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闷油瓶利索地剥掉我的大衣外套,把我脸朝下跟锅贴一样放到床上,他的动作很轻,尽管如此我还是疼的精神抖索身体跟着抖索了下,紧接着就是背后一凉,里衣被掠了起来,闷油瓶盯着我腰上审查的视线让我特不自在,于是我就贴在床上装死。
闷油瓶的手指在我腰上游走了一圈,不是很疼,就有点痒也有点凉,我正跑神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处用力按了下去,我一时没忍住啊地惨叫了一声,那手就顿了顿,接着扯着被子盖了我半个人。
我一直忍住没说话,很想问他小哥你懂这个么,但看他一脸淡定貌似内行的样子就问不出口了。
我扭着头看他,他站在床头愣了一会儿,然后连个屁都没放转身下楼去了。
我特苦逼地趴在床上玩手机,俄罗斯方块,小花的最爱。想到小花,我突然想起来貌似很久没跟他联系了,我惨兮兮的躺医院的时候他还来看过我,确定我死不了后又匆匆赶回去了。
我盯着俄罗斯方块盯得眼睛疼,越想越觉得歉疚,有段时间我玩自闭小花忙得要死还三天两头耐心开导我,软的硬的都使了,完全是热脸贴在我冷屁股上贴了好几个月,后来见我差不多正常了他就那么一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回去了。而他娘的我上次去北京胖子那儿满脑袋都是怎么把闷油瓶跟弄回去,别说找小花聚聚了,我连几乎连他人都没有想起来过。我特么就是个没心没肺现在闲的蛋疼的时候才念起人了,而这念还是有目的,是在我对闷油瓶完全摸不着头脑情况下突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我发下四个字“最近好吗”外加一个笑脸的时候感觉很不好,我已经不习惯和人主动交往了,哪怕这个人是把我从接近精分的状态中拉出来的小花。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卑劣极了,最终促使我下定决心的竟然不是念叨着小花最近好不好而是因为闷油瓶的缘故。
小花没有立即回复过来,这让我有点小小的蛋疼,他不是手机片刻不离手的么,还是他觉得我死没良心也懒得理我了?
我正想着小花是怎么个情况的时候闷油瓶进来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成功地吸引去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他娘的那是跟砖头那么厚那么大的一块冰啊,我擦我家冰箱里是绝对产不出这么大块冰的,我艹他刚才那会儿是去冰库了还是北极了?
他用两根指头夹着那冰,也不觉得冷,然后携着满身寒气朝我走了过来。
我暗暗骂了句闷油瓶我艹你大爷的,然后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淡定无知模样,特无辜地问:“小哥,你干嘛?”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很淡定地说:“冰敷。”
我忙说我不疼了真不疼了不用了,他根本不听我的,找了块大毛巾把那冰一裹就直接朝我腰上按了下去。
我这次真的是惨叫了,闷油瓶显然被震到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要按住我,我整个人跟尾鱼一样弹了起来接着就跌地上了。我不怕疼了,我怕冷。
闷油瓶你够狠,你从前把我捏晕了丢雪窝里,你现在拿着冰砖往我身上按,我艹是不是那回我没冻死你不甘心?是不是我得把被冻坏到差点截肢的那条腿伸出来给你看看你才满意?我艹闷油瓶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比特韧性特耐折腾都玩不坏啊?
真是冷,冻得我整个脑袋都不正常了,我跟个沙包一样跌倒地上的时候真的特别难受,我浑身都发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觉得我下一秒就撑不住了,我委屈得厉害,低着头,眼泪都到眼眶边儿了,他妈的我吴邪真是天字号第一大苦逼,我妈生我就是供闷油瓶这货虐的,我艹。我以为这样已经够悲催了,但是我显然错了,我掉地上的时候那冰块还特亲密的粘着我,我是衣衫不整地敞着上半身摔下去的,它就特亲密地砸到了我胸口上。那股寒气跟柄刀似的瞬间就把我给穿透了,我冷得厉害,连眼泪都被冻住了,他妈的我连哭都哭不出来,我连一个娘字都骂不出来,除了咳嗽,撕心裂肺地咳嗽。他妈的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我看见我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病似的,想咬紧牙关可全身都跟脱力了一样控制不住。
这还不是最难忍受的,最难忍受的是闷油瓶的目光,我居然还下意识地去关心着他的反应。甚至,我是盯着他的脸掉下去的。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闪而过的诧异,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就变了一种我看不懂的黑。他微微皱着眉,一弯腰把我给捡了起来,我不知道哪儿涌出了点力气一把扯住了他一副的领口部分,死死抓住。
他把我往床上丢,我心里念着松手松手他娘的吴邪你丢手别丢人可是我就松不开手,我扯住他跟本能地扯住救命稻草一般,我松不开手。闷油瓶我快沉下去了我怕水怕黑怕冷你别丢我我就这么一点力气了你别掰我手。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他,眼泪在心口窝着,可是就是哭不出来。我不哭,吴邪不哭,他要哭是哭不及的,难得他要把过去觉得委屈难过的统统哭一边,他哭给谁看啊,谁理他啊,他娘的到底他还想多可笑啊。
闷油瓶妥协了,他身体僵硬地像根木头,我贴着他,被子包着我俩,可是我还是冷。
他的身上不暖和,有的只是淡淡的凉意,他体温本来就比一般人低,我也不感觉腰疼了,我就是冷,我特悲催地跟自己打赌,我说吴邪你看他现在肯定很难受很别扭你看他都僵硬成木头了要是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想我碰着他。他本来就性子冷,跟人说话都懒得说,更别说什么身体接触了,从前下斗那会儿我跟胖子能抱一团取暖可跟他不成,人家就远远坐一边,跟冰山似的,他不冷,不怕冷。吴邪你怎么办,你畏寒,你怕雪,你怕冰,甚至你听到长白山这仨字都过敏,我他妈就没见过比你还怕冷的。
我咳嗽得厉害,胸口跟被小黑刀插透了似的,呼呼呼有寒气不停往里灌,再顺理成章地流淌到身体各处。我不疼,我就是冷,只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