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占

引子
呛人的烟雾，弥漫于七平米左右的卧室。不觉烟头滴落床单，灼热的温度使它兀的裸出一指大的空洞。
“咳咳……”男人放下手中的烟卷，捂着嘴巴猛咳几声，泪霎时溢满眼眶。
他苦笑一下，嘲讽自己连吸烟都不得要领。
纸卷被磨灭大半，暴露的烟叶亦似对他的侮辱般，发出“嘘”的声音。
他倔强的用指尖再次架起烟卷，狠狠的吸了一口，这一次，比上次有了很大进步。
看，我吸烟的姿势像不像她？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孩，连自己都无可奈何的女孩？
他像是世上最贪婪的烟鬼，那些方才还为难他的烟草却被他几口吸干。
他忙续上一只。不够，不够，这种辛辣苦涩的感觉。
真好，嗓间冒火的苦辣无奈，忘记了心里苦辣疼痛……

一.
“喂，会抽烟嘛，大叔？”
喂，会抽烟嘛，大叔。
分明挑衅的声音。这无理带有一丝戏谑的一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线，勾起真田心中的怒火。
“你哪个班的？”真田尽量保持自己冷静，若随意爆粗口的话影响可就不好了。
“嘻嘻，我，不，上，学，噢。”
女孩一字一顿的吐出那句令真田心中之火更旺的话，还十分调情的对强压怒火的真田献上一个媚眼。
“那请你出去。否则，我将采取强硬手段。”真田眉头已经皱到极点，但忍受一个太妹的挑衅，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他学校风纪委员难道是白当的？身为学校风纪委员，他不允许自己为学校抹黑，否则那可就太松懈了！
“瞧你这样子哟，可真是有爱……嗯，那就勉强答应你了。再见，大叔。” 女孩长睫毛遮住眼，用右手抛出一个飞吻，便迅速从墙上跳下，跃到学校外面。
但愿别让我再遇见这家伙，否则，我不会轻绕她！真田愤愤转过身，向高大的教学楼迈去。

四.
秃顶的数学老师正常上着课时，被门外一阵躁杂的声音打断了节奏。
门口的不和谐现身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搬着一张课桌，课桌上还有一把椅子。
“嘿，各位。”女生放下课桌，向班里的同学打招呼。“我叫晨曦，就是新来的学生噢，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男生们看的眼睛都直了，瞧她凹凸有至的线条，还有她勾魂火辣的眼神，这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女神！
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真田弦一郎。
没想到她真的到自己班里来了，这下可好，和这家伙纠缠不清了。
“嗯，老师，我保证会认真听课的，很抱歉刚刚打扰到你。”晨曦一副诚恳的模样，这精致的小脸令经常在网上搜集美女图片的数学老师看呆了。他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听讲。
晨曦将课桌摆到第一排，用她渴求知识的大眼睛望向数学老师，数学老师简直为她着了迷，以至于将“反比例函数”念成了“黄金比例身材”，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真田咬着牙，这一切他尽收眼中，数学老师简直太松懈了！还有那太妹，来搞什么茬！
晨曦出乎意料的认真听讲，并面带二十度标准微笑，还随时的附和老师，给大家带来一种“天呐晨曦同学好学霸噢”的极大错觉。
下课后，晨曦因为她大方爽朗与其余人搞得关系不错，妆卸掉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真田甚至认为她准备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于是心里对她积攒久了的不满减少许多。
她是可有可无的人，只不过多在我面前晃荡几次罢了。

欧克，今日这些梗大概明日完结？

橘三喜欢的结局是出其不意的，但愿不会吓到各位

最后一顶，晚安，亲爱的皇帝

早上好，清晨放毒，放完就撤

六.
晨曦旷了一天的课。
她入校一周来第一次旷课。
这一周，她没少和真田勾搭。真田觉得她的确像个平凡学生，每天的作业都会按时教，即使是抄的；下课和其他女生打打闹闹，聊明星聊八卦；有时还会帮网球部里干些琐事，跟在真田后面递毛巾递水，理由是真田乃她入学第一个朋友。其他成员都觉得她是个既漂亮又温柔可爱的好女孩……真田，也几乎承认他们是朋友了。
第二日，晨曦回来了，不过，是顶着一头短发回来的。
“怎么样？为你我把头发剪了。够哥们吧。”她在真田面前甩甩那头潇洒的发线，以前老实被真田称为“违禁”夸张的大马尾不复存在。
“本来就该剪的。”真田只是淡然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未注意到清爽女孩脸上的失望与落寞。
“晨曦同学，请到教务处一趟。”突然，校广播的喇叭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晨曦起身，对真田浅浅一笑，像个要去赴死的英雄般走出教室。
“嘻，你猜晨曦怎么了？”
“怎么？”
“哈哈，偷偷告诉你，她这头发不是去理发店搞得，是昨天和一伙混混打架被混乱中人家一剪刀咔嚓。然后，我就偷偷把这段视频录下来发给班主任啦。”
“啊，干得好！我早看这女的不顺眼了，她一看就知道是个绿茶嘛！”
“太松懈了！”
一个男声打断两个女生的私语，女生们惊讶的看着真田，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真田心里清楚，告发违纪行为，理应是他分内的责任，现在有人替他告发了，倒也无可厚非。但他气愤的是，这两个女生是平时和晨曦最为要好的。
越是了解，捅的刀子就越深。
“怎么了，真田君？”那女生正等着他发表训话。
“太松懈了，太松懈了……”理论上，这两个女生并没有错，真田只得重复着可怜的口头禅。惹得这两位姑娘哄堂大笑。
一节课后，晨曦又像个勇士似的回来了，脸上挂着愉悦，她简单收拾一下背包，对真田说：“哎呀，不巧，我被停课三天啦。正好，休息休息。但是，我会来找你玩的。”话毕，便消失在教室里。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真田一阵心酸。

放学后，晨曦遵守约定的出现在真田身边。
“嘻，其实不上学我还蛮想你的。”
“那以后不要打架。”真田道，一如既往的严肃。说教的用词。
“哟，你会抽烟嘛！只有会抽烟的人才有资格管我，你会吗……”晨曦嬉皮笑脸道，从口袋掏出一盒烟。用指尖夹住其中一支，痞气的叼在嘴里。
“抽一个嘛。我太想看你抽烟了。”说着她递给真田一只。
明晃晃刺目的白色小棍。
“你怎么不抽！”真田有些懊恼，他本以为，她只是个迷途的少女，但她骨子里的叛逆，是无法抹去。
“我想看你抽……”“你抽，抽完了别说我认识你。”真田道，很冷很冷，恍然整个世界进入绝世冰点。
起风了，扬起衣襟。
夕阳也褪去了。
“好。”晨曦浅笑，熟练的扬起打火机，燃气嘴里的烟支。
她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无心搭理此刻满脸阴霾的真田，更注意不到那阴霾脸下的伤痛。
“看来我们的确不是同一路人。”晨曦拿掉烟支，戏谑的打量着真田。“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一块走下去的必要了。”
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一块走下去的必要了。
瞧，多么贴切。他真田绝对不可能变成不良少年，他是真田弦一郎，他是严谨认真毫不松懈的真田弦一郎。
她走了，晨曦伴着夕阳一起远走了。

八.
[似水流年惹人妒，人间有你却胜无数]
.
真田终于吸烟了，一次就是一大盒。
他只是，想离她的路更近点罢。即使他永远不会走上那条路，只是这样感同身受，也好。
原来，你承受的这么苦，这么辣吗？还有这难以忍受的瘾。
他不否认，他喜欢上了她。
是从何时开始呢？是她一次又一次为自己递毛巾，是从那次“小纸包”的娇羞，或是她被不良少年纠缠时，寻求自己做保护，又或是更早，她坐在立海大的墙上，一只腿已经搭到墙外。
他暗暗叹息，为什么，她不能变得……靠近他一点呢……
.
“肺病？”真田仔细打量电脑显示屏写有晨曦资料的一栏，是在被校领导任命整理学生不适体育课的人员时，望到。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病，严禁吸烟。
他想起来了，当初为她填写资料时，她有说过，嬉笑的说自己有肺病，还打趣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一直打不过某某人。要不然，早称霸江湖了。
刹那间，他明白了，为何她身上没有烟熏味道，只是淡淡的香味道。
原来她从不吸烟。那么我昨天，没有靠近她一丝一毫？
呵。
他陷入无限慌乱中，既为那可悲的距离，也为因自己受到伤害的她。

九.
[在天崖之南看不见海角之北]
[能不能够殊途同归]
.
那日下午，真田几乎跑遍了神奈川所有医院。终于找到了晨曦所在的医院。
“你认识那个女孩？”戴着白色大口罩的医生紧皱眉头，指责真田道，“为什么现在才来？要知道病人情况很不好，恐有生命危机。我们这能力有限，只能送到其他大医院中。”
“那，那就送，请一定要治好她。”真田的眼中带着渴求。
“你是病人的亲属吗？”医生严肃的望着真田。
真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底气的点点头，“是……”
医生叹了口气，让真田在一份协议上签字。真田毫不犹豫的动起手挥下“真田弦一郎”。
完成这些后，真田飞奔向晨曦的病房。
她戴着呼吸机。额上的碎发无力的被风吹来吹去。
真田关上窗子，却听到女孩沙哑的声音：“医生，不要……关窗子，我想……更清晰的看见……他的到来……”
“是我。”真田道。
是我。
是你啊。
晨曦看着他，潇洒的他。
“抱歉，来晚了。”真田坐到她的床边，温柔的说道。
“你……现在会抽烟……嘛……”晨曦微笑，苍白俊俏了脸上即使没有昔日光彩，却掩饰不住这个女孩的魅力。
“我会。还有，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真田道，眼神充满柔情。
女孩的眼里溢出晶莹的泪花，她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用尽全力，指向自己枕头。
真田会意，在枕头旁，他发现一张纸。笔迹非常轻，大概是她住院早期写的。
“你不是，不会写字嘛！”真田笑着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落。
女孩使劲瞪了他一眼。
那信上的字，令他生出锥心的痛。
[弦一郎，你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我给你的那个烟不是真烟啊，是我用纸包的巧克力！]
[嘁，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不爱笑得家伙啊，无趣还那么笨。但你这么笨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勾搭你啊，你到底那里好呢？嗯，可能第一次相遇时，你的表现太man了吧。]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我们不是一类人啊，唉。]
[可是，如果病可以好的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成为你这种人的！]
[我会好好上学，我不打架了，我会穿校服，也不化妆化的像个妖怪了。我会很认真很认真，争取当上风纪委员的上级，这样，我就可以发配你啦，哈哈。]
[所以啊，请病魔君快点离我远去吧，我还有纠缠弦一郎呢。]
[对了，那只假烟上还有字呢，你猜什么？不告诉你！]
真田笑了，他掀开纸张的反面，分明四个大字突兀上面：
[我喜欢你]
心思的展露，没有使女孩苍白的脸害羞的红起来。
“我也喜欢你，晨曦。”少年将唇贴到少女光洁的额头上。
原来，他们一直是一路人。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她有她细腻的心思，像其他女孩一样，用自己的小心思换来心上人的欢喜。
只不过，支路太多，他们屡屡看不到彼此。
但即使殊途，也终将同归。只因喜欢，像命运的红色丝带般将他们捆在一起。
良久。
直到少女被救护车送往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少年唇上点点余温还在。

十（最终章）
[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
[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
[是你]
.
阳春四月，落樱缤纷。
真田身着立海大高中服饰，走向自己的班级。
很平常很平常没有一丝波澜。
桌洞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田望去一支烟横在他的桌洞中。
大概是身为班长平时抓到吸烟人士太多而遭到的恶作剧吧。
他抓起烟来，想扔到垃圾桶中，却不想手感不太对。
没有烟支的软绵绵。
他一惊，兀的摊开那支烟。
里面包着巧克力，纸上还有一行字：
[嘿帅哥，会抽烟嘛]
“喂，你听说了嘛，今天好像有个新生！”
“啊，是不是帅哥啊。”
“有美女要来？”
周遭人陷入激烈的讨论中，只有他，在默默地微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