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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天龙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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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天龙八部》人物由一定逻辑性假设出来的事件……


1楼2017-01-01 00:07回复
      ☆☆☆目录☆☆☆
      第1回 远山之峰
      第2回 无名老僧
      第3回 御风老太
      第4回 阮女身世
      第5回 慕容世家
      第6回 参合庄主
      第7回 西夏太妃
      第8回 天山童姥
      第9回 大智舵主
      第10回 珍珑棋会
      第11回 逍遥掌门
      第12回 阿紫姑娘
      第13回 庄大帮主
      第14回 南院大王
      第15回 八荒六合
      第16回 缥缈之巅
      第17回 少林弟子
      第18回 英雄大会
      第19回 玄慈方丈
      第20回 恩仇俱泯
      第21回 大轮明王
      第22回 心王神功
      第23回 看朱成碧
      第24回 语焉不详
      第25回 野有蔓草
      第26回 王孙落魄
      第27回 天龙八部
      第28回 西夏招亲
      第29回 大理皇位
      第30回 无量踪影
    (注:2016年末止,在“萧朱恋”吧连载更新到了第25回;2017元旦始,在“天龙八部”吧,此贴是完整版)
    祝大家2017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2楼2017-01-01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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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回 远山之峰
      ★D★O★S★P★
        萧远山暗中跟踪萧峰和阿朱,这时见二人已进入到农家,便上前贴墙听取里边动静。
        只听萧峰说道:“我寻到了大仇人,你该当为我高兴才是。”
        阿朱道:“是啊,我原该高兴。”萧峰道:“今晚杀了此人之后,咱们即行北上,到雁门关外驰马打猎、牧牛放羊,再也不踏进关内一步了。唉,我在见到段正淳之前,本曾立誓要杀得他一家鸡犬不留。但见此人倒有义气,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也不用找他家人了。”阿朱道:“你这一念之仁,多积阴德,必有后福。”萧峰纵声长笑,说道:“我这双手下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还有什么阴德后福?我跟你相逢,你愿意终身陪我,便是我最大的福分!”
        萧远山心道:“峰儿这半年来与这阿朱姑娘机缘巧合,情投意合,若能从此结成爱侣,驰马关外,牧牛放羊,再也不踏进关内一步,也是很好!”蓦然间想起三十年前惨死于雁门关外的妻子,爱妻永别,茫茫人间自己从此独孤凄苦,心下一阵锥击般刺痛。
        却听萧峰又问:“阿朱,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不喜欢我再杀人么?”阿朱道:“不是不高兴,不知怎样,我肚痛得紧。”萧峰柔声道:“路上辛苦,只怕受了风寒。我叫这老妈妈煎一碗姜汤给你喝。”
        阿朱颤声道:“我冷,好冷。”过了一会儿,只听阿朱说道:“大哥,你今晚得报大仇,了却这个大心愿,我本该陪你去的,只盼待会身子好些。”萧峰道:“不!不!你在这儿歇歇,睡了一觉醒来,我已取了段正淳的首级来啦。”
        阿朱叹了口气,道:“我好为难,大哥,我真是没法子。我不能陪你了。我很想陪着你,和你在一起,真不想跟你分开……你……你一个人这么寂寞孤单,我对你不起。”
        萧峰说道:“咱们只分开这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阿朱,你待我真好,你的恩情我不知怎生报答才是。”
        阿朱道:“不是分开一会儿,我觉得会很久很久。大哥,我离开了你,你会孤零零的,我也孤零零的。最好你立刻带我到雁门关外,咱们便这么牧牛放羊去。段正淳的怨仇,再过一年来报不成么?让我先陪你一年。”
        萧峰道:“好容易撞见了他,今晚报了此仇,咱们再也不回中原了。段正淳的武功远不及我,他也不会使‘六脉神剑’,但如过得一年再来,那便得上大理去。大理段家好手甚多,遇上了精通‘六脉神剑’的高手,你大哥就多半要输。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这中间实有许多难处。”
        阿朱低声道:“不错,我不该请你过一年再去大理找他报仇。你孤身深入虎穴,万万不可。”
        萧峰哈哈一笑,说道:“若只我萧峰一人,大理段家这龙潭虎穴那也闯了,生死危难,浑不放在心上。但现下有了小阿朱,我要照料陪伴你一辈子,萧峰的性命,那就贵重得很啦。阿朱,大理段氏若有像今日段延庆这样的好手,五六个同时攻我,你大哥便应付不了。”
        萧远山躲在屋外听到这里,暗自心道:“峰儿武功举世无匹,为人却不够精细,这一路下来,所有死的人,都是你老子杀的,‘大恶人’明明就在你们身边,你俩却调查来调查去,最终上了马夫人那贱女人的当,误将段正淳当作‘带头大哥’、‘大恶人’,当真愚昧之极、可笑之致,嘿嘿、嘿嘿……”
        屋内许久无声,萧远山聆听呼吸,已听得阿朱正在假装睡觉。又见萧峰走到了堂上闭目养神,不久沉沉睡去。
        萧远山心下有疑,不知阿朱在屋内假睡意欲何为?便不急于离开。果然不久屋里又有了动静,隔一会儿,屋内走出一人来,萧远山暗吃一惊,这走出来之人,却不是峰儿是谁?然而堂上那个萧峰,分明正自沉睡……
        只见屋里出来的'萧峰'蹑手蹑脚地出来,带一包裹子朝着小镜湖方竹林的方向走去。萧远山纳闷:“这小丫头又玩易容术?我峰儿的身形步法你可模仿不了!这身装扮,难道她要去知会段正淳逃命?嗯,日前小镜湖畔这小妮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自是不忍心眼看着生身父亲死于我儿掌下,若如此,她的这分孝心倒也十分可嘉!”萧远山打定主意看看再说,当即跟了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阿朱装扮成萧峰的模样,走进了方竹林中的竹屋里边,不久段正淳出来召集了部属,带领众人匆匆离去。
        萧远山藏在暗处注视眼前一切,他倒要看看阿朱放走了段正淳,回去之后向萧峰如何解释。
        岂料“假萧峰”阿朱见段正淳等一众人远去,转身又闪进了方竹林小竹屋内,一盏茶时分不到,竹门启处,活脱脱又一个‘段正淳’走了出来。萧远山暗叹一声,心道:“这女娃娃,对我峰儿,可谓情深义重……”
        此时新月已斜挂树顶,西北角上却乌云渐渐聚集,远处传来闷声郁雷,似乎给压住了轰不出来,看来这一晚多半会有大雷雨。只见‘段正淳’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夜空,便朝青石桥走去。
        萧远山不远不近地尾随在阿朱身后,脑海尽是三十年前雁门关乱石谷中的那场生离死别画面,爱妻抱着峰儿,一脸的幸福,她的音容真切如昔地浮现在眼前,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啊!好似含情脉脉地望向自己、又看看峰儿,她笑靥如花,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伸手却再也拥她不着。萧远山心头悲怆,虎目含泪,眼前闪现的尽是过往时光片断……
        原来当年萧远山的父亲到武州赴任,与当地的望族汉人后来萧远山的岳父成为知交,萧远山与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马,两相爱悦。
        (武州在代州以西、朔州以南,武州原本归属中原,公元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反唐自立,向契丹求援。契丹出兵扶植其建立晋国,辽太宗与石敬瑭约为父子。天福三年(938年),石敬瑭按照契丹的要求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使得辽国的疆域扩展到长城沿线,连同城南的武州(今宁武)也一并划入契丹。因此,武州被契丹统治了百余年,几代下来,当地汉人被契丹同化,这里的汉人讲的是契丹语。)
        萧远山少年时遇到了常在辽宋边界行走的师父,恩师自称是南朝汉人,爱惜远山天赋武才,传授给了萧远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时年宋辽虽有“澶渊之盟”,但边境冲突不断,边关百姓疾苦。恩师告诫萧远山终生不得杀汉人,立维护两国和平之大志,自萧远山十六岁那年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汉人师父便不在出现、时隔数十年,萧远山只道恩师已逝。
        萧远山豪气干云,自出任辽国属珊大帐亲军总教头后,更不忘恩师当年教诲,便累向太后及辽帝进言,以宋辽固盟为务。
        岂料三十年前携妻子回武州给岳父拜寿探亲、经雁门关外乱石谷中一场巨变,爱妻惨遭汉人所杀,萧远山从此便变了个人,心中只装复仇之念。
        三十年中,令他欢慰的是,儿子渐渐长大,武功日益精进,声名鹊起,便如同当年的自己一般。岂料数月前丐帮风云突变,儿子无端受冤被逐出丐帮。萧远山怒不可遏,索性四处杀人,杀人手法却是教人误以为如同萧峰亲手所为,萧远山便是要让儿子认识到南朝人就是爱冤枉人,更是要萧峰从此在南朝大宋无立足之地,他要借机夺回儿子,雪报深仇大恨。这最近半年中跟踪儿子和阿朱,日日夜夜关注着萧峰和阿朱俩的行为举止,儿子与阿朱姑娘神情之间日益亲密,萧远山不由得也时时生起对已故妻子的追忆,每及此,心中才生出一丝柔情,更添一分亲情暖意……
        萧远山悄无声息,在阿朱身后跟出了五里许,到了河边,只见月亮的影子倒映河中,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闪电过去,反更显得黑沉沉的。远处坟地中磷火抖动,在草间滚来滚去。
        阿朱装扮的‘段正淳’宽袍缓带,徐徐缓步向前走着,毫无知觉有人在身后跟踪,石板路尽头处再拐两个弯就是青石桥头了。
        萧远山此时已完全估清阿朱今晚此举的用意,正思量着如何暗中解除这场误会,而又不让萧峰追问自己黑衣人身份。
        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来。一刹那间,萧远山惊诧地看到一个穿僧衣的老人隔着七八丈外挥掌,一记凌空掌力朝阿朱胸口击去。紧接那道电光转瞬即逝,那人身形已淹没在坟地杂草之中,但见阿朱全身一震,并未倒地,萧远山不及细想,提气向那老人追去……
        夜色荒野,头顶上风云翻涌,萧远山鼓劲急追,前方那人身影渐渐显现,追到了七八丈相距,可无论自己如何加速,却再难及近,模糊中只见那人飘飘而行,直似足不着地如凌虚而踏一般。萧远山暗暗称奇,依稀间辨得那人身形瘦得只剩骨骼,裹在一件长袍僧衣中鼓风飘行,稀稀疏疏的几根白须飘向脑后,在风中直如纸鸢般浑不似血肉之躯。萧远山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也愈追愈惊,背上阵阵发凉,隐然间生出一个深埋心底的念想:莫非世间真有如此高明身法的武林奇人?
        原来当年萧远山跳崖不死,待探明自己一家惨遭不幸、是源于中原武人听信小人之言,误认契丹武士进击少林寺夺经误会后,大怒潜入少林寺盗学武功绝技以不致自己白白受到冤枉。
        在少林寺藏经阁偷经期间,萧远山一直觉得经阁中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但无论自己如何引诱、设套,始终无法发现那人。
        萧远山艺高胆大,向来不信世间鬼神之说,但几次三番偷阅的武经绝技秘诀架位上,被人有意无意地换成了相关佛法经卷,那人似乎在告知自己偷学少林绝技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监视着。初始只道那人有意戏弄自己,后来藏经阁中来了一位蒙面灰衣僧,萧远山潜身其后拍肩相试,历经三次试掌,那灰衣僧的武功尚不及自己,却也排除了灰衣僧的作弄自己的可能。
        但藏经阁中隐隐然间、确信其有的那位神秘高人,多年来始终摸不着其踪影,渐渐成为挂在萧远山心头上的一桩心事。后来,渐渐也查觉了偷学少林绝技的弊端,暗想‘戏弄’自己的那位高人,对自已实存善意提点。眼前奔行中的老僧人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身法,亲眼所见确是举世无双,并世无二,心想多半便是藏经阁中的那位神秘高人再无其他,萧远山哪肯放过如此相见机会,紧追不舍,定要追上那人询问一番不可。
        一刻钟过去,两人已奔出数十里,萧远山对眼前之人敬服有加,朗声叫道:“先生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那老僧人宛若无闻,脚下乃是不紧不慢浑不费力一般。半个时辰过去,萧远山渐渐有气,眼见追他不着,取出长索,舞动索端画两半圈呼地甩出,一招‘灵蛇飞涧’朝那老僧腰间疾飞缠去,那老僧似乎毫无查觉,萧远山正待收功回索将他卷回,却不知被那人使了什么妖术,绳头绕过他腰间竟绕了个空,萧远山反应奇速,忽转绳端卷住了旁边的一株树干,腕间一紧借势腾空而起,一纵上了枝头又连跃三棵大树,连环索不断使出,更在树顶上飞行跨越,借索之势速度徒增了倍余,只见树下那枯瘦老僧的依然在前,轻飘飘地如同隔着空气被自己推着走一般。一片树林跑完,萧远山跃回地上,那老僧乃在自己身前七八丈外。萧远山心知追他不上,驻足怔怔而望,眼看那老僧人背影消失在山坳后,心中生起一个个疑团:“他为什么要打阿朱姑娘……他为什么有意将我引开……”


      6楼2017-01-0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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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回 无名老僧
        ★D★O★S★P★
          阿朱那晚走在小镜湖石板路上,扮作‘段正淳’赴青石桥之约,快三更时分,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来,阿朱猛然间觉得胸口一热,似有东西钻入了体内,惊吓一震,却周身无异。
          青石桥上萧峰那一掌虽非出尽全力,却也劲力具足,凌厉之极,砰的一声,正击在胸口。阿朱登时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啪的一声,撞在青石桥栏杆上,软软地垂着,一动不能动了。此后萧峰左掌抵住她背心,急运真气,将真气源源输入她体内。
          阿朱胸口似有一团热气护着,不让任何外力侵近,只觉暖融融的既舒服又困乏想睡。胸口那团热气与背心自萧峰掌中源源不断涌进来的热气并不相溶,背心进来的热气一触即走,徐徐游散于周身各处经穴中,胸口那团热气却越来越盛,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念道:“说易运心难,般若无形相……生死本纷论,横计虚为实……”
          阿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盘膝坐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前后左右环绕不断传来,一阵接一阵如云团挟携着湿热之气四面八方拂绕周身。
          过了许久,只听得那人道:“观心空王,玄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德……好孩子,可以醒来了。”那苍老声音就此止住。
          阿朱使劲睁起眼皮,眼前一个身穿青袍僧服、着儒履的枯瘦老者,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两眼即似空洞又似深邃,正慈蔼微笑地看着自己。
          阿朱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老者,一时间迷惘无措。环顾四周,见似处在一座小庙堂中,问道:“老人家,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我怎会在这儿?”
          那老人道:“老纳此番因你盗取少林寺《神足经》,跟踪而来,你和萧施主二人的情缘老纳已尽知晓。有缘遇者,非去来今。前夜你替生身之父赴青石桥之约,老纳趁雷鸣电闪之际传功护体于你,好让萧施主一掌只打得你休眠,避开了一场冤孽,阿弥托佛、善哉善哉。”那老人说着连连点头,似乎对阿朱现在的身体状况甚是满意。
          阿朱迷惑不解,不知眼前这穿僧衣的老人是谁,更不知他为何要救起自己,听得他自称老纳,于是问道:“请问大师傅,什么是‘神足经’?我……我何曾盗取过少林寺的《神足经》?”
          那老僧道:“《神足经》以隐形草液所书绘,干则隐,湿则现,本由天竺古修士所书,天竺高僧以为是白纸书本,辗转带到中土,在其上以梵文抄录达摩祖师所创的《易筋经》,却无人知道是一书两经。你女娃儿从少林寺菩提院中所盗得的《易筋经》,既是《神足经》了。此书现既已到了萧施主身上,佛有缘法,老纳观相知缘,萧施主亦是我佛使者,他日此经终有善缘归处。”
          阿朱怔怔当场,原以为自己一死,在阴世便成了孤魂野鬼,孤苦零丁,与大哥从此便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再也不能相会,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恍若梦一场。可是如今……今后又当如何去处……该如何与大哥相见……想到大哥身负血海深仇未报,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塞外之约……一时间愁肠百转、满腹委曲,在这个慈蔼的老人家面前,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老僧似乎能看穿阿朱的心事,让阿朱尽情地哭了一阵,双掌合十,缓缓说道:“阿弥托佛,善有善报,世间因果,皆有缘法,萧施主与你,皆有身世曲折;萧施主如今已知悉身世,然则你的身世之缘,却不尽止于生身父母,你与萧施主之间,更非父辈世仇,有关你的身世来历,燕子坞中御风屿的老太太自会告知你一切,她已在家中等你,快快回去吧,好孩子。”言罢飘然出堂。
          阿朱从恸哭到抽泣了一阵,渐渐全身舒畅,拭泪而起,只觉身轻似燕,宛若脱胎换骨一般,转身盼顾,那老和尚人已不见。阿朱惊诧莫名,此番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努力追寻着最后记忆中发生的事情,确信自己是死过了一回,但不知为何,刚才那个老和尚将自己又救活了过来,想着老和尚的话,记挂小镜湖上的大哥,阿朱快步奔出庙去。
          阿朱越跑越快,越跑越舒畅,浑不似自己之前的身躯。她却不知,她此刻身上的内力,直堪比一流高手数十年的修为。那晚青石桥上萧峰一掌打伤她后,萧峰不顾一切发狂般地将真气内力源源不绝地输入她体内,那些内力随着阿朱休眠时刻与无名老僧打进来的护体神功一道被尽数封存在了体中,此后她的‘尸体’被无名老僧从墓穴中刨了出来,又替她打通了全身经脉,自此起,阿朱体中非但永固护体神功之效,更是将萧峰输进来的所有内力转为已有。
          阿朱跑到了小镜湖,已是日落黄昏。
          推开了第三间竹子小屋,果然人去屋空,屋中用具陈设一如其旧,倒似各人匆匆离去,仓促间什么东西也不及携带。是了,老和尚说前夜里救的我,这已经是第三日了,爹爹、妈妈、他们自然早已离去。大哥他……此刻却不知去了哪儿?是不是与阿紫妹妹在一起?老和尚说我和大哥并不是什么父辈世仇,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做错了么?我的身世,自小被爸爸妈妈送给人家寄养,后来自己偷跑了出来、流浪于信阳街头,后来遇到了慕容老爷、夫人,他们将我带回了燕子坞抚养……这个老和尚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世?他为什么让我回燕子坞御风屿问慕容老太太?老和尚认识慕容老太太?阿朱一下子头绪好乱,理不清……
          从后院来到方竹林,一钩新月已升起在竹枝梢头,四周寂静无声,却看见方竹林中有两个空土坑,两个空土坑被当作墓穴般并排在一起。阿朱的心砰砰乱跳,走上前见坑前有一段方竹,被剖一为二,翻过面一看,果真是墓牌,上写着‘契丹莽夫萧峰之墓’阿朱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阿朱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拾起另外一半竹墓牌来一瞧,上面写的是:‘阿朱之墓’,登时明白,心道:“原来大哥他也以为我是死了,他这是要自尽、死了和我一齐葬在这里?”阿朱将两片竹墓牌子合在一起搂在怀中,心中又涩又甜,一时间柔肠百转,怔怔地瞧着一对空墓坑儿,眼泪禁不住簌簌而下,对坑泣道:“大哥,对不起,阿朱让你伤心了……阿朱差点害死了你……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了,我们亲手查出来的‘大恶人’竟然就是我的亲生爹爹,我的爹爹害了你们一家,又害死了你的恩师、义父、义母……我……我怎么能够求你?又怎么能够看着你杀他……我亲手查出来的‘大恶人’……他……他终究是我的爹爹,如果是那样,那与我亲手杀死自己的爹爹又有什么区别……大哥,对不起,对不起……阿朱现在不能去找你……也许我们都错了,待阿朱回燕子坞向奶奶询明身世再去找你,大哥,你可要多保重啊!”


        17楼2017-01-02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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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回 御风老太
          ★D★O★S★P★
            阿朱、阿碧、王语嫣三女为寻找慕容公子而离开燕子坞闯荡江湖,那时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此时她独自一人回到燕子坞已是入冬时分。
            阿朱虽是慕容公子的使婢,却是‘听香水榭’的主人,另有婢女、厨子、船夫、花匠等服侍。‘听香水榭’的婢女禀告阿朱,老太太已在参合庄等她过去,船只已备好,当下换乘大船改水道前往参合庄拜见老太太。
            一进庄园,阿朱迫不及待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让他们各自下去休息,自己便转到了大厅背后,经过一片牡丹园,穿过两扇月洞门,沿溪流小径弯弯曲曲走了一段,来到一座构筑幽雅的屋宇前,远远就喊:“奶奶,我回来啦!您怎么没在御风屿清修,却到参合庄来啦?”屋里一人应道:“你还懂得回来哟,鬼灵精丢下一摊事不管,害得我老太婆亲自出马。”
            阿朱雀跃到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跟前,锦盒里取出茶点茶水,给那老妇人献上茶。笑嘻嘻地道:“奶奶,您是不是想阿朱了,阿朱也想您的紧呢!”那老妇正是慕容老太太,慕容博的母亲,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垂眉闭目专心品茶,道:“你这鬼灵精,有事才来找奶奶,拿寒梅花露泡制的水仙来讨好奶奶?嘿嘿,包不同讲你跟一个姓萧的男人跑了,翅膀硬了要远走高飞了是不?遇到难题了才想起姑苏还有我这个老太婆!”
            阿朱双颊霎时绯红,将头埋进老太太怀里,撒起娇来,道:“奶奶,您什么都能知道,就不要再取笑阿朱了……对了,我上次离开燕子坞前,帮您打发走了一个西域来的恶和尚,那恶和尚凶巴巴地使出什么‘火焰刀’来砍树枝威协我和阿碧,我们差点儿小命不保,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发走了这恶和尚,您拿什么东西奖赏我们?”
            老太太嗔道:“赏你们屁屁各五十大板,将我扮得满脸都是皱纹,竟然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戴玉镯,珠翠满头,俗气得恶心死人不!还将我唤变成了你们家老爷的叔母!?倒是让你赚去了不少响头,我分明是他亲妈,你咋就自作主张将我说成我儿的叔母啦!?”阿朱吃吃而笑,又一本正经道:“奶奶的神仙气质,阿朱说什么也装扮不来的!于是呢,只好另作一番造型打份,为了不损您老爷亲娘的身份形象,只好创造并冒充不存在的老爷叔母咯~,呃~不过,那个段公子可真厉害,他竟然识破了我的乔装易容术,段公子说:‘老夫人从前必定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老太太点头道:“虽然姓段这小子看上去呆里呆气,但还算有点眼光有些本事儿!嗯,想是他有‘天鼻通’闻出了你身上少女的香气,遇到这种人,咱们的易容术便难称完美,好在世间这类人万中无一。”
            阿朱环顾四看,道:“奶奶,阿碧呢,不见她人来,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呢。”老太太道:“阿碧这小妮子一门子心思放在了我复孙儿身上,我让她在‘琴韵小筑’呆着,忙她自个的,今儿就不让她过来了,咳~你们俩小丫头,一个喜欢‘慕容公子’,一个喜欢‘北乔峰’,就是想方设法要抛弃我这太老婆,人说女大不中留、一点儿都错不了!”阿朱又羞又臊,急道:“奶奶,您都知道了,什么事都瞒不了您,我和萧大哥……事情一有了结,我……说什么也会带他来拜见您的。”慕容老太太轻轻一笑,道:‘北乔峰’为了咱们阿朱姑娘大战聚贤庄,嗯,有意思,挺有意思!我老太婆还真想见见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北乔峰’是何本事,瞧瞧他究竟哪儿好,能让咱们的阿朱相上了他。”阿朱满脸通红,嘟起小嘴对着她,但奶奶言语间似乎对大哥也很欣赏,心下自是欢悦满满。
            慕容老太太对阿朱凝视半晌,缓缓道:“阿朱,你真的长大了,奶奶原本要多留你两年,待你到得十八岁时才告诉你,看似等不及了。小镜湖上救你的那老家伙,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他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一定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对不对?”阿朱用力地点点头,其实,阿朱自小时候被慕容老爷、夫人带进府收养,就当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老太太更是对她疼爱有加,直当亲孙女一样,私下里定要以‘奶奶’直呼,在她跟前不让讲那些一套套的世家规矩。阿朱居住的‘听香水榭’也比阿碧的‘琴韵小筑’大得多,慕容家的男人常年在外,除了阿朱乖巧精致能担事,阿朱还真不知慕容家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特别的好。眼下有关自己的身世真相,直接关乎到与大哥能不能继续在一起,阿朱紧张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慕容老太太呷一小口茶,沉浸于往事回忆中,悠悠说道:“这次我让老家伙找你回来,原是有件重要的事由你代我去办,你可知那老家伙……呃,就是小镜湖上救你的那老和尚是谁?”不待阿朱回答,老太太自言自语道:“他就是我的丈夫,姑苏慕容的太老爷,他去少林寺一呆就是四十二年,唉,一晃半辈子就过去咯……”
            阿朱大吃一惊,慕容老爷去逝都有五年了,听府上的老黄说,慕容老太爷,便是在慕容老爷十五六岁时,便已去世,怎地四十余年过去了,慕容太老爷还活在世间?阿朱给她添着热茶,静静的听着,不打断老太太的思绪。
            老太太接着道:“你老太爷青年时期,与你的外公是深交好友,与我的师父逍遥子他们三人都是忘年之交,他们当年在天山缥缈峰一块参研武学、谈经论道。那几年我跟随着师父,便是在缥缈峰认识了你慕容太老爷,后来……师父去世,我也嫁入了姑苏慕容家……
            在我入师门之前,逍遥子原先已收有三个弟子,大师姊、二师兄、和我的亲姊姊李秋水,我自幼失去父母,从小便跟随着我姊姊,逍遥子师父传授给他三位弟子各自一门上乘的内功,大师姊却因练得太早了些,六岁时开始修习,数年后这内功的威力便显了出来,导致她的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是八九岁的模样了。
            当年我年幼,因大师姊过早修习上乘内功受伤例子在先,师父因此便不许我那时入门习武,只教我诗书琴画、学习一些其它技艺。到得我十一岁那年,我从《洛神斌》入手,帮姊姊参悟出了“天鉴铜镜”中的“凌波微步”武功。
            那些年大师姊虽身材矮小,但容貌甚美,师兄无崖子跟她两情相悦。她练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又能驻颜不老,长保姿容,在二十六岁那年,她已有二十年功力可逆运神功,改正身材矮小的弊病。其时我姊姊李秋水那年十八岁,心中也爱上了师兄无崖子,姊姊乘大师姊练功正当紧要关头之时,在她脑后大叫一声,吓得她内息走火,真气走入岔道,当时被我看到,赶上拦住了姊姊,姊姊也不愿当着我的面更进一步加害大师姊,但大师姊和姊姊从此成为了死敌。
            师父知道这件事后,大为生气,将三个弟子分开驱了出去,而将我带在身边云游天下,自那时起方才正式将我收为关门弟子,开始教我武功。这些师姊师兄们是不知道的,师父不让我告诉他们我是逍遥派的关门弟子。
            师父天年将至,召集三个弟子比武定掌门,最终将掌门人指环传给了无崖子师兄,却将逍遥派镇派武学《逍遥御风》留给了我。阿朱,你将那个匣子打开、将书取来。”阿朱依言打开案几上一个看似年代久远、做工甚为精致的长方匣子,将里边一本封面题着“逍遥御风”四个大隶字的书取了出来。
            慕容老太太道:“《逍遥御风》里记载了诸家哲理开篇,本派的上乘内功,参研要诀,武藏地图等等,更是将大理无量玉洞中的数百面天鉴铜镜上记载的篆刻武学、天山灵鹫宫石壁上的数百个圈圈中记载的东巴文上古武学,尽数影拓记录在了此书中,历来看过此书之人,能参悟其中奥秘者廖廖,能习得其中武功十之一二,那更已是十分的了不起!逍遥子祖师说,凡有所侍,皆不自由,随心所欲,任意无穷,我觉得师父这话大有道理,什么功名利禄、恩怨情仇、门派臭规矩、武功高低、上上下下的,咱们通统的不讲究,阿朱,我现在将《逍遥御风》交给你,也是了却了我老太婆的一桩心愿,不负师父的厚望,让它后继有人,你将它带上收好!”阿朱应了声“是”,小心将书收了起来,心想:“我虽一时不知这部书之所以然,但慕容老爷的不少武功都经老太太亲手指点,此书伴随了老太太数十年,想来非同小可,来日找到了大哥,给他看看其中有何奥秘!”
            慕容老太太又给阿朱讲当年门户之里发生的许许多多故事……阿朱,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大师姊一生真的很凄苦,她性格又那么要强,那真是面恶心善了。她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又快到了“返老还童”的时候,我姊姊李秋水定然又要乘那时机去寻她报仇,所以在这之前,我要你替奶奶去天山缥缈峰走一趟。


          18楼2017-01-02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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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夫人眼见这小女孩甚是机灵有趣,对夫君噗嗤一笑,蹲下身来,对小女孩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和你姑丈怎都想不起来你叫啥名来着,快快,告诉姑姑和姑丈,你叫什么名儿。”慕容博见妻子有闲情相逗小女孩,竟将自己也扯了进去,不禁莞尔。
              那女孩小脸一红,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慕容夫妇,盈盈屈膝向慕容夫妇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谢谢老爷、夫人救我,回老爷、夫人的话,我叫阿朱。”说完眼圈儿一红,像似触到了什么很大委屈,一张精灵乖巧又有些顽皮模样的小鹅蛋脸,瞬间变得楚楚可怜,噙着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泫然欲泣。慕容夫人叫了声:“啊哟!”一把将小阿朱搂入怀中,轻拍阿朱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小可怜咯,不哭不哭,你妈妈呢?我带你回家找妈妈好不好。”阿朱摇了摇头,道:“爹爹妈妈不要我了,我……我没有家了……”小阿朱说着伤心地拭了一把眼泪。
              慕容博见这小丫头流落街头无人照顾受人欺负甚是可怜,又见她乖巧伶俐,妻子十分欢喜,更知妻子这些年一心想要个女儿而不可得,便道:“复儿也十六岁了,身边若有个聪慧机灵的侍婢照应着,倒也是极好的。”慕容夫人闻言大喜,道:“郎君所言正合我意。”对阿朱看了又看,又怜又爱,说道:“好孩子,我一见到你就说不出的喜欢,恨不得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愿不愿意,到我们慕容家做个丫鬟侍女?”
              小阿朱此刻被搂着,依偎在慕容夫人怀中,泪光闪烁模糊,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情感幸福温暖包围着……原来阿朱一岁多时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与了他人,后来收养阿朱的那户人家对阿朱不好,阿朱便偷跑了出来,从此流浪信阳街头了……自记事以来,阿朱只知道自己姓阮,身上的记号和小金锁片提醒着自己被爹娘抛弃了,记忆中就从未见过父母之面,只能暗自伤心在心里面想象着父母亲的模样,只能羡慕着别人都有爹爹妈妈,自己却没有。此刻眼前的老爷、夫人对自己这么好,肯要收留自己,阿朱含泪感激地点点头。
              回到客店,慕容夫人为阿朱更衣打扮,看见阿朱肩上刺着一个殷红如血的红字:‘段’,颈上挂有一块小金锁片,忙唤慕容博过来看。慕容博翻过锁片一看,见上面铸着有字:‘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略一思索,示意妻子移步外边说话,来到屋外,慕容博轻声道:“这孩子身上的保命锁,我看也无特别之处,想是一户姓段的人家不要了的遗弃女童。”慕容夫人领会夫君心意,不愿当孩子的面提她伤心身世,听夫君如此说,对小阿朱更是心生怜悯疼爱。
              天际微亮,慕容博让夫人就在店中歇息照看阿朱,自行到城郊打听‘小镜湖’所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番打听之下,终于在西郊外终遇到一个樵夫说懂得‘小镜湖’的去处,便是在城西北方向,离此地约莫三十八余里。那樵夫十分热心肠,详细说了沿途路径特征及各岔口走向,左拐右拐说了好大一通,只怕问路人走错了道。慕容博大喜,随手掏了一个大银锭塞到那樵夫手中,转身便去。
              那樵夫一辈子没碰过大官银,突然这么沉甸甸的一大锭银子飞到手上,闪亮得登时傻眼,以为大清早遇到了财神爷,泛着泪花喃喃自语道:孩子他娘,终于有肉吃啦,便不急于上山砍柴,转身向集市奔去给家里人买肉吃……
              慕容博迈开大步,曲曲折折行了十七里,果然见到小径左边有一座高高耸起的青石桥,按樵夫指点,便不走青石大桥,往右首木板小桥沿着小路又行了二十一里。
              眼前一大片湖水,放慢脚步,走到湖前,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
              曲径通幽处,西南湖畔传来一丝琴弦之音,慕容博内力深厚、听力甚佳,便听到有一女子漫唱之音飘来:“秦楼东风里,燕子还来寻旧垒。馀寒犹峭,红日薄侵罗绮。嫩草方抽碧玉茵,媚柳轻窣黄金缕。莺转上林,鱼游春水。几曲阑干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佳人应怪归迟,梅妆泪洗。凤箫声绝沉孤雁,望断清波无双鲤。云山万重,寸心千里……”
              慕容博听她歌声唱到柔曼之处,不由得回肠荡气,心想:这一曲“鱼游春水”中“燕子还来寻旧垒”倒也令人有所思悟!遁声寻去,只见湖畔那边有一竹子搭的亭阁,一位年轻女子正在清晨迷雾中抚琴吟唱。
              慕容博悄悄走近竹亭后边的一片竹林,果然每根竹子的竹杆都是方的,心知这便是‘方竹林’了。轻风拂过,林中簌簌声响,在竹林中行了数丈,便见三间竹子盖的小屋,构筑精致。慕容博断定此处湖畔亭阁中抚琴的女子便是阮家小姐更无别人,方竹林中的三间竹屋自然就是她的幽居。闪身入内,屋中用具陈设简朴,放眼之下一目了然,仔细搜遍了三间小屋,却哪儿有甚么兵书?
              慕容博心下一时失落,抬起头来思量片刻,目光所到之处,只见竹壁间悬着一张条幅,写得有好几行字,顺着看下去:“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奈愁何?”却是一首情侣间的风流艳词。
              慕容博博览群书,对诸如‘子夜歌’、‘会真诗’等甚感不屑,他年近半百乃奋斗奔走,浮生哪得半日闲?儿女情长卿卿我我更是不顾及得,时常暗幸自己娶得的夫人王氏英爽明理,对自己‘兴复燕国’的大志事业更是倾力支持,不教他在情感上浪费半分光阴,且又能恩爱相随十分难得可贵。自从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慕容复,更喜上眉梢,精神焕发,复国道路上不辞辛劳四海奔走。
              出神一会,见条幅下面又写着两行字道:“星眸竹腰相伴,不知天地岁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慕容博一怔,他对当今天下政坛格局变化、武林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性格、喜好、特点均了如指掌,略一沉吟,已知落款之人“大理段二”乃是自诩风流的大理镇南王爷段正淳,大理保定帝段正明之亲弟是也。
              原来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时,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奸臣杨义贞所弑,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昇之助,平灭杨义贞。段寿辉接登帝位,称为上明帝。上明帝不乐为帝,只在位一年,便赴天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堂弟段正明,是为保定帝。
              慕容博心中盘算:大理段正明保定帝登基,他的亲弟段正淳王爷将来的前途定然不可估量,保定帝无子,这段王爷就是皇太弟,将来接替兄长大位指日可待。常州阮府从丫鬟口中偷听来的话、信阳城中收养的阿朱肩上的‘段’字、以及竹林屋中的字画,种种情由线索一联系,慕容博已盘算出自己在信阳城中捡到的小女孩阿朱,正是大理段王爷遗落在江湖中的私生女、小阿朱的身世身份竟然是大理国的小郡主。慕容博高瞻远瞩,登时如同捡到了无价之宝般心下一阵狂喜……
              回到信阳城客店,慕容博为不让妻子更多操心,小镜湖方竹林中获知的阿朱真实身份便只字不提,只说此行兵书之事一无所得。慕容夫人这些年与丈夫一起行走江湖,对所谋诸事成败得失之间早已习以为常,反而宽言安慰了丈夫几句。夫妇二人离家时日已久,想念着家中的儿子,一合计,便带着小阿朱回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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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楼2017-01-02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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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回 慕容世家
              ★D★O★S★P★
                燕子坞参合庄管家孙三自得慕容老爷、夫人回府消息,早早便安排了人手,带领着一群仆人婢女等候在苏州城迎接。
                舟行湖上,水路上几个转折,已转入了一座大湖之中,小阿朱自小生长于中原,从未见过如此江南美景,一路上颇是兴奋,眼前大片的湖水,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阿朱欢欣雀跃、不时拍手欢呼。孙三等众仆人婢女不知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但见老爷、夫人对她甚是宽容喜爱,一扫以往严谨规束,众人的神情也都跟着阿朱轻松愉悦起来。
                燕子坞位于苏州城西三十里外的太湖水域深处,碧波万顷之中由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其中的一个大岛之上便是参合庄所在。
                【注】:燕子坞参合庄的来由,书中提到过【慕容皝、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这几位十六国时期燕国的英主名王;以及南燕末主【慕容超】;还有五代末、北宋初的【慕容彦超、慕容龙城】慕容氏家族前辈。(这些人物作图表附录以示,便于本文中的人物故事关系对照。)
                慕容氏原本是胡人鲜卑,慕容姓氏听起来十分雅致,起源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三国时,司马懿征讨辽东的公孙渊,有一个鲜卑部落立下了大功,其首领莫护跋被封为率义王。莫护跋非常喜欢汉人的文化,整天戴着一顶当时汉人流行的步摇冠,步摇冠形状像一个倒置的高脚杯,四周套着一个笼状的硬壳,周边镶有树枝树叶状的金叶片,走动时叶片晃动就会响。其他的鲜卑人就将这位时尚达人称为“步摇”。
                “步摇”,东胡语讹音为“慕容”,就是因为莫护跋喜欢戴步摇冠的原因,所以惹得时人皆呼他为“步摇”,他统治的部落便叫“慕容部”。这个绰号叫久了就变成了“慕容”。莫护跋的子孙们有了文化之后,就将“慕容”解释为“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二仪”就是天、地,“三光”是日、月、星,这个大气磅礴的解释,开始了慕容世家的传奇。
                ●慕容皝(前燕)
                西晋后期,慕容部落开始强大起来,其首领慕容皝在337年自称燕王,定都龙城(今天辽宁朝阳),这就是十六国中的“前燕”。“皝”字读huang,是这位慕容氏的开国君主自己创造的字,慕容世家的皇帝梦就是从这里发端。
                西晋末的形势,一边是当权的司马家内斗不已(“八王之乱”),一边是北方少数民族的南下,即所谓“五胡乱华”。“五胡乱华”只是一个形容,但胡人确实已经成为北方的主角,当时的一个说法提到居住在关中地区的羌、氐等少数民族人数已经与汉人相当。作为胡人的鲜卑慕容部落,慕容皝时期主要地盘在今天东北辽宁,主要对手开始是高句丽(主要地盘在今吉林省)和同属鲜卑人的宇文部落,统一东北之后则是中原的后赵政权。
                慕容皝没有看到进攻中原的那一天,但他有好几个儿子,最有名的是慕容儁、慕容恪、慕容垂,这也是慕容氏最辉煌的一代。
                慕容儁年长,是慕容皝选定的接班人,刚即位就遇到了一个进攻中原的好时机。
                后赵有名的暴君石虎死后,几个儿子打得不可开交,最终政权落在了汉人冉闵手中,也就是提出“杀胡令”的那一位。冉闵是汉人,由于他父亲是石虎的养子而成为后赵的大将,后赵是羯人建立的政权,汉人地位很低,冉闵掌权后,号称要杀尽胡人,“杀胡令”下后,死者超过二十万,一下子把所有胡人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慕容儁趁机发兵,最终击败了冉闵,占据了中原地区,将都城迁到邺城(今河南安阳),并在353年称帝。前燕至此到达了它的巅峰,和东晋、前秦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慕容儁在360年去世,即位的是他十岁的儿子慕容暐,实际掌权的是慕容恪。
                ●慕容恪(前燕)
                慕容恪可以算得上慕容家族里最会打仗的人,十五岁就上战场,智勇兼备,治军不尚威严,爱护部属,军营外松内紧,敌莫能近。前燕的扩张有赖于他的一场场胜仗。
                338年,后赵石虎率军数十万进攻前燕,慕容皝坚守都城十几天,慕容恪在天朦朦亮时率二千骑兵突袭石虎,斩获三万人,石虎大败。
                慕容恪对前燕可谓功勋卓著,因此慕容儁死前担心慕容暐年幼无法控制大局,表示要将皇位传给慕容恪,慕容恪的回答是:“陛下如果相信臣有安定天下的能力,为何要怀疑臣有辅佐少主的能力?”
                慕容恪是慕容家族里少数没有被“皇帝梦”冲昏了头的人,他深知团结才是慕容家族在乱世中前进的保证。
                因此慕容恪不但尽心辅佐自己的侄子,而且坚定维护家族的团结,比如他十分尊重当时辅政的另一位大臣慕容评(慕容皝的弟弟,慕容儁兄弟的叔叔),慕容评才能平庸,但慕容恪视他为长辈,遇事首先与其商议。
                有了慕容恪这样头脑清醒的掌舵者,慕容家族一度看到了统一天下的曙光,可惜慕容恪在367年去世,前燕迅速走向衰亡。
                ●慕容垂(后燕)
                慕容垂原名霸,字道业,慕容皝的第五子,早年十分得宠,十三岁便被封为都乡侯,是慕容皝看好的接班人。所以哥哥慕容儁十分不喜欢他,因而即位后将他的名字改为垂,目的是讽刺慕容垂曾经因为堕马而撞断了牙齿。
                这样的兄弟关系使得慕容垂在前燕屡受打压,慕容垂的妻子段氏与慕容儁的皇后可足浑不和,被诬告私下巫蛊,受到严刑拷打,段氏为了不牵连慕容垂,咬紧牙关,始终不肯认罪,最后死在狱中。
                慕容垂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众多兄弟中只有慕容恪赏识他。慕容恪在死前向慕容暐推荐慕容垂继承自己的位置,把他视作慕容家族延续的依靠。可惜慕容恪死后,慕容暐和当时掌权的慕容评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是处处提防慕容垂。
                369年,东晋大司马桓温北伐,前燕节节败退,晋军一路攻到枋头(今河南浚县),慕容评主张逃回故都龙城避难,慕容垂在危急时刻请战,率军迎击桓温。
                慕容垂知道晋军远来,粮草供应是其主要弱点,所以一边坚守枋头,一边派兵攻击晋军粮道。桓温久战不下,又加上缺粮,只好撤退。慕容垂率领八千骑兵追击晋军,老练的慕容垂知道桓温必定会留精锐断后,所以开始只是远远尾随,等到晋军误以为没有追兵后,才突然发起攻击,大败晋军,杀三万人。
                枋头之战的胜利,反而使得慕容垂受到更多的猜忌,慕容垂被迫回龙城避祸,却被小儿子慕容麟告发谋反,最终只好投降前秦的苻(pú)坚。慕容垂到前秦的第二年,前燕就被前秦所灭。
                在前秦备受重用的慕容垂,心里并没有放弃慕容家族的“皇帝梦”。所以当苻坚统一北方后,不顾多数大臣的反对,准备进攻东晋时,慕容垂心中明知伐晋时机不对,却站出来支持伐晋。最终,淝水之战前秦大败,慕容垂的军队却没有受到损失,趁机脱离前秦自立,386年在中山(今河北定州)称帝,建立“后燕”政权,一圆自己的“皇帝梦”。
                后燕一度控制华北、东北地区,但同时鲜卑人拓跋珪建立的北魏政权逐渐成为其最大的威胁。395年,慕容垂派太子慕容宝率军北伐北魏,在参合陂(今山西阳高境内)之战中大败,被俘者四五万人,降兵随之被魏军集中坑杀。
                参合陂之战是北魏与后燕争霸的转折点,毁灭了慕容家族夺取天下的希望。
                慕容垂此时已经年届七十,身体状况不佳,但是为了给儿子除去后患,还是在次年勉强出征。慕容垂用兵向来以诡诈著称,他在崇山峻岭中凿山开路,出其不意,突袭北魏重镇平城(今山西大同)得手,拓跋珪得知后不敢与慕容垂正面交战,打算退回草原以避其锋芒。但当慕容垂路过参合陂时,看到燕军的累累白骨,愧疚加上愤怒,或许还有对慕容家族前途命运的担心,急火攻心,吐血晕倒,随后在撤军途中病故。即位的慕容宝自然不是拓跋珪的对手,后燕都城很快被北魏攻占,慕容宝只能逃回东北老家龙城,409年,后燕在内乱中灭亡,它的对手北魏则成为北方新的霸主。
                ●慕容德(南燕)
                十六国时期,慕容家族建立的政权还有两个,西燕与南燕。
                西燕是慕容暐的弟弟慕容泓与慕容冲所建立,西燕被后燕慕容垂消灭。
                南燕的建立者慕容德也是慕容皝的儿子,和慕容恪、慕容垂相比,军事才能要差一些,但在政治上却以狡诈著称。
                慕容德和慕容垂关系密切,因此在慕容垂出奔前秦后一度被免职。
                前燕灭亡后,他在前秦不像慕容垂那么受重视,所以一直颠沛流离,直到慕容垂复国,才得以回到政治舞台的中心。
                慕容垂攻打西燕之前征求大臣意见,大臣都觉得这是慕容家族内部的事务,不愿发表意见,但慕容德极力支持,认为慕容家族应该统一领导。
                他的义正辞言却没有贯彻到自己身上,北魏军队打来,慕容宝出奔龙城,慕容德便收罗华北的后燕军队,占据山东,建立了南燕政权,建都广固(今山东青州),丝毫没有考虑侄子慕容宝的死活。
                慕容德在治国方面还是颇有才能,因此南燕比后燕延续了更长时间。慕容德去世当晚,都城广固四门大开,分别抬出十余具棺材,因此无人知道他葬于何处,颇有曹操“七十二疑冢”的意思。
                ●慕容超(南燕末主)
                作为慕容氏最后一个皇帝,慕容超显然算不上称职,但颇有心计。
                慕容超成长阶段接连遇到前燕、前秦灭亡,家族流散各地,他只能四处流浪,甚至一度行乞度日。慕容垂称帝时,他甚至整天在长安装疯卖傻,生怕被慕容家的敌人发现。
                慕容超经历了长期流浪后,最终才和慕容德相认。‘金刀奔叔’的故事,便是讲当年慕容德南征时,留下金刀离开。慕容纳之兄慕容垂在山东起兵建立后燕时,前秦张掖太守苻昌把慕容纳和慕容德的诸子全部抓捕并诛杀。慕容纳的母亲公孙氏因为年老得以免去一死,慕容纳的妻子段氏正在怀孕,没有处决,之后生下慕容超。
                慕容超十岁时,祖母公孙氏去世,临终前把金刀传给慕容超,并说:“如果天下太平,你能够向东回到故土,可以将这把刀还给你叔叔慕容德。”待到慕容超与慕容德终于侄叔相认,慕容超出示金刀,把祖母临终时的话全都对慕容德说了,慕容德抚摸着金刀,悲痛地号哭。慕容德无子,最终南燕皇位传给侄子慕容超。
                登上皇位。之前的人生历练显然并没有使慕容超励精图治,也许是因为之前吃的苦太多,所以慕容超的皇帝经历全部放在了享乐上。
                410年,东晋大将刘裕攻打广固,慕容超被围困。尚书悦寿对慕容超说:“天地不仁,助敌寇为虐,战士患病。一天比一天衰弱,困守空城,外援没有希望,天时人事,也可以从此知道了。假使国运已尽,尧舜让位,转祸为福,敬奉圣明。最好是追随许、郑的踪迹,以保全宗族的继承人。”慕容超叹着气说:“兴和衰都是天命。我宁愿挥舞宝剑战死,也不能衔璧投降去求生。”这位南燕末主,鲜卑慕容部的最后一位帝王,最终在东晋首都建康(今江苏南京)被斩首,慕容家族的“皇帝梦”破灭了。
                所幸的是,城破突围,慕容超与呼延皇后所生的幼子,由亲信部将奋死保护下杀出一条血路,留下了南燕末主慕容超的这一支血脉,便是书中祖祖辈辈、历代传下来‘大燕国传国玉玺’的慕容氏后裔慕容龙城、慕容博、慕容复这一支。(注:历史上的‘慕容复’属唐朝时期慕容家族的吐谷浑部,而非慕容部,确有其人。)


              22楼2017-01-02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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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彦超(吐谷浑后裔)
                  到了五代末年,慕容氏中(吐谷浑部)出了一位后汉大将慕容彦超(?-952),威镇四方。自南北朝以来,胡人鲜卑逐渐被汉化、或融入到其它少数民族中,慕容彦超是后汉高祖刘知远(895年—948年)同母异父的弟弟,便随同胞兄长刘知远成为了沙陀族人。乱世之际,慕容彦超不忘慕容先祖,慕容部族人慕容龙城前来投奔他时,慕容彦超告诉了慕容龙城他们吐谷浑祖上夸吕、伏允两代可汗时期关于伏俟城、灵鹫宫的秘密。
                  原来隋炀帝大业5年(公元609年)破吐谷浑,伏允可汗率部离开伏俟城(“伏俟”为鲜卑语,汉意“王者之城”),举国之力在祁连山缥缈峰上建造了灵鹫宫,那原本是一处临时行宫避难所,其后三教九流群英荟萃在这里是后话。隋末中原战乱,烽火四起,隋王朝统治摇摇欲坠,没有力量顾及边疆,吐谷浑人又返回原根据地,重整旗鼓,仍以伏俟城为王都。
                  贞观八年(634)伏允进袭唐境,唐太宗决定大举进击。十二月,起用已退休的右仆射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辖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李道宗等军进击吐谷浑。相传李靖远征吐谷浑期间曾上缥缈峰灵鹫宫,那时李靖看出侯君集不良居心,在灵鹫宫留下了李卫公兵书。直到唐高宗龙朔三年(公元663年),吐谷浑被崛起于青藏高原的吐蕃灭亡。
                  郭威(904年-954年)建立后周,是为后周太祖,慕容彦超联络南唐、北汉起兵反周,兵败投井而死。
                  ●慕容龙城(参合庄天祖)
                  慕容氏自南燕(自410年)亡国后,子孙四散,但祖传孙、父传子,世世代代,始终存着中兴复国的念头。中经隋唐各朝,慕容氏日渐衰微,“重建大燕”的雄图壮志虽仍承袭不替,却眼看越来越渺茫了。
                  慕容龙城胸怀大志,不忘祖宗遗训,纠合好汉,意图复国。慕容彦超死后,慕容龙城投奔慕容延钊。摊开慕容氏世系族谱,慕容延钊是慕容恪的后裔;慕容龙城是慕容纳、慕容超的后裔。溯源二人都是同一个祖宗慕容皝。论起来是同世族兄弟。
                  慕容恪这一支脉系(如图所示),没有所谓“皇帝梦”,没有沉浸在祖先的荣光里迷失了自我,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历朝数代一直能人辈出,如东魏名将慕容绍宗、隋朝大将军慕容三藏、北宋开国元勋慕容延钊。自北魏孝文帝鼓励鲜卑和汉族通婚,评定士族门第,历朝数代相传到慕容延钊这一代,早已成为了汉族人。
                  慕容纳这一支脉系(如图所示),至太上六年(410年),南燕慕容超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慕容龙城便是南燕亡国遗民中的后裔首领,乃自承是鲜卑人。
                  慕容延钊戎马一生,善于攻伐,南征北战,以军事统帅的身份参加了后周和北宋几次主要的统一战争,并立下显赫战功。显德六年(959年),柴荣去世,其子后周恭帝柴宗训继位,任慕容延钊为镇宁军节度,充任殿前副都点检,又任北面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建隆元年(960年)正月,殿前都点检赵匡胤谎报辽国与北汉勾结大举南侵,要求中央政府急速派兵抵御。后周宰相范质、王溥立即派赵匡胤率军出征,慕容延钊殿前副都点检率领先头部队首先出发。
                  赵匡胤的后续部队于出征途中在陈桥镇停下来,发动了兵变,挥军返回京师,篡夺了后周政权,建立北宋,是为宋太祖。当时,慕容延钊正手握重兵屯驻真定(今河北正定),因为出兵事由是赵匡胤谎报的辽国与北汉勾结大举南侵假消息,前线边关并无战事。宋太祖赵匡胤在京师遣使谕旨边关大营,允许慕容延钊在前线随机处理事务。
                  慕容龙城看到机会,进言慕容延钊,说:“郭威拥兵自立,取后汉而立后周,这是郭威在禁军将领们的拥立之下成为了后周太祖;现今赵匡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拥兵自立,黄袍加身,在部下们的拥立下篡夺后周皇位,自己当上了宋皇帝。眼下兄长手握重兵,正是大好时机,弟可替兄联络发动部下诸将,割黄旗为袍,加于吾兄身上,拥立兄长为帝,杀回京师,推翻赵匡胤,兴复我慕容氏大燕国建立不世功业,此举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替天行道也。”
                  慕容延钊听了不同意,说:“我与赵匡胤都点检同殿为臣,他正我副,都点检谎报辽国与北汉勾结大举南侵之意图我明了,但眼下天下大乱,北有辽国与北汉虎视眈眈,南方诸候国割据未能一统,我中原周国危机四伏,后周幼主不能主事,人心思治都向着赵都点检出来主天下。
                  赵匡胤谎报军情调开京师重兵,意在威逼幼主禅让皇位、和平演变以减少杀戮,值此关键时期,我慕容延钊自当稳扎严守北关重镇,教辽国、北汉不敢举兵来犯,更不能擅起刀兵杀回京师添乱、以致生灵涂炭。我账下有一幕僚万保冲,深谙道术,精通周易诸学,在赵匡胤还不是殿前都点检时,万先生预言赵匡胤的脱口胡诌:‘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倾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这非诗非文非歌非谣乃是龙吟虎啸,赵匡胤有帝王气象。现今看来,万先生的预言已得验证,赵匡胤都点检为天子实乃天命所归。”
                  慕容龙城见族兄慕容延钊无意起兵反宋,对赵匡胤‘真命天子’的说法心中不服,只身潜回京师,意欲行刺赵匡胤。
                  那时赵宋太祖刚刚登基,随行的仪仗相对简略,防卫并不严密,禁军组成的“驾头”排在前面,皇帝坐的步辇随后紧跟,之后是擎着扇的方队,再之后是公卿百官。行刺机会很快就到来,就在赵匡胤的銮驾缓缓过了御街,刚拐弯跨上大溪桥时,躲在暗处的慕容龙城突施冷箭。那箭头嗖地疾射而出,直挺挺地飞向步辇,眼看就将赵匡胤射个穿心透,怪异的是,箭头飞及赵匡胤身前丈余,突地宛若遇到了无形护盾令箭头一滑、偏转方向插进了皇帝步辇后面的折扇上。
                  禁军卫士们大惊,抽刀怒喝便要搜拿刺客,宋太祖赵匡胤却气定神怡。他微微一笑,缓缓从步辇中走下,举手示意禁卫不要动,底头欣赏地看着那插着箭杆无辜的折扇,像似有意无意地朝公卿百官队伍及四周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朗声道:“手艺差了,太差了啊!不是我对手,我也就不予追究了。只请他自重,下不为例。否则,一定严惩不贷!”说着双指一夹取箭在手,弹指间折断了箭杆掷于地上。缓缓又坐回了步辇,如同没发生过一样,手一挥命仪仗队伍继续前进。
                  慕容龙城气为之夺,逃回慕容延钊那里,惊慌数日,实在忍不住了与慕容延钊说起这事。慕容延钊将帅军人本份只专注于军事,他存仁者之心奉保家护国之责,不愿涉谈政治阴谋夺权,人心驾御这些道理说教。只告诉这位族弟,赵匡胤有‘义社十兄弟’等势力根基,皇帝地位非行刺所能撼动。劝慕容龙城不要再呆在中原以身犯险,累及家人,更是拿出巨资,托请族弟到江南购置一块好地盘建立慕容氏宗祠,也好将来慕容氏的后世子孙可以有地方供奉祖先、祭奠先祖。
                  慕容龙城对慕容延钊这位族兄本来就十分敬重,落难之际更是感受到了慕容延钊对自己的真切关爱帮助及良苦用心。于是听从族兄建议离开中原,举家南迁来到了江南苏州水乡,那向来是文雅柔弱之区,可以避免引人注目。慕容龙城选址在太湖深处的燕子坞隐秘之岛屿上建立庄园房舍、宗庙祠堂等一系列建筑群,给主庄起名参合庄,意在不忘慕容先祖参合陂之辱,警醒后世子孙励志奋进。
                  慕容龙城搜集天下武学,潜心精研,终于创出‘斗转星移’这项能转移对手攻势来路的神奇精奥武学。‘斗转星移’虽然精妙,不失当世神功,但演试之余,颇有“依人作嫁”的意味。慕容龙城又创出‘参合指’这门能够远程凌虚内劲打击敌人的指法绝技。
                  慕容超这一脉,传至慕容龙城这一代,慕容家族始为江南武林世家。慕容龙城暗中聚合人力财力,一念为兴复燕国作努力,但赵匡胤建立大宋,四海清平,人心思治,慕容龙城武功虽强,终于无所建树,郁郁而终。
                  ●慕容澶(慕容博之父)
                  时光荏苒,话说慕容彦超(?-952年)、慕容延钊(913年―963年)、慕容龙城(923年?―973年?)、赵匡胤(927年-976年)俱往矣,那时代风云人物相续落幕。
                  自960年,后周诸将发动陈桥兵变拥立赵匡胤为帝建立北宋,北宋与辽历经了四十余年的战争。
                  至1004年秋(宋真宗景德元年),辽萧太后与辽圣宗亲率大军南下,深入宋境。时年北宋有大臣主张避敌南逃,宋真宗也想南逃,因宰相寇准的力劝,才至澶州督战。宋军坚守辽军背后的城镇,又在澶州城下射杀辽将萧挞览。辽由于自身原因,很早就通过降辽旧将王继忠与北宋朝廷暗通关节。宋真宗也赞同议和,派曹利用前往辽营谈判,于十二月间与辽订立和约,和约规定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因澶州在宋朝亦称澶渊郡,故史称“澶渊之盟”。就在这一年,燕子坞参合庄诞生了一位幼主---慕容龙城的曾孙---慕容澶。
                  江南慕容世家一线单传,并不是每一代人都想当“皇帝”。慕容澶自小叛逆,‘兴复燕国’在他看来是祸国殃民、罪灭家族之举,但祖训遗志不可违,数代人的经营基业、家臣部属后人历代忠心耿耿的追随,慕容澶又不能丢下不管,这令他十分苦恼。他四方行走求法,曾邀好友阮逸、忘年之交逍遥子上缥缈峰灵鹫宫参研武学兵法、谈经论道,渐集儒释道三家所长。


                23楼2017-01-02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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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年份作图以示)


                  24楼2017-01-02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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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回 参合庄主(慕容博)
                    ★D★O★S★P★
                      慕容澶反祖训‘兴复燕国’之道,行利国利民之事,与阮逸、逍遥子志同道合。吐谷浑祖上的灵鹫宫所藏武学秘诀、兵法经要、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迁种植等等甚丰,三人各得其长。慕容澶喜得麟儿,取名博,意在博学多识,博采众长。
                      慕容博年近而立娶妻王氏,是为慕容夫人。慕容博以“中兴燕国”为毕生职志。然其时宋辽友好,自1004年宋辽签订“澶渊之盟”以来,兵戎不兴,全无可趁之机,是以青年慕容博携带资财,告别妻子,远赴辽国,设法与契丹贵人结交,花了一年时间,更进一步熟识了辽国宫廷内情。
                      得知辽国太后掌权,而太后最信任的族人,乃属珊军总教头萧远山。此人年龄与已相当,武功却是极高,平生主张辽宋交好,每当辽朝有将帅官员倡议侵宋,萧远山必向太后进言,力陈两国休兵之福:辽国正坐收宋朝银帛,朝野富足,一旦兵连祸结,不但生民涂炭,且奸佞弄权,家国必乱。
                      太后对萧远山甚为信服,因此侵宋之议始终未成。慕容博料知复国之机当在除去此人,于是暗中筹谋,打听此人平素喜好,欲设法从其弱点下手。这日听得萧远山的一个亲戚说起,九月初八是萧远山岳父的生辰,该日他必携同妻儿前往武州拜寿。自辽国前往武州,往往取道雁门关至长城之南,再西向武州,此途地势平坦,远较塞北的崎岖山路易于行走。

                    (附图解:宋辽时期,地图上可看到有两道长城,大同府那一道属“外长城”;燕云十六州的“朔州”至“代州”属内长城,朔州之南(内长城以南)有个武州(大辽厉害啊!把北宋内长城以南的一大片土地都占了),“武州”(今宁武县)就是原著中提到的萧远山岳父家,即是萧远山与妻子青梅竹马的地方(时称“燕人”,萧峰的妈妈应该是被辽化了的汉人。萧峰有一半汉人血统。)。从地图上看,足见金庸先生高明,若不从那时期的地图资料看,很难理解萧远山携妻带儿给岳父拜寿,为什么要取道雁门关。取道属于北宋之境的代州(今代县),再往西到武州(今宁武)。金庸:此途地势平坦,远较塞北的崎岖山路易于行走。)
                      慕容博获此消息,其时正当八月炎暑,便即赶赴少林寺报讯,说道辽国派出高手,于重阳节前后大举进袭少林寺,意在劫夺寺中所藏武学典籍,以上乘武功传授辽国兵将。不出数年,辽国大军南下,疆场之上,宋军决非其敌,汉人江山便危亡无日了。
                      此事关系着天下苍生及中原武林的命脉,少林群僧当即传讯,召集各路英雄共谋对策。慕容博甫自辽国上京南归,于辽国朝廷动静、军情兵马,无不说得一清二楚,没半点破绽。群雄议定,便分批前往武州、代州、朔州、应州设法阻截。雁门关是辽国南下要道,中原武人更集中好手,守在雁门关外隐僻之处,终于截到萧远山一行。虽然杀了他妻子,但萧远山武功之高委实令人骇怖万分,难以想像……
                      群雄发现事态有变,定会登门探问,这一节慕容博早已料知,他不愿、也不能面对武林朋友的质问,因为自己确是造了谣,骗了人,目的是要挑起宋辽之间的争端,盼能得有“兴复燕国”的契机,如何能直承其事?自己武功虽然不弱,但汉人群豪人多势众,终究难以抵挡。回入雁门关后,他立即南归,隐居于家中地窖,绝足不出。期间少林寺曾派人前来查访,他与妻子早拟妥说辞,只说他于大半年前离家外游,迄今未返,家人异常挂念,还请少林高僧代为寻访。
                      玄慈是少林寺前代掌门方丈灵门大师的亲授弟子,少林寺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灵门大师圆寂,少林方丈一职便由时年不到三十岁的玄慈接任。慕容博眼光独到,早些年前玄慈还是灵门方丈座下少年弟子的时候就与之接近交好。一个是慕容世家传人,一个是少林杰出弟子,两人均钦佩对方才学武功,遂成为好友。
                      慕容博眼下欺骗了玄慈这个朋友,大大耍了他一道,自己觉得无颜以对玄慈的质问,就躲于家中地窖避世,但从此消息阻塞、不利从事,更非长久之计,与妻子商议,干脆潜入少林寺中,一来可以打探玄慈的动静意向,二来可以见机行有利于复国之事,如能顺手盗得少林七十二绝技功诀,传授于暗中纠举的羽翼人马,则慕容氏复国实力将如虎添翼,更形壮大。
                      慕容博化装易容,扮作个商贩,带了不少金银,来到河南府登封,先在县城里做些土产生意,结识当地商家行贩,再到少林寺左近农家收购土产,接着购置屋宇农地,落户当地。他深谋远虑,时常头戴斗笠、肩负锄头,在藏经阁后山耕种菜蔬果物,结识了藏经阁的几名管事僧人,经常送些桃杏梨枣等农产鲜果。不出半年,便将藏经阁中如何防火晒书、轮班当值、典藏秘本等情况查探得一清二楚。一人有心,余人无意,诸管事和尚也不以为意。少林寺一向与人为善,有人借阅佛经,素来颇为欢迎。慕容博初时借几本《阿弥陀经》、《地藏菩萨本愿经》、《观音菩萨普门品》之类佛经,渐借渐深,借到了《金刚般若波罗密经》等经书。
                      他见时机渐熟,管事诸僧对他毫不起疑,一晚三更之后,便悄悄摸入藏经阁,在书架上找到一本《拈花指法》,不禁大喜若狂,携回住处仔细翻阅,见抄本中详述修习法门,由浅入深,奥妙无匹,书中载明功成后指力可穿木刺砖,威力极大。慕容博当即剔亮油灯,取出纸笔,将这本《拈花指法》详细抄录。隔日晚间,慕容博又潜入藏经阁,将《拈花指法》放还原处,另取了四本《大金刚拳法》。他机警异常,每见阁中稍有异状,便隐伏数日。以他武功之高,借还秘本之际,自也不为管事僧人察觉。
                      如此抄录四月有余,已得二十八门、共三十余册秘笈副本。其时已然入冬,年暮岁晚,他挂念妻子,返回苏州,携回三十来册秘术抄本,可说满载而归。他将抄本藏入地窖,拣选数门绝技,每日里依法修习,勤练不辍。是年冬天,慕容博的妻子怀了身孕,慕容博便长留苏州,等待妻子生育。他为儿子取名慕容复,盼望儿子克绍箕裘,继承先祖遗志。
                      慕容博展读先祖遗训,复国之志在胸中奔腾翻涌,于是起始留须,脸上涂以淡墨,将肤色变得黝黑,同时穿锦着绣,他妻子更将他两条长眉斜画向下,加深嘴角法令,令他瞧来脸容愁苦,此时倘若遇到江湖旧侣,别人也决计认他不出。他易容改装之后,出外广结友朋,自称姓燕名龙渊,做的是祖传的珠宝生意,而原来一口苏州话,也改为河南府登封一带的北方话。慕容氏数代积聚,家财豪富,慕容博拿到江湖上使用,出手豪阔,气派非凡,急人之难,济人之困,结交了不少知交好友。
                      入秋之后,他再度扮作商贩前往登封,居于旧居,晚间便潜入藏经阁借取武学秘本,数月之后,又抄得十余册功诀。一日午夜,他在阁中拣阅书册,见左手书架上摆着一叠抄本,最上一册封皮题签“般若掌精要”,当下取了一本,揣入怀中。正要转身走出阁门,忽然身后风声飒然,有人在他左肩一拍,低声道:“跟我来!”
                      慕容博大惊,怎地有人近身却毫无警觉?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魁梧的人影闪身出阁,便发足跟在他身后。那人奔出数里,来到山谷中一块平野之上。那人陡然止步,转身道:“你偷学少林武功,成就不错了吧?待我试试。”说着出掌拍来。慕容博不敢大意,举掌相迎,撂开敌掌时,只觉来掌势道凌厉,内劲雄浑,当即退开一步,说道:“在下斗胆向少林寺藏经阁借抄武学典籍,抄过之后,原本归还,不敢有丝毫损毁。抄本仅供在下一人自学,决不转授旁人。不知阁下是否少林弟子?还请高抬贵手,不予追究。”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并非少林弟子,反与少林派有点梁子,迟早要和寺中高手拚决生死。我也要借阅少林派武学秘笈,且看少林派名满天下,到底有无真材实学,亦欲确知少林绝技是否当真了得。以后咱二人如在藏经阁中相遇,大家不必顾忌,各行其是便了。”慕容博道:“如此再好没有。在下燕龙渊,今日结识高贤,幸何如之。”那大汉拱手道:“燕兄不必客气,就此别过!”转身发足,往右侧山坡上疾行而去。
                      自从那晚遇人对掌之后,慕容博的行动更加收敛谨慎,又抄录十余册秘本之后,心中挂念娇妻爱儿,便即南归。
                      次年慕容博再上登封,每晚续抄秘本。两个月之后,又与那大汉在藏经阁外相遇,那大汉约他再去试掌,言下并无恶意。两人二度交手,拆到百余招后,慕容博向后一跃,躬身道:“多承指点,在下不是阁下对手!”那大汉道:“燕兄不必太谦。你不肯自满,是好汉子,在下佩服之至。咱们明年再会!”
                      这个约会,等如是考校慕容博的武功。他立即动身,返回苏州练武。秋去冬来,慕容博告别夫人,又去登封商贩,晚间潜入藏经阁抄录,数月之间,又抄了三十余册。这晚进入藏经阁,往书架上看去,除了已抄录过的秘笈之外,书架上全是《华严经》、《摩诃般若经》、《大智度论》、《中部阿含经》、《长部阿含经》等经书,不见有一本内功秘法。他叹了口气,心想所录的少林绝技已有五六十门之多,每一门功夫都得花上数年时间习练,手中已有的功诀,这一生无论如何是练不完了,今后不必再来,以免为寺中高手察觉。出得阁来,抬头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忽然间心头一轻,犹如移去了一块大石,登觉神清气爽。
                      突然间有人自右首欺近身来,说道:“燕兄,咱们再试试掌去!”正是那魁梧大汉。两人奔至山谷中的平野,那大汉更不打话,劈面便是一掌,慕容博挥掌挡开,两人掌来拳往,不出丝毫声息。那大汉的掌法变幻多端,慕容博逐一施展少林绝技中的“般若掌”、“无相劫指”、“拈花指”等,便是“伏魔杖法”、“九天九地方便铲法”等器械功夫,也化在拳掌之中施展出来。两人贴身近搏,只一顿饭时分,已拆斗三百余招。正斗得急切,慕容博倏地跃出圈子,抱拳说道:“多承指点,蒙尊驾手下留情,在下受惠良多。”
                      那大汉道:“燕兄武技精妙,咱二人不分高下。燕兄既来少林寺盗经,当以少林派为对头,在下与少林派仇深似海,你我敌忾同仇,当为同道中人。”慕容博尚未答话,那大汉一转身,远远地去了。


                    28楼2017-01-03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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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距‘雁门关外乱石谷前’事件已相去六七年,这些年慕容博于少室山与燕子坞参合庄两地之间来回替居,一边盗取经书偷偷修练绝技,另一边即也获知玄慈隔年派人到燕子坞去探寻自己。这样的日子过得可谓小心奕奕如同鼠辈一般不是滋味。让妻子独自在家中应对来访诸人而自己只能躲藏起来不能公开现身,觉得如此拖延下去终非良策。燕子坞是祖上历代传下来的为‘兴复大燕’而准备的重要基地,里边藏有许多秘密,如何能让外人轻易来访?万一泄露慕容世家有造反图谋,那可是灭族大罪。
                        慕容博为此事愁苦不已。这天傍晚偷暇在少室山小径中散心,路过了一家农舍,这间少室山西边脚下的农宅小院是叶氏猎户山农所居,叶猎户有一儿一女,儿子常年在深山狩猎,女儿在家照顾父亲。对这样一家普通猎户山农,慕容博平常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隐约听到屋角那边有一女子的声音细细飘来,慕容博驻足聆听,只听到一女子轻声细气地说道:“你个大和尚,十天半月了也不走出山门,让我远远的偷瞧你一眼也不成么?终日只呆在庙中,就会念经是不是?是不是呢?再不出来,我可是要翻墙进去看你了哦,嘻嘻,你知不知道、嗯嗯,这下知道了吧……”
                        慕容博听闻此处有大和尚和女子在一块儿说话?越听越奇,悄步掩身过去探头一视,不禁哑然失笑,眼前一个年方十八的姑娘正在把玩着一对小泥人,指指点点着小泥人自言自语地在玩小儿游戏。有趣的是,这对小泥人,一个是少女衣裙的打扮,另一个泥人则是身扮袈裟模样的光头和尚!
                        只听得那女子喃喃又道:“嗯、嗯,玄慈出来咯,二娘等得很辛苦了,玄慈带二娘到后山瀑布潭去玩儿……”边说边将一对泥人并排一块推往向前……慕容博这下听得明白,心道:“原来这叶家女儿暗恋上了少林寺里的大和尚玄慈方丈,若非亲眼所瞧,又怎能相信眼前十八九岁的女子竟自童心犹存?她倒也是很天真很幼稚很痴心。”
                        慕容博回到少室山暂居屋,计上心来。不日西山那边的叶父得了一场怪病,普通医生不能治。慕容博扮作一游方道士正巧路过。叶二娘是个孝女,为父亲的怪病接连几日请了镇上几位医生来看,连日不见好转,正自急得要哭。
                        游方道士好心上前,自称会治病之术。叶二娘喜出望外,忙揣茶倒水拉板凳将道士请进屋。道士取出细长银针给叶父身上刺扎了几下,又出手指点、拿捏推拿了一番,一柱香过去,叶父的病情果然似乎有了好转迹象。
                        叶二娘连日来正为父亲之病焦虑万分,见此情形顿时感激涕淋了,说家父有救,全凭神医道长,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道士连忙托住叶二娘的跪拜,不受她之礼,郑重其事摇头说你父亲的病是经脉内伤,很怪异很严重,气血不通,再拖上数日恐怕是轻则残疾重则身亡,贫道功力有限无法给他老人家进一步治疗,若要根治,还需请少林寺玄慈方丈那等功力之人出手,方可有望能够替你父亲之病尽数拔除。
                        那道士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叹气连连,丢下一番话就扬长而去。
                        叶二娘自小习武,也懂得一些武学医理皮毛,更是相信暗恋中的心上人玄慈功力天下居伟。听那道士说得头头是道,哪有不信之理!
                        叶二娘心急如焚,赶到少林寺大门前时已是日落黄昏月上梢头山门紧闭。以往叶二娘守在这大门附近徘徊过不知有多少回,只为能获得一丝机会趁玄慈出门之际,远远的瞧上一眼心上人,她就心满意足、能欢天喜地上好些日。她所有少女心思就只敢寄托在一对小泥人身上,再不敢向别人吐露半分,更不敢像现在这样站到离这扇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
                        一想到此刻心上人就在这扇门后边的寺院内,叶二娘不由得心跳加速、双颊绯红,手握大门铜环,娇羞惶恐不定。踌躇思量好一会,为救父亲,为父亲求医治病,顾不得许多,鼓起勇气梆梆梆、哐哐哐地敲起寺门来。
                        寺门开出一条缝,挤出来大半个身子的一个青衣圆脸胖和尚。夜里开门,那守门和尚脸色看上去不太友善,只听见他睁着豆眼开口喝道:“什么人?敢夜扰少林寺,不懂规矩么?”
                        叶二娘道:“小女子少室山猎户之女叶二娘,家父病危,烦请大师通报玄慈方丈一声,急请方丈施援手救援,此事十万紧急,不得己夜扰少林,还望大师恕罪。”
                        那小眼睛胖和尚道:“看病到镇上去找医生啊,上我少林寺来作甚么,我看是你有病吧!”说着便欲将大门关上。
                        叶二娘伸手撑住了一扇门,耐住性子道:“烦请大师通报玄慈方丈一声,小女子多谢了。”
                        那胖和尚双臂运劲而推,几次使劲推不动,倒是整得自己憋红了脸,已知来者不好相与。借月光仔细一看,眼前女子神色坚毅、不亢不卑、又一副随时准备好不达目的就要动手打架的样子,胖和尚登时有些心虚。转念心想:“这妞口气不小,指名要请本寺方丈,不定有什么来头,可别闹大了惊动了寺中正在晚课的师兄弟们,出来看到自己搞不定一个女子,那日后难免被师兄弟们耻笑,搞不好还要吃上一顿板子。”便道:“少林寺有少林寺的规矩,一不接待女施主;二夜间不接待访客,女施主有急事要请方丈,便请到门外安静等候,小僧这就去请方丈法旨,至于方丈要不要见你,那全得看你的造化了,但请女施主不能再胡闹敲击山门,惊扰了本寺师兄们的清修。”叶二娘一听甚喜,说道:“如此多谢师傅了”。
                        叶二娘退回到山门外等候。山风萧萧,吹得心绪纷乱,一阵胡思乱想,心里既盼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正在忐忑不安间,山门开启,出来一人,叶二娘抬头一见,突然间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登时向后倒去……
                        ☆☆☆


                      29楼2017-01-03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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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博化妆成道士模样骗取了叶二娘上少林寺求医,回头就潜入叶二娘家里,在茶罐中加入‘阴阳和合散’,此计进展颇为顺利。
                          慕容博躲在暗处,远远地看见了玄慈与叶二娘并肩而来,进了叶家为叶父看病。之后二人出屋,两人月下不知说了什么,似乎叶二娘执意要送玄慈,两人走在了路上,慕容博尾随在后,途经紫云洞附近,似乎‘阴阳和合散’发挥了功效,远远的看见月色下玄慈与叶二娘越挨越近,二人终于搂抱在一起。慕容博眼见计谋得逞,心下一阵窃喜。再之后,见到玄慈抱起瘫软的叶二娘进了紫云洞中……慕容博紧步赶至洞口,听到了里边传来他如愿所想的声音……
                          慕容博心下大喜:“少林方丈破了淫戒,此消息持以要挟,玄慈他能不怕?嘿嘿,玄慈啊玄慈,你终于让我抓住了你的死穴把柄。”慕容博越想越得意,今后只需进一步跟踪留意收集有利于已的证据,到时直教玄慈百口莫辩休想抵赖!
                          数月之后,意外惊喜接连飞来,叶二娘怀孕了,产下一子,她就住在了紫云洞中,偷偷地抚养起玄慈的私生子。慕容博探明此情况,感觉如同自己又生了儿子一样兴奋!心下盘算,需耐心等候,待到叶二娘的新生儿断奶周岁之后,就偷回燕子坞去暗藏抚养当作人质,此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玄慈老找自己的麻烦。玄慈这个老朋友,老派人来燕子坞转悠,这样不好!虽然自己这番做得卑鄙下流了点,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中兴大燕,天下更无别般大事,倘若为了兴复大业,父兄可弑,子弟可杀,至亲好友更可割舍,至于玄慈这个大和尚朋友,到时候只有说声对不起了!
                          冬去春来,过得一年,慕容博兴冲冲再上少室山紫云洞准备偷走玄慈与叶二娘的私生子。哪知山洞依旧,人事全非,少室山上哪儿还能寻得叶二娘母子的踪影?慕容博登时失望之极,他自然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大汉萧远山先他一步夺走了叶二娘的儿子,此时少室山上便没有了痴情少女,武林江湖上从此多了个‘无恶不作’叶二娘。
                          慕容博还道自己的行动计策已被玄慈识破查觉,玄慈这家伙不动声色先自己一步将叶二娘母子藏了起来?……越想越惊,不由得背上额头全是冷汗,趁玄慈还没认出是自己暗干的好事,此地不可久留。他急忙回到燕子坞,与妻子一商议,参合庄事务交待四家臣协同打理,叮嘱时年六岁的儿子慕容复要好好读书学武,夫妇二人离开燕子坞,转入地下到中原各处暗中活动。
                          慕容博武功之高,除少林寺中遇到的神秘黑衣蒙面人、此外便难逢对手。中原各州府地,他如入无人之境。那天在南阳吕庆图府上书房,夫妇二人临时起意参研起‘凌波微步’,揣摩从母亲口中探得说起过的“天鉴神功步法”,那是一种从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中化将出来的高明武学,但老太太不肯教,暗自推算着实不易。而当时正在吕府中杀了三十余口的‘金算盘’崔百泉突然闯了进来,嘴巴不干不净将夫妇二人当成了吕府的人乱骂,慕容博当即给了他胸口钉上三颗算盘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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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过八年,却接前文那段。慕容博夫妇在京都开封阮府中寻找不到《李卫公兵书》,在信阳城中收养了小阿朱,其后在小镜湖方竹林中寻书无果,想念儿子,就带着小阿朱回到了苏州。
                          大船一靠岸,慕容复、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等人早已出庄等候在岛屿码头迎接。慕容博倏地飞身上前,双指化剑直朝慕容复当胸刺去,慕容复心有准备,即化掌为剑格挡,二人力道都是一触即收,攻守来回间招式越使越快,须臾之间父子二人将一套慕容家传剑法拆解了百余招。慕容博突然撤指为掌,沉声喝道:“复儿,小心了!”右掌负背,左掌齐胸一推缓缓拍出,慕容复知道父亲要考较自己的功力了,不敢怠慢,凝神运劲,双掌齐出奋力一接,啵的一声闷响,慕容复霎时觉得气血翻涌,立足不定,向后连退了数步,脚底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慕容夫人疾飞上前一把扶正了儿子,左瞧右看,双目爱怜横溢,开颜笑道:“复儿不到十七岁,个头可堪比他爹了,武功更是与日渐长。”四家臣上前与主公夫妇施礼相见。
                          孙三一旁禀告慕容老太太这段时日便在庄中闲居,慕容博先入后堂给母亲请安。待老太太见到阿朱乖巧模样,三言两语,便喜欢得不得了,说改日要让阿朱过来陪伴她一段时日,且要教导阿朱读书学礼才好,慕容博夫妇一听甚喜,谢了母亲告辞出来。
                          大堂上主臣等人议了一些事情。慕容博呷了一口茶,询道:“孙三,最近燕子坞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什么人来访?”孙三上前一作揖言道:“正要禀告老爷,也没什么大事,公子爷专心读书习武,一些零碎杂事都交邓百川、公冶乾给处理妥了。还一些前来闹事的瘪三杂鱼,在燕子坞外围就让包不同、风波恶给打发了轰走。但有一事,需请老爷做主,一个自称是‘函谷八友’老大的琴癫的老头,嗯,年纪不老但模样有点老的老者,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前来燕子坞求见老爷,那琴癫一会儿说与老爷有渊源,一会儿又说是老太太的亲戚,一会儿自称是小女孩的父亲,一会儿又说是她舅舅,小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见他只身带着小女孩,不像前来惹事找麻烦,并与老爷、老太太有关,小人不敢怠慢,已将二人安排在别院客房住下,至今已有旬日。”
                          慕容博道:“此事可告知了老太太?”孙三道:“还未向老太太说起。小人得知老爷和夫人归期即至,遵老爷嘱咐,不敢轻易打扰了老太太的清修。”
                          夫妇二人相视以目。慕容夫人哼了一声道:“逍遥派的人,定又与那星宿老怪相关。”慕容博道:“咱们参合庄与逍遥派素无交往,这琴癫康广陵,想是又如十八年前的姨妈李秋水一般,此番来燕子坞寻访的是老太太、不是冲咱二人而来。”转而向孙三道:“孙三,你即刻就派船去客屿居请康先生,嗯,将他老少二人请到老太太那儿,我与夫人过后再与他相见。”孙三诺了声“是”退了下去。
                          慕容复道:“爹爹,孩儿年前到曼陀山庄‘琅嬛玉洞’找舅母家借书时,在那里遇到了丁春秋,听舅母管他叫爹爹,孩儿心想他年纪应当比爹爹要大些才对,但见他一副仙风道骨、面如冠玉的模样,却显得甚是年轻,这却是何故?”
                          慕容博微微一笑,道:“丁春秋的祖师爷所学之中,有一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长生成仙是骗人的,世上决无不死之人。但如内功修得对了,却可驻颜不老。三四十岁女子,可练得宛似十八九岁;五六十岁的妇人,可练得皮光肉滑,面白唇红,便如二三十岁一般。十八年前李秋水来咱们燕子坞寻访老太太,在太湖东山别墅住了一段时日,她们俩是亲姊妹,李秋水当年就五十多岁了,但看上去如同二三十岁一般,显似比你祖母更年轻了许多,李秋水和丁春秋二人,想都是练了逍遥派的‘不老长春功’,是以驻颜不老。”
                          众人正说话间,慕容老太太领着康广陵及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众人起身相迎,阿朱奔上前去拉起那小女孩的手,问她叫什么名儿,那女孩腼腆含羞回道:“我是阿碧。”阿朱跟她说了自已名字,两小女孩嬉嬉而笑,手拉手站一块儿粉红淡绿轻衫,情同姊妹般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见了均觉甚是有趣可爱。慕容博叫人摆上宴席款待来客。席间琴声连响,康广陵手抚一具瑶琴弹奏助兴,杂曲歌辞中有吟道: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


                        30楼2017-01-03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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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回 西夏太妃
                          ★D★O★S★P★
                            (时间线归正1092年)
                          话说阿朱在小镜湖被无名老僧所救,回到了燕子坞御风屿询明了身世,慕容老太大传授给她上天山远足实用的‘凌波微步’、制敌避敌、医学药理等等技艺,阿朱聪明灵悟,内力且高,加之由老太太亲自指点,仅月余,阿朱各项技能驾轻就熟。
                            告别老太太向西往天山,一路上多见山岭荒漠,黄沙扑面,风刮如刀。穿州过府,马、驼换行,道路越来越难行走,干脆弃骑步行,更觉体内精力充沛,翻山越岭,越走越有精气,途中所遇毒蛇猛兽、凶徒悍匪均轻松行跃避过。这一路虽饱受风沙之苦,阿朱甘之如饴,只是途中时常念起大哥。
                            如此行了月余,过了鄯州进入陇右之地,其时陇右道地归吐蕃之北,乃大辽国的藩属国,大辽之属国共五十九国,计有吐谷浑、突厥、党项、沙陀、波斯、大食、回鹘、吐蕃、高昌、高丽、于阗、敦煌等等,声威及于万里之外。

                            (注:书中的“天山”位于青藏高原北部,处于吐蕃与西夏交界处的祁连山脉。“祁连”系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祁连山即“天山”之意。因位于河西走廊之南,史上有南山,还有雪山、白山等名称。处于青藏、蒙新、黄土,三大高原的交汇地带。唐代诗人李白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中之“天山”即指祁连山。)
                            这一日阿朱穿过一片荒地,眼前竟是莽莽苍苍,群山巍峨,湖泊清澈见底,蓝天行云流水,交相辉映,比之江南姑苏园林之美,大为洵丽壮观。阿朱眼见如此白云水色美景,欢呼雀跃,奔向了湖边。
                            阿朱正拍水嬉戏,掬水洗脸,突然间身旁右侧数丈外的水面,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投在了湖面。阿朱有见形认人的本领,抬起头来揉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喜极大叫:“舅太太,舅太太……你……你怎会在这儿?”阿朱边叫边向那人奔去,一把拦腰抱住了她,侧头埋进那人怀中,激动得呜呜咽咽地喜极而泣。
                            尽管在苏州燕子坞阿朱对这位舅太太有几分惧畏,但接连月余在荒漠野岭人迹罕至之地行走,能见到个人影已是极不容易,更况此情此景见到了故乡亲人!阿朱像个孩子似的抱住她叫嚷着亲近不肯放手。
                            却听得那人道:“谁是你舅太太,舅太太的乱叫……!小丫头胡乱认人,我是你的婆婆!”那人语气初时威严,说到后半,语音又温。
                            阿朱一诧放手,仔细一看,这人身材比之舅太太王夫人更显苗条婀娜,声音轻柔婉转,音色更是悦耳动听。再见她身着白衣胜雪,长裙曳地,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清她面容,站立不动,便已飘飘若仙,想必白绸后面,必是极美的容貌。阿朱心知认错了人,顿时羞红了双颊。
                            白衫女子盯着阿朱看了一会儿,“唉”地一声轻叹,开口说道:“我女儿离开我时,比你还小上五六岁呢,小丫头,你口中的舅太太,她是我的女儿阿萝,我便是她的亲妈妈李秋水,也就是你燕子坞慕容老太太的亲姊姊,你随语嫣叫我婆婆便对。嗯,我姊姊、女儿、外孙女她们都还好吗?”
                            阿朱恍过神来,蹲礼答道:“慕容婢女阿朱见过婆婆,老太太、舅太太她们一切安好。您外孙女王语嫣,我们俩一样大岁数,自小便是我和阿碧、语嫣三人在燕子坞一块儿玩耍着长大的呢。她们都好得很!”阿朱曾听王语嫣说起过,她的妈妈小时候与她的外公外婆就在大理无量山的一个石洞中居住。眼前这人是老太太的亲姊姊,那亦是逍遥派的前辈了!
                            李秋水点了点头,道:“丫头,好几日没洗澡了吧,咱们在这湖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先,完了婆婆还有话问你。”
                            李秋水边说边退去身上的白裙、轻衫、内衣,一件件地飘落地上,脱得一件不剩,露出了如冰雪般的肌肤,最后取下了蒙在脸上的白绸。阿朱一声惊呼,道:“婆婆,你的脸,你的脸?”李秋水远眺高山雪峰,嘴角边现出一丝苦笑,淡淡道:“我这脸上伤痕,就是拜你身上那封信的收信之人所赐。”言罢便不再理会阿朱,细步行走于水波湖面,溅起的水沫在她足踝四周徐徐升起如同尘埃、又似云雾,宛如仙女美姿,水上飘忽若神,裸体直达湖央、渐渐没入水中……
                            阿朱劳累数日,早有心在这片清湖中洗个澡,却又不敢像李秋水那样脱光了身子,左瞧右顾,欲脱还羞间,李秋水在湖中叫道:“臭丫头,还不赶快脱光了跳下来?这方圆百里的连只公雪豹也不见,还怕有人瞧见了你的身子?”阿朱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后,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确定四下无人,一咬牙,急速脱了外裙衣饰,就着抹胸纵起,一跃入湖,嗤的一声轻响,已然钻入湖底。
                            夕阳挂在山峰顶上,换上凉干的衣服,阿朱帮着李秋水梳理发束。眼前她苗条婀娜的身材、如雪肤质,而颊面上却有一“井”字四道伤痕,阿朱虽已听过老太太的讲述、知道一些她们逍遥派的往事,但亲眼所见,还是甚感惋惜,轻声说道:“婆婆,阿朱见你最多不过四十岁,若不是听婆婆亲口所说,真不敢相信您是老太太的姊姊!婆婆姊妹俩、语嫣,可都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呢!婆婆,您想不想见见语嫣现在的长相模样?”
                            李秋水啐道:“小丫头胡说八道,老太婆我今年都八十七岁了,哪还能与你们小姑娘比容貌?这天山脚下,却又哪儿去见我的外孙女语嫣!没事干赶快去拾捡干柴准备生火,咱们今夜就在这湖畔过一宵。”
                            阿朱嘻嘻笑道:“太阳还没下山哩,阿朱真的有办法让你见到语嫣,婆婆乖乖,请闭上眼睛,就一会儿,心里面想着语嫣,不用一会儿功夫再睁开,就真的能看到语嫣啦,阿朱保证哦。”阿朱边说边从衣裹中麻利地掏出了许多易容化妆用品。
                            李秋水不知这精灵古怪的小丫头要折腾哪样,但见她所掏之物,显是要帮自己补妆,此刻正心旷神怡、心情上佳,便依言合目养神。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深居西夏皇宫,太监宫女、文武百官,甚至皇帝,个个对她毕恭毕敬,敬若神明。这么多年她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内心里着实寂寞荒废得很。随着年岁渐长,对远在苏州的女儿也甚是想念,当得知自己还有个亲外孙女,舐犊之情就更加烈甚。
                            这次收到姑苏那边小妹的来信,要她放下师门恩怨,不再与师姊为难,那如何能够!重踏江湖,刚从缥缈峰下来,虽说摸索秘径无着,但青山绿水间,比深居皇宫却别有一番惬意,此时露天沐浴后更是令她怡然自得,闭目遐想着亲外孙女的长相模样。享受着阿朱灵巧柔软的一双小手,有如一只小蝴蝶般轻盈飞舞着在自己脸上东抹抹、西按按,依稀恍惚间觉得阿朱要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就好了,让她就在自己跟前这么胡闹着玩,任她肆无忌惮、调皮捣蛋地在跟前玩耍嬉闹,如此祖孙亲情,正是天赐之乐……
                            “好啦,婆婆,慢慢张开眼睛看看。”阿朱抿嘴眯笑,狡黠促狭地举着一面小铜镜。
                            李秋水不知跟前阿朱在搞什么鬼,依言慢慢张开眼。但见眼前镜中一人,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这……这镜中之人,不就是二十几岁时候的自己么!
                            李秋水惊诧不已,一时间又悲又喜。她一生中以美貌自负,自被师姊寻仇毁容后,她伤心欲绝,这破相之痛真比杀了她还难受。二十多年来,她将自己深锁后宫再不愿与人相见,更是不敢取镜子照看自己的面貌。眼前镜中之人,又复自己年轻时的美丽,虽仅一日妆容,却足以令她心中翻江倒海、欣喜万分了,不禁脱口赞道:“阿朱,你这化妆易容之术,当真妙绝人寰了!”
                            李秋水从衣囊中抽出一小卷做工极为考究的麦色纸筒,从里面抽出一幅画卷,在膝上展了开来,眼中柔情无限,美貌妆容之下更有几分妙龄女子的娇羞之色,对阿朱道:“阿朱,你来看,你的易容术与我师哥的丹青相比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朱凝视画卷,见这卷轴绢质黄旧,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之久,图中丹青墨色未有脱落,品相完整,显是她对此画极为珍爱保藏。但见这幅《湖畔舞剑图》图中一位二十余岁的美女,眉目间略带英爽之气,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剑诀,正在湖畔山边舞剑,神态飞逸,明艳娇媚。画中美女便是年轻时候的李秋水了。
                            明月当空,湖面波光粼粼,阿朱已沉沉睡去,李秋水顾影自怜,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那年,也是这样的湖面,她是那样的年轻美貌,飘逸地飞舞着剑法,师哥就在身旁,时而微笑地看看自己,时而底头专注地给自己画像,那是一生中最快乐最逍遥的时光……突然,师哥疾冲而至面目狰狞,不由分说更是连下狠手,将她逼到了高山悬崖边上,她虽然奋力自保,但依然险象叠生,就在被逼到退无可退之际,丁春秋斜里冲至一掌将师哥打落了山崖……此后姊姐的部属成群结队找上了自己纠缠不休。燕子坞东山别墅中哭别了12岁的小女儿阿萝,独自远远地逃进了西夏境内,那些追踪的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那一夜躲进了西夏兴庆府戒坛寺,结识了寺奄里与自己有一样娇美容貌的“没藏师太”,那夜帮“没藏师太”杀尽了三拔来袭的黑衣人,不想却卷入了一场西夏宫庭争斗中。西夏皇帝将“没藏师太”及自己同时娶进了西夏皇宫,贺兰山下围猎、雪地里为皇帝产下了皇子,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姊姐就潜入了皇宫,一出手便将自己的脸容刮毁……
                            李秋水报仇心切,这次她来到天山脚下,原是所练上乘石壁武学有成,等不及师姊“返老还童”之日,便尽遣“一品堂”好手围攻缥缈峰,无奈高峰天险易守难攻,连攻数日无果,这日却在这湖边遇到了阿朱。
                            “婆婆,我一定会学好医术治好您的容颜,以后就不用天天化妆都很美啦”。李秋水一怔,底头一瞥,却是阿朱正在喃喃梦呓……


                          32楼2017-01-03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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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回 天山童姥
                            ★D★O★S★P★
                              缥缈峰下帐营连绵数里,西夏‘一品堂’的人马将缥缈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群武士正在前方一片空地上高声喝骂,却是不敢靠近山前,十八道天险中前七道关卡已几番易手,西夏武士在先前的一波进攻中吃了大亏,不时有负伤人员被人抬往后方医护营帐。又一通鼓后,一将官飞马喝令,队伍再次集结,探子回报,前方地势几具投石车架不开,人亦上不去,几个轻功好的抢攻上去不一会又被如雨般落下的毒箭、毒标、毒针等暗器射了下来。那将官骂道:“他奶奶的灵鹫宫这批娘们到底有多少人?凭地这么厉害!将军有令,前方人员撤下休整,咱们这批人替换再上!”突然人群中有人哎哟哟地叫了起来,不一会,如传染病似的响成一片,个个说起肚子难受,要上大解。队形登时乱成一团,许多人捂肚子往荒野草丛钻去排解。待到重新集合,各人如同大病初愈,气色衰竭。
                              军中又擂了一通鼓,那将官见众武士这等难看脸色,一时举旗不定。这时赫连铁树已从大账中大步跨到坪前,喝道:“努儿海,怎地还不进军!耽误太妃娘娘的事,你吃罪得起么!”努儿海吱唔道:“禀报将军,属下动弹不得。”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紧跟着坪子上众武士成波浪形相继软瘫。赫连铁树大惊,喝道:“谁,谁擅用‘悲酥清风’?快取解药,快取解药来!”不一会,他自己也咕咚一声软倒在地。
                              赫连铁树倒在地身子不得动弹,眼珠骨溜溜能转,亦能开口,怒道:“努儿海,咱们准备用来对付灵鹫宫女贼的‘悲酥清风’,怎地还没等到将对方引到开扩地来,反倒迷倒了自己人?快,快给本将军解药!”努儿海苦笑道:“启禀将军,属下这下动弹不得,待查明了是谁施放清风,属下将他碎尸万段!”瞭望台上的哨兵听到呼叫,见势不妙,瞧清了情形,大喊道:“有奸细,有奸细,快取‘悲酥清风’解药,快取‘悲酥清风’解药。”营帐中奔出数十名亲兵,边跑边往鼻孔里塞了解药,手揣小瓷瓶奔前来,手忙脚乱给众人解了‘悲酥清风’。努儿海不等赫连铁树再骂,跳起身来,叫道:“队伍中有奸细,大伙儿挨身子互相通报今日口令!”
                              人群中西夏‘一品堂’的胡语口令登时响作一片,这时坪子上一名西夏武士突然跃起,疾速往山峰险路蹿去,几个起落间那人已绕过众人飘到了十数丈外。努儿海大叫:“那人就是奸细,他妈的,他妈的,他还会‘凌波微步’!又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小子搞的鬼吗?!”赫连铁树道:“废话,快给我拿下!”努儿海道:“禀告将军,那人身法太快,即便放箭射他……也……也来不及了。”
                              阿朱被困在缥缈峰第五与第六道关卡之间,躲在一块巨岩后,上边灵鹫宫的人不放她上去,下边西夏‘一品堂’的人也不敢拥挤在狭窄的山道上向前攻,双方对峙着这可急苦了阿朱。
                              这时山下传来一声厉啸,只震得群山鸣响;不久山峰上也传来一阵长啸回应,上下两处啸声高低起伏,相互间越逼越近,两重叠啸声回绕空际,久久不绝。阿朱一听这啸声,顿感心烦意燥,两边耳际轰鸣不绝,甚是难受。啸声突地止歇,半峰中云雾迷漫,回声隐去,四下恢复寂静,山道奇峻,实不知方才发出啸声的两大高手现身在何处,阿朱一时不敢动,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忽听得一个蚊鸣般的微声钻入耳来:这声音轻细之极,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异常:“师姊,小妹前来缥缈峰拜会你,你非但不见,却教这些虾兵蟹将拦着了去路,这是灵鹫宫的待客之道么?”阿朱认出这声音是李秋水所发,心想:她称她‘师姊’,那是逍遥派的童姥前辈就在附近了,却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老太太叮嘱送信给她,那日在湖边与李秋水相别,来到了缥缈峰下,眼看自己就要达成任务了,却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挡住上峰道路。阿朱想起大半年前自己和阿碧在江南杏子林中被这帮西夏蛮子上了绑,所幸在凉亭中为大哥所救,回忆起那场大雨中大哥相救自己的情景,真想再来一遍呵!这日阿朱点倒一名落单武士,装扮成他的模样大摇大摆混入营寨,配制了几副泻药,到各个行军灶头上下了药。待到坪子上西夏队伍集合时,西夏武士个个腹泻,阿朱趁乱在坪子四周杂草中扔‘悲酥清风’……
                              峰上一苍老的声音阴恻恻地传进耳来:“灵鹫宫岂容野男人上来撒野,大雪山欢喜谷中毒物制炼的‘悲酥清风’很了不起么?你让那帮狗奴才畜生上来送死,我却不愿属下陪着损伤性命。你此时胆敢约我出来单打独斗,想是二十六年来练成了石壁上的上乘武学?嘿嘿,我倒是要瞧瞧你有哪些长进本事了!怕只怕你的另一半脸也保不住了吧,不过你放心,本尊不会取你性命,会让你留着贱命好好地享受伤残之乐,哈哈、哈哈……”
                              李秋水道:“师姊,你还是爱误会人家,小妹对师姊一向敬畏有加,当年师姊教训小妹,小妹自然记住那都是为了我好。你那帮部女当年追杀小妹,小妹也不跟她们计较。二十六年来小妹确实学了几把招式,想念当年同门较艺之情,还想请师姊再指点几招,但师姊爆脾气不改,小妹心中害怕,因此便想到了一个不伤咱们和气的比试法子,师姊可想听听?”
                              童姥道:“任你巧言令色,花样百出,休想骗得了我,要打便打,又废话啰唆一大堆作什么?”
                              李秋水轻叹一声,依然轻柔婉转道:“师姊,你可知岩后藏着的‘西夏武士’是何人?她是女儿身打扮出来的假男人,她这一手乔装易容术,那可真是妙绝人寰了!她名叫阿朱,是我亲妹子姑苏慕容那边的亲人,也是咱们逍遥派的嫡传弟子,她身上有《逍遥御风》,便有我妹夫注入她体内的“心王护体神功”,日后你自己问她自然就信我所言非虚。我那亲妹子有封信让阿朱递交给你,就是这小姑娘此行的目的了,此刻却被拦着上不了缥缈峰。阿朱,你站出来让我大师姊瞧个仔细。”
                              童姥哼了一声,不置答理。眼见岩后爬出一个‘西夏武士’,脱去布帽,脸上抓了几把,转眼间变成了一个长发俏美的姑娘。关卡上方传来灵鹫宫诸女咦咦之声,惊叹连连。
                              童姥厉声道:“岩上站着的那小姑娘,她适才说的可都当真?你不许骗姥姥,否则姥姥立毙你于岩上!”
                              阿朱抬头四望,远处云雾封锁,眼前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实不知上方哪些人藏在何处,惴惴道:“婆婆说的都是真的!姥姥,我是给姑苏慕容奶奶送信来的。”
                              童姥道:“李秋水,你要怎样比试法才肯死心?你上来还是我下去,由你挑!”
                              李秋水道:“师姊,二十六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急燥,如此小妹我也不敢久留,今日只比试功力,若小妹落败即刻就走,只待来年再会。我这个比试法子说来也简单:日前我与阿朱在湖边相遇,传给了她一些本门的内功法门,你我二人待会催动内力、便只有她一人能接受、如此便可分出你我胜负,又不失咱师姊妹和气。你若不接招呢,她必死无疑,那阿朱姑娘就是你杀死的了,人是你杀的,到时也不能再怪小妹的错了。”言罢一声清啸响起,李秋水内力由啸声中源源生出。
                              童姥一听啸声,怒道:“李秋水你这贱人,你给她服下了‘断筋腐骨丸’!”
                              阿朱初闻这啸声,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随即全身痛得伏倒岩上缩成一团。本不知‘断筋腐骨丸’是什么东西,此刻身受剧痛,如同身陷十八层熔岩地狱苦海,受那万般痛苦折磨、周围似乎群鬼夜号,于一刹那间好似眼前天也黑了下来,那痛楚无边无际、死无可死……李秋水加急催动内力,竟是毫不留情,正当此刻,峰上一阵声势猛恶的啸声扑来,如潮水袭卷,铺天盖地。两道啸声交锋,一阵阵地渐涌渐远,然而波涛澎湃,阿朱隐约听到:“师姊,小妹甘拜下风,等你‘返老还童’日,小妹再来给师姊贺喜……”阿朱渐渐失去了知觉……
                              形神别隐于缥缈,声名已彰于四海。洞天岁月,空成潦倒。真珠圆而美之美矣,绛雪凝而自然而然。在市孰非,在山孰是。水积成海,气积成神。师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勿以善小为无益而弗为也;勿以恶小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天将厚其福而报之也。轻举行,修长生,道在多是,逍遥于云水,未尝暴露于天机。聊书恳捆,以代笑谈。一日二秋,咫尺万里。今因鱼雁,聊附寸心。书到山前,聊以申望。小妹谨启。
                              灵鹫宫石堡中,阿朱对童姥说了自己的所有的经历,这时童姥对阿朱道:“阿朱,你家老太太当年救了我一命,我对她自是感念一生,你这次若是死在缥缈峰上,我可真对不住她了。这‘断筋腐骨丸’我和李秋水,各有不同配方,谁也无法解开对方配制的毒性,好在制毒之人不在附近以内力催动毒性,它便不会发作。‘断筋腐骨丸’一旦服下,便受制之人,在施毒之人跟前永远任其摆布。解毒之法,除了那贱人身上对应毒性的‘九转熊蛇丸’,再就唯有自身习得极其高明医理术方,并依体内自身经脉诸穴内息感应,运使体内真气内力,气随意转分时分段逐条经脉诸穴破解,我传你一些法门,却是无法替劳医治。这一年半载中,你且住在灵鹫宫神农阁中修习医术,竹剑会带你过去。”
                              长话短说,一年余时光飞逝,天山童姥素来面恶心慈,对部属诸女管束甚严,诸女们在尊主面前唯唯若若、忐忑不安。自从阿朱到来,灵鹫宫上下登时生机活泼,诸女中有从阿朱身上学得乔装易容术的,在下山行走江湖时无往不利。童姥每月要坐镇幕后叱咤那些上山进贡的有反心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无法专心进洞经月不出的精研武功,不胜其烦,有阿朱能模仿童姥的声音,这事就由阿朱坐镇幕后代劳,每当这种时候,底下听阿朱唯妙唯俏模仿尊主高高在上喝斥群魔,灵鹫宫诸女们最为开心,阿朱成了灵鹫宫九天九部中的红人。一年来,阿朱尽解体内‘断筋腐骨丸’之毒,在灵鹫宫神农阁中更是进修学得世间罕见高明医术,内力亦是日益精进。
                              这一日,灵鹫宫收到消息:擂鼓山聋哑谷的人在江湖上广发珍珑棋会贴,童姥知阿朱心系乔峰,便让阿朱寻机上擂鼓山打探情况。阿朱这日告别了天山童姥和灵鹫宫诸姊妹,下山往东前往中原而去……


                            34楼2017-01-04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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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回 大智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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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大辽那边,阿紫让游坦之以身试毒,冰蚕奇毒差点要了游坦之的命,所幸《神足经》中运功之法能化解毒气,被扔进溪水中的游坦之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他也害怕小命会丢,就不敢再回南京城见阿紫了。
                                游坦之渐行渐南,这一日到了中州河南地界。他自知铁头骇人,白天只在荒野山洞树林中歇宿,一到天黑,才出来到人家去偷食。其实他身手已敏捷异常,始终没给人发觉。
                                这一日他在路边一座小破庙中睡觉,梦到阿紫向他迎面急冲而来,霎时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阵风佛面吹过,鼻间分明闻到了一缕香气的味道,游坦之一惊而醒,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三人走进庙来。
                                他忙往神龛之后躲,差点与人相撞,神龛之后已藏有一人,游坦之这一看吓得半死,这人竟是阿朱。阿朱当年与萧峰一起去聚贤庄,后来薛神医替她治病,有在庄中养病近十日,游坦之认得她,只是后来听人说起阿紫的这个姊姊阿朱姑娘、早已被萧峰一掌打死,萧峰在辽国为了她一直不娶。此刻突然见到阿朱活得好好的就站在自己跟前,游坦之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阿朱自飘渺峰下山东赴中原,此番跟踪丐帮弟子打探大哥的消息,这日眼见三个丐帮弟子要进破庙,先行闪进庙中只待偷听他们说话。神龛之后乍然与一个铁头怪人相遇,也十分意外,一瞥之下体形甚熟,一时却想不起此人是谁。阿朱食指堵嘴边上示意铁头人别出声。游坦之本不敢和人朝相,待明白了阿朱之意,连将铁头点得停不下来,以示顺从。
                                只听外堂那三人走上殿来,就地坐倒,唏哩呼噜地吃起东西来。三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些江湖上的闲事,忽然一人问道:“你说乔峰那厮到底躲到了哪里,怎地一年多来,始终听不到他半点讯息?”
                                阿朱一听“乔峰”二字,心中一凛,登时留上了神。只听另一人道:“这厮作恶多端,做了缩头乌龟啦,只怕再也找他不到了。”先一人道:“那也未必。他是待机而动,只等有人落了单,他就这么干一下子。你倒算算看,聚贤庄大战之后,他又杀了多少人?徐长老、谭公谭婆夫妇、赵钱孙、泰山铁面判官单老英雄全家、天台山智光老和尚、丐帮的马夫人、白世镜长老,唉,当真数也数不清了。”
                                阿朱心想:“原来这一年多,连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都打探不到大哥的消息,自己要找到大哥却是不易了。”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乔帮主一向仁义待人,想不到……唉……想不到,这真是劫数使然。咱们走吧。”说着站起身来。
                                另一人道:“老汪,你说本帮要推新帮主,到底会推谁?”那苍老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推来推去,已推了一年多,总是推不出一个全帮上下都佩服的英雄好汉,唉,大伙儿走着瞧吧。”另一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总是盼乔峰那厮再来做咱们帮主。你趁早别发这清秋大梦吧,这话传到了全舵主耳中,只怕你性命有点儿难保。”那老汪急了,说道:“小毕,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几时说过盼望乔帮主再来当咱们帮主?”小毕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还是乔帮主长、乔帮主短,那还不是一心只盼乔峰那厮来当帮主?”老汪怒道:“你再胡说八道,瞧我不揍死你这小杂种。”第三人劝道:“好啦,好啦,大家好兄弟,别为这事吵闹,快去吧,可别迟到了。乔峰怎么又能来当咱们帮主?他是契丹狗种,大伙儿一见到,就得跟他拚个你死我活。再说,大伙儿就算请他来当帮主,他又肯当吗?”老汪叹了口气,道:“那也说得是。”说着三人走出庙去。
                                游坦之自从躲到阿朱身边,阿朱身上淡淡的香味飘来,恍然间阿紫就与自己站得这么近,一时脑袋就炸了,好幸福又惴惴不安的感觉、只顾浮想联翩中,对外面三丐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见,只想:“阿紫的姊姊阿朱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阿朱和萧峰那厮在一起,阿紫就不会整天贴着她姊夫了吧?”他自从苦受阿紫折磨之后,早已一切逆来顺受,什么是替父母报仇、刚强骨气之念,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每当见到阿紫和萧峰那么亲近,除了自我悲伤无奈外,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他即惧萧峰,且讨厌世上有这个人,但同时又暗幸因萧峰这恶人才使得自己认识了阿紫姑娘……他心中念着阿紫,只盼阿朱尽快去到萧峰身边。
                                游坦之胡思乱想,打着腹稿开头语要向阿朱说话,开口内容没想好,阿朱已闪身庙外,人影不见了。
                                阿朱一路跟踪丐帮弟子,这时躲在岩石后,正津津有味地偷看丐帮大智分舵和星宿派打架。
                                只听全冠清喝道:“这老儿身上有毒,大家不可碰他身子,放暗器!”
                                八九名四五袋弟子同时掏出暗器,钢镖、飞刀、袖箭、飞蝗石,纷纷向丁春秋射去。丁春秋大喝一声,衣袖挥动,将十来件暗器反击出来。但听得“啊哟”、“啊哟”连声,六七名丐帮帮众为暗器击中。这些暗器也非尽数击中要害,有的只擦破一些皮肉,但受伤者立时软倒在地。
                                全冠清大叫:“退开!”突然呼的一声,一枝钢镖激射而至,却是丁春秋接住了钢镖,运劲向他射来。全冠清忙挥手中铁笛格打,当的一声,将钢镖击得远远飞了出去。他想这星宿老怪果然厉害,须得赶紧驱动毒蛇阵御敌,当即将铁笛凑到口边,待要吹笛驱蛇,蓦地里嘴上一麻,登时头晕目眩,咕咚一声,仰天摔倒。
                                群丐大惊,当即有两人抢上扶起。全冠清迷迷糊糊地叫道:“我……我中了毒,大……大伙儿……快……快……去……”群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拥着他飞也似的急奔而逃。阿朱无心理会星宿派,慢慢退出藏身的岩石,向群丐逃奔的方向跟去。
                                全冠清中毒后神智不清,身子甚是难受,毒素使他狂性发作挥舞手中铁笛乱挥乱打,群丐知道那铁笛上已粘了丁老怪的剧毒,中者立有性命之忧,只吓得纷纷四下躲避。全冠清全身炙热难忍,发足狂奔,只想兜风清凉消热。他跑出十余里,肿热疼痛俞是严重了,扔了铁笛扒光了衣服兀自奇痛奇痒难当,迷糊间眼前一条溪流有处水潭,哇哇大叫着三步并两步奔上去扑通一声就跳入潭中。
                                阿朱紧跟在全冠清后面,本想待全冠清受一番活罪后再施手相救替他解毒,再从他嘴中细细拷问中原丐帮这一年多的情况,哪料得他突然间就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顿时吓得她不敢再靠前去。阿朱藏在一棵树后等了好一阵子,直到听不见一点儿动静,心生奇怪,收拾起全冠清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铁笛,给它们消了毒,连同清毒解药打包一起,待要给水潭那边泡毒的全冠清扔过去,哪知靠近了水潭,四周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响,心想糟糕,全冠清这家伙不会是毒素发作沉水底淹死了吧?阿朱放胆往水潭中一探视,却见一条巨蟒,大半身子尚在水中,另一头正在岸上沙地,实不知这条巨蟒有多长,它嘴口正在生吞活吃什么东西,一条白晰的人腿尚露在嘴外边……
                                ☆☆☆
                                阿朱装扮成全冠清的模样,路上遇到了抱团前来寻找全舵主的大智分舵帮众,众丐见“全舵主”精神正常,不乱打人了,纷纷大胆上前关心问候。阿朱嗯哼一声,正色道:“本舵主因祸得福,在前边杀了一条奇蛇取其胆吃了,非但尽解丁老怪之毒,还功力大增!”说着铁笛一挥,丈外一株小树应声折腰而断,大智分舵众丐齐声欢呼,高声贺喜!
                                这时众人中有一人道:“全舵主智勇双全,推选帮主一事该推本帮的全舵主,只可惜全舵主那日给乔峰那厮假公济私,革退出帮,回归本帮的事还没办妥。”又有一人道:“乔峰的奸谋,是我们全舵主首先奋勇揭开的,全舵主有大功于本帮,归帮的事易办得很。大会一开,咱们先办全舵主归帮的事,再提出全舵主那日所立的大功来,然后推他为帮主。”
                                阿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本人归帮的事,那倒顺理成章。但众位兄弟要推我为帮主,这件事却不能提,否则的话,别人还道兄弟揭发乔峰那厮的奸谋,乃出于私心。”一人大声道:“全舵主,有道是当仁不让。我瞧本帮那几位长老,武功虽然了得,但说到智谋,没一个及得上你。我们对付乔峰那厮,是斗智不斗力之事,何况全舵主今日因祸得福、功力大增,刚才露的一手众位兄弟们瞧得清清楚楚,显然武功也已大大超越了几位长老,全舵主……”阿朱打断他话头,抢过道:“兄弟好意全某心领了,我还未正式归帮,这‘全舵主’三字,暂且不能叫。”
                                围在火堆旁的二百余名乞丐纷纷道:“宋长老吩咐了的,请你暂时仍任本舵舵主,这‘全舵主’三字,为什么叫不得?”“将来你做上了帮主,那也不会稀罕这‘舵主’的职位了。”“全舵主就算暂且不当帮主,至少也得升为长老,只盼那时候仍然兼领本舵。”“对了,就算全舵主当上了帮主,也仍然可兼做咱们大智分舵的舵主啊。”
                                正说得热闹,一名帮众从山坳口快步走来,朗言道:“启禀舵主,大理国段王子前来拜访。”阿朱一懔,‘大理国段王子’是谁?与丐帮有何渊源?只怕不等自己了解清楚丐帮概要情况就要身份露陷,不得不开遛大吉啦,赶紧拉过身边一名老丐,单独到树后问话,称自己刚才吃的奇蛇胆因祸得福,但也福中有失,对过往帮中情务记忆不清了,请那老丐大概讲述一下‘大理国段王子’与本帮牵连之事。那老丐是厚道之人,他哪知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全舵主’是阿朱假扮?便给阿朱讲了一年多前马副帮主府上大理段王爷与马夫人等等一段往事,这事在帮中口口相传也人尽皆知了。阿朱心里有了底数,回到帮众人群,高声说道:“众位兄弟,大理段家是著名的武林世家,段王子亲自过访,大伙儿一齐迎接。”当即率领帮众,迎到山坳口。
                                只见一位青年公子笑吟吟地站在当地,身后带着七八名从人。那青年公子正是段誉。这下倒出乎阿朱意外,没想到这‘大理国段王子’竟然就是‘大理国段正淳王爷世子’更就是那被西域恶僧擒来燕子坞的‘段公子’,这样说来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了。对‘段公子’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不少,当是足以应对,心下稍安。二人拱手见礼,阿朱抱拳道:“不知段王子过访,未克远迎,尚请恕罪。”
                                段誉笑道:“好说,好说。晚生奉家父之命,有一件事要奉告贵帮,却是打扰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段誉引见了随同前来的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三人。阿朱请段誉到火堆之前的一块岩石上坐下,帮众献上酒来。
                                段誉接过喝了,说道:“年余之前,家父在信阳军贵帮故马副帮主府上,承贵帮吕长老等接待,又不追究家父对贵帮失礼之事,甚是感激。本应亲来贵帮总舵谢罪,只是家父受了些伤,将养至今始愈,而贵帮诸位长老行踪无定,未能遇上,家父修下的一通书信,始终无法奉上。数日前得悉贵舵要在此聚会,这才命晚生赶来。一来送信,二来郑重致谢,并奉上薄礼。”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站起身来,递了过去。朱丹臣也呈上一包礼物。
                                阿朱双手接过,说道:“有劳段王子亲自送信,并赐厚礼,段王爷贵体安好吧!承蒙王爷眷爱之情,敝帮上下,尽感大德。”见那信密密固封,封皮上写着:“谨呈丐帮诸位长老亲启”十个大字,心想自己不便拆阅,又道:“敝帮不久将有全帮聚会,诸位长老均将到来,在下自当将段王爷的大函奉交诸位长老。”段誉道:“如此有劳了,晚生告辞。”阿朱等起身相谢,将段誉等送了出去。
                                阿朱年前在燕子坞假扮慕容老太太,让这位哥哥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如今自己又假扮全冠清面对这位哥哥,心中只觉有趣,为不让这位具有‘天鼻通’本领的哥哥识破身份,有意坐在了下风处,又是在旷地上,段誉除了闻到周围一大群臭哄哄的丐子味道,阿朱身上的处女体香,那是半丁点也闻不到了。
                                过不多时,又有两名丐帮帮众陪着两条汉子过来。
                                那两名汉子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几步,向阿朱躬身行礼,呈上一张大红请柬。
                                阿朱接过一看,见柬上写着几行字道:
                                “苏星河奉请武林中各位精通棋艺之才俊,于六月十五日驾临汝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一叙。”


                              35楼2017-01-04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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