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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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见过这样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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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光一样,倏然间闪现出来,又神使鬼差的消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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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摸不透,一如那个驱动光的少年。·他始终捉摸不透那少年的心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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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险险划过,所挟气流却在皮肤上留下道道深痕,满身血迹奔流成河,混沌不能助他分毫,那光明却不留情,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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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反击,只攻不守,只进不退的挣扎,却次次落空,溅起越来越多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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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若无睹,他不知何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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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承受的重击提醒他又做了失误的判断,随即比那攻击更致命的麻痹感攀上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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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轻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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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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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别人不同,他生于混沌,向黑暗汲取养分,逐渐幻化出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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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另一个自己,获得身体的主导权。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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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到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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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个风餐露宿的日子里,白糖靠着信念和亲情,一步步为自己开辟出人生的阳光大道,将那些悲伤与绝望留在原地,供他反复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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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但他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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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父母的离世,忘不了人性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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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力量,无由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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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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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度日如年的时光中煎熬,一遍一遍,质问着自己从未谋面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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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生活那样中伤,为什么还要相信?为什么还要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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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他不懂,从一开始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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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糖十岁的时候,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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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不及待地钻出栖身的混沌,向着那道光喊出心中压抑已久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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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京剧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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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决斗,他输的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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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输给了“阳光”,输给了“开心”,还是输给了“鱼丸”?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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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的回答只让他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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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除混沌,拯救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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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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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真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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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关进内心的牢笼,重复放映着过去。一遍一遍,寻找着白糖的痛脚,宛若一个永无止境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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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比别人强,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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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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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问题,没有答案。他的诞生,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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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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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喊着,靠感觉胡乱向前抓去,却真的寻到了少年的气息,正义铃停在距离他半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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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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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糖用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场,无端的让白糖想起那个刚从混沌中苏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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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绝望的,弱小的自己,哭喊着寻求庇护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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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就下不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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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经历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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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小瞧,被打败,被背叛的日子,我们明明一起经历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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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消灭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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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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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是同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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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用光了最后的力气,黑糖自暴自弃地垂下手,视线却迎上那道光,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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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他看着怔在原地的白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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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原来你连一个答案都不屑于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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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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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头也不回,凭那一丈红绫,直赴阳光大道,留他在原地措不及防。
今日他也靠这一番话让他愣怔在原地,即便只是一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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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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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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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周围寂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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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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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轻轻晃了晃脑袋,似是词穷,尴尬地抓着头,斟酌许久才开口。
“但我知道京剧猫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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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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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杂了风尘的老者的嗓音,曾几次救白糖于水火的嗓音,此刻竟呼应着白糖话,一句句落进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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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人而努力。”
老者目光深远,望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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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你一心想要成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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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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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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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我哭了?·他抬手狠狠擦了一把,却挡不住溢出眼框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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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竟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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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惊觉曾经的执著多么微不足道,那些无由来的渴望,只是执念,只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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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样,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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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输给“阳光”,也没有输给“开心”,更不是输给“鱼丸”,他输给了白糖口中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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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糖,又不是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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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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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