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机械地赶着没有目标的路，鎏漓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上一次相对有意义的对话是在几天前了。
“去哪？”“不知道。”
他记得他的眼睛望向远方，都城的方向。眼神在灿烂燃烧的霞光下显得很严肃。鎏漓觉得自己是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眼大胆地望向他的目光——但他没来由地相信他眼里燃烧着的不仅仅是远在天边的日光，还有一种叫做坚毅叫做顽强叫做野心勃勃的东西。
不过他低沉的回答还是茫然似的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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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么难吗……
天晓得啊。
谁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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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其实很想大声地宣告他漫溢的雄心壮志，其实很想义无反顾地向某个方向坚定地冲去。他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目标。但他清楚自己没胆量这么做。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不明确。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再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流浪了。他知道肩膀上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对自己的对他的。
那么还是不要妄下结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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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么及其不爽地赶了几天的路。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一个人独处几天不同人说话的日子倒是不陌生来着，但这次有人介入自己的寂寞。像以前那样自言自语排遣孤独的方式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
这么沉默着最令鎏漓恐惧的一点是——他总会想到那个诅咒的事，总会想到那个孩子的葬礼。心灵某个角落就抽搐着发痛。然后他就会带着点惊慌地确认自己所处的境界，带着点惶恐地害怕又一次失去，带着点宽慰地重复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灾难都要在自己身上加倍的誓言。对苍天对自己对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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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倒是感觉没怎么别扭，毕竟他的队友安静到几乎被遗忘。而那几天的生活和他之前也并未太大差别。
不过怎么说呢，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他自己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在每个岔路口的选择更谨慎了，或许是行动前的思虑更仔细了，或许是所有微不足道到决定都变得有重量了。
所以说自己有没有想进一步接触的希望呢……甚至，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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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说话都是两人所不擅长的，因此揉成一团的纸条又出现在相处的生活中。
不过有的时候这反而会暴露更多。
某个夏末微凉的夜晚鎏漓习惯性地失眠，他干脆躺在地上呆望满天的繁星闪得他心烦意乱。
夜风慵懒地拂过。地上有什么打着旋儿滚过来了。
居然是张揉皱的纸条。
费力地打开似乎连纤维都纠缠在一起的纸条，鎏漓在黯淡的光芒下竭力辨认上面的字迹。
与熟悉的工整的字体不同，那墨迹斑斑的纸条上笔画凌乱地纠结着，更像是随笔的涂鸦。
他看了很久。终于知道是什么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复、辟、王、朝。”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鎏漓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觉得累了。不知怎地。
于是他就这么趴下迷迷糊糊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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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似的，阡陌也开始失眠。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单纯的睡不着罢了。
他拿出几张几乎被揉碎的纸条漫无目的地涂鸦着线条然后觉得自己真是浪费。
哪儿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
太阳又升起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人生中的又一夜被白白浪费掉了。
之后一整天都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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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在渴望着什么。
鎏漓这样下定结论，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看到阡陌也百无聊赖地消磨着时间之后。
他很清楚自己失眠的原因——渴望着什么一直得不到的东西，比如与人敞开心扉的交流，比如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聊天……于是他想当然地得到了结论。
然后他想到字迹凌乱的那张纸条，想到他眼里不甘地跳跃着的红色火光。有个想法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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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也许，可能赢，吧。
如果你不……认输，的话。”
“我知道的。你赢了。再打下去也一样。”
“其实……”
“别说了。你赢了。阡陌。”
鎏漓试着微笑了一下，不过阡陌没有看到，他盯着升起的朝阳，眼睛里满是流光铄金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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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了。”
“去哪？”“都城。”
回答的声音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