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容主走到吾木提身边:“没事吧你。”
吾木提不吭声,蹲下来捡地上的报纸。朴容主说:“没有自行车,你这报纸恐怕送不了了。”吾木提还是不吭声,把散落的一份一份捡起来,用力擦着报纸上的污渍。
朴容主有点不乐意了,我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出来帮你个忙,你可倒好,别说谢谢了,连句话都没有,这可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也就不再说,推车转身就走。
吾木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知道多亏朴容主自己才能脱身,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心里的委屈酸楚难受一阵一阵地向外拱。提子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懂事又听话,是老师父母宠着的人,别人给个白眼都得细想半天,要是老师批评一句,跟天塌了似的,这样的错误绝不再犯,好几天睡不着觉。今天可倒好,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那么多人围着,被人指鼻子骂是小偷,他哪受过这种待遇呀,死的心都有。而且竟然让自己同学看见了,还是自己以前看不上的同学,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朴容主骑了两下,回头看那小破孩还蹲着呢,把那点报纸摞上又分开,分开又摞上,胳膊上的四条白杠杠一晃一晃的,时不时还抬手抹把脸。就算朴容主看不见他脸上神情,也猜出来小破孩八成是掉眼泪了。朴容主忽然想起自己刚进楼里卖东西的时候,好像也这样没着没落的,这心就软下来了,推车回去,蹲下来帮吾木提捡报纸。
吾木提掉了几滴小猫泪,心里舒坦多了,见朴容主蹲下来帮他忙,觉得特不好意思,忙说:“不用不用,刚才真谢谢你。”
朴容主摇摇头,指着那堆报纸说:“你怎么办?”一句话把吾木提问住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朴容主看他傻愣愣的样,心里叹口气,说:“行了,反正我也骑车,带你一段吧,你送报纸的地方还有多远?”
吾木提忙说:“不远不远,应该就在前面。”朴容主把后座上的货包放到前面车筐里:“你上来吧。”
于是,朴容主一辆自行车,前面放着货,后座上坐着个吾木提,那小子怀里还捧一摞新报纸。
唉,这就叫“打啥底儿是啥底儿。”一开始,朴小攻就为吾小受做牛做马的,你说这以后他还能好吗?
自行车上俩人、一摞报纸,还有一袋子货,得多沉哪,朴容主骑了一段路就骑不动了,问吾木提:“还有多远?”
吾木提说:“不远,应该……就在前面吧。”
这“前面”一个词,把朴容主支出一里地。后来朴容主实在没力气了,停下来擦把汗:“到底在哪?”
吾木提也跳下车,四下里看了看,寻思半天:“好像,不远了……”朴容主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送报纸那个小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