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所有老师都这样。N师就很不一样。他为人儒雅,温润如玉。他每天上班都骑一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别的老师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行车上的他,他也不以为然,颇有“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之风度。
更可贵的是,他不只是看中哲方面的书,西哲马哲他也看,文学艺术他也喜欢,因此他的观点显得中正、宽容。他每次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从来不说“我觉得”、“我认为”,而是说“我的偏见是”。
他让我们每个月交一份读书笔记给他,什么书都可以,没有字数限制,每份笔记他都会认真批点。我至今都保留着这些读书笔记,每次搬家翻出这些笔记时,我都会忍不住一边重读着他的批注,一边感叹着我的无知他的宽广。
我去过他家一次。他有藏书一万余册,书房已经放不下了,就堆到了卧室里。影碟唱片也有一万多张。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他从老家带来的清茶,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七匹狼香烟,听着他的唱机里传来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钢琴曲。临末,他对我说:“未来学术与否并不重要,但男人应该是有点学问的——无论什么领域。
相信你未来是个有学问的丈夫、父亲、祖父,乃至曾祖、高祖,直至你遥远的后人带着高贵与豪达的情怀回忆你。”至今回想起来,那都是人生最美好的一个下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