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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阙】千里重来人事改,满庭翠盖阙下骸。【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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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年满十六不弧的小可爱来,二宣筹备中,过后年限改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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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7-07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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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故人叹。
      梗:人间的事见一面就少一面。
      豫东王。夙清和
      南园仍是旧时光景。驰道两侧奇石林立,叠似岷峨,后有松柏青翠掩映,层叠之势盖如云龙,又有棣棠密密杂在其中,望之蔚然。
      转过回廊便是曲径通幽,虽是人间四月却芳菲明媚,山茶红如绛绡不输芍药半分妖娆,一路春色将人引向坐落于庭院深处的楼阁。午后阳光正盛,虚着眼方见匾额正书“万金楼”,随日光洒落,遍涂金粉的楼身闪烁着一层委婉的金晕。楼中隐隐传来阵阵歌声,婉转清丽,此情此景刹那恍若旧年,浑似不经岁月嬗变。
      于楼中安然入座,待下人捧上戏折。空气中闷过一声清脆,盏盖下的白瓷弯着一泓静谧的碧色。楼外温风吹乱狭长的日影,等待的时光里酝酿着偌大的寂静,这里也曾热闹过,但此刻唯余一人来此,尽听一折南柯记。
      特使。沈煊
      一路快马加鞭,趋走风尘,仆仆到了豫东,便直奔王府而去。门口扬尘飞碎影,车马皆稀疏,忽的怔了一怔,踯躅一番才着人通禀。
      入府后,管事道是去了南园。坐定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嘱咐随侍不必前往,一人独去。
      且循旧忆找去南园,几只鸟雀扑棱棱飞过天际,似是搅乱了树树流阴。
      远远听几声曲子,听不分明,未曾识出,紧着近了数十步,声儿清晰些。花木猗猗,和风送了暖香,首夏初来乍到,便不容忽视,有别于燕京的槐月流年。
      在万金楼外驻步,托下人通传时听得真真的一句。“有个狂朋来共语。未来先自愁人去。”
      得允入内,按捺了心绪去见。台上的《南柯记》演到正酣,拱手做礼后,不免落俗。
      “王爷,别来无恙?”
      豫东王。夙清和
      台上淳于棼合着腔调细数生平,一动一静皆是讲究。台下有人合着往昔品味,期的是花落不沾衣的从容自若,却又在投荒久远、未知存亡处动了容,露了怯。万金楼春秋十载,戏班早已更迭多次,总不变的是板眼一起时,自有圭臬的精巧唱段。在这长短嗟呀声中,过往与如今一道荒腔走板。
      人去了不回头,好在茶凉了可以新沏。仍是雨花,奉了两盏。
      “岂知你故人名望,也不问别来无恙,一句戏言,与君共勉罢。”目光仍在台上,听人置酒槐庭。旁侧仆从添了椅退下,恰逢净末上台,片刻清净,这才伸手托了茶碟,在茗香氤氲间转眼望人,弯了唇角,“虽然晚了些,但还是要以茶代酒贺沈大人高迁。”
      特使。沈煊
      落座后,接了盏在掌中,触手温热,才陡然觉出些连日奔波的惫意。坐定瞧她,眉目不眨,是想寻些旧日光阴流过的痕迹,却不得而知。
      再抬眉看台上,吚吚哑哑响遏行云的开了腔。
      “戏言也属人言,一笔春秋拂云事,戏里是翻天覆地沧海成荒野……”哪分付得共勉。
      三分目光顾南柯,余下七分,便都不晓得如何安置了。
      随之勾了唇角,隔座举杯。
      “不过止至使臣,名公巨卿在燕京不胜枚举,王爷取笑了。沈某借花献佛,贺王爷独掌豫东,治下风调雨顺。”
      茶雾一袅,片刻散的杳无踪迹。台上大梦不觉,已生癫狂痴态,余了万金楼中,故人相对,天教疏狂,磨做了四平八稳的你来我往。
      豫东王。夙清和
      听腻了荒唐言,看厌了讽世态,台上景色顿时索然无味。说到底,不过就着热闹做幌子,品一盏尝不出滋味的茶,脑海中那些炷尽沉烟、梦回莺啭的年岁不过刹那,仍须在台下做的这出你来我往的戏。
      “本道是空惊故人少,看来今日又少一位。”眼中映入男人的笑,早已不似初年,合着客套细细咀嚼,唇齿间便少不得噙着几分淡漠的意味。
      当真乱煞年光遍。
      击掌示意,台上喧闹骤歇,只留那青衣失措的站着,玉臂依旧斜在身前,整个人仿似一阙寥落的易安词。伸手从侍女手里拿过戏折置于案上,端是明红锦缎,小楷端正。
      “沈大人不妨亲自点上一曲。”
      特使。沈煊
      倏而心惊,搁了杯盏,袖下五指并拳,拇指在食指侧腹,摩挲了五六下,才压了说破的心思,复又舒展。
      “故人久别离,莫如新相识。沈某厚着脸皮求一句,日后魂归九幽,乞王爷祭些诗文。”
      接过戏折,一行一目瞧下去,南柯已残罢,游园惊梦更见流年偷换。指尖顺着册页滑过,稳了心神不觑不眄。
      似心有所动,一顾台上,青衣萧索,陡见委顿,不由得轻轻合上戏折。
      “谢过王爷。沈某是外行,只瞧个热闹,听过几耳朵闲言碎语,记得说这梨园行,是‘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倒不如让这青衣唱唱思凡?王爷已置人境地困窘,沈某好奇,绝地如何自处?”
      绝地何止青衣,添我一个困兽成双。应当勘破,早悟兰因不结絮果。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07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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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东王。夙清和
        “既是沈大人想听,也不用换这行头,唱一段便是。”偏过头时将眼微阖,支着手托在鬓间。锦袖滑坠,方露了腕上的一只羊脂玉镯,在微光衬照下,生出股腻人的白。
        帘幕后檀板一响,琵琶三弦声声急促,挟风跋扈,似要催着谁早入苦海。这曲来的突然,戏台上人仍是身穿花褶,缎料贴合脊背,微屈的腰身含着谨慎,裙摆细线密绣的纹样,随仓皇脚步惴惴不安。她合着点开嗓,便也只能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殿试时,沈大人便凭借这一身才华为陛下赏识,平日里周相也多有关照。最近更是在朝中如鱼得水,就连李经安这等炙手可热的人物,也能与你交好。”缓缓睁眼,眼角眉梢皆描着冰丝万缕,唇角半是嘲半是悯,“一心苦研方能唱得满宫满调。若是中途错了行,这戏可就不好唱了。”
        楼外的风摇着日光,如一只欲拂因果的素手。它看它临窗斜照,也看它穿过树影投下了层叠的明暗。空气中闻得见清晰的茶香,可惜已冷了多时。
        按着扶手一分分地起身,声音平添着沙哑的倦,“沈大人何时回京,记得遣人告知本王一声。”
        特使。沈煊
        喉里涌些涩意,分毫不差的压下去,是对面一截皓腕,近乎消散的香雾衬着云鬓,似远还近,差些便忍不住,想勾了鬓角的一缕碎发别过耳后。
        可她已是豫东的王。
        纵然不是,为她簪花绾发的人也不会是我。
        燕京里眼瞅着这趟差事的人不少,豫东新贵,将来之事更难预料,却是砸了多少人情换来一次,相见。
        人不如故,争如不见。
        “沈某已在戏中,局中戏,戏中局,因缘际会堪成果报。”
        一息饮尽了茶,方才压着的涩意,倒算冲和。挑眉对着台上,三分嘲弄。
        “换行也看本事,青衣尚好,花旦差的远了,可不是绝地度不过,自生苦厄。虽说不好唱,照旧有唱的好的人。”
        略顿了顿,笑将起来。
        “燕京新开了晚晴园,闻说台柱子什么戏都不拘,王爷若是喜欢,回头上燕京,沈某做东,给王爷开开眼。”
        起身施了一礼。“下达钧旨,事了便归。谢王爷这出好戏。”
        独立良久,不知怅来何处,空自有,深院和风盈袖。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7-0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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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故人面。
          梗:更衣采女是君子之交,两人一同入宫,采女深谙深宫险恶,进宫前夜欲与更衣分道扬镳。
          更衣祁氏
          夜深霜重,蝉韵连绵辗转反侧,索性披衣夜行,寻友连氏宿谈。
          轻扣邸门,低声。
          “湘湘,是我。”
          采女连湘女
          残灯一指萤火落,卷袖又换一烛,余晖盈室。几声撼耳,免遭一惊。褰裳披肩,疾步去启门。
          旁落打望,又是眙她。
          “夜深更漏,风凉露重。你择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将门掩了掩,身沉入半。
          “若无事,便回去。我没空招呼你。”
          更衣祁氏
          扶持欲阖的门,烛火绰绰映不出真切的脸,只语间觉出异于往日的生疏,无伤大雅罢。祁氏噎她:“你为采女,我为更衣,湘湘,今日若不秉烛夜谈,往后,怕只能我向你请安问礼了。”
          手上借力,门开得更甚:“让我进去,陪你一梦春秋,重话青葱。”
          采女连湘女
          任她使力去敞门,倚栏抱臂看,话落几分寒重。
          “你心儿得明,更衣是更君的衣。脑呀,心呀,惦君恰恰好,多了别——”收话,给她侧一身。
          再入几分,半娇半侃“更衣只怕更不好衣。”
          不去添座,择一个正位坐。两侧有椅,一落身侧,一落对面。
          “莫说姐妹情儿深,一入阊阖,皆是梦。”语中叹生叹。
          “做梦也做不得春秋梦,一味清寒,两味孤。”
          乜她,递去的妙目深秋色。万般言语,寄眸中。
          “你懂,还是不懂?”
          更衣祁氏
          “懂。”
          落座对面。
          “我懂。”
          阃内灯火相映,看得清陈列摆设,那是几年来熟悉的绮华大梦。但更让她清楚的,是那双包蕴万千的深秋美目。
          她头一次迟疑了。
          “湘湘,清寒啊,孤寂啊,若为豺狼猛虎,我宁作齑粉,不与狼虎同穴。”
          直视其人,意有所指。
          “我这样,你可满意?”
          采女连湘女
          凭寄离恨重重,借残光明灭,谙尽孤眠滋味。只欲探她心头思,却探出愁上愁。
          不去予她满不满意,只说。
          “面相对,心亦相对。”
          目眺牗外一叠天。
          “你能明白便好。只是,阊阖一路终不比宫外好走,以后……”语中一滞“友人不能陪你过风雨了。”
          伸展五指葱,透缝窥一片暗。
          “外头的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你来时走得急,记着去时走得缓。”
          起身。
          “我,就不送了。”
          更衣祁氏
          目光探向牗外,却随即涣散在这片炽烈的黑暗里。
          “是。连采女——”
          她欠身作礼。
          “久别。”
          一声。
          “珍重。”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0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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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故人念。
            ————千重阙开戏————
            【时】昭元十二年四月
            【事】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采女明还玉、采女江玟书
            【地】御景园
            忌:水白苏雷抄。
            注:有事私聊,闲话者拖出去乱棍打死。
            采女明还玉
            【连日的阴雨终换成今日的晴朗,屋前水洼映青天无暇。说不出的舒适。我提裙沿阶而下,脚步不免轻快了许多。】
            【苔痕浅浅,原来以悄无声息之间,四月了。一双妙眸四畔,困在屋子里久了,直到我步入花园,一脚踏进了春天。】
            【花影秾香,皆是泛泛,应接不暇,才是真章。丰骨如凉玉,净肌如冰砌,不负我南柯大梦。前方花影重重处,有人声儿传来。我同几个婢女继续前行,才将一个妙人呈我眸里。】
            海棠没香,你无须再嗅。
            采女。江玟书
            【桐间露落,柳下风来。春燕衔泥筑香巢,朱檐铃铎喈喈,喜鹊衔着三两声春意展翅过宫墙。莞蕙戏言巧笑好事将近,一笑而过笑嗔一句“浑说”,踩着曦阳姗然出门。】
            【琪花瑶草遍地杂陈,轩阁馆榭星罗棋布,一步一景应接不暇。一路行来看过玉兰皎若山雪,看过牡丹国色天香,桂叶新翠,玉堂富贵四季长春,着实天家气象。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将拟美人如玉韶华颜。】
            【乍过幽径,一树西府海棠卧龙盘虬,千朵万朵压枝低,素手攀过一朵放在鼻间低嗅,海棠无香。妙语佳人袅袅婷婷,玟书只些微一侧身,看过她莞尔】平生一大恨――海棠无香。
            【索性折枝在手垂眸看过,缓步上前递与佳人】它收敛锋芒,更讨人喜。
            【予一平礼,续】能在此处再见到姐姐,玟书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你呢?
            采女明还玉
            【风月不输词话,词话以敬风月。初春有着明媚的太阳,射在红墙鸳瓦上,映着她一张明艳的脸庞,一如从前,我与她初见。】
            【我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初春,我与她曾逐风扬筝,也曾携果而归。只是她现在愈发沉稳,于我,这才是忧。是什么把她变为这样。】
            【流年似水,我与她多年不见,却依旧贪恋幼时一起玩耍的时光,随手折莹采海棠一朵,轻轻戴她鬓间。人与花共尽天容。她知道我性子的。】金银于你,俗不可耐。
            【我转首远处,宫墙与远山不过一道琉璃瓦的距离,而我与过去,遥不可及。三层云袖随性而展,春光秾杳,厂眉连着误坠星辰的眸子一并弯了去。】你与我自幼性格相近。喜我之喜,忧我之忧。好久不见了,过得可好?
            采女。江玟书
            【悲莫悲,喜何喜,忧怎忧?】
            【抚上髻边海棠,敛去眸中几许意味不明的思绪,玩笑道】簪花对酒,酒呢?
            【春风骀荡,衣袂嫳屑。彩蝶与落英齐飞,远黛共新芽一色。花径通幽处,幽处往何路?左右不过曲折蜿蜒,玟书从来不清楚自己的命理,就像不清楚脚下的前路。】宁为山水门前客,不作风花梦里人。终究做了梦里人,再说这些话也无济于事。
            【世俗世俗,一为世,二为俗。生于世,难免于俗。知心人一语中的,陌路人话不投机。玟书依着她所远望的方向,浅浅一笑末了消失在丹唇边,不达眼底也自然近不了心。】现在倒是一切顺遂。这几日闲着集了一些晨露,只是我手拙没有料理的功夫,独你精于此道,可解我一时馋欲。
            采女明还玉
            【我怀笑,许久没有这般快意过。】
            【于我来说,人生幸事不过三两知己,和做自己顺心的事情。第二件已成空谈,第一件便成了救我于水火的稻草。可她对的话中偏生有着旖旎不去的悲伤和于生命黯淡的无望。一旁花色灼灼,重影蝶依。】既然你知晓困于此处早已无出路,不如寻着怎么让自己快活。
            【我与她胎息相近,我缺不能看见她的眼底。我明明站在她的面前,却不能懂得她的悲伤。我亦是不加介怀,我明还玉,生来便不喜欢拘泥于过去,我深谙困住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故羡信马由缰的恣意生活,眼下并无出路,那我更要活的安然。】好啊,闲暇无事,不如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过我现也碰的少了,倒是趁着机会学了怎么画着山水,还有——
            【眼角缀上几丝带着恶趣的笑意,我知她难过,便轻浮的将她鬓下一缕秀发。】怎么画美人儿。
            采女。江玟书
            【世情薄我,人情暖我。幸好,如今我还有她依靠。玟书心下如是思量,扬起手拍下她作弄的手,佯装不悦嗔到】做了天子嫔御也没个正经!我可要好好罚你……就罚你……【玟书转过身认真思索着,手指一如从前想事时不由自主放在唇边,闺中女儿貌】就罚你――罚你学会丹青作一副海棠与我,留春色与我同住。【再回过身去,一本正经偏头正色问】明采女,你可认罚?
            【捂住嘴忍不住咯咯直笑,只往前跑上几步躲开她。】
            【迎头春风乍暖还寒,乾坤洒落金光三千丈,砸在地面上疏影晃晃。柳絮乘风扶摇而上,纷纷扬扬白雪可拟。】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7-07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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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女明还玉
              【雁回春暖,眸笼寒烟。此处极尽坤极,盛春的韶光,她陀颜娇俏,更为此处锦上添花。她知我,我知她,哪怕此时不能让她忘却伤怀,无妨,她此生不会有第二个明还玉,我亦是没有第二个她。但此时,我与她只在一个嬉笑的转眸里,只在她手与我相触的温热里。】
              【我顺着她的话故意曲膝道礼。】是,妾认罚——
              【罚字未出,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追上她,挽过她的手。】走,去我那儿,我给你尝尝我从我爹那儿“带”来的梅酒——顺给你做画,我看看这眉要怎么描呀,才好看。
              【我轻轻将她的下颌挑了过来,刹那间刮她鼻子,然后收手。】叫你调皮使坏。
              【我眼里不再有这巍峨皇城,不在有拿刻在骨子里的制度宫规,只有她眼中的星光。】
              采女。江玟书
              【岁月静好,温和从容。彼时结下的金兰情谊成了玟书在宫里的唯一慰藉。玟书看着她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捂住嘴的手抚住胸口,泪花在眼里泛开。】
              【挽手共前路,玟书偏头看着她佼好清丽的面庞晕染开一朵彤云,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仰面阖眸。暖阳镀在面上有些酥痒之感,她挑起玟书下颌,像是素日里话本传奇里常说的纨绔子弟,玟书任她摆布也不闪躲,末了囔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端然临风而立,拉住她温热的手一阵小跑】有好东西也不早些交上来,还不快走?
              【欢声笑语散落在风里,随风而去。】
              ————千重阙结戏————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7-07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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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故人间。
                梗:终有一日,你我各结亲,一妻二妾三四儿女,五六年间,沧海桑田,历历过往七八皆成旧梦, 剩余二三不过年少轻狂,老来相忆,空作笑谈。
                秦深。
                夜雨凄惶,斜打窗棂。
                倒有一二风声呼啸而过,把高楼上的歌声吹得隐约有些杳渺。
                红绡漫卷,又自阁楼四周垂下,在风过时不断翻飞。
                数盏寒灯和薄酒,秋风秋雨不愁人。
                故人再逢,不相辞。愿来对座,酌酒清酒尽由他,只消我,情孤痴煞。
                老来双鬓斑,华发催流年,应多健忘,岂料相思。各在天一涯,哪遇海之角。
                幸而有故地,重逢欢欣。
                尝是青衣萧索,不见公侯笑傲。早来了一刻,却不知以什么面目,来做睽违这么些年的再见。
                低吟:“曾是燕京花下客,簪花带酒怡风月。”
                踌躇又见踌躇,乍悲乍喜,胸腹间一息浊气堵着。待有脚步声至,才长吁一气。
                “你来了。”
                阴凝
                足下裹着泥泞般,重台履沉重,重的又不是履。年来享清梦,小儿女昵昵喁喁,绕膝爬肩,乐淘淘熏得是体格发软,混沌茫然。
                寻寻觅觅,搜拣得出的旧约,一时亦振奋发越精神,成行。
                疏灯红帐,缀些子潇潇雨点亮飞扬。高楼上好风,簇拥清明,前尘后续聊共。
                “恁的还是惯玩风雅的圣手,秦兄停滞不前了!”
                拼着旧日里年少打马的豪举,慨叹。
                “来是该来的,却迟了些子。”
                风月应欠他,长情辜负。别后费力经营,自以为是的家,得他一问便崩塌。
                同行的并肩路,忒是无得几步,醉里梦里不足。
                “锦书无行,宝玉妻儿的琐碎怕你不爱听。”
                想起来便交付些,一身已至相对,却尽说着梦里的胡话。
                秦深。
                一斟薄酒敛芳樽,应笑君亲,话来别久不成悲。
                “看些山长水阔,玩些莳花弄草,听些雪月花风。风雅簪中录,皆是当时年岁呵。”
                起身相迎,风来高楼且振袖,劳牍又负佳期,功名利禄熙熙,一身皮肉尽消磨,剩些老皮脆骨,全了少年残像黄粱一枕的梦。
                “无妨,多久都等得,只是你晚了约的时刻,循旧例,应自罚三杯,不许抵赖。”
                早知流年易摧折,晚来单衣试酒,恁是赚些风流气。
                相携落座,流眄情态,各各两意不相同。
                推杯至身前,一杯复一杯,一字排开,如同七八年前五陵豪掷的习惯,年岁渐长,分毫未改。
                却不知,是不肯改,还是不想改?
                酒液青碴俱已老,故人相见君应笑。
                笑来眉目舒绽,皱纹丛生争是老态。
                “妻妾风流此中趣,阴弟昧得几分?”
                阴凝
                好风相将和故人,依语暗自想少年。
                再回当前,无些合时宜的应答。微张了口,又低了头。
                设若由心。心则空,或尽装着一刀斩不断的麻,乱哄哄不同于穿窗的风,记得清明。
                望眼座中,杯酒已置,只待我。
                待我如当时,而又不是。
                回敬:“旧例是应当。”
                三饮而坐。
                分身复饮,两厢手自擦过,一哂,只把杯物认畅情,匆匆落喉。一杯压一杯,压着躲藏的家室和家事,且不出头。
                袖里生风鼓荡,杯杯起落成空,兴来。
                兴也沧桑,强作豁然开朗。
                “由得你笑话,我却是淡忘了……”端杯正色,啜酒试滋味:“妻妾风流差了,今时你该问。”一顿,口中浓淡再作囫囵,一念起自乘肩小女。
                “膝下儿孙。”
                言罢方凄。一轮心思辗转反侧。
                秦深。
                凭谁相问,何如不问,问来缘由如何循?早失莺啼,又误佳期。
                尚无那多心思,分明还是前朝,看取花中酒,酒下身。
                一语而塞,不得免俗。风流子弟曾少年,多少老死江湖前。含饴弄孙喜来乐,眉间心上,不得有离愁。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须劳我多问?若问当是冰人上府,问一问秦晋结否——”
                心上结,衣上结,罗衣红襦就中怯,清秋时节。
                仰头一干,将杯陈列,再行置酒,次第倒出,而后拔簪披发,和着楼外雨声,击来声沉音涩,执簪犹不稳。
                “早年听雨和歌舞,红烛暖帐鸳鸯卧。今来此处,竟也歌未成,来来来——只好痛饮。”
                翻覆旧梦,转头空,一二年少轻狂,也须有酒相激。
                只是恻恻久不醉。
                阴凝
                夜深来雨合秋韵,蜡灯烧闷,噼啪滋燃近。
                侧首一瞥跳跃烛光。
                “是秦兄你生分。”
                酒杯握紧,亦是小心。生分不生分,顿挫一语划分明,相视不如少时。少时不知愁,一眉一眼皆是浓欢,相看俨然。
                那堪如今。
                “何必冰人,秦晋自看小儿女。”
                断续。
                “又何如我辈,反成羁绊。”
                搁杯随之身起,酒力泛上,尽在肺腑折腾。抬手迟钝,摇摇触不及人身衣缘,余得一嘱也未开言。
                “便听你的。”手挪身蹭,觉来沉重,斟壶轱辘滚过桌案,咕咚一声再无声息,一惊半分是醒,着意一望,仿佛回想历历过往——
                得与失。
                “高楼……痛饮,今且不归!”
                放耳,秋雨仍零。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7-07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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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深。
                  失口无语出,壶倾时起意去接,尚以为年少身形矫健,错估形势脚下一虚,兜头倒在他身旁,手中玉簪顺势而出,一击而碎。
                  酒泄身侧,披发拂面,一派形容颓唐。
                  忧惧从中来,老泪与之俱。生分怎不生分,蹉跎华年,蹉跎今朝明岁。
                  披发犹可阻挡一二,生出些许自弃想法。
                  恍然是大被同眠时春秋梦断,不知今夕何夕。
                  当年种种假设,悉数各自成真,说来这终有一日,到头成谶。
                  一妻二妾都成虚话,三四儿女皆是妄言。由此及彼,分明世事嬗变。
                  与君千杯曾不醉,不醉不念归。
                  贪情婪爱难得忘怀,哪怕经年成忆,亦不敢窥得其情其境。
                  空作笑谈——
                  是空笑作谈。
                  轻狂任我,浮屠由不得。
                  阴凝
                  频听,怔忪。
                  淋漓雨打在心田,坑坑洼洼。再坐时,蓦地一横手,酒多力乏不从心。
                  除此,便是玉簪的碎裂声。可惜了玉碎。
                  蹒跚探至他身畔,遥望桌上酒杯成行,灯红,帐舞,重影纷沓。
                  诸事叠心,欲出而不得,最终情形也是不必。
                  不必多说。
                  留往日一二余地。为我与他,为妻妾儿女。
                  抓了一坛陈酿,封泥连拍不下,也只推开。用力过甚,一仰便不曾起。
                  豪饮不成,反倒醉死。
                  空梦一场,谁料再见,不堪与笑谈。
                  “秦兄……”
                  “秦兄……你还要饮么?”
                  适逢楼外风雨大作。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7-07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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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故人变。
                    梗:山河犹在,故人已改。
                    林常茹
                    问星河欲曙,却嫌奴呀身不自在人不敬。凭山河常青,故人怎易心?怪道哉。
                    “奴是前朝兵败的遗寇,你是新代更替的后妃。这儿.....”
                    一时心忡忡难抑,话则逼在喉口,要刺出来堵人害人怪人恨人,临了,突转话茬。
                    “你怎么却来了。”
                    王昭
                    【山河更替,星移斗转,昔时雀鸟今已飞上梧桐,贫贱之人,一朝变泰,得了富贵,苦尽甜来,滋味深长。举步茫茫然不知何处,忽得言语,才察觉已踏入圄中多时。背脊打的笔直,以鼻尖对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抻抻衣袖,将手臂上的寒毛盖住了,突然想起自己是改了名换了姓的新皇妃子。话语自是多了几分底气。】
                    我愿到哪儿便到哪儿。
                    林常茹
                    同鹪鹩般貌,形微处卑,偏不自持自眕,天也无眼窥她生死。她若横尸潢污渠,或若暴毙灵台沼,有地间魍魉故作不知,有云中仙灵任其不顾。岂能不是为此恶行有报应?
                    “你旧年,何日不尊贵。”
                    顿首续道:“行有驺骑开道,卧有高榻软绸。往来见刺谒纷纷,上下则攀权富贵。”
                    啮齿恨她:“缘何做下这等事,陷我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慈不敬,你怎么落忍。”
                    王昭
                    【提起旧年,就像是一双利爪撕开了伤疤的表面,露出阴郁潮湿,糜烂腐败的血肉,狰狞而疼痛。】
                    偏你命好,逢上嫡长二字。
                    【高门林氏,家有长女,捧之如珍。而我的一切,都要为她而让道,哪怕豆蔻之年初遇的一个他。】
                    不过你莫要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些身外之物,人生之痛,不过一个求不得而已。
                    林常茹
                    “好一个求不得苦呀,好一个不恋身外物呀。”
                    是极,人哉,何厌之有?
                    “奴是林氏嫡长女,你乃倡人庶孽子,你却扪心自问,我何尝亏待你?”
                    好个坠茵落溷之果呀,孰知命运无常是天定天意天作孽,又让奴前生福受尽,而今苦难来。
                    “罢了,往事何必赘言。你来寻我,总不为这等琐事专来奚落于我,有何目的,自道来罢。”
                    王昭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成王者身后必有尸伏百万,死去那些冤魂,只因不重要,就从来没人问个因果。我想要什么?不过是他的命,或者只是一点真心的悔意。】
                    倡人孽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怒极至心,带起一阵咳喘。看来我的报应,不久之后也将来了,强咬着舌尖止住,言语也平静下来】
                    我们总归姊妹一场,当然要亲手送你上路。
                    林常茹
                    “原是如此。”
                    想当年,二女并如双蒂莲,却如今,萧墙相阋两成仇。谁料是天作弄,只道是人心改。人心易换,故人易革,岂非前世孽余祸今生,又恨男女情翻覆性情,再叹心不足万事不能。
                    恨恨恨,情也祸人,权也害人,金银利禄也伤人。
                    “何须你亲手,奴自去罢。”
                    并蒂莲,今萎靡;莲并蒂,死何如。
                    王昭
                    【直到她砰然坠落带起一地尘土,这一生仿佛是过完了似的。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万斤沉疴都去了个干净,轻飘飘,连踩路也压不到实处。】
                    【从房屋高处下望,锦绣山河还是那山河锦绣,那变了的,到底是什么呢?】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7-07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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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故人远。
                      梗:轮回再见。
                      琴女。无相
                      清晨的浓雾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尽,将青翠的竹林抱在怀中,隐隐约约如仙境。竹林中一点红,是一绯衣女子盘坐在高石之上。但瞧她面色平和,发髻上流苏数不尽几条随女子拨动琴弦而摆。这女子,正是名琴无相之中所藏的琴灵。
                      嗒嗒马蹄声踏破红尘而来,无相一勾唇角,抬手抚平琴弦,那动作轻柔的仿似抚摸着谁的面庞,她朱唇轻启,道一句:“他就要来了。”只听无相手中琴一声嗡鸣,仿似听懂了无相的意思正在回应。无相笑,百媚尽生,她将琴横于怀中,一甩袖便立在了大路正中,“你可想好同他说什么了?”
                      盲僧。舍得
                      舍得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白麻僧衣,骑着一匹黑马,不紧不慢的。他连夜行路,一觉也不曾睡,因为睡与不睡,也没有什么分别,反正眼前的都是一片浓稠的夜色,一夜不睡,正好想一想佛理。
                      四谛在昧,十二因缘不曾辨。欲往何处欲归何地,舍得觉着要想破头了,也是想不出来的。
                      忽而马蹄一止,舍得不自觉身子往后稍仰,抬手安抚跨下藏相,眼神澄澈先出口问:“前方系谁?”
                      琴女。无相
                      无相站在路中间,她深深的埋着头,依旧轻柔抚摸着手中琴,发出嗤嗤的笑声:“你听,他问咱们是谁呢,我帮你问他一问可好?”
                      那琴又是兀自一声鸣响,无相笑的更开了。只见她衣袖一甩,红影闪动间不知如何也骑在了盲僧那匹马上,她一手抱着盲僧的腰,一手将琴横在盲僧面前。美艳面庞靠在盲僧肩上,贴近盲僧耳边,说的是:“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认识她?”遂捉他手向琴上引去。
                      盲僧。舍得
                      舍得看不到是谁,只是听见模模糊糊的笑声,像极了佛典所言凡女八十四态间笑语态,凡笑语者,不知声色。
                      身后软玉怀抱,耳畔鼻息温热,唯有眉目,可不动如山。默一声佛号,低低道:“照见五蕴皆空,凡是色空不二,如是无常。”
                      被引去抚身前琴,先触丝弦,怔然作响,竟似万千凡尘因果纷至沓来,教舍得身形不稳。须臾敛了心神,徐徐道:“小僧从不曾识得这琴,不知施主何意?”
                      琴女。无相
                      无相笑声不断,听来似铃儿一般,传在凡人心中却是众弦崩断之声大作,轻则乱人心性,重则可伤其魂魄。这嘈杂之音中,混有两女音,一是无相,另一却是女仙:“我只当你这一世是天盲,竟不想是心也盲。今日我便叫你看得清楚!”
                      盲僧背后的无相将琴往高空一抛,一手敷着盲僧双眼,一手翻卷,自琴中散下万道红光,其中造出无限幻境,“看吧,看清你欠下的几世孽债!”
                      盲僧。舍得
                      两音相重,其间凄然舍得固有所感,但默诵经文,加持佛心。天盲乃世相所化,自恃其心不盲,就中应有明镜一台,生得转世菩提。
                      舍得没能挣脱开身后女子的手臂,双目被覆时,陡然觉得豁然开朗,世事纷纷,十世痴缠,一颗佛心近乎不稳。舍得在马上摇摇欲坠,忍不住伸手拂开眼前的屏障,瞬刹又陷入无边黑暗,倒头载在地上。他喃喃道:“如照施主所言,那也都是前世的事了。因果循观,施主又何苦执着?”
                      琴女。无相
                      她自马上翻下,一手召回琴,自高处俯看着痛苦不堪的舍得。一声嗤笑终究没忍住:“佛说因果,你说前世之事无关此生,叫她不必执着。那么请找小师傅告诉无相,究竟该是因果,或是罢了?”无相状似疑惑,可眼底的寒霜却慢慢溅上来,将她的眸子染成一片冰凝之色,“我自琴中来,欠她一副筋骨,今生我需得还她,你也需得还她!”
                      无相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把琴,蹲在舍得面前,她轻抚着舍得的面颊,“她的魂魄还能存三年,这三年,你陪着她。”
                      盲僧。舍得
                      摸索着撑起身,坐在地上,那匹被舍得唤做藏相的马忽然打了一个响鼻。舍得摆了一个打坐的姿态,认认真真的反驳:“有因必然结果,我没说罢了。无因缘果,无果缘识。只是执念是施主自苦,转世轮回,固然有因果,也应因轮回消去业障。既然有因,我自会偿,但于果,现下还不能确定。”
                      舍得说罢忽然就入了定,灵台万方本空,这空台上此刻竟生虚琴一座,不拂自动,梵音渺渺。
                      舍得入定起来,一向是不管不顾的,所以他不知道那个女子几时离去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马背,翻身上去。
                      与来时不同的,是背后多了一把琴。
                      结:我本与这万千红尘无缘,却只因在一回眸间与你相见,白驹苍狗,星轮斗转,沧海桑田,你我都是看客,却又都在此中挣脱不得。
                      这是结束吗?不这是开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07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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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故人劫。
                        梗:是缘是劫随我心。
                        昭九
                        【应是怯怯的艳打上了她的两块颧骨,攥着大红袄子,烧酒的香勾着她的魂儿去,带着那些烟辛纠葛全都往外扔了去。】老杜。
                        【耸了耸脖子,呵出几口热气暖暖手,艳俗的绿色水瓶往上顶着沸气,嘶嘶的冒着响儿,面上打了个哈哈。】冬天噜,【肚里咕咕地叫,借着筛进来的阳光粗略地眯了眯眼。】逼得肮脏地里的老鼠都不敢出来讨口饭了,有手段。
                        杜鹃
                        【憨着面将头垂下,憋了三个轮回的雪张扬的飘摇,压寒了他的脊骨。】是,冬了。
                        【皲裂的指暗暗兜暖,摩挲里少的是春风。那水气儿自瓶里起,像要送他点什么,却又过不来。】那鼠儿那里不知命活,一饥荒,一寒身,再也不过当个窝里土葬。
                        【光儿悄悄溢出来,洒了一地,却没能捱过冬日的寒。】
                        昭九
                        【兜了把暖气藏在心窝窝里,七荤八素地晃了晃身子,像是化着脚底板的冰,拖着长长的一声嗯,眼风儿定定立在门外的破烂自行车上。】唔,可是现在这猫也危险啦,杜老板好生小气,净知道抢人碗里肉。
                        【压低了声儿,含了个糖片儿渡一渡舌底下的涩,比划着那醉生梦死样儿,飘飘欲仙给她红颊上掺了点亮亮的粉,时不时吧唧嘴,又是哈气又是吹个云雾。】老杜可别吝啬,拿货来。
                        【眯了会,云彩低低圈在几道笑纹上,在她眼里划开一荡春水,投了几颗宝石。】大猫得靠浊物糊口啦,哈哈。
                        杜鹃
                        【窗框上阳光悠悠打着冬日的凉薄,虚虚的寒意透得他有几分腿软。早饭像是针投入大海,还是深深浅浅落下去。手里相互捏着的手十分陌生,仿佛那并不是他自己的。低低闷了一声】九猫儿饿了,老杜也虚着肚。这不,腆着脸盼着挨过这冬呢。
                        【打了个哈哈,又看向远处角落里的尘,一时嗔了。】您也且渡缓今冬,让老杜缓缓?
                        昭九
                        【笑意下肚,一手摸了包烟出来,灼光抽搐,她就这样一直按着打火机,看着红心里蜷曲的蓝雏菊,火舌湿漉漉地舔着烟头,最快的关了打火机,吞云吐雾,手肘支着木几,两指夹着烟。】缓缓吧,【往后一靠。】现下国共合作,杜老板可别过河拆桥。做一个中国人该做的。
                        【虚幻的漆黑一直烧到她眉心尖尖,烟蒂上凝滞着血淋淋的红,垂下眼。】你要的东西,在苍蝇窝里。十四日便同我一同去取吧。
                        【神色才肃穆了起来,低低一句。】我是爱过你的。
                        杜鹃
                        【鼻里暗暗吐了气,什么中国人,孬着。喉里咽着痰,张嘴想咳又生生的,干干被空气尴尬着。】是,中国人。你呢,你从前怎么做中国人的。【伸手拍拍灰,这时显了点青年风华。】小杜成了老杜,九妹子成了昭老板。可老杜呀——要一条道走到黑咯。苍蝇窝?里面可是苍蝇么?
                        【下话又让他滞了心思,刚出鞘的剑被胭脂挨住了锋芒。】那不是也有个过字了吗?【抬眼想看她,眼前却被阳光生生的挡着。他看着她,又仿佛没有看着她。那是上海旧弄堂里的花儿,还是听着歌的吊灯呢,或是披着貂衣的“猫”?】
                        昭九
                        【烧弯了的烟蒂掉到指尖上,也不放回手,吸了吸鼻子。】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信仰,我昭九问心无愧,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们都是中国人。
                        【抬眼,目光一遍遍打量着那熟悉的眉眼,两指捏了捏鼻头,又笑了。】是啊,都厌倦情爱了。
                        【整了整鬈发,两手撑在桌子上。】晚五死了,大概会有新的上线下来,你什么时候回延安?
                        杜鹃
                        【打磨过后的钻石点缀着纸醉金迷的世界,流光溢彩,或是光怪陆离。信仰是谁的信仰呢?是他,是她,还是它。在口袋里摸索着几个币儿,叮当作响,打着从前慢的调子。】信仰拘束了你,还是你束缚了信仰。
                        【缓缓走近她,放下两个币】买报钱。【又提起箱子,要出门去,转过这鸟儿惊。玻璃门倒溢出光,刺了他的眼。】苍蝇架了食后,便该回园了。
                        【他挺起身,突然瞧见不知几楼的窗里闪了火光。接着是必有的声了,引了满街逃跑的鼠。只有他安逸的躺在地上,看着老房顶。目是闭不上了,嘴里懦着】回不去了……
                        昭九
                        【顺着斑驳细碎的阳光往外看去,支开一方伛着身子的老掉牙的窗,在这个腐烂的国度,也许是兴复古,也许是老鼠啃掉的。火光灼烧着她的一切,蚀骨又扒皮,紧接着她听到了枪响,熟悉的,带给她血腥的东西,她摸了摸袄里的枪,拿出来端着。】它总是强说自己是拯救人世的东西。
                        【支着身子站了起来,把他的话都往心里放了进去,低头看着两个币,突然她咧开榴赤笑了,两个泪洼盛着汨汨的沁出来的水——她不会流泪。她笑的像他们初见时,杜鹃送她花时的烂漫洒脱。】我爱你,但我更爱我的信仰。是回不去了。
                        【昭九挺直着脊梁骨,一步接着一步踩着快速的步子夺门而出,她举起手中的枪往天空放了几弹,是硝烟弥漫,她转过头,朝杜鹃极为明艳地笑了。】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暗流汹涌,昭九伏着身子,往弄堂跑去。】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07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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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
                          例行的七篇记录,每一篇的故人,都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世上,山水有相逢。
                          仿佛一晃眼的功夫,千重阙已经第四年了,新进群的姑娘发红包,说给热情的旧人一个么么哒,以至于恍然以为她是故人,却,原来不是。
                          我们漫长的一生中,会有无数故人。包括在我们入圈后,接触到演绎,也会有。也许有人擦身而过时,惊觉是故人,百般滋味在心头,想来各人情态不一。
                          好了,废话不多说,看戏吧。
                          有幸相识一场,我们下一期再见。
                          鸣谢:
                          图编:凤衍之。
                          提供:夙玥。
                          策划:青漠。
                          校对:廉蘅。
                          戏录:夙清和、青漠、祁妙、连湘女、明还玉、江玟书、冉孤、齐渊、廉蘅、元湘、宋钩弋、宋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7-07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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