跪坐在山崎步的遗体前，再过一刻钟组里的队士们就会群聚在此送山崎步最后一程。他静静的看著尚未蒙上白布的女子，想著她平时在组里对队员们的关心、忆起她逗弄才藏时的笑容和上次见到她时她脸上的严肃，喃喃自语的道：「阿步姑娘你化成盾保护那两个孩子的心意......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发觉到的话......会不会有什麼的不同？」
「......冲田先生？」因为山崎步过世而心情低落的市村铁之助想著要在其他队士们前来先跟她做最后的道别，但没有想到有人来的比自己更早。
「小铁心里有话想对阿步姑娘说吧？」转过头看著市村铁之助，冲田总司示意对方不用在乎自己，只是安静的闭上眼、低下头。
「嗯。」市村铁之助也无意多说，无精打采的跪坐在山崎步的遗体前。虽然山崎步脸上那让人怵目惊心的肿淤已经用化妆遮掩过去，但伴著山崎烝和永仓新八一起将山崎步带回来的他很清楚爽朗的阿步姊在死前曾遭受到什麼样的折磨。一想到此，市村铁之助就觉得心里无法平静。
自己，为什麼什麼事都没办法帮上忙？
市村铁之助的双手将自己大曱腿处的裤管攒的紧紧的。他并不想哭，至少在阿步姊面前，他不希望再让她担心。
「小铁。」察觉到了市村铁之助的情绪波动，冲田总司出声叫唤对方，在小孩疑惑的看向自己时问道：「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麼？」困惑的看著冲田总司，市村铁之助想不出有什麼事会比参加山崎步的告别式还重要。
「山崎他......从昨天把阿步姑娘安置好后就消失了。」冲田总司转过头看著市村铁之助，低低的道：「你能不能帮忙找找看他在哪？」
「......。」没有回应对方，市村铁之助觉得那个总是理智、又常骂自己多管闲事的人并不想在这时候看到自己。
「这样的痛，他应该是第一次尝到吧......」冲田总司缓缓道：「阿步姑娘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山崎了。」
「......。」静静的看著山崎步的遗体，市村铁之助想到了那天陪著自己吃著冷饭的阿步姊最后抱著自己时曾说过：『拜托你了，铁之助君......能和那孩子一起吵架的、能互相安慰的......想必，也只有你一个了。』
「呐？」转过头凝视著眼前的孩子，冲田总司看著眼前像是回想起什麼的市村铁之助。
「......冲田先生。」
「嗯？」
「我知道丧礼有一定的时程、队里也有一定的规矩......但是在山崎他过来和阿步姊道别前，能不能请你们先不要将阿步姊埋葬？」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市村铁之助问著。山崎烝在将阿步姊带回来后，只静静的等著从外头请来的女侍帮阿步姊换上丧服。紧接著在亲自帮著阿步姊化好妆、安置好后人就不知道跑去哪了。如果，无法好好的送阿步姊最后一程的话，山崎他，将来会遗憾吧？这样阿步姊也不能走的安心。
「嗯，我尽力。」点点头，冲田总司看著市村铁之助向山崎步行了个礼后，安静的走出去。半晌，冲田总司低声道：「......你的心意一定会完全传达到两位弟弟那......。阿步姑娘......希望你的灵魂能安息。」
TBC.
似乎看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剧情也越写越闷了(泪)
重新再看一次自己的文，发现有很多地方没交代清楚，可能没看动画/漫画的人在某些片段会觉得有些莫名吧...(远目)
另，因为三次元忙碌，所以下星期的更新不确定喔... ~"~

章二十二
凌晨时分，冲田总司已经穿戴好队服，一脸沉静的拿起架子上的加贺清光。踏出房门时看著仍呈一片深蓝的天空，清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你没多穿一些？」土方岁三的声音低低的从旁边传来，冲田总司略带惊讶的看向对方，笑道：「呐，土方先生怎麼不休息？」
「......想上厕所。」微囧的别过脸，土方岁三轻咳了声。「这次小心点——对方人数很多。」
「有我在，土方先生等著好消息吧！」冲田总司低道：「我们会把所有在榤屋里的人给逮回来的。」
「嗯。」点点头，快速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土方岁三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 ※ ※ ※ ※
由山崎打头阵混乱对方的心理状态，冲田总司和率领一番队队士和死番们等在榤屋门外不远处，谨慎的凝听裏头的动静。而武田观柳斋则率领部分六番队队士先行绕到边门和后门守候，以防乱中有人逃脱。一听到古高俊太郎对山崎烝的质问，冲田总司立刻踏上前，一把将微敞的门拉开，身后的队士们也立刻跟上。冲田总司踏进门里，冷冷看著被山崎吓得跪倒在地的古高俊太郎道：「新撰组！古道具商榤屋喜又卫门，即古高俊太郎——现已查明你窝藏谋逆的不法分子，请到屯所辩明。束手就缚吧！」
「......啧！」查觉到对方传来的杀气，古高俊太郎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往自己的秘密通道逃去。
见状，冲田总司也不急。森冷的吩咐队士们道：「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别让任何一个人从屋里逃走！」
话语一落，队士们便一窝蜂的上前杀敌逮人。冲田总司淡淡的看了站在身旁的山崎烝一眼，没多说什麼，默默地走出店里，和其中一个队士一起守著前门。
「冲田师傅。」
「嗯？」原本正静静的看著榤屋里的动静，听著里头传来的声音的冲田总司转过头，问道：「怎麼了？」
「没有......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师傅你不杀进去，实在很少见。」岛田魁回应道。向来，冲田总司总是身先士卒的冲在前头，这次怎麼一反常态，和自己守在门口呢？
「......。」阖上眼，冲田总司沉默了一会后转回头关心榤屋裏头的情形，淡道：「今天就......随他吧！」
当冲田总司见到山崎步的遗体时，已经是她被换好衣服、放进被子里的事了。但听到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他们的描述山崎步身上的伤口时，他不难想像她在死前被这群浪士们如何的欺侮。光想到这他就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山崎烝？
这样的人渣、那样杀害山崎步的人们要怎麼处置，就让山崎烝决定吧！他会守在这里，绝对不让任何人有逃脱的可能。
约莫两刻钟后，榤屋的情况已经被新撰组给控制住。冲田总司也从怀里掏出名册一一照著队士们的回报确认逮捕的对象，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最重要的人名却迟迟没有消息，让冲田总司蹙起了眉。
「报告！我们没有发现那个人。」在大致的搜查榤屋的房间后，一名队士急急忙忙地奔下楼对冲田总司道：「已经开始讯问逮捕的浪士们，但没有看到类似的踪影。地下室里的人已经被逮捕、没有发现其他的密室。」
「......是吗？」冲田总司的右手扶著下巴，左手拿著名册，略略思索。而方才被他派去询问守著偏门的六番队情况的队士跑了回来，回报道：「冲田师傅，那边也没有他的行迹。」
「这样啊.....到底，还是没找到啊......。」蹙起眉，冲田总司有些沉重的道：「对近邻进行搜查，还有，紧急通报局长——吉田稔摩，潜逃了。」
※ ※ ※ ※ ※
「不知道总司那边处理的如何了，阿岁。」和土方岁三一起坐在缘廊等著冲田总司带人回来的近藤勇缓缓道，「下一步该怎麼走就看这群人的供词了。」
「嗯。」双眼一直关心的看著不远处的屯所大门，土方岁三突然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近藤勇也转过头去，看到一起前往榤屋的木村广太神色匆忙的往他们跑来，不禁忧心的站了起来。在木村广太才刚到他们俩眼前时立刻问道：「逮捕不顺利吗？」
「不......不是的。」双手扶著双膝，木村广太喘了几口气后道：「冲田师傅要我回来通报局长，吉田稔摩潜逃了。」
「什麼！」近藤勇和土方岁三双双瞪大了双眼，近藤勇续问道：「那家伙在你们到达之前就已经离开榤屋了？」
「是。」木村广太回答：「我们已经大致的搜寻了榤屋，但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冲田师傅和武田先生分别守著大门和边门，没有任何人在逮捕时逃离。虽然不排除榤屋有密室的可能，但进去能立刻查找的房间我们都翻过了。冲田师傅已经派人到近邻搜查，只是还需要人手帮忙。确认榤屋没有其他藏匿的叛逆后，冲田师傅便会和其他人一起将他们押回来审问。」
「......还是不够早吗？」握紧了拳，土方岁三喃喃自语著。
「副长，不如让他先回去和总司回报你的决定吧？」一直在附近游走关注情况的相声三人组已经走上前来，事关山崎步的复仇他们怎麼能缺席？「古高俊太郎还活著吗？」
「是，只是受了点伤昏迷了。」
「这样啊......。」近藤勇略略的思考了下，下指令道：「永仓、原田，你们两个率领二番和十番去近邻协助搜查，藤堂你带人和木村回榤屋，把古高俊太郎先给押回来审问！」
「是！」
「......」看著四个人离开的身影，近藤勇缓缓的对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土方岁三道：「呐，审问的工作就交给你了，阿岁。」
「嗯。」土方岁三扬起了一丝让人发寒的笑容，冷冷地说：「一定，会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招供！」
※ ※ ※ ※ ※
押送著叛逆回来后，冲田总司和近藤勇及山南敬助报告了状况，回到房间里小憩了会。他很清楚，吉田稔摩潜逃意味著事情并未结束。综合今天在榤屋的审问来看，应该还有数十名长州浪人尚未就补，不管这些人会惹出什麼事情，他都得维持在最佳状况才能协助到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
伸了伸懒腰，冲田总司看了看天色，推估自己应该是错过了午餐，便打算去厨房那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可吃。刚拉开房门走没几步，就看到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疑惑地道：「古高还是没招吗？」
「啊，那家伙嘴硬的很，不过有魔鬼副长在，招供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永仓新八回道，「但是小铁他......刚刚跟辰之助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衣橱里，死也不肯出来。」
「他们俩个回来时浑身都是烟味。」原田左之助皱著眉补充著。「辰之助他没跟我们说小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听方才从那边回来的队士们说，小铁不知道为什麼被困在一间著火屋子里，最后还是从里间的衣橱里找到他的......真是，起火了就应该要想办法往外逃啊！差一点就在火灾里丧命了！」
「这样啊......。」皱著眉，冲田总司突然想到市村铁之助描述过他父母被杀的场景。印象中，市村铁之助是被他父亲藏匿在橱柜里而躲过一劫的。
"难道说......有人想要杀铁之助？"这个可能性让冲田总司一惊，打算去找他们兄弟俩问清楚。
「呐，总司，先让辰之助处理吧！」猜到冲田总司会先去关心市村兄弟，永仓新八拦住对方。「刚回来的时候小铁他谁都不认、我们走过去要跟他打招呼还差点被他踢。你等他冷静点再去看看。我跟阿左也是这样打算的。」
「啊，我们有帮你、土方先生和小铁留饭菜，都放在厨房里了。」原田左之助搔了搔自己的下巴。「至於小铁他，我想再怎麼样辰之助都会照顾他的。」
「......也是。」笑了笑，冲田总司决定等等吃饱饭就去探探那边的情况。
TBC.
一直都觉得总司实在是很善解人意—或是说懂得做人? 适时的关心、敏锐的观察和不著痕迹的体谅......难怪在之前看的漫画里 (总司女装那集)，小铁和山崎烝会认为只要总司开心的话，冒著生命危险(?)恶整(?)土方副长穿女装是非常值得的事了~ XD

章二十六
「总司！」「喂！总司你没事吧？」「冲田先生！」
一片黑暗中，冲田总司听到有人叫著自己，使力睁开了眼便瞧见近藤勇、永仓新八和市村铁之助担心的脸。才刚张嘴就忍不住咳了几声，但他立刻安抚道：「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的脸色很苍白啊，总司。」近藤勇忧虑的看向对方，上一刻还抱著市村铁之助安慰的人，下一刻竟然就昏了过去，让市村铁之助当场吓傻，而他和永仓也才赶忙上前抱起对方回房间里安置。好险昏过去的时间不长，不过听了市村铁之助的报告后，近藤勇猜测冲田总司的肋骨可能被踩断了。现在人手不足，无法让人送总司回屯所，不过......「等等阿岁他们的人马到后就先派人送你回去找大夫比较妥当。」
「我没事，可以等著和大夥一同回去。」挣扎著坐起身，冲田总司靠著壁橱笑笑地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善后吧？」
「你在这待著，外头的事我会处理。」知道冲田总司在和吉田稔摩的打斗时耗费了不少体力，永仓新八十分爽快的将事全揽了下来。「而且副长他们来了之后，我们人手就足了。」
「嗯，永仓说的对，外头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肋骨可能断了，不许再乱动了听见没？」认真地吩咐著向自己弟弟一样的冲田总司，近藤勇的心里有著满满的不舍。「永仓你和铁之助去包扎，让已经包扎好的人过来守著总司。阿岁他们应该快到了，一旦他们来了就要他们赶快将安藤和新田抬去找大夫。还有，既然守后门的奥泽被这群人杀死，很可能有浪士从这边脱逃，记得让人去附近查找。」
「是！」永仓新八赶忙回应，拉了拉市村铁之助的手。「呐，我们去包扎吧，小铁。」
「嗯。」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冲田总司一眼，市村铁之助想到冲田总司在被吉田稔摩撂倒前的那一阵咳，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但还是顺从指示的离开了房间。
「我说你啊，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出动啊！我们不也没有勉强山南吗？」在那两人离开后，近藤勇板著脸，看著眼前人仍一脸笑容的人道：「这样逞强还受了伤，你是不信任我还是阿岁？」
「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就好了嘛！近藤先生~！」忍不住撒娇起来，知道对方最耐不住自己这一招，冲田总司笑道：「呐，能帮助到你和土方先生是我最大的希望，也是我练剑的开始啊！」
「唉......。」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头，近藤勇知道，倘若今天对池田屋的突击少了冲田总司，现在也许自己也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毕竟，独独只有总司跟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摆平了不少从后头攻来的浪士。再说，如果总司没来的话，吉田稔摩不会在已经受了伤的状态下和市村铁之助对决。若是如此，死的一定是铁之助。「拿你没办法啊......。对了，你是感冒吗？」
「嗯，不小心就感冒了。」不甚在意的说出谎言，冲田总司想到自己在和吉田稔摩对峙时所吐出的那口鲜血，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了起来。而近藤勇则是一语不发的看著自己照顾到大的冲田总司，他想，总司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躲避自己和阿岁的目光吧？
「报告！」两名被包扎好伤口的一番队队士在永仓新八的吩咐下走到房间，跪坐在门口道：「副长他们到了，永仓先生已经要求其他队士们去附近巡查。」
「那总司就交给你们，他肋骨可能断了，不许让他随意移动，听到没。」近藤勇吩咐著，打算去监督一下处理的进度。深深地看了笑意盈盈的冲田总司一眼后，他转身离开。
※ ※ ※ ※ ※
指挥著两名队士用门板将死者抬送到门口，近藤勇将那人的满是鲜血的手移至那人的胸前。还未走近门口，他就听到土方岁三曱不悦的声音：「不劳你们出手，一切已经处理妥当了。」
「啊啦啊啦......动作快些。」近藤勇对著身旁的两名队士们吩咐，无奈地想著："会津藩这群人，杀敌不会，但抢功劳的能力倒是一等一......。"
「请你们回去。」他听到土方岁三的声音里有著紧绷和不耐，「现在开始，再有那麼多人进来的话，只会碍事。」
刚卸下自己头上装备的土方岁三恶狠狠的看向会津藩的人。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这群贪生怕死之辈竟然还敢胆厚著脸皮要来这边抢功劳？单是看著这满地血迹以及永仓新八与藤堂平助的伤就不难想像这是多麼激烈的战斗，土方岁三极力的按耐住自己想要看到冲田总司的欲望。如果对方无事的话，应该会和永仓他们一起在外头处理事情，但他进来后四处都看不到那个身影，这让他非常不安。
「好了，阿岁！」赶忙走上前，近藤勇笑著制止了土方岁三对会津藩的人进一步的拒绝。「这样对会津的各位太失礼了。」
「啊~近藤大人！」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会津藩领头的人扬起了笑容。
「啊......真是非常抱歉，现在我们要确认浪士的人数。可以给我们腾出地方来吗？」摸了摸自己的头，近藤勇一副老好人貌，有礼的询问的同时，也上前将沾满了血迹的手展示在对方眼前。「呐呐，不想弄脏了各位。」
那沾满血迹的手和对方身上的铁锈味让会津藩带头的人忍不住蹙起眉头，赶忙要自己的队员到外头待命。
不屑的看著那些人出去之后，近藤勇大笑著对著土方岁三道：「阿岁，刚才你那样就说的过分了点吧！」
从旁抓了条布巾给近藤勇擦拭血迹，土方岁三曱不悦的环起双臂：「那种程度，总不至於受罚吧？」
「嘛......算了，这里交给我。」转过身，深知对方的焦躁从何而来，近藤勇将手放到土方岁三的身上，对著对方道：「人在后面客厅，快去吧！」
「......抱歉。」垂下双眼，明知自己身为副长的职责，但在看到那个人之前，土方岁三知道自己是无心指挥的了。道了歉后，他就立刻急急的往后面走去。才刚走过一间房间，就听到那个人咳嗽声，让土方岁三原本就不慢的脚步更加快了速度。随著咳嗽声越来越清晰，土方岁三的脸色也越阴沉，最后可说是用跑的到对方所在的房间。赶过来的第一刻，就看到冲田总司捂著嘴咳的痛苦。对方在看到自己时脸上试图露出笑容，却又被下一阵的刻嗽而阻断。
「......土方先生......咳咳咳。」 好不容易在中间的空档叫了对方，冲田总司自知吉田稔摩对自己肺部的压迫是造成现在自己咳嗽不已的原因。抬起头，他看向土方岁三，试图安抚对方自己没事。
在冲田总司移开了捂在嘴前的手的刹那，土方岁三清楚的看到了对方嘴角的血迹，连结了咳嗽的徵状，让他不禁惊恐的张大了眼。「总司！难道你......吐血......」
一个箭步冲上前，丝毫不顾忌还有两名队士在旁，土方岁三抓曱住了对方的手，一个用力将人纳入了自己的怀抱里，耳边立刻传来冲田总司难受的呻曱吟和队士们担心的话语：「不行，副长！冲田先生的肋骨可能断了！」
「！」担忧的看向怀中人苍白的脸色，土方岁三的眉头皱的死紧——今晚究竟是什麼样的恶战？竟然能让总司伤成这样？
「啊哈哈......」冲田总司压制住了咳嗽，轻轻的笑道：「土方先生......好可怕的表情啊......。别担心，这些都不是我的血......」
「......」仔细的瞧了瞧冲田总司的脸色，土方岁三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对方的脉搏，轻道：「总之，要先吃药......」
小心的让冲田总司安稳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土方岁三大声地吩咐这两名队士：「喂！去拿茶过来！冷的也行，快去！」
「是！」两名队士赶忙离开房里。
看向怀里人安适的模样，土方岁三沉默了许久，语调柔和的轻问：「不是，对吧？」
「对。」眯起眼，冲田总司笑著回答。见状知道对方没有吐实的土方岁三闭了闭眼，没有追问，只是温柔的搂紧了对方。冲田总司身上传来的体温让土方岁三慌乱的心慢慢的归位，静静的抱著他就让自己感受到了满足与安宁。
「呐，土方先生。」又咳了一阵，缓下来后冲田总司正打算告诉土方岁三市村铁之助今晚英勇的表现，却被对方放在嘴上的食指堵住，身体也被放平在地上。
「先别说话，好好调息。」土方岁三小心的按压冲田总司的胸口处，不敢施太大的力量，只是一点一点的测试，一边说道：「会痛的话告诉我。」
「嗯。」知道对方担心自己的伤势，冲田总司相当配合对方简单的诊疗。土方岁三在大致上将各个骨头状况确认后，心中的大石放下一些。他不觉得总司的肋骨断了，但多休息是必要的。这些天可得好好的安排一下队务，让那群今晚出动的队士们得以休生养息一番。
瞧见冲田总司脸上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血渍，土方岁三轻道：「等我一下。」
站起身，他走到外头的井水边打了一桶水，将怀里的布巾掏了出来，微微的沾湿后回到冲田总司的身旁。轻轻的让对方再次靠在自己怀里，像是在擦拭自己的宝剑一般，仔细的、慎重的将不应在这个人身上存有的痕迹擦拭乾净。
才放下手巾，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土方岁三知道茶水已经端来，专心观察怀中人脸色的视线终於舍得移开，听到那个"据说"在壁橱里的小姓的声音时他有些诧异，看见对方身
上的队服和脸上被粗略包扎的伤口，土方岁三眨了眨眼，但未置一词，只是小心的拿过茶水、轻声对正闭目养神的冲田总司道：「来，吃药。」
「嗯。」睁开眼，冲田总司伸手去取土方岁三手中的杯盏，看见土方岁三轻轻的皱了皱眉，冲田总司立刻顺从的只轻轻扶著茶杯，让对方喂自己喝了一小口茶水含在嘴里。
「张嘴。」吩咐著怀里人，土方岁三放下了茶杯，单手掏开了药包，小心翼翼的在对方嘴里倒入药粉。接著立刻又端起茶杯到对方嘴边，让他托著杯盏啜了几口好将草药的涩味给冲淡一些。
过程中，市村铁之助相当关心地看著冲田总司。方才听到土方岁三要求茶水时，他便立刻自告奋勇的跑去厨房准备并端了过来。因为，冲田总司在倒下前的那阵咳嗽声让他心惊，总觉得一定要再确认一次这个人的安好。
「咳咳......咳咳咳。」又小小的啜了一口茶水，冲田总司缓过气来，轻轻的对市村铁之助道：「谢谢......。」
一言不发的，土方岁三昂首将剩下的茶水喝了乾净，这动作让市村铁之助和冲田总司都讶然的看著他。
「你第一次泡茶是在战场上。」将茶盏放回市村铁之助手中的托盘里。听到总司的咳嗽声，土方岁三搂著对方的手臂紧了紧，继续道：「这茶......很淡，而且已经温了。」
在市村铁之助沮丧的低下头时，土方岁三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伸手轻拍对方的头道：「做我的小姓......倒是刚好。」
「咦？」以为对方又要把自己批的体无完肤，却没想到土方岁三竟然难得对自己有这麼温和的一面，市村铁之助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这全部都是一场梦？
在他反应过来前，土方岁三早已轻轻的让冲田总司在自己的手臂扶持下坐正身体。温柔的问道：「能站起来吗？总司？」
「可以。」看向土方岁三，冲田总司心知对方已经为了自己抛下队务给近藤勇，但现在也该去听最后的统整了。藉著对方搀扶的力气站了起来，土方岁三自然而然的用右手搂住了冲田总司，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省点力气。大声地吩咐队士们立刻到前面集合后，他放柔了声音：「一有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好。」乖巧的甜甜应了声，冲田总司对著对方道：「谢谢你的药，已经没事了。」
「嗯。」走出房门，回头瞧见那个小姓还傻傻的待在原地，土方岁三曱不耐的大吼：「市村！别发呆，赶紧收拾好跟过来！」
「啊！是！」搔了搔头，市村铁之助不大会形容自己方才的感觉。那个即便被吉田稔摩踩在脚下时仍没有险露出一丝脆弱的冲田先生，在近藤先生、永仓先生和自己问著他有没有事时仍不愿靠著他们任何人的冲田先生，似乎在土方先生的面前失了任何的防备。就像是......宝剑终於回到了剑鞘里，可以安然休息了一般。
甩甩头，市村铁之助想，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
TBC.
终於快写完啦~ 祝福大家圣诞快乐，看文愉快 :)

章二十七
「局长、副长！」在新撰组里整整担心一夜的市村辰之助守在大门附近，看到仍活蹦乱跳的弟弟时总算放下了心。但看到他耳朵上的包扎时又心急的赶忙跑了过来：「受伤了？」
「啊.....还好啦！」任自己的哥哥将自己转过来、转过去几周后，市村铁之助终於忍不住抱怨：「别转了，再转我都晕啦！」
「平安回来了吗？」山南敬助披著外衣走了过来，脸上尽是放下心来的释然。「太好了......」
他的尾音还没来的及消散在空气中，一直硬撑著的冲田总司不知是否终於放下心来抑或是真的撑不住了，突然倒了下来。幸而一路上小心观察他状况的土方岁三反应快，并没有让冲田总司跌落在地上，而是迅速的将人抱起安置在自己的怀里，而走在一旁的近藤勇也立刻吩咐守门的队士去把大夫找来。
「总司！」山南敬助担心的赶忙上前，但土方岁三看向他的眼神让他顿了顿脚步，转而道：「快带他回房里休息吧！医生来了我会带他过去的。」
「嗯。」并未停留，土方岁三急急忙忙地抱著已经不省人事的冲田总司往房间走去。而近藤勇则是吩咐著和自己一同归来的队士道：「大家先回房里好好休息，辛苦了。」
「是！」虽然被刚刚那一幕所吓到，但想想身为一番组组长的冲田总司不但在昨日凌晨突袭榤屋，又在晚上和少少十人一同参与了在池田屋的战役，若要说体力不支也不是不能理解。而对一同到池田屋打杀的人诸如永仓新八和藤堂平助来说，现在与其跟著过去关心对方，还不如好好的睡一觉，不然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另外，山南......」看人离开后，近藤勇的眼神里有著悲伤，吩咐道：「你找几个队士安排一下奥泽的丧礼，安藤和新田受了重伤，也找人好好看护著。」
「今天的队务就都交给我吧！近藤先生，我会安排好的。」山南敬助静静的看著纷纷往房间走去的队士们，语调平静。「奋战了一晚，您也先去休息比较好。」
「嗯，那就交给你了。总司那我还是不大放心，等等大夫来了之后跟我说。」瞧见对方眉宇间隐隐透漏的自责，近藤勇笑笑的拍了拍对方的肩，道：「别想太多，生病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再说，我们这次的成果不错。」
「啊......是啊。」硬是挤出了笑容，山南敬助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在近藤勇离开后，他独自站在新传组大门前许久才离开。
※ ※ ※ ※ ※
「土方先生别板著张脸啊......」被安置在自己的被褥里的冲田总司努力的露出无辜的笑容，但土方岁三仅仅给了他"闭嘴"的眼神，抿著唇、双手环著胸口像是自己和他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似的。
方才冲田总司突然觉得虚脱而眼前一片昏黑，不过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力气离开对方自己走到房里，只得让对方抱著他进了房。而在等大夫过来前他坚持要把身上的队服换掉——穿著沾染那些浪士们的怨和血的衣服休息的话会被鬼压床的——他方才如此振振有词的和土方岁三讨价还价。
才刚换好自己平时穿的白衣，下一刻就被那个人拉著躺进已经铺好的被窝里，於是才有了开头的那幕。
「呐......土方先生......。」怯怯地，他从被窝里探出手，但下一刻手就被紧紧的抓曱住，并安放回被子里，忍不住吐槽了句：「......现在是仲夏啊......。」
「夏天还会生病的人是笨蛋。」土方岁三终於开了金口，冷冷地回了一句。看到对方一脸"您怎麼可以这样说"的埋怨神情，土方岁三冷凝的脸还是柔了下来，正要说些什麼时纸门便被拉开。甫一换下队服的近藤勇担心著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问道：「总司还好吗？」
「我很好......疴......就是疲惫了点。」本来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身子骨很好的冲田总司在看到那两人往自己身上投来的眼光后，识相的转了个弯，承认自己确实有疲累倦。「我只要睡一觉就好啦！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可以去休息的。」
「等医师来过后再说。」落坐在冲田总司的另一边，近藤勇并没有打算离开。「你真要让我们休息好就得先把自己照顾好。」
「要睡等吃了药后才可以。」土方岁三补上了一句，而冲田总司那句：「土方先生明明已经强迫我吃过药了呐。」的话被土方岁三和近藤勇两个人当成了耳边风，只得忿忿的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装睡。
但一阖上眼倒真的困了倦了，带著"反正天塌下来这两个人都会为自己顶著"的安心，冲田总司十分安心的......睡著了。
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让土方岁三和近藤勇两人无奈地相识一笑。就让他睡吧！横竖如果大夫需要的话再把人唤醒就好。
※ ※ ※ ※ ※
「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褐色的天花板，冲田总司静静的躺在暖和的被子里，有些困倦的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身体的疲惫似乎少了许多。他微微转过头往身边看了看，就看到倚著支起的膝盖、坐在自己身旁打盹的土方岁三。
他看著对方的脸，注意到了那即便连睡著时都没松开的眉头，觉得有些心疼。当自己在战斗中吐血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绝不能让眼前人知道，第二个反应是自己恐怕将命丧於吉田稔摩的手里。当那个人一脚踩在自己的胸口折磨自己时，他虽然有些担心藏在壁橱里的市村铁之助，但同时，他更担心土方岁三知道自己丧命的反应。幸而，吉田稔摩那恍若享受折磨猎物的拖延与市村铁之助即时的出手让自己保住了这一命。
冲田总司瞧了瞧夕阳照耀在纸门上的色彩，又瞧了瞧依旧打著盹的土方岁三，担心对方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无法好好休息，他伸出手拉扯了下对方的衣袖。下一刻，那双盈满了关心的眼神就往自己看来。
「醒了？」土方岁三轻轻握住冲田总司伸来的手，将之移回被窝里，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笑咪曱咪的回答，但下一刻，他便又感受到肺部的不舒服，忍不住轻咳出声。土方岁三见状立刻小心翼翼的把冲田总司扶了起来，轻轻的拍著对方的背，等冲田总司的咳嗽缓过来后，他从放置在一旁的茶壶里倒了些微凉的水出来，尝了一口水温后似是不甚满意。站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补完眠、看似精神十足的小姓正带著关心的神色在外头走来走去。「市村，去厨房将总司的药汁端来。」
「啊？是！」市村铁之助在被兄长强迫著睡了个午觉，但梦见与吉田稔摩的打斗让他醒来全身冷汗涔曱涔。想到那个在最后关头仍为自己出手取了"先生"性命的冲田总司，他忍不住跑来看看对方是否已经醒来，却被刚与近藤先生和山南先生讨论完队务的土方岁三挡在门外。现在，如果要拿汤药过来的话，冲田先生应该是醒过来了吧？
转身回房，土方岁三看向那靛紫色的眼，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别说话。拿起方才自己放下的杯盏到对方嘴边，吩咐著：「......先喝些水润润喉，水很凉别直接吞。」
冲田总司安分听话的将水含在口里打算一会后吞下，就听到土方岁三续道：「医生说了，你的肋骨虽然没断，但需要好好的静养数日。在他说你可以起身之前，不许你在组里到处晃荡——」瞧见对方眼里那隐含著抱怨的目光，土方岁三只静静地继续吩咐：「亦不许逞强。」
土方岁三将杯盏放回一旁，在冲田总司吞下水后急著想开口表示自己"很健康"时伸出食指抵住了对方的唇曱瓣。「你这次真的让我吓到了，总司。别让我担心。」
眨了眨眼，自知这次自己确实是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冲田总司张了张嘴无法辩驳，只得默默的低下头。下一瞬，他被拥入温暖的怀抱。感受到这个人的害怕，冲田总司心知眼前的人一定又陷入了"不该将自己带来京都"的纠结。眨了眨眼，他轻轻地道：「呐，土方先生，我觉得很幸福。」
抱著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半晌后土方岁三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即使不能吃零嘴？」
「欸~！」听到不能吃自己爱吃的零食，冲田总司可不打算就这样算了。「为什麼？」
「医生说的，在咳嗽症状完全缓过来之前，不许你吃甜食或炸物。」好笑的看著眼前人完全蔫了的模样，土方岁三带著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对方的头。「想吃就快点好起来。」
「啊啊......土方先生一定是藉机报复上次我拿了你俳句集的事吧！」
「......上次是指你让我追著铁之助他们跑那麼多圈的那次？」抽动著眉，土方岁三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嘛......究竟是不是呢~」点著自己的下巴，冲田总司看向那臭著一张脸的人一眼，笑道：「明明是我该抱怨的才对吧！什麼"长夜何所遣，无聊呓语知己人，夜深春更深"的......」
「咳咳......我去厨房看看，市村怎麼拿个药茶都这麼慢？」被戳破的土方岁三有些赧然，将冲田总司复又安置在床铺里后便离开了房间。踏出没多远他就停下脚步，果不其然的听到那个人低低的咳嗽声。
「......总司。」
TBC.
之后一天更一篇，预计在元旦前填完坑啦~ (洒花)

章二十九
「呐，既然上头给了我们这麼多赏金，应该可以拿来好好的庆祝一下吧？」近藤勇接到赏金后笑的合不拢嘴的对著土方岁三和山南敬助道：「而且因此加入新撰组的人也变多了，让大夥可以藉机建立关系也挺好的。」
「嗯。」山南敬助并未附和对方。对他而言，这些赏金不啻是沾染了鲜血的痕迹。这些打赏并不能掩饰他们失去了三位队士和山崎步的事实，也不能隐藏这赏金的背后是那些浪士们的性命。再者，他以病为藉口而没有前去杀敌，因此他不觉得他对於这些钱财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土方岁三的心思则显然不在这两人身上，但听到要庆祝的时候他想到那个已经在房里躺了两个星期的冲田总司。思索了会道：「总司的身体有好一些，过个两天从外头买些菜和酒水回来大夥聚一聚就好。毕竟长州藩那边绝对不会毫无动作，我们也不可大意。」
「那是当然。」近藤勇看了看两个副长的神色，知道他们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去哪了，横竖也没什麼重要的事，便又交待了几声后就离开。土方岁三则是寻思著要去三条附近拿他和那边店家订制的点心，也许可以再随手买个几样东西。在大夫的禁令解除前，自是不能让总司吃梨饼之类，但相较之下比较不甜腻的蕨饼也许可以让他吃个几块。
「总司好些了真好。」山南敬助在离开前对著土方岁三道：「附近的孩子们还在问他的消息。」
「啊。」这点他倒是清楚得很。虽然自己并不常去附近和那群孩子们打交道，倒是常去那边把仗著没任务而玩的忘了时间的总司抓回组里，并和总司一起把那群小鬼们送回家。这几日经过的时候那群在自己面前格外安分的孩子们竟然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拦住自己，害怕於自己的脸色仍坚持地问著"宗次郎哥哥"的消息。
「如果需要什麼的话再跟我说。」清楚对方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山南敬助也不预期对方会对自己说些什麼，未料却被土方岁三叫住。「？」
「有时间的话多去和总司聊聊。」土方岁三淡淡的道：「医生说他还需要静养，但他精神已经好很多，待不住。」
「啊？」愣了愣，山南敬助笑著点点头，看著土方岁三往冲田总司的房间走去。山南敬助摇了摇头，喃喃道：「能让土方为了队务以外的事主动向我开口......了不起啊总司。」
※ ※ ※ ※ ※
走进房里，果不其然瞧见那个人急急忙忙窝进被窝的模样，土方岁三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又去抓才藏了？」
「土方先生在说什麼呢？」冲田总司笑眯眯的询问对方，但在对方慑人的眼神下还是乖乖的上交猪仔。
「......」摸了摸冲田总司的头，土方岁三无奈地道：「不是说了你要静养？你下午才睡一会而已吧？」
算算自己后来陪著总司吃饭压著他吃药和休息到离开去和近藤他们开会，加上总司抓才藏所需要的时间，对方大概睡不到半个时辰。
「啊！早上土方先生才陪我睡了那麼久，下午又要我睡我哪睡得著？」讨好的卖乖，冲田总司轻轻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呐，土方先生我知道医生要我静养，但没有规定我不能在屯所里走走吧？」
「我知道我知道。」土方岁三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猪仔还给对方，思考了会后道：「想不想看烟火？」
「当然！」听到可以光明正大地跨出房门"放风"，冲田总司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麼......」
「嗨嗨，我知道。饭要好好吃、药要好好喝，有不舒服一定要跟你说。」
「......」满意的点了点头，土方岁三补上了句：「我说回房就得回房。」
「知道啦~！」灿笑著扑到对方怀里，冲田总司开心的道：「土方先生最好啦！我之后一定不会对著才藏抱怨土方先生的！」
「嗯哼？」扬起眉，土方岁三搂著对方的手紧了紧。
「啊~我绝对没说土方先生太过食古不化谨遵医嘱不知变通——」
「总司！」这声怒斥含了多少无奈和宠溺大概只有当事人知晓，而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冲田总司则是暗自在对方的怀里笑得开心。
※ ※ ※ ※ ※
「喔啊~！真美啊！」手持酒盏，近藤勇看著在阒黑的天空中绽放的花火，显得十分开心。
「普普通通吧！」支起一只膝盖，土方岁三闲适的接话，眼睛留意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冲田总司的状况。谁让这个人不肯坐的上方一点，倘若一个不注意滑下去该怎麼办？留意到他的注视，冲田总司原本看向天际的目光转了过来，调侃道：「但是，这样好吗？跟原田君他们都说不可以的。」
「傻曱瓜，那样我们就没有位置了。」随口说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土方岁三绝口不提自己是舍不得让冲田总司在这样的夜里却仅能待在房里看烟火。虽然还是没准许他离开屯所，但上到屋顶来也算聊胜於无。
「真像阿岁的风格。」看了土方岁三一眼，近藤勇倒觉得上屋顶看烟火是对方临时起意。屯所屋顶那麼多，要说位置的话，这片屋顶也还能再多坐一些人，这样也热闹点——分明就是担心一群人闹起来势必会起哄让总司喝酒吧？而且那样的话一定会闹的很晚，总司的身体也许吃不消。看了看冲田总司一眼，近藤勇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呐，总司这酒我就帮你喝了啊！」
「啊啊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怎麼可以这样欺负我啊！」不满的嘟起嘴，视线飘向摆在那两人中间的酒瓶。看了看土方岁三惬意的神情，冲田总司小心翼翼的往那人的身边靠了靠，打著想将对方手里的酒碰洒了的主意，却见土方岁三乾脆俐落地将手里的酒解决、放下杯子后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呐，土方先生......」
「不能喝酒，你忘了你答应我什麼了？」左手伸到对方身后拉了拉，要冲田总司再往后边坐一些。土方岁三的眼里传达著"不听话就回房"的气势。
「嗨嗨......。」知道对方说到做到的个性，冲田总司也只好转而看向满天的烟花，脸上有些失落。这一朵又一朵的花火让他想起去年只园祭时他好说歹说的把土方先生给拉了出门，在热闹拥挤的街道里好好的逛了一逛，但今年......算了，至少，他和身边的人都还好好的活著享受这一刻不是？
「......唉。」看了看冲田总司的样子，土方岁三从怀里拿出了两包东西递给对方。「你不能喝酒，吃些点心还是可以的。」
「欸？」诧异的接过那两个包裹，冲田总司讷罕的看著土方岁三，问道：「真的是给我的？」
没办法，医生曾提醒过自己不能吃甜食，从那时起土方先生便明令严禁任何人私带任何点心给自己，怎麼会突然大转性在医生的许可令下来前就准许自己解馋？
「不想吃？」土方岁三作势要将包裹拿回来，冲田总司见状赶忙将两个包裹牢牢的抱在怀里嚷著：「土方先生已经把东西给我了，堂堂新撰组副长不可以反悔啊！」
闻言，土方岁三本来伸去要抢包裹的手顿了顿，转向对方的头轻轻的敲了敲，语带宠溺的道：「吃吧！」
「嗯！」兴致勃勃的打开了第一个包裹，冲田总司好奇地拿起了用竹签串著的点心，伸出舌头尝了尝。「白味噌。」
「啊......那是若狭屋卖的只园ちご饼吧？」近藤勇看了看，又跟冲田总司道：「老板说是做出来给小孩子吃的。」
「欸！」已经一口咬下去、正在享受著白年糕滋味的冲田总司诧然睁大双眼，然后昵了坐在自己身旁、正自在喝酒的土方岁三一眼——感情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不成？
看著冲田总司故意装著气呼呼的样子吃著手里的和果子，土方岁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在挑点心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妇人说著要买些只园ちご饼给孩子吃好去恶招福，想到之前才经历了池田屋事变而倒下的冲田总司，加上这点心也不甜，他就忍不住买了几串，想著多给身旁这人多招些福气也好。
而冲田总司虽是嘟囔著对方将自己当孩子一般的对待，但同时也吃的窝心。他知道，如非必要，身旁的这个人并不会常常出去大街上晃荡，更别说是买这些零食。想到那人在一堆点心里问著老板究竟有哪些点心比较不甜的样子时，冲田总司的脸上就泛起了笑意。吃完了手中的零食，冲田总司打开了另一个纸包。看到裏头的东西他眨了眨眼睛，而一直好奇观望土方岁三究竟买了些什麼给总司吃的近藤勇则露出一笑，静静的继续看著烟花，啜饮著酒。
那是柏屋光贞这家店所卖的行者饼。据传在快60年前的京都疫情大流行之时，这老板做了些饼给役行者山的人吃，结果有吃到饼的人都没有染病，从此变成了无病息灾的祈愿代表点心。他们去年刚来京都的时候，山崎步特别到了那家店去排队买了一些饼分给他们这些初来京都、对这些轶事并不熟知的剑客们吃。
看到方才还故意一副气鼓鼓样子的冲田总司整个人突然变得像是温驯的小动物一般的待在自己好友的旁边，近藤勇忍著不笑出声来。这麼几年下来，从来也只有土方岁三能治的住古灵精怪的冲田总司。
「呐，土方先生和近藤先生也吃一些吧！」将包裹中的行者饼拿了两块出来，冲田总司递给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视的两个人。安静的坐在土方岁三的身边，冲田总司吃著饼，感受著对方对自己的心意。
瞧了瞧旁边的人一眼，冲田总司轻笑出声，引起土方岁三好奇的一瞥，但冲田总司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笑意更深的拿了另一个只园ちご饼吃。悄悄的往土方岁三靠近了些，冲田总司看著灿烂花火，享受著这难得的平静。
"只要能陪伴在这个人的身旁，只要我们所走的飘扬著"诚"的旗帜......"偷偷的看了看身旁饮著酒的两人，冲田总司想：不论最后的结局如何，他永远也不会后悔年幼时握住了土方岁三对他伸来的手。
※ ※ ※ ※ ※
那日，在血腥味之中，一个身怀大志的药贩对一个哭泣的孩子伸出了手，说著：『变强吧！当你变成最强时，我就会需要你了。』
那晚，终於将深藏的懊悔和害怕表现出来的孩子，对眼前的大人露出诧异的眼光，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大掌。
两手交握的刹那，两柄由时代所创造的利剑找到了归所。
还剑入鞘。
FIN.
完结啦~！谢谢点阅、建议和写了心得的所有人，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