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2月，琲世开车去京都还愿。
说还愿并不准确，因为当年许下的愿望无一实现。
董香在世时，二人唯一一次出门远游，就是来京都赏雪。虽然均不相信鬼神，路过神社时，琲世仍然鬼使神差拖她进去。
“许个愿吧，就算实现不了也没什么损失啊。”
谁想竟一语成谶。
时隔一年，祈愿板不知已换过几波，可二人那时写下的愿望，他依然历历在目。
——“希望琲世出任务平安归来”
——“想一直和董香在一起，生几个孩子”
阴差阳错，他在最后一次任务中身受重伤，失去了董香，关于孩子的愿望自然不了了之。
果然太贪心会遭到报应，连神明也无法容忍。
并非年节，访客稀疏，琲世才得以在挂满祈愿板的架子前出神许久，不受打扰。
神社内景致无甚改变，除了重新覆满枝头的雪，以及那个无法再来一同还愿的人。
所谓的物是人非。
随意翻看几片木牌上的心愿，琲世心头酸涩，不知他们的愿望，又有几个得以实现。
他大概真的站了很久，久到铅灰色的天空重新飘落绒毛般细小雪花，久到原本寂静的神社平白掀起一阵喧闹。
左右无事，好奇心趋势，琲世索性赶上前看个究竟。
“是女孩子呢。”
“好漂亮啊，哪个父母这么狠心！”
“……”
几个年轻女孩，看样子大概是神社里的什么人，正围着一只襁褓窃窃私语。襁褓中的婴儿显然是刚出生不久的模样，头顶几撮稀疏毛发，正张着嘴抽气般大哭。
很奇异地，琲世靠过去之后，那婴儿竟渐渐止住哭泣。仍旧半张着嘴巴，原本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似乎正为了看清眼前人。
他震惊得一瞬间忘记呼吸
——与董香一模一样的，深紫色的、琉璃般的眼珠。
“这孩子是刚刚在神社门口发现的，不知道被哪个狠心的父母遗弃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告诉爸爸。”
原来是宫司（注）家的小姐。
“我和你一起去。”
琲世如是要求，目光再也无法从那婴儿身上挪开。
来时一人，回程却变作两人。
（注）宫司：神社的最高神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