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雅为了节省时间,懒得将潦草的字再描得一笔一划,只能讲给她听:“乐器不是学几天就能奏出好听的曲子,要花费很长时间练习,而且要坚持,甚至可能会耽误学业……殿下您还年幼,以后冒出很多想法,也许想做这个,也许又想做那个,也许到那个时候,您已经忘记现在说的,会一直学下去的这些话。”
克维尔顿抱着风笛,扁了扁嘴:“我真的会……的吧。”
“您自己都不确定。”
“那是因为……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能在海水中绽放的花啊。”
摩西雅皱着眉:“什么花?我们是在说乐器的话题,如果您要说养植物的事,那又是另一桩了。 ”
“……”
摩西雅收起笔:“所以说,我并不是反对您学风笛,只是……等您考试周结束再说吧。”
克维尔顿低着头:“可是我真的很想学……我怕我会忘记去找花,我日记写了太多,我怕某一天我都找不到那一页,但是学了风笛,我就会一直记 得了。”
摩西雅觉得自己跟不上王女的思维跳跃程度,俯身拍了拍她的肩:“殿下是不是做梦了?为了一个梦去学一样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东西是莽撞的,决心是需要很多理由,否则将无法坚持。”
克维尔顿低着头良久,耳朵抖了一下,才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 …
不用去学院的一天总是过得特别快,克维尔顿的晚间磨牙时分来临得似乎也早了许多,她一手拨着咕咕闹钟,一手夹着风笛左右摇摆,试图引起国 王的注意。
国王调暗了人鱼灯,将乱动的克维尔顿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轻声问道:“我不会风笛,你再展示给我看也没用。”
克维尔顿舔了舔被磨好的尖牙,蹭了几下枕头:“听说风笛的声音特别特别特别好听……”
“你想学,我会提供资源。”
克维尔顿眼中亮了一下:“可是我去找摩西雅,她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学……我想了很久,还是有点怕……到底怎么办?”
国王任由克维尔顿啃着自己的衬里袖口,以一种睡前故事的语气温言道:“这的确是件非常乏味的事情,但是非常珍贵。”
克维尔顿眨了眨眼睛:“如果后来,我真的不想学了呢?”
“我不会逼迫你,摩西雅也不会,但等你再次看见这风笛的时候,也许会觉得非常可惜。”
“可是我……”克维尔顿泄了气一般,“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啊……”
国王低眸望着她许久。
“如果某一天你厌烦到一生都不想看见它,而且坚定到能立刻将这风笛砸碎,那么我允许你放弃。”国王的字音在窗外晨光朦胧之下,仍带着清 晰如冰缘的质感,“但是如果你疲倦了,却又觉得不甘心,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三次这样的机会,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劝导你、鼓励你,直至让你重燃信心。”
“只有三次?”克维尔顿蹙着眉掰着指头,有些期希地问,“不能再多了吗?”
国王微笑,以非常珍重的姿态抚过那支风笛,将它放到了克维尔顿的心口处
“不要滥用这样的机会,学会珍惜它,如同珍惜你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