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万齐拉开纸门进入房间时，水鸭色的长风衣裹了冬夜的凉意。
鬼兵队的总督仍然松松垮垮地挂着一袭紫棠浴衣，金蝶翩跹。已稍显旧意的三味线随意搁在身侧，苍白的指尖擎着一只酒盏，高杉晋助低头去看那颤动的酒液，前发半掩了眉眼。
“哟，万齐。”
河上万齐瞥眼对方开至腰际险险被衣带收束的衣襟，便径直走向正对他的大敞的窗口。抬头却见一钩弦月弯得正好，几点星子被墨镜滤得昏黄沉静。难得晴夜。他的脚步也就半路停下，一转身，坐在了高杉晋助对面，任沙哑隐约的夜风一阵阵从背后掠过。
河上万齐取下三味线，看了一眼矮几上的酒具，方才开口道，“冬日里，酒且温一温再喝吧，晋助。”
高杉晋助闻言，只轻笑一声，抬手缓缓将清酒饮尽，瞥了下属一眼权作回答。
“……”
河上万齐被来岛又子私下吐槽过千百遍的冰山脸有了一丝松动，但在墨镜的遮掩下又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他默默端起自己面前早已斟好的酒，啜了一口，半直起身子越过瓶碟杯盏，覆上了对面人色泽浅淡的薄唇。
“唔……”
嘈杂的风从窗口灌进来，掀动河上万齐的风衣下摆。高杉晋助的额发微微向侧面滑落，露出挑起的眉。双唇交叠处渐渐生了暖意，渡过柔润的酒液，还带了一丝河上万齐的气息。
河上万齐并未多做停留，退了回去仍自端坐，表情一如往常古井无波，仿佛方才的冒昧举动只是为了让高杉晋助分享那杯酒，透着一派理所当然。对面，高杉晋助慢慢地将酒咽下，唇角一滴滑过削尖的下颌，随着喉结一动落进了大开的衣襟，洇出一斑深色。
河上万齐开口，云淡风轻：“温过的酒，是否别有风味呢。”
高杉晋助危险地眯了眯眼，声线低沉，“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了嘛，万齐。就不怕我砍了你？”
河上万齐伸手取了酒瓶，又顾自倒了热水温着，语气不变：“晋助若要杀在下，只怕还需费一番功夫。在下不建议你采取这种不明智的行动，来折断自己的刀。”
高杉晋助冷哼一声，却勾起了唇角。拎起三味线斜抱在怀里，右手取了拨子闲闲拨弄，“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嘛。不过，”高杉晋助祖母绿的眸子中掠过一丝促狭，“吻技却是一塌糊涂。”
“……来年在下会力求进步。”
两段清冷的三味线合在了一处，如冬泉淙淙。高杉晋助抬起头，素洁的月色染上人斩绀青的发端，映出一片迷蒙的银辉。
——姑且也可算作是不错的景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