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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推《左耳》饶雪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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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广告牌下停下我的脚步,饶有兴趣的样子。张漾粗声粗气地说:“走。”
我嘿嘿地笑。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收拾你!”
“我不怕。”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手里拎着两个笨重的行李,拿我没辙。过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说:“小姑娘,我忽然发现你其实挺坏的。”
我说:“嗯,迟了。”
他放下行李,朝着我张牙舞爪。我识时务者为俊杰,跑得离他远远的。
等他终于赶上我的时候,我已经举着一杯珍珠奶茶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对他说:“累了吧,喝一杯怎么样?”
他就着我的手把一杯奶茶喝了个精光,然后他坏笑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腰说:“我想在这里吻你,来证明一下我跟你到底谁更坏。”
我吓得小脸发白,连忙承认说:“你你你,你更坏。”
他乐不可支。
接下来,怕他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我只好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不再多话。但我低头快步走路时嘴角的弧线足以证明,快乐是从骨髓里冒出来的,是以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呵护和守候的。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午饭时间已过。他送我到女生宿舍的楼下,等我去放行李。我和同宿舍的女孩们好久不见,寒喧了好一阵才得以脱身。我担心他会等得有些不耐烦或饿得有些受不了,我快步跑下楼去,看到他靠在一颗梧桐树下吸烟,他穿的并不是名牌,但身形挺拔卓尔不群,在我的眼里,像一枚小小的太阳,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于是我站在那里,有些傻傻地看着他。直到他发现我,灭了烟头,朝我招手。
我走近。
“走吧。”他说,“你一定饿了。”
我和张漾到学校附近的一家拉面馆里吃拉面。还是小新疆开的面馆,但口味却比天中附近的那家差了很多。
听我抱怨,张漾说:“其实差不多的,你是感觉不同而已。”
我坚持:“肯定不一样。”
“好吧。”他吃下一大筷子面说,“小坏蛋说不一样那就是不一样。”
他这么频繁地换称呼,我真有点吃不消。
我说:“我有个要求。”
“说!”
“今天我请你吃面。”
“不行。”他说。
“为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3楼2015-02-16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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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啥。”他说,“反正我跟你在一起,不想让你花一分钱。”
    “为啥?”
    “我都说了不为啥。”
    “但我今天非请客不可。”我把筷子啪地放下,坚决地说,“不然我就不吃这碗面,饿死!”
    他看着我:“破小孩你够拧的啊。”
    我只是哼哼。
    “好吧。”他投降。
    我还是哼哼。
    他生气地说:“我都同意了,你还哼什么哼啊,小心我揍你!”
    我继续哼哼。
    他伸出手来,在我的头发上揉了揉:“乖小孩,快吃,不然会饿晕过去的。”然后,他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替我把面和了和,一面和一面说:“我老记得那个替我和面的女孩,我想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那天,我如愿以偿地付了账。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无可奈何地对着我笑。没错,我就是这样拧,尊严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他的让步和宽容也让我心存感激。当我们在淮海路上闲逛的时候,我就是那样充满感激地想,我这辈子都要好好地对他,这个特别的男生,感谢上帝把他赐给我,希望从此不要再有变数,我们可以就此度过长长的一生。
    当天晚上,他坐八点的火车离开上海前往北京。他先把我送到学校门口,然后再坐地铁去火车站。
    我说:“我想去送你。”
    “不许!”他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打断我,“往里走,快,我看着你。”
    原来离别竟是如此的残忍,它早来晚来,迟早要来。我僵持着我的身子,没有动,可我也不敢抬头看他,怕眼泪会不听话地滚下来。
    他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他离去的脚步,我惊慌地抬头,四处寻找,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好像是一种魔法一般,只不过短短一瞬,他就这样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很久以后我回味此情此景,才知道这不过是一次“练习”而已。在甜蜜而脆弱的爱情里,我们都这样不断地在“练习”,“练习”失去,“练习”承受,“练习”思念,在重重复复高高低低的预热中,走向我们最终的早已既定的结局。
    亲爱的
    当我已经渐渐习惯没有你
    我曾经愚蠢地以为
    我就可以忘了你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4楼2015-02-1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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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我不算漫长的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我曾经爱过两个女人。
      我用“曾经”这个词很明显,表明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式。有时候我费老大的劲,也想不起她们的样子,但有时候无论我走着站着坐着或躺着,毫无预兆,她们忽然就鲜活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爱的第一个女人,她死了。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她是一个技校的女生,漂亮不可方物,她有奇怪的性格和奇怪的装扮,在一个飘雪的冬天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是她主动追求我,然后手把手教会我谈恋爱。但我要是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件事就是,她压根儿就没有真正地爱过我。是的,这事听上去的确是有些黄,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个热带水果一样娇艳笑起来让你无可抵挡的女人,对我而言,是朵灾难的云,就算风雨过去,天光大亮,她化为尘土归去,我的生命也已经被她烙上灾难的痕迹,无从改变。
      她叫吧啦。当我读这个名字的时候,舌头会得变得而易痛。我总是忘不掉那一天的小河边,她让我替她吹掉眼睛里的沙子,那眼睛又大又亮,根本就不是进了沙子的样子,还有她玫瑰花一样绽放的脸以及我丢失得猝不及防的初吻。吻这件事情上让一个女人主动占了先机,对一个大男人来说,着实是有些丢脸。但爱情开始,无论先后,无论真假,大抵都是这样天崩地裂的吧。
      其实,在吧啦死以前,我就已经不再相信爱情。我曾经在我的数学笔记本上用无比愤恨的字迹写下过八个大字:花花世界,狗屁爱情。但我竟然在一年多后又开始不知死活地谈起恋爱来,我应该怎么形容这第二个女孩子呢,小百合?嗯,对,小百合。这只是我放在心里的一个形容词,事实上和她谈恋爱的那些时日,我一次也没有这样叫过她。她对我真的很好,死心塌地。不幸的是那时候的我已经对爱情开始吊儿郎当,起初跟她好也只是想利用她。不过后来她确实感动了我,让我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只是,和“分手”比起来,“一辈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所以我很快又失去了她并成功地让她对我恨之入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6楼2015-02-1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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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回到我身边的,我总是这么想。
        周末的时候,我雄心勃勃地又出发了。从她的博客上,我知道她会在早上九点的时候坐地铁赶往一个学生家做家教。我在她们学校的地铁口那里等着她,九点钟刚过,我就看到了她,我尽量装出偶遇的样子对着她微笑。事实上我知道我根本就装不像,那么就让她感觉到我的处心积虑吧,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去家教呢?”我说。
        她退后半步,轻声说:“嗯。”
        “我送你吧。”我说。
        “不用。”她说。
        “票我都买好了。”我把票举到她眼前。
        “许弋!”她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想你一周,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我说,“你也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早起,可是我今天一下子就爬起来了,所以你不要拒绝我,让我这颗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她笑。她居然笑得出来。
        “好了,许弋,”她说,“别开玩笑了,我赶时间。”
        我把左手举到额前:“上帝做证,我是认真的。”
        “我走了,再见。”她说。说完后,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我跟着她,她一直都没有回头。而我,就这样一直跟着她。
        我就这样跟了她一整天,她去家教的时候,我一直在小区外面等着。她去拉面馆吃面条,我也去拉面馆吃面条。她去逛书店,我也去逛书店,她去蛋糕店打工,我就在蛋糕店对面的咖啡屋里坐着,透过玻璃看着她。我以前从来没能发现过,这个我爱过的和爱过我的女生,是如此的美丽,我看到一个客人在冲她发火,我正想冲过去把那家伙揍一顿,她已经轻而易举让人家把气消了下去。
        我喝着一杯苦咖啡伤感地想:噢,她好像从来就没需要过我。如今更不需要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9楼2015-02-16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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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弋。”她轻声说,“你瘦了。”
          我破罐子破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转开话题。
          “思念你。”
          “呵呵。”她笑,“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叼言蜜语。”
          “嗯。”我说,“所以我才失去你。”
          “不是这样子的。”她说,“你失去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爱我。”
          扯淡。
          “我不甘心。”我说。
          “你说对了。”她说,“你只是不甘心,不是爱。”
          “那爱是什么?”我问她。
          “爱是两个人的事。”她像个哲学家兼预言家,“也许很快,你就会遇到一个你最爱的女生,然后你会发现,我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看来,你是和别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对吧?”
          她并不直接作答,而是说:“许弋,我相信不管有我没我,你的生活都会很精彩。”
          “呵,”我摇摇头,“你是在取笑我吗?”
          “我是真心话。”她平静地答。
          “真的不想重头再来?”我问。
          她看着我,缓缓地,坚决地摇头。
          我也终于心死,站起身来,把早就准备好的口袋里的四千块钱掏出来给放在桌上。然后离开。我知道四千块并没有还清我欠她的所有债务,但目前我只有这么多钱,如果情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别的债还是算得越清楚越好。
          她站起身来,想把钱还给我。
          我丢下一句话仓皇而逃:“余下的,我也会尽快还你。”
          “许弋!”她喊我,我没有回头。走出咖啡屋的时候,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掉牙的歌:“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屋里再也不见你和我,美丽的往事已模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1楼2015-02-16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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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初中时候的我吗?在你眼里,那时候的我,是不是比现在还要蠢呢?”
            “这个……”我想了一下后回答她,“这个还真不好说。”
            “其实说起来,你算是我的初恋,对不对?”
            “对。”我在心里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但我却好脾气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后来我们分手,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为什么,只可惜圣诞节那个晚上,你喝得烂醉如泥。”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蒋皎看着我,娇媚地说,“我想你了。我们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抱抱我吗?”
            我坐在那里没动。
            蒋皎就笑起来:“你知道吗,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一直都这么规规矩矩,读书的时候,明明对我有想法,却连跟我牵手都不敢。”
            “所以你后来才会爱上一流氓?”
            “不不不,别再提他,”蒋皎坚决地说,“我早就不爱他了。从我自己变成一个流氓那天起。”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面说,一面从运动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根,抽起来。
            我拉了拉她的运动服:“你怎么穿成这样?你应该穿睡衣。”
            她拂开我的手纵声大笑,自己的手指却暧mei地碰到我脸上来,用一种试图迷死我的唱歌般的语气夸我:“许帅你知道吗,你就是扮流氓,那也是个贵族流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4楼2015-02-16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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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2楼2015-02-17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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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着下巴问她:“你说呢?”
                “下流!”她骂我。
                我哭笑不得,跑到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兴许心里有鬼的缘故,刚喝下第一口就被呛得不行。夏米米一点也不同情我,她在靠墙的那张床上坐下,把她的小包往旁边一甩,大声说:“事到如今,你搞清我是谁了吗?”
                “当红歌手夏米米。”
                “哦。”她说,“还行。没出什么大错。”
                我坐到她身边去,问她:“你有十八岁吗?”
                她嗲声嗲气地答:“没有,小女子年方十六。”
                我拿出她的身份证看,她已经年过十九,但真的看不出。身份证上的相片很不像她,看上去呆头呆脑,她过来抢,我不肯给,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看上去非常痛苦,脸色苍白。我连忙给她水喝,再给她拍背,她摇摇头,指着包要我给她拿药,我好不容易把她的药瓶子翻出来,手忙脚乱的,药倒得一床都是。她捡了两颗,就着水喝了,靠在床上闭上眼睛,脸色总算是慢慢地缓了过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6楼2015-02-1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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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并没有揭穿她,而是故作天真地说:“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她说完,抓起一把沙,站起身来,扔向远方的海。然后转回头来,对着我俏皮地一伸舌头。
                  “许什么愿呢?”我问她。
                  她当然不肯说,而是说:“困了呢。”
                  “那就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吧。”我说。
                  “你可以抱着我睡吗?”她轻声问。
                  “哦,好。”
                  她提醒我:“只是抱着而已哦。”
                  “哦,好。”
                  那天晚上,她温柔地靠进我的怀里,和我相拥而眠。我内心里的一池春水被她彻底搅混,不过我还是提醒自己慢慢来,慢慢来。对付一个有着哮喘病的当红女歌手,我知道,我必须得慢慢来。
                  夏米米从我怀里抬起头来,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戈壁滩你知道吗,你长得真帅,帅得真让人受不了。”
                  说完,她把眼睛闭上,装睡着了。在火车上,我差不多是一小时都没睡着,所以其实我也困极了,我抱着夏米米,很快就进ru了梦乡。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却吃惊地发现,夏米米不见了。
                  和夏米米一同不见的,是我钱包里的三千多块钱现金!
                  真是见了鬼了!
                  我疑心自己在做梦,手指却无意中碰到床上的一粒药丸。我把它拿到手里研究了半天,确定那个叫夏米米的死丫头确实存在过。
                  居然敢又这样耍我!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8楼2015-02-17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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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把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夏米米,你再玩我就灭了你!”
                    她并不挣脱,而是用那双该死的大眼睛盯着我,又是那种该死的无辜表情,我情不自禁地俯身吻她,她咬我的舌头,用力的,我疼得松开她,叫起来。
                    她理理衣服,退后两步:“你姓许?”
                    我摸摸嘴角,喘气。
                    她的语气却奇怪地温柔下来:“能告诉我吗,你在哪里见过我,求你了。”
                    我说出那个城市的名字。她做出费力思考的样子,让我真的相信她浑身毛病。除了那该死的气喘,还真的有什么更该死的健忘症!
                    “对不起。”她拉开包,拿出钱包来,把里面的现金悉数取出来,递到我面前说:“够不够还你?”
                    我挥手过去,钱全部散落到地上。
                    夏米米弯下腰去捡,我也弯下腰,我的手触到她的手,她飞快地收回,我又飞快地拉住了它,低声说:“夏米米,我真的很想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然后我听到她说:“我们另约时间,好吗?你看,我马上要演出…
                    …“
                    “好的。”我说,“可是,我该到哪里找你?”
                    “三天内,我一定联系你。”
                    我警告她说:“不许再骗我!”
                    她微笑,然后问我一个让我极度抓狂的问题:“你叫什么来着?”
                    “许弋。”我说,“弋壁滩的弋少一撇。”
                    “噢。”她答,“这名字不错。”
                    “你会写戈壁滩的戈字吗?”我故意问她。
                    “当然。”她咧开嘴笑起来,调皮的样子又回来了。
                    “下次别这么化妆。”我说,“真难看。”
                    她朝我挥挥手:“你出去吧,我时间不多了。”
                    那晚我坐在嘉宾席,第一次听到夏米米的歌声。她的歌迷来了许多,气势上大大超过了蒋皎等人,他们高声叫喊着她的名字,让全场沸腾。而夏米米的歌声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小小的身材,唱到高处,嗓子竟然是那么的游刃有余。那晚,夏米米唱了三首歌,最后一首我最喜欢,也应该是她的成名曲,叫《无罪》。
                    我坐得离演出台很近,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特别特别的美,让我恨不得冲上台去拥抱她。我发现我的心奇怪地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这是一种我已经遗忘很久的感觉,我以为再也不会重拾的感觉。我在那样的感觉里痛下一个决心,不管夏米米这朵花有多么神秘,我也要让她怒放,怒放,再怒放,永不凋零。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3楼2015-02-17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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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我来的时候是的。”我说。
                      “他们很快要带我回去,不许我熬夜。最近有很多通告……”
                      “到底谁管着你?”我问她。
                      “很多人。”她眼光黯淡地说,“你们看到的都是我光彩夺目的一面,不会相信可能我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牵线木偶。”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我说。
                      “你能养活我吗?”她很认真地问我,“我要看病,要吃药,我需要用很多很多的钱,你可不可以?”
                      “给我一些时间。”我说,“一定可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5楼2015-02-17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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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9楼2015-02-17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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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RT2 夏吉吉
                          我们的爱情染上了尘埃等待一场风暴的洗礼
                          0
                          我最恨的季节,是响。
                          对我而言,所有的灾难,仿佛都发生在响,于是这个季节带着油彩般浓厚的挥之不去的哀伤,潜伏在我的记忆里,一旦爆发,便是一场天崩地裂的海啸,足以轻轻松松地带走一切。
                          可是响偏偏还是来了。
                          赵海生回来的时候,我正在专心地擦着厨房的玻璃门,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扇门,有很精致的花纹,像鸢尾。我已经学会烧麻婆豆腐,那是他最喜欢的菜,起锅后,放上绿色的小葱花,香味直扑鼻孔,令人食欲大增。
                          赵海生一进门,就把空调开了,窗户关起来,用责备的口吻对我说:“吉吉,不是叫你不要做饭的吗,钟点工呢?”
                          我说:“她今天休息。”
                          他坐到我身边,圈住我:“那我带你出去吃?”
                          我说:“饭菜都好了。”
                          “也好。今天很累,吃完早点睡。”他放开我,起身去了卫生间。任何人都知道他不再爱我,但他还在装。我见过他的新欢,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据说是个模特儿,她穿了高跟鞋,和一米七八的赵海生站在一块,高矮难分伯仲。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原以为赵海生在对我厌倦以后会喜欢上一个作家,或是艺术家啊什么的,现在他自动降低他的品味,让我失望。
                          我一直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离开赵海生,是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乖乖地主动让位,还是一语不发,选择神秘地消失。但我深知以上两种方式都是他所不喜欢的,从我跟着他到北京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习惯主宰我和他之间的一切,无论他跑得有多远,我最好是站在原地不动,不然,肯定会遇上麻烦。
                          我觉得我还没有学会解决麻烦,或者说,生命中一个又一个的麻烦让我无从应付,所以我才这样无师自通地学会安于天命,以不变应万变的吧。
                          但我爱过赵海生,赵海生也爱过我。
                          这简直是一定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0楼2015-02-1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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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才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车子,把米米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我们要是再晚去五分钟,米米可能就没命了。
                            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一直抖动一直抖,抖得身子像一片落叶一样,站也站不住,赵海生在后面扶住我说:“吉吉,没事的,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米米睡着了,我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米米醒来。赵海生说:“吉吉,我终于看出你和米米的不同来了。”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说话,于是我也配合他:“哪里呢?”
                            “眉眼。”他说,“米米是个孩子,而你不是。”
                            我看着他:“你是说我老吗?”
                            “噢。不是!”他慌忙解释说,“我是说,你和很多孩子不一样。”
                            “那就还是老呗。”
                            他笑:“我说不过你。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谢谢你,赵叔叔。”我由衷的,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米米现在会怎么样。
                            “我有这么老吗?”他笑,“等米米病好了,你还得帮我一个忙。我得把那些画弄到邮局去寄掉它,我没法把它们全带走。可是,我明天中午的飞机,我得一早赶到市里,我怕那时候邮局没有开门呢。”
                            “那我周末去帮你寄。”我说。
                            他递给我几百块钱。
                            “不用。”我摇摇头,“米米的医药费都是您垫的。”
                            “收好,吉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夏老师是我敬仰的老师,当年他在城中教美术,我贪玩,打破别人的头,是他拿钱替我给别人治病,我才没被我爸打断腿。”
                            我相信,父亲是这样子的人。
                            同时我也信,赵海生此番前来,不为父亲的画,只为报恩。
                            他走了,只随身带走一张画,是父亲画的《丫头》,画上是我和米米,我安静地坐着,米米在我身后,调皮地笑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4楼2015-02-17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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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决定去推销我自己的画。
                              那是一间不大的画廊,就在我们学校的旁边,画廊的名字叫:最初。
                              写得典雅古朴的两个字,小小的挂在那里,不经意你都会看不见。我抱着我的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终于有个小姑娘走出来问我:“要买画吗?这里的画都是美院的学生们画的,又好看,又便宜。挑一挑吧。”
                              “不是。”我说,“我想来卖画。”
                              她把我手里的画拿过去,端详了一阵,摇摇头说:“你这种类型的画,怕是不好卖啊,来这里的买画的人都是学生,送男女朋友,要浪漫一些比较好呢。”
                              我的那幅画,我叫它《一只不会飞的鸟》。不美的少女,鸟的身子,红唇似血,黑发如瀑,插一朵淡白的菊,她抬头看着诡异的夜空,眼神里是绝望的孤单。
                              倒也是,这样的画,我怎么能指望有人欣赏呢。
                              我正要从她手里收走我的画,另一只手从我的头顶上拿走了它。
                              “我买了。”取走画的人说,“请问多少钱?”
                              我抬头看,拿着我画的人是个男生,高高的个子,很黑的眉毛,戴了顶鸭舌帽,冲我坏坏地笑着。我觉得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于是呆在那里。
                              “请问多少钱?”他第二次问。
                              “噢。”我有些慌乱地说,“您看着给吧。”
                              “一块钱够吗?”他扬起眉毛问我。
                              这真是个“不错”的价格。不过想想,有知己也不错,总比被人丢到垃圾堆里好。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像是怕我后悔似的,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递过来给我。我摊开我的手心,那枚硬币掉进来,晶亮的,在手心里跳一下,不动了。
                              “谢谢噢。”男生好像很开心,他拿起画,吹了一声口哨,跟我挥挥手,走掉了。
                              就这般,如做梦一样,我卖掉了我的第一幅画,挣了一块钱,连画纸钱都没收回来。
                              那晚我躺在床上,捏着那枚硬币,想那个强行买走我画的奇怪的男生,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真的。但我也真的是想不起来了。我在一张纸上画他的模样,那张脸在笔下越变越清晰,吓得我赶快用笔把它涂掉了。
                              我把那枚带有体温的硬币塞到枕头底下,愿意相信它是一枚幸运之币,或许我的生活会因此而有转机,新世界面对我哗的一下拉开窗户,此夏吉吉从此非彼夏吉吉。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9楼2015-02-1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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