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 可能是现在感情太昂贵, 让付出真心的人好狼狈
黑夜掩盖的秘而不宣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碎后,铺陈在大家面前,猝不防及。
就如同茹云一点都不意外,老三夫妇能这么快将一个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晚归宣扬的家里每个人都知道,许伯涛的愠怒可想而知,然而争强好胜的他,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将自己的伤口和不堪撕裂给大家看?
看着许伯涛怒气冲冲急匆匆的将茹云拉走,老大夫妇和老爷子老太太根本追赶不上他们的步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顶着暴风雨离开。
对于许伯涛来说,他能包容茹云的过去,谁能没有个初恋呢?谁先遇到谁这个问题,不是当事人能决定的,然而他既然遇到了茹云,在一起了,即使有太多的问题堆积没有解决,他也希望时间能将一切都抹去,他们终究能等到释怀的一天,开始新生。
然而青梅竹马这种过往,他以为他避开了就行,却还是发现,如果茹云不想忘掉,就真的忘不掉。
那个酒吧,他知道,也自己独自去过。听过那个老板说过以前陈郁和茹云在那儿相处的事情。然而他也知道,陈郁离开后,茹云再也没去过那里。故地重游总不可能是无风起浪。他总以为光鲜亮丽的幸福能瞒着大家过到天长地久,这样谁也不欠谁了,她的一辈子他的一辈子不管是爱是恨,都纠缠在一起了。
可是,那个酒吧出现了,陌生人出现了,到底是谁来了?惊了这一池净水。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夜不归宿,我也不想问送你回来的人是谁,现在爸病重,就剩下这一年多的时间,如果你觉得对这个家,对我们还有一点点的感情,我希望这剩下的时间里你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有事,后面咱们再说。”许伯涛想要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想过跟你吵架,也没有想惹你不痛快。只是晚上在家里有些闷,出去散了个步,顺路送我回来的是个女孩子,比许可大不了多少。许伯涛,你不要怨我,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坐一起说不了十句话就吵架,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自己明白。哪怕你们家所有人觉得你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是受害者,你没权利这么想。”
小洋楼里万籁俱寂,许伯涛被茹云的一番话讲的接不去下文。
茹云和许伯涛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样返回四合院,对于发生过得事情,争吵或者暴戾,都决口不提,宁静下的暗涌,也许谁都知道,却谁也无法体面的插手。
茹云没有事,这一天轮到了老大家里做饭。高歌和许伯江都被工作给拖着没能回来,许可在客厅里坐着一筹莫展。让小姑娘去买早点可以,让她来张罗一大家子的饭,真是无从下手。想来想去想破头也不敢去酒楼定一桌菜作弊。想到茹云还在家里,许可想着反正自己是做不好了,不如找个救星,如果是二妈去弄一桌菜回来,爷爷应该不会生气吧,特别是昨晚家里还气氛这么糟糕,爷爷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二妈生气。
许可想到了这么一损招,立马朝着如芸的屋子里跑。
“二妈,江湖救急啊…”许可装的可怜,如芸一头雾水。
“怎么了…”
“那,今天不是轮到我们家做饭嘛。我妈刚来电话说诊所里今天特别多病人过来看诊,她脱不开身,我爸那边厂里也忙着,于是做饭这么艰巨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来了。你说让我早上爬起来去买个豆浆油条还行,让我煮这么多人的晚饭,我怎么弄啊。二妈,只有你能帮我了,爷爷肯定不让奶奶帮我的。”许可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茹云也很头疼。做饭学了这么久,她依然是个入门级别。不过心情也不是那么好,做饭不好吃的话也没关系吧,没说一定要色香味俱全啊,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没必要隐藏自己的短处。
“那我们现在去超市买菜吧,看看能做什么,什么简单做什么。”想开了的茹云并没有觉得事情难到无法解决。
在超市了逛了一圈,许可挽着茹云边走边一只手滑手机看看菜谱里做什么简单。感觉每一道菜都很简单却又很难把控味道的样子,许可叹了口气。
“二妈,您觉得我们做牛排会不会被爷爷骂?我看来看去就牛排最简单了,我们可以买腌制好的回家煎一下就好。”
“是个好主意,又快有简单。”茹云想了想,“不过爷爷奶奶肯定不能吃牛排,他们消化起来可能不太好。这样吧,我们买只鸡买一份做好的煲汤料回去给爷爷奶奶炖鸡汤,我们自己就吃牛排吧。还有,要买一些圣女果,西兰花,玉米摆盘的,再买点哈根达斯吧,饭后甜品。家里有红酒吗?”
“啊,真买牛排啊。”许可有点担心:“二妈,家里从来没有做过西餐。”
“有我在,怕什么。”茹云笑了笑。
许家是个温暖的大家庭,然而许家的女人,从上到下似乎是习惯了对男人的服从,奶奶服侍了爷爷一辈子,到老了还会时不时的置气,但是哪次都不是纵着老爷子的脾气呢?大哥和大嫂是家里的模范夫妻,然而上次,两人吵架的那么厉害,大嫂说是生气回娘家了,还不是大哥去接她就立马回来了。这个家里的女人,习惯奉献,习惯迁就。然而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学过迁就这回事。也不希望,去迁就每一个人的喜好,失去自我。
“如果做饭的人没有决定做什么的权利,那为什么不请一个做饭阿姨回来呢?”茹云拿起两瓶红酒,“许可,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要勇敢去做,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即使在家里也一样,凡事都迁就的话,你会渐渐忘掉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失去自我。”
“二妈,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就像我妈,虽然大家都说她是个好媳妇儿,但是我妈委屈的时候也挺多的啊,她就是太委屈自己了,让别人都觉得什么事情她都可以退让,什么事都可以最后考虑她的想法。”许可有点伤感,她很爱她的爸爸妈妈,可有时候看着妈妈因为爸爸三番五次的让步,就觉得难受,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委屈自己来成全这个家呢?难道这就是奶奶和外婆常常说的要顾全大局要为整个家庭着想?那么,然后呢,谁为她们着想呢?许可看着茹云,这个跟她的妈妈外婆和奶奶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精致优雅,女人该会的持家她不懂,但完全不影响她被她的丈夫爱着,甚至长久地嫉妒着她曾经的恋人。她被她的儿子深爱并且维护着,尽管他也有耍脾气的时候。要说谁更幸福,谁也没法定论。不过,活得率性一点,不过分吧?
“二妈,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今晚吃牛排吧。要不要个头盘啊,做沙拉还是汤?”许可不是小姑娘,脑子灵活想的快接受的也快。
“做汤吧,只有牛排有点腻。”
“罗宋汤,我看到最简单了,材料都洗好切好丢进去煮就行,最适合我们这种不善厨艺的人了。”许可拿着手机查到的菜谱,茹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家人回来后看到桌上摆好的罗宋汤和牛排,还有倒好的红酒,有点不知所措。
“爷爷奶奶,今天我爸妈没时间做饭,我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做一大家子的饭,所以就和二妈一起做了牛排。二妈担心您老吃牛排不好消化,所以我们给您准备了炖好的鸡汤,补补身子。咱们今晚的晚餐虽然简单,却不乏心意的,爷爷您可别生气。”许可看着大家都不说话,率先站起来解释。
“哈哈,茹云,你和许可两人没人帮助能做这么一桌饭,我觉得进步很大,很好。”老爷子似乎并没有生气,示意大家开动。
“茹云,下次你们做西餐的话,也可以做我们的嘛。我们虽然年纪大了,偶尔吃一次两次不碍事的。”奶奶笑着对茹云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这小两口是怎么回去解决的,但是晚餐时间既然老二回来了,肯定还是有转圜的余地,能好好过日子,何必要争吵无休呢?
茹云有点意外老太太会这么说,不过她也不想动脑子多想,点了点头,拿起了眼前的红酒。
偶尔一次的西餐,让大家都很惊喜,特别是茹云选的红酒很好,虽然是小酌,浅尝辄止,却也十分尽兴。当东西收拾完之后,许可从厨房的冰箱里拿来了哈根达斯。这一下不止是孩子惊喜,连老五夫妻都觉得很高兴。
“二嫂,我们一直都说买哈根达斯,但是一直都没买过,这大冷天的吃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我觉得,喜欢吃的东西,只要不影响健康,尽情吃。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无伤大雅,放手去做。不要等到年纪大了,再回想起来,发现自己想吃的东西,原来还是没有吃过,想做的事情,一直都只是想想而已。”高歌靠在椅背上,对大家说了这么一句话。
茹云看着高歌,不太看得清楚她眼里的情绪。高歌,也会有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情么?
晚餐完后,许伯涛表示想跟茹云谈谈。茹云明白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对许伯涛而言并不好过,然而自己无缘无故被误解自己也很难受。夫妻关系的破冰并不是说一声对不起就能解决。特别是,夜幕降临的时刻,那个忽然出现于许家家庭风暴中心的叫做兰兰的姑娘,背着她那把旧吉他走进了许家大院,看着许伯涛的眼神,似厌恶似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