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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同人】Two Moons Over Tanag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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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Sieben,给大家问好先!最近在整理旧文,万年潜水冒个泡,刚好看到有些亲在找这篇文,所以打算直接贴过来。可能贴得比较慢,大家包函!
一楼献百度。


IP属地:美国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7-10-09 15:35回复
    Two Moons over Tanagura 上部
    作者:Sieben
    I. THE NIGHT
    “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徒劳的事?”Iason站在窗前,没有回头。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水面上的磷光一样漂浮着,在黑色的空气里晃。
    Riki没有回答,坐在床边。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在肺里翻滚。
    轻轻的一声冷笑。Iason转过身,眼神像传说中的月光一样没有温度。
    房间里静得可怖。
    突然地,Riki放松了身体,肩垂了下来,仰起头,目光对上了Iason蓝色的眼睛。那目光艰涩,无法用单一的情绪来形容。
    “你,就算控制了这身体,也不过如此。怎么现在……”说着,他缓缓抬起手,用食指点点太阳穴,“连这儿都想攥住么?你……休想!”
    他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每发出一声都需要用力才能发出下一声似的。那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迂回着,冬风一样干枯。
    那笑声充满嘲讽,与他“主人”最擅长的口吻如出一辙。
    然后,Riki终于被自己的笑声卡住了喉咙,再也没法发出声音。他再次低下了头。
    “没有必要。”
    房间里脚步响起来,“主人”的步伐仍旧从容。
    Riki抬起头,Iason就站在他面前,雕像一样的脸沉浸在黑暗里,唯有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不可忽视。他弓下身子,手指慢慢磨蹭着Riki的脖子,凑近了脸。
    Riki痛苦地闭上了眼。
    “总有一天,”Iason的声音在最贴近耳朵的地方出现,低沉而蛊惑,Riki听见了“主人”的呼吸,“你会明白……”
    Riki后来躺在床上,黑色的眼睛半睁着,目光如软线,拴住了屋顶上华丽而冰冷的金属吊灯。
    为什么是菱形的而不是方形的?
    为什么是银色的而不是灰色的?
    为什么总是高悬着而不会掉落?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还需要光亮……?
    他觉得自己甚至无法眨眼,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因为它是菱形的银色的高悬的,所以它不是方形的灰色的所以它不会掉落。
    因为是这样一个世界,所以才需要光亮。
    因为你所以为的原因都是结果,而你所以为的结果,才是原因。
    终于合上干涩的双眼,Riki在黑暗里看不见Iason一贯冷漠的唇角,只仿佛看见他镐石一样青蓝的眼睛里,深深的瞳孔中泄漏出的,无论怎么握紧双拳绷紧全身也无法封结的秘密。
    竟然,如夜里的旷野一般,荒凉而忧伤。
    II. ANOTHER BLONDIE
    自每一夜的梦魇中挣扎醒来,再面对每一个梦魇般的白日。
    白色的墙壁洁净得让人疯狂,甚至连视觉的刺激都要被剥夺殆尽。
    这样的每个早晨,都能听到血涌出心脏的汩汩声。血液那样紊乱地四处奔流着,冲撞着昨夜留下的每一个伤口。
    揪住头发,咬破嘴唇——终于习惯了疼痛,习惯了血味。
    闭紧眼睛,斩断眼泪——终于习惯了残忍,习惯了撕扯。
    但是,这样的麻木却成了另一种酷刑。
    不要让我麻木,不要让我昏沉。在地狱里,只有痛才是活着的证据!
    Eos里每个Furniture都知道Riki。他们说他是那个黑色的Slum贫民窟来的垃圾;他们说他是那个野蛮粗鲁未被开化的**;他们说他嗓门洪亮拳头如铁;他们说他黑色的眼睛里像是蕴藏着闪电,时刻要爆发出来,将这个大楼劈裂。然而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又会反驳说Riki再怎么刺头落到Iason大人的手里也终究要服服贴贴的。
    因为Iason Mink这个名字就意味着统治和征服。
    只有那个一直照顾着Riki也被他一次一次骂开的Furniture Daryl知道,那个所有人眼中的怪物是怎样一个人呆坐在靠墙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过一整个上午;只有他知道,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异类是怎样不屈不挠地反抗着强大的“主人”然后在严罚之中一次又一次地不省人事。
    Riki,游民的他没有姓。
    他却硬当当地颠覆着“统治”和“征服”。
    Daryl轻轻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屋里,Riki坐在在椅子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淤青的痕迹刺眼却并不陌生。
    “**……!”握紧了拳头,“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加倍偿还!”
    Iason!
    想让我明白什么?
    被铁链锁住的冰冷么?
    被任意摆布的绝望么?
    被肆意践踏的羞辱么?
    被粗暴地剥夺自由然后俯首称奴么?
    这种事,死也不会去屈从。
    Iason,我才不管你是什么Blondie什么精英,你从我身上剜走的每滴血每片肉,我都要让你尝到比那更深更烈的疼痛!总有一天……!
    Riki用袖口藏好伤痕,走出门去。
    那个令人羞耻的Pet Ring像恶魔的利爪一样钳住了身心,却也因此而讽刺地授予了少得可怜的自由——至少,不必每天被困在屋子里休想踏出一步。
    微微耸着肩,双手插兜,Riki的视线毫无奢望地在地面上推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在他尝试过百次千次之后,他再清楚不过,这个牢狱,没有出口。每堵墙都是坚实厚重的,每个窗口都是遥不可及的,每个人都是形同走尸的……
    感觉到什么人挡在了前面,Riki抬起眼。
    Blondie……
    更加橙黄色的长发,蓝绿色的眼睛。环臂而立,俯视的目光。
    “嘁!”Riki低低的一声不屑,不打算停下脚步。
    “你就那个Riki,Slum来的……”
    “Slum来的那个杂碎!”不等对方把话说完,Riki就狠狠地抢过话来,“就是我!”
    那样高昂的头颅,紧咬的牙关。
    如果是Iason的话,一定会轻轻一笑,完全不为所动地继续他的调弄或者置若罔闻地忽略掉所有的咆哮和反抗,镇压或者走开。
    但是眼前的这个Blondie,只是严肃冷漠地停在Riki的去路前,既不打算爆发也不打算收场。他紧紧环抱的双臂就像他的气息一样毫不松动。他那比Iason更加深蓝的眼睛里,是绝对的蔑视和冷漠。
    连Riki在那一瞬间也被那样充满厌恶与轻蔑的眼神给震动了。
    不知怎的,Riki突然想起Iason的眼神。从第一次相遇在阴暗肮脏的街角到后来每日每夜的磨折,Riki突然发现他从未在Iason那冰一样的眼睛里看见过如此这般寒彻心骨的轻蔑。
    “你是谁?!”Riki突然觉得被人当众剥得赤身一样羞恼,尽量压住声音但还是吼了出来。
    “你没有必要知道。”
    一个贱民没有资格知道么?
    Iason那时却说:“Iason Mink,一个Blondie而已。”
    Riki攥了攥拳头,真想一拳击碎那高高在上的面具。
    “Raoul,找我什么事?”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Riki猛地转过身,Iason正站在他身后,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另一个Blondie终于移动了脚步,从Riki身边擦肩而过。Riki一颤。
    “的确有些急事……”
    两个人就并肩走了,拐进了靠里的一间客厅。
    “我说Daryl,那个……叫Raoul的,到底是什么人?”
    Riki其实是知道Raoul的,他知道他就是Mimea的主人。但他从没正面见过他,他也没料到,Raoul对他的嫌厌竟然会到这个地步。
    “您说的是Raoul Am大人么?他是最精英的生命体研究专家,在Blondie里,他在这方面是最有权威的大人。因为生命研究是极尖端也是Tanagura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所以Raoul大人也是Jupiter很看重的一位……”
    “我问的……不是这个。”Riki顿了顿,有点烦躁,“我是问,他总是一副冷得要死的样子么?比那个Iason还……”
    “啊……”Daryl有点惶恐,“请您不要这么说……Raoul大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和主人的交情不错,他经常过来这里和主人共进晚餐,平时对下人们也还是不错的……”
    Riki瞥了Daryl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害怕了吧?就算你说了他们的坏话,我也不会去揭发你!”突然语气陡转,“他们本来就都是**!”
    Daryl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为难地只好不再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因为我是Slum的**么?
    像是狮子看一只蛆虫的睥睨,甚至都不屑用爪子将它踩碎入泥土的高傲。
    这就是Blondie对游民应有的、与生俱来的高傲。
    Riki终于又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为Blondie就这么不可一世么?不过都是一帮虚伪残暴的家伙罢了!”
    “哦?今天很有精神么。”
    接住Riki颤动的低吼的嗓音的,是坚定的平静如冬湖的声音。
    Riki不说话,只是瞪着走近身边的Iason。
    微微弯腰,亲吻。
    看了看Riki黝黑的愠怒的眼睛,“怎么?今天又要怎么反抗我?”
    “不对别人残暴,就没法安稳地过这一天,是吧?!”Riki的声音仍在轻微地颤抖,却低沉得像海底传来的鼓声。
    “是对你。”
    “真希望……那些……人……得手……呃……!”
    脊背已经弓了起来,神经的末梢都已经在燃烧。
    “听到我和Raoul的谈话了?”手指轻轻拨去怀中人额头上的湿发,“就那么希望我死?”
    “恨……不得……亲手……呃!!”未完成的句子断在空气里。
    他的“主人”不允许,所以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在那之前,”冷雾一样的声音骤然升温,“先学会怎么控制你的呻吟声吧。”
    ……
    在意识消灭的前一秒,Riki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Iason。
    浅蓝色的,专注的,不可撼摇的,无懈可击的眼睛和意志。
    暴虐也好,残忍也好,偏执也好,冷酷也好,但,不是鄙夷和轻蔑,不是厌弃和憎恶。
    那是狮子的,全心全意的,凶狠的眸子。
    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消却你的声音,隔绝你的视线,捆缚你的肢体,卡断你的呼吸。
    你无谓的反抗是那么拼命,所以他也从不疏忽。
    你只是只蛆虫,自由是你的全部。
    你一面愤怒于被蔑视的境地,一面又祈求被轻怠的缝隙。
    他却是神的宠爱,世界都在他的掌心。
    他一手拨弄着权位的华丽金杖,一手却死死攥住一个卑微低贱的游魂。
    “到底……要怎样……”


    IP属地:美国3楼2017-10-10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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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I. THE BELOVED SON
      天空一样的蔚蓝
      成熟的麦田的金黄
      神话中人类最宁静美好的色彩
      矛盾着
      赋予你
      神最心爱的儿子
      从总控大厅走出去,左转,五十米,专用电梯,九十二层,左转,三十米,第一安检,直行,十五米,第二安检,右转,十米,第三、四安检。
      最后一道安全门启动,低沉缓慢的金属声。
      以右手轻抚胸口,微微躬身,Iason来到Jupiter的面前。
      她是这个星球的神,唯一的神。
      只是,人类信仰神,因为相信是神创造了人;而眼前的这个神,却是为人所创造。
      Iason静静地坐着,杯里的红酒宝石一样色彩醇厚。
      “……”
      “您是说联邦政府派来的那个代表?没有什么高见。这些人无非就是贪得无厌,像吸血虫一样。对待他们我们一贯谨慎,必要的时候一步一步地紧逼不放,等他们明白无路可退了,才会老实合作。”
      “……”
      “今年的通商会已经开始准备了,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我认为不必担心上次的MZ事件,现在有求于人是他们,所以到头来还是会对我们俯首帖耳。到那时,不仅可以向他们提价,而且还可以利用他们向其附属区域施压,恶人就由他们来做好了。”
      “……”
      “哦?这个我倒是没有听Raoul提起过。那项计划还在进行么?”
      “……”
      Iason停了停,“再优良,也还是宠物。这不是很讽刺么……”
      口气仿佛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起身,再次躬身,正要走到门前,突然被召唤住。
      Iason回过身,面对无声移近眼前的无机身躯,微微一愣。
      “神”的冰冷坚硬的手指以一种奇怪的温柔轻轻地抚了一下Iason的左耳,“……”
      左耳垂上,那粒从“出生”时就被钉入的耳饰,是这个人工的生命诞生时就被楔入的“神”的意志。
      高贵而深入皮肉。
      如这碧蓝的眼如这金色的发,是血脉,是精神,是生命。
      她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从来不曾怀疑,从来不想怀疑,从来不必怀疑。
      只要站在高耸入云的Eos塔中向下眺望,视力所及的,整个精密而高度发达的城市文明,都是由“神”所赐。这偌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神”手下的棋子。
      而Iason是最宝贵的那一颗,被“神”的手指抚摩得最光亮的那一颗。
      所以就算所有的秩序都坍塌,也决不会违背“神旨”。
      Iason沉默地垂下眼睑。
      再优良,也不过是宠物;
      再高贵,也不过是子臣。
      宠物与Blondie,不过是各自走在不同的命定之索上罢了。
      向前走,或者跌入渊谷。
      “Iason,今天去见过Jupiter了?”
      “关于商会的事情。”
      Iason接过Raoul递过来的酒杯,眼睛盯着里面的红酒,似乎若有所思。
      “她没有提到其他事情吧?”
      “有话要说的是你吧。”
      “因为你的宠物前几天又在沙龙闹得不小,风声要传出去只是早晚的事情。”
      Iason微微一笑,眼睛仍是盯着酒杯,像是里面有什么奇特的东西。
      “喂,Iason……”
      “听说你们现在还在研究RT4型宠物,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
      “提高一下那些极品宠物的耐痛力吧,不要动不动就被‘Ceres的**’揍得哭鼻子。”说着,Iason举起酒杯,笑意更浓。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Raoul倒是不为所动,更是严肃起来,“Matison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打算落井下石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他们只不过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罢了。”
      “哦?Matison之流不过是犬狼之辈,最多是几只同类凑在一起惹是生非,偏偏又个个都是心怀鬼胎,最终成不了大事。”
      “那都是以后的事。在眼前的,他们只关心如何击破你一个。你是Jupiter最看重的人,所以也是最容易被人捉把柄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却还要铤而走险么?”
      “Raoul,”Iason终于将目光从酒杯上抽离,笔直地锁住对面人的双眼,语气生冷,“你记住,关于Tanagura的事务,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即使我真被算计,Tanagura和黑市也早有自己的规则,不会因为金字塔的顶尖被削损而瘫痪,这一点我也早考虑在内了。更何况……”
      “更何况……?”
      Iason轻轻地晃动着酒杯,声音有些飘游:“更何况,假如我不在了,还会有第二个Iason Mink,第三个Iason Mink……这个,你再清楚不过了。”
      Raoul就这么瞪着眼睛,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Iason朝无话可说的Raoul举举酒杯,将杯中酒饮尽。
      语气有点疲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Iason回到住所,他的“宠物”不在。
      “Riki大人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也许是去沙龙了,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
      “去把他叫回来。不,算了……”
      Daryl退了下去,留下Iason一个人在房间。
      从落地窗可以望见远处Midas通宵的灯红酒绿,而在精英城市Tanagura,连灯光的摇曳都是有秩序的,安静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
      再往远处,目光所无法分辨的城市边缘,便是臭名昭著的Ceres贫民窟。明明灯火黯淡却又那么不祥地招摇着它在黑暗里的存在。
      仿佛有无数不安的灵魂在盘旋,在躁动,只等将严密的禁锢撕开一个针尖大小的缝隙,就倾巢而出,扰乱所有的安宁。
      Iason将身子贴近窗子,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无法从那阴暗的角落拔出。他努力地分辨,想看清根本不可能看清的漩涡。他突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热了起来,连脉搏都鼓动起来。他想要看到那些低贱的灵魂洪水般涌出的盛况,一潮一潮,无声却汹涌,在空气里狂乱地舞动。被释放的狂喜让他们不停地颤抖,战栗。他们的身影将夜空划得支离破碎,继而又互相碰撞起来,释放出五颜六色的火花,诡异而让人迷惑……
      终于清醒过来的Iason,长长吐了一口气。
      竟然产生幻觉了,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半夜的时候,门开了,Riki慢慢走了进来。
      一抬头看见正泰然坐在椅子里的Iason,他狠狠咬了咬嘴角,理也不理地径自走进浴室。
      Riki站在镜子面前,看着水从发梢上滴落,又沿着青紫的颧骨划下,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还会觉得疼啊,应该高兴才对吧。”
      把头深深地埋进冰冷的水里,大脑一下子又灵活了起来,晚上那几个家伙的嘴脸又浮现上来。


      IP属地:美国4楼2017-10-10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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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挥你的拳头了?那酒的味道还不错吧?”
        “对付你这种垃圾也不用考虑手段了,反正今天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看Iason大人一定是忙不过来了,所以才放任你到今天吧,让我们提醒你一下作宠物应有的自觉吧!”
        拳脚雹子一样砸下来,伴随着四周刺耳的辱骂和讥笑声。
        Riki蜷着身子,用双手保护着头,紧咬着牙,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呜咽。
        被人从背后架着无力的双臂,拳头重重地落在脸颊上,Riki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猜测下一拳将会砸在何处。
        鼻子里热了,嘴里腥了,身上的感觉竟然慢慢麻木起来,懒散的意识里闪现出那时与Iason的初遇。
        Riki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不同于当时,他们只是泄愤,不会杀他。但自己在一瞬间突然自暴自弃地希望就这么结束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Iason,这条命早就交代在那个脏乱的街角了不是么?
        哈,妄想闯出贫民窟的**最终丑陋地横尸街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局了。
        真是那样,甚至都不会有人去费事去嘲笑吧。
        本来就应该是那样吧?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真是出人头地呢,Slum的流言一定是这样说的吧。
        柔软干净的床铺,精美可口的食物,随意差遣的仆人……天堂啊,真是!
        而“天堂”的代价就是无数个暗夜里嚼不碎吞不下的羞辱。
        不,如果是别人还好,但是那个人,他有手腕让你咬碎牙齿撕破喉咙也得把一切,和着他的毒,嚼烂咽下!
        Riki恨不得扯开自己的胸膛,看看那颗曾经倔强跳动的心脏,现在是不是也在Iason的铁臂里学会和他的心跳同步了?
        无处可逃,不可躲避,他要他面对他的时候,他绝对无法背对他。
        坚硬的燃烧的决心,不惜吞噬一切的气势,反抗他就像反抗整个世界一样让人刻骨地绝望。
        难道就是这样可耻的下场了么?)
        一股寒冷从脊梁窜升至头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Riki猛地直起身子,一眼看见了镜子中面沉似水的Iason。
        “你……!”Riki触电一样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再做下一个动作,Iason的气息已经压境而来。
        “见到主人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么?”那声音里压抑着愠怒,目光移到淤青的脸侧,“又惹出什么乱子了?”说着,语气缓和了些许。
        Riki甩头躲开了Iason的手指,“不用你管,我自己的摊子自己会收拾!”
        不知为何,Iason眼中的本来渗透出来的一丝温和陡然消失,刹那间转换成不可抑止的狂暴,暗蓝色的,翻滚涌动着从瞳孔中央挤压出来。
        一把钳住Riki的手腕,将他毫不留情地抻近眼前,喉咙里气流在振荡,“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不要以为放任过你就会一直放任下去。”
        Riki也呆住了,那一刻他眼前Iason冰蓝色的眸子火焰一样烧了起来,光芒窜动着,濒临某种边界。
        Riki不知道之前的一瞬间是什么如此地激怒了Iason,现在他只觉得连头皮都发麻,指尖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这么下意识地恐惧起来,本能地慌乱起来,因为没法想象将要发生什么。
        像是掉进了黑洞,每一秒都可能被压成粉末。
        如此与Iason对峙着,都不出声,没有动作。
        此时,心脏在胸膛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手腕上被钳住的血管在突突地涨动。
        对,就是这种有力的心跳,充满生命力的脉搏,不安又大胆的黑色眼睛……
        没有任何预兆,Iason突然松开了手。
        随即吻住了Riki的唇。
        这盛怒与温存之间的转变太过唐突,Riki只是惊呆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意识似乎漂流到了体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将自己从恐惧的冰窟活生生投入情欲的炎炉。
        ……
        当炽热的身躯渐渐降温,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纠缠。汗水也在慢慢冷却,终于在脊背上凝结成欲望的苦涩的残骸。
        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在意识仍在徘徊的时候腐蚀着心智:“怎么回事?这里,还有这里……”
        Riki轻轻别过头,嗓子还有些沙哑:“不过是被几只臭虫咬了。”
        “‘Dark Riki’也会被臭虫咬么?”Iason说着笑了一下,眼神却危险,“是报复前天的事情吧?”
        Riki没有说话,本来就没有什么会瞒得过这个人的耳目。
        良久,有什么鬼魅之虫在啮噬着心头,有点挣扎着Riki终于开口:“Iason,如果我今天没回来……我是说,如果今天回不来了,你怎么办……”
        他的吐气如夜蛾飞过耳边,“不过是宠物罢了,再换新的就是了。”
        只是他一贯冷淡的口吻而已,只是他一贯嘲讽的言辞而已,Riki以为自己早已磨练到可以强忍,但他没料到这一次竟然会像尖刀将自己劈开一样激烈又血腥。
        “那你就当我今晚死了,去换个像样的!”吼出来的同时,眼神凌厉起来,回望着对方淡漠的眼睛,怒不可遏。
        “哦?你在不满什么?”
        Riki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在愤怒什么?与自己期待的答案不符么?想看到他因为宠物丑闻而尴尬难堪的样子?一切问题不就出在他不肯放手么?那么他的回答应该让自己松口气啊。但是有一种被剥去皮肤一样的耻辱感如此强烈,所以就顾不上细想前因后果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活下去?你的自尊让你无法忍受被肆意摆布,可是你的自尊又与你的处境太不相称,它发出钻石一样耀眼的光芒却也吸引了猎人的目光。
        难道为了活命就要变成一块污石么?
        忍气吞声地沉入泥沙乞求重见天日的一天?
        “为什么只是宠物可你就是不肯放过我?!”Riki觉得这质问不是发自喉咙,而是发自他伤痕累累的灵魂。
        “不是一早就说过了么:你,我会慢慢享受。在没有被训练成我完全满意的宠物之前,我不会放手。”
        但是如果为了“自由”而成为宠物,那自由还有什么意义?
        “把别人的尊严亲手碾碎,就那么有趣么?!为了你们这些变态Blondie的娱乐,就可以随便地索住别人的喉咙么?!就算听话地四肢着地,最后也还是会被吊死!”
        “宠物不需要尊严。”
        “但是人有尊严!Slum的**再怎么低贱也是人!”Riki觉得所有的血都冲上了脑顶,面对Iason精致无瑕的面孔,他突然从肺里发出一种浑浊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对了,你怎么会了解呢?”语气急转直下,“你,不是人……!”
        在Riki沙哑的有点歇斯底里的笑声里,Iason没有动。他静止着收敛了所有气息,那一刻光亮和阴影在他身上的交界处的完美曲线让那身躯更加酷似冰冷凝固的神像。
        他看着Riki仰面朝天的躺着,笑得全身颤抖,脸侧淌下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的赤袒的温热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一弛,勒裹住里面紊乱的气流。
        Iason俯下身,一只手轻轻地罩住Riki左侧的胸口,“没错,真想看看你那引以为傲的自尊长什么样……在这里么?让我亲自剜出来如何……?”
        Riki的笑声戛然而止。
        “干脆杀了我。”
        “别着急。”
        他不会动手,在他彻底攻陷你之前,在他完全破译你之前。
        他精密的大脑迫不及待地想要理解你一钱不值却宁死不屈的原则。
        那种好奇让他在内心深处亢奋不已,他想要知道你身体里那无穷无尽的、被踩入泥泞也还能站立起来的渴望源自何处。是那个肮脏无望的Ceres的烙印?与生俱来的对禁锢的本能抵抗?就像自己耳垂上的无法拔出的标志,那是命运的楔子,没有选择?
        面对无处不在的程式化的枷锁,却还是要挣扎么?
        那些嘶喊、那些眼神、那些肆无忌惮的被镇压了也还是会崛起的反抗,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如此生动,让他忍不住想要把你的身体剖开捣碎,来平息心底被你挑衅到日渐疯狂的疑问。
        但又不能。
        你的一切低贱到不可复制,所以你的一切珍贵到不可失去。
        相比之下,高高在上的神之子所不可染指的一切精良却无法独一无二,他知道就算再有十个Iason Mink,他仍将维持神所赐予的精英特质,毫无偏差,毫无悬念。
        当什么都拥有了之后,你卑贱的却如此耀眼的充满瑕疵的生命,却荒唐地激怒了他。
        不愿徒然老去而努力抓住生命中每根稻草的执着和信念,不停地撼动着他人工的心灵。他已经那么习惯了掌控一切,现在却焦虑着无从下手。
        Jupiter最宠爱的儿子,当面对来自被神抛弃之地的异类,丑闻一般的,决定绝不放手。


        IP属地:美国5楼2017-10-10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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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 BLADE
          血液浸热了刀芒
          绽放的伤口还在呼吸
          胜者站在血肉模糊的战场
          耳目浑浊 跌入尘土
          风总是很大,掠过耳畔的时候甚至会轰轰作响。仔细听,它像是在说着某种古老的语言,沉重而虚渺。Riki坐在露台的石沿上,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久久投向夜幕的边缘,没有焦点地滞留在空气里。他曾经无数次尝试去寻找自己的来处,可是即使站在几乎是Tanagura的最高点,也无法看清迷宫般一切。整个城市从这个地方看去,像是一大块冰冷的芯片,数不清的细密构造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Jupiter设计好的程序,如此的严谨,如此的令人窒息。
          一阵子晕眩涌进颅腔。
          “Riki大人!”Daryl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Riki的胳膊,惊恐地瞪着眼睛。
          “Daryl……”Riki缓缓将头扭过来,眼光无神,继而挤出自嘲的一笑,“我不会跳下去啊。”
          Daryl仍旧死死地抓住Riki的胳膊不放,哀求道:“请您不要做傻事。”
          “傻事?”Riki像是听到一个十分好笑的词,一连沉默了好几天的他突然打开了话匣子,“Daryl你知道么?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人,骨子里唯一牢记的事是什么么?就是‘活下去’!我们可不像精英大人们一样烦恼怎么才能更加光彩照人地活着,我们一生下来就是连市民身份都没有的低等生物。谁在乎你的死活?谁知道你的死活?在贫民窟,有病的人倒在路边,不久就有督察队的机械人把他像收垃圾一样收走,然后也像处理垃圾一样分解掉,连一点残骸都不留下……多干净利落的手段啊!一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拼命,就算是在别人的脚趾缝里生存,也得堵上所有力气!”
          “不然的话,就连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活着的感觉……”Daryl喃喃自语着。
          “所以,你说的那种傻事我不会做。”
          Riki又把目光眺向远方,年轻而俊朗的面容上透出一种信念,可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显得那么迷茫。
          “这里风凉,Riki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Riki没有反应,突然他叫住Daryl:“Iason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
          “主人临行前交代会去九天,也就是后天回来。”
          “是么……”
          一个人,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Iason,一想起这个名字就有一种整个人被按在滚水里的感觉。
          尤其是在这看似无尽的夜里。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他抽空,肌肉被***,意识被他剥离,全身都在烧,从发梢到指尖,从腑脏到表皮。肢体不可停止地颤抖,完全不受控制。意识中反抗的残渣都不被放过,像是跳溅出来的微弱火星立刻被巨浪吞噬……
          Riki痛恨自己在这种本该宁静得如天堂的夜里总会想起那个恶魔。由此他深深地恐惧起来。他发现即使像在现在这种短暂的安宁里,那个人的阴影仍然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的心灵,然后他的身体真的就如那个人所预言的那样,回想起他属于他的那些个深渊一般的黑夜,再然后,身体所体验到的羞耻的不愿被承认的所有感受又反过来将自己的理智逼入绝境,那些令人无法启齿的疯狂像是手执荆鞭的狱卒,冷笑着一遍遍拷问着自己的神志:
          ——还在嘴硬么?你恨他入骨,却无法拒绝他。
          ——那是因为他用卑鄙的手段捆住了我!那个ring!
          ——哦?那个连死都不怕的Bison的首领竟然怕一个小小的环!
          ——它让我不论逃到哪里都在他的目光里,我逃到哪里都能被他挖出来!
          ——仅此而已么?
          ——!!
          ——他还对你做了些什么……?当你哀求他松开那环的时候……
          ——住口!
          ——三年了,一千个日夜,你能否认在那些狂乱的时刻里你没有短暂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相信过,他就是你的主人,而你是属于他的?
          ——住口!我没有!
          ——你没有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你要被他熔化了,不再具有自己的形体,你所呼吸的都是他,所思考的都是他,所感触的都是他……
          ——胡说!你闭嘴听到了没有!
          ——他暗红色的魔鬼一样的可怕力量已经不知不觉侵入你的每个细胞,将他有毒的密码植入你的基因,所以任凭你表面上再怎么激烈地反抗也还是会从骨髓里开始败坏……
          ——骗人!不可能的……
          ——从骨髓里开始败坏……
          ——不会的!……我不属于任何人!
          ——哈哈哈哈,你是他的……
          “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尤其不会是他的!!”
          “Riki大人!”
          当Riki清醒过来,全身都湿透了。他茫然地看了看床边的Daryl,用双手抱住了头。
          “请原谅,我听到您突然喊了起来,所以就擅自闯了进来……您又作恶梦了么?”
          Riki面对惊魂未定的Daryl,不知道该说什么。
          恶梦么?如果只是恶梦该多好……
          要怎样才能醒来……
          沙龙里仍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无论是宠物还是主人,各个衣着光鲜,眉飞色舞。这里像是个水晶花房,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赏花的人也兴味正浓。绚丽的灯光,糜烂的酒香……
          只是穿行而过的红发人却一眼捕捉住了角落里的黑衣人。
          红发人眯了眯锐利的眼睛,考虑了片刻,朝那个角落走去。
          “差不多了。”说着,他一把夺走了黑衣人手里的酒杯,“Riki……”
          “欢迎您回来。”Daryl恭敬地站在门边,目光低垂。
          刚刚回到Eos的Iason没有去见Jupiter,而是直接回到了住处。
          当绝对的主人回到这里,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谨慎起来。
          “明天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许打扰。”
          “是。那么我退下了。”
          “Riki呢?”
          “Riki大人去沙龙了……”一提起Riki,Daryl欲言又止。
          Iason停下正在脱外衣的动作,“有什么事么?”
          “没有……”Daryl犹豫着,“……Riki大人最近似乎精神状态很不好,整日不说一句话,夜里也经常作恶梦,说梦话……有时从沙龙回来一身酒气……”
          Daryl说着,突然发现Iason正目光严厉盯着自己,立刻收了声。
          Iason阴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IP属地:美国6楼2017-10-11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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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龙的一角,红发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明明黑衣黑发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却总能让人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不是颜色上的,而是气息上的格格不入。
            但是这气息……
            Riki抬起头,定睛看了看,突然回魂了,“Katze……?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个人,路过这里而已。”
            察觉到Katze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在不断观察自己,Riki觉得很不自在,胸口发紧起来。
            “好几年没见你了,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Katze听得出Riki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讽刺,他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苦涩如姜。
            Katze没有接话。
            对于Riki来说,Katze只是以前还在Bison时打过交道的“生意人”,然而他却不知道从第一天他与Iason相遇,Katze便是知情人。
            “一起喝一杯吧?”Riki举起酒瓶,手臂有点摇晃,“庆祝……重逢……”说着他的嘴角扯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你已经喝多了……还是勃姆赫这种酒?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吧。”
            一挥手,招呼侍员过来,收拾酒杯。
            侍员刚刚走上前,突然随着“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玻璃被摔碎的声音,周围很多人惊诧地回头看向这里,然后很快地交头接耳起来。
            侍员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是**!我……连喝醉的自由都没有么……?”Riki把头深深地低垂下去,双肩抖动起来,拳头攥地发白。
            Katze示意侍员退下,自己在Riki对面坐了下来。
            丝毫不理会四周的窃窃私语,也丝毫不理会Riki突然爆发的愤怒,他只是从衣兜里掏出香烟,从容地点上,衔在嘴角。
            Katze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早就料到有一天会被扯进来,管这种闲事,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在黑市里久混的人的作风……
            只是……
            袅袅的烟雾后面,Katze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Riki,仿佛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Riki……抬起头来……”
            “干嘛?!”Riki稍稍抬起头,眉头已经拧成了结。
            果然……
            Katze深深吐了一口烟。
            果然,不再是多年前贫民窟街头的那个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少年了。
            那个时候第一次见远近闻名的Bison的首领,那个人称无所畏惧的Dark Riki,Katze便知道他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人。在自己阅人无数的眼睛里,Katze看到的是一个少见的热情果断的少年,他充满一种蠢蠢欲动的魅力,像颗小恒星一样吸引着他周围人的目光。
            “交给我们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放心。我的Bison,可不是混白饭的。”
            少年说着,自信地笑起来,黝黑的眼睛闪着光。
            少年说到做到,总是漂亮干净地完成“任务”。后来去到Midas那个乱世也是一样,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像只不知疲倦的年轻黑豹。虽然作为Slum出身的游民仍然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同,但是他的眼睛里永远拥有那种让人着迷的勇往直前的气势。
            直到那一天,在Midas某个污秽的巷子,一场宿命的邂逅。
            Riki的名字在那之后仍能不断传入Katze的耳中,但他从不打听,也不多问。Katze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虽然牵涉其中的,一个是他唯一敬畏的精英之王,一个是他过目难忘的桀骜少年……
            那么多年之后,Riki,离开了生你养你被你所憎恨的Slum,一心想要冲破牢笼的你,如今在上层世界的Tanagura,在Eos,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还是,发现离一切愈发遥远了?
            Katze望着Riki布有血丝的怆然的眼睛,已经找到了答案。
            这显然不是你想要走的路,但是,出自Ceres的你,从来就没有选择。
            倔强骄傲的你当然不会接受。
            但是,也只是困兽犹斗而已。
            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学懂规则而不再四处碰撞得头破血流。
            Ceres的规则,Midas的规则,Tanagura的规则,Eos的规则。
            以及在一切之上,Iason Mink的规则。
            还不……明白么……?
            “你……想笑就笑吧……Katze……你知道吧,我现在是个舔别人脚心的宠物。”Riki突然开口,声音却低哑得无法听见。片刻之后,那些艰难的字句在他唇齿间转变成残酷的苦笑,“本来以为Slum的**才是最低贱的,所以一心想要改变……没想到……竟然变成了更加不如的……宠物……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笑得人眼泪都出来了……”
            Katze面无表情地看着Riki用手撑住额头,挡住了眼睛,但是那滴无论如何还是涌出来的泪水那么刺眼,狠狠地在Katze一贯波澜不惊的心头捅了一下。
            “恨这一切吧……?恨……Iason……吧……?”
            一听到“Iason”这个名字,Riki一下子僵住了。
            “恨到全身的骨头都会痛起来……”他缓慢地说,每个字都沁着血一样。
            由于酒的关系,他的声音终于把持不住像大风里的火苗一样拼命地摇晃起来,“不……我更恨我自己……我想尽一切办法跟他作对……激怒他……到头来还是……不能打败他……也绝逃不掉……他就是不肯……放过我……”Riki说着又抬头看Katze,目光开始变得模糊,“想……杀了……他……”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Katze起身站到Riki身边,伸手拉他。不料Riki借着酒劲儿竟然反倒将他拽近前一下子坐在了他的旁边。Riki死命地抓着他的胳膊,凑近前,眼睛里仍是湿润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勃姆赫酒气。他被极度的痛苦扭曲的面孔让Katze突然犹豫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对他们“宠物与主人”的关系的判断是否过于简单。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来那个黑钻一样熠熠夺目的Dark Riki痛到今天这样身心皆损……?
            Iason,对于一个宠物,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锋利的剑芒已经让他皮开肉绽,为什么要执着于这样并不光彩的战果?
            “Katze……求你……告诉我……大家……都还好么……?Guy……你见过……他么……?”
            Riki苦苦哀求着,抓住Katze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身体慢慢失去支点,他整个人像一颗枯萎了的植物一样,搭在Katze的肩上。Katze听见了他微弱的呜咽声。
            “Riki……”
            Katze掐掉了烟,决定不再多想。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
            还有,他绝不可能违抗那个人。
            强压住心中的矛盾,Katze将Riki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人。
            寒冷的,耀眼的,绝对的,至高的,那个人。
            看见他笔直地朝自己走来,像坚冰劈开水面。
            穿过嘈杂的人群,他目不斜视,眼光永远镇定平静。他走过的地方人们都放低声音,不敢惊扰。
            Katze觉得自己已经感到一种压迫感。他轻轻地摇了摇Riki,可是对方完全没有知觉。
            Iason停在Katze的面前,看了一下两个人。
            “交给我。”没有多余的字,他的声音平稳,脸上没有表情。
            Katze本觉如此不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对面的人此时只是海面的平静而已,他不想冒险去试探那底下的狂流。
            Katze于是放开了Riki,可醉酒的人还毫无意识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Iason眉头皱了一下,一把将他抱起,转身之前看向Katze,“辛苦了。”
            然后,在沙龙里所有人的错愕目光中,Iason步伐坚稳地向外走去。
            Katze也无法掩饰地流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无法想象眼前这极不合情理的景象。
            可是Iason却做得不留余地。
            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值得在乎,还是你臂弯里那个人对你来说,太……?
            直到Iason走出门口,整个沙龙里都鸦雀无声。酒杯停在空中,声音卡在喉咙。人们面面相觑,或冷笑,或震惊,或迷惑,或不满……
            离开了门厅大堂,Iason抱着怀中人正准备走向车库。
            迎面开来一辆悬浮车,在两个人面前停稳。
            下来的人是Raoul。他看了看Iason,叹了气说:“还生怕整个Tanagura不知道么?上车吧,顺便去我那里拿些醒酒药。”
            Iason迟疑了一下,同意了。
            Raoul看着他把Riki轻轻地安置在座位上,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这一切已经超越了荒诞不经。
            车子飞驰起来,没有人说话。
            Raoul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Riki仍旧熟睡着。正要回眼,却发现副座上的那个人的目光也正通过后视镜凝视着后面。
            Raoul轻轻摇摇头。
            “回来不去见Jupiter没问题么?”
            “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明天去见也一样。”
            “希望在那之前不要有什么消息抢先传到他那里。”
            “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Iason的语气仍然没有起伏,他仍旧是掌控一切的人。
            但是……
            Raoul却在内心里不安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慢慢滋生搅扰着他的心绪。他此时无法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对方一直是比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那一个。
            可是Raoul却隐隐觉得,Iason手里握着一把刀,两端都是锋利的刀刃。当他使用它的时候,顺着刀芒淌下的,也有他自己的鲜血。


            IP属地:美国7楼2017-10-11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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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REEDOM(上)
              自粘稠的梦中挣扎醒来,只有残留的记忆的片断。
              这是哪里?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
              Riki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微微转动,人已经醒了,但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渐渐的,从缓慢开启的缝隙中窥见一张神色凝重的脸,佼好的面容上布满愁云。
              “Riki大人,您醒了么?”Daryl的声音听上去那么陌生。
              Riki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有一半的意识还留在昏沉的梦中。
              “我……”
              头疼!
              “您昨天在沙龙里醉得很厉害,是主人和Raoul大人把您接回来的。”
              “喝醉了啊……”
              Riki又闭上眼睛,隐约看到一个认识的身影。
              好像梦见了Katze……还是,真的遇见了……?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Iason那家伙……已经回来了?”
              “主人昨天晚上回来的,之后去沙龙找到了已经喝醉酒的Riki大人……”
              Riki只觉得本来已经很难受的身体又被人紧紧地箍了一层。
              他努力地侧过脸,看了看身边平整的床铺,大脑里又空白了起来。此时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做出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心中,已经很久没有只存在某种单一感觉的时候了。
              当某种感情越强烈便越复杂,越复杂便越强烈。
              痛苦总是伴随着愉悦,仇恨总是伴随着迷茫……诸如此类。
              Katze暗红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的影像还残留在脑子里,刺激着神经,像是根被烧红了针翻挑着不忍回忆的过去,提醒着这副被铁链捆缚住的身躯,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他人……呢?”
              “主人一早便出去了。”
              此时,Iason正坐在Jupiter的面前,双手微合。
              像往常一样,简明扼要地汇报公事,无论说到什么问题,他的答案永远在稳妥地等候。
              Jupiter面前的Iason更加像是一个与他相同的无机体,冰冷得只剩下精密运转的超出人类智商的大脑。
              但是今天他很明白他还有其他事要过问,所以并不急着离开。
              “……”只有他能领会的语言。
              “今天才来是因为希望在这之前可以把所有的资料整理完毕。”
              “……”
              “出现在沙龙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意思就是减少一些无中生有、为了搬弄是非而不顾大局的麻烦。”
              Jupiter突然静默了一会儿。
              “……”
              “那么,我告辞了。”
              Iason退出了房间,回到了繁忙却井井有条的总控厅。
              但心里却一直被烦扰着,所以不由地微微蹙眉。
              Jupiter的无所不知还能让他的沉默和“容忍”保持多久?
              明明有预感可还要做蠢事么?人工的头脑也会中邪?面对Jupiter,心里竟然产生了些许从未有过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对抗的快感。
              像是让毒蛇缠住了脖子却还贪婪着那光滑冰冷的质感。
              Iason环视四周,一切无恙,只是空气中似乎出现了无数细密的缝隙,缝隙里漏出沙沙的声响,无形的压力在膨胀,酝酿着等待爆发的一刻。
              眯起眼睛。
              又想起了站在窗前看到的夜空中诡异而绚烂的幻景,那是压抑的灵魂被释放时刻的庞大景象,一面爆发,一面毁灭。
              一刹那,想法突然疯狂起来。
              如果可以看到秩序颓败世界崩塌的一刻,也不错……
              Daryl在自己的终端机前久久地发呆。屏幕上的指令在闪烁着催促他,赌上所有的,或者趁早放弃。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甚至有些发抖起来,心脏跳得完全没有了规律……
              如果……这一赌没有成功,那么什么都将没有了,会很凄惨地被处决也说不定吧。
              而且,成功的几率几乎是……零。
              即使真的可以抓住Eos安全防护系统的漏洞,他也无法摆脱那个东西。到那时又将如何?
              手抖得几乎无法按下要按的键。
              Daryl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软在了桌子前。
              许久,他起身,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一切,来到Riki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如他所料,没有回应。
              “Riki大人请原谅,是用餐时间了。”说着,他慢慢推开了门。
              Riki坐在地板上,身体靠着落地窗,一动不动地向外眺望着。
              Daryl走近前,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目光像是被固化了,毫无生命地低垂着。他连嘴唇都干涸了,他不明原因的低烧还是没有退。
              (几天前,Riki在醉酒的那个晚上,梦见了Slum,梦见了以前的兄弟,梦见了Guy。Guy从街道的阴影里走出来,露出了他久违的亲切的笑容。他走过来,张开双臂,拥抱住Riki,如此温暖。本该如此温暖的,可是Riki却在那一刻怔住了,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切为什么这么陌生,为什么胸膛与胸膛之间会有了隔阂?Riki也伸手死劲地抱住Guy,仿佛那样就可以把他们之间的那层隔阂挤压出去。再下一刻,他看见Guy和其他人站在路的尽头,对他挥手,可是他听不见他们在对他说什么。然后,他们转身走了,Guy也最后看了一眼,消失了。Riki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喊住他们,迈出的双腿像注了铅无法前行……
              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胸口被挤扁了,拼了命也喘不上气来。他恍惚着抬了抬眼皮,好像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门口……
              是谁?
              Guy……?
              还是……难道是……?!
              这里是……?不是……Slum,而是……他的手心!)
              “Riki大人……”Daryl黯然的目光一遍一遍梳扫着Riki身上无法被摆脱的阴霾,他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心如刀绞。
              “Daryl……”Riki缓慢地开口,“你说,像我这样明知自己是个小虫子还妄想反抗周围的一切……我是不是最大的……笨蛋……”
              Daryl惊讶地瞪着Riki,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明明不像在等待答案的样子。
              “不是的!Riki大人!”Daryl突然提高了声音,“明知自己的卑微却从不放弃反抗,这才是我心中的Riki大人啊!”
              “你心中的……Riki?”Riki的脸上抽动了一下,那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笑容,“Riki……已经……”他的最后几个字隐没在他喉咙中那声悲凉的笑里。
              倏地,Daryl站起来,悲伤的眼睛变得明亮,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如果灭亡是一定的,那么Riki大人,我宁愿你灭亡得更像你自己一点。


              IP属地:美国8楼2017-10-11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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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次出行归来,Iason便被事务纠缠。他连续几天被拖在主控楼里不得脱身。
                他愈发的少话,进来汇报的人都深深埋着头,不由地加快语速,匆忙地退出房间,因为他们在Iason无温的目光里感到窒息。
                Raoul推门进来的时候是夜里2点17分。
                Iason看着他由远走近,没有说一个字,脸上没有呈现出一个表情。
                Raoul也并不觉得难堪,整个Tanagura最了解这个冰人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想他现在需要一瓶上好的红酒。
                “这次事情多得不寻常啊。”说着Raoul把酒杯递给Iason。
                Iason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朝Raoul举了举杯,终于开口,“致Jupiter。”
                Raoul一笑,心领神会地点头,“致Jupiter。”
                他们都知道,这不寻常的状态是谁的布局,谁的意思。
                可以凌驾于Blondie之上的,无处不在的唯一的神的意志。
                “就算这次不是针对你宠物的事情,我想他早晚会明确地要求你的答复,你打算怎么办?”
                “不过是Slum的不太守规矩的游民,又不是会危害到Eos的瘟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换作是别人也许他根本不会过问,但是是你,Iason!你知道他怎么看你。再有……他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宠物,他的确像瘟疫一样搅得每个人心里都浮躁起来。”
                Iason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说。
                正在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时候,手边的屏幕上突然闪现出一条信息。
                Iason看了一眼,眉梢微抬。
                “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下。”
                “你去吧,我也该告辞了。”
                Eos安全防卫系统总司笔直地立正在Iason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报告。
                “破坏系统企图逃窜的人,确切地讲,是宠物,我们已经捕获……”
                电脑屏幕上记录的影像清晰无误,那头黑发分外的显眼。
                Iason看着屏幕,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指轻轻地点着金属的桌面。
                总司站在一旁不敢出气,可他总觉得Iason脸上的表情不像愤怒,倒仿佛充满兴味。
                “大人请放心,系统我们已经基本修复,目前正在进行全面检测……”
                “人交给我处理。”
                Iason在门外就听见里面Riki的叫骂声。
                输入密码,推门而入。
                果然像只乍了毛的豹子,正狂躁不安地扯动着身上的链条,发出哐啷哐啷的刺耳声音。
                “**!***!放我出去!放开我!”
                Iason却在咆哮声里安稳地坐下,戏谑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挑拨着对方的每个细胞。
                “Iason!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Riki抡动着拳头,仿佛要扑上来,可是结实的铁链却将他的动作突然凝固住。他的手腕上筋骨都凸现出来,变得惨白。他张着嘴呼呼地踹着气,脸涨得发紫,额头上的汗都蒸发成了白雾。
                “三年了!你还没栓够么?什么***Blondie!你这个**!”
                嗓子喊劈了,眼睛里也渗出了血一样的通红。
                “**……!!”
                “好了,喊到这里就可以了。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Iason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拨开Riki的拳头,走到他眼前,“谁是同伙?”
                “放开我!!”Riki置之不理地继续嘶喊。
                一霎那,他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细微的气流可以勉强从喉管里出入——Iason铁一样的手猛地卡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狠狠压到墙上。
                “我说过,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Riki艰难地转动眼珠,闪着临死前的光似的,毫不畏惧地盯着Iason的眼睛。
                “使……劲……啊!”他用尽全力吐出三个字。
                Iason突然一怔,果真加大了力度。
                但是随即又松了手。
                空气重新回到肺里,Riki大声地咳嗽起来,眼睛里也涌出了眼泪。
                “除了这条命……你还能拿走什么?……我还……欠你什么?!”
                “不要自以为是。赌博的时候最愚蠢的就是以为自己赌资雄厚,结果输的时候却发现其实一文不名。”Iason的眼中又恢复了冷静,声线细微高扬,“谁在背后捣鬼我心里已经有数,你的脑子就永远学不会聪明务实这一点么?还是……”他停了一下,再次压近,吐气在Riki的脸颊上,“太久没有任何刺激,你骨子里又骚痒起来了?”说着手指下探,“嗯?!”
                “呃……!!”Riki登时睁大了眼睛,强忍住从身体中心直冲上来的迅速膨胀的焰火。
                “不可能忘记吧?只要有它,你就算逃出了Eos也还是会被轻而易举地找到。即便如此,也还要以身试法么?”
                “只要……还活着……呃……!”剧烈的疼痛让Riki咬破了舌头。
                “只要还活着就要反抗下去么……?”Iason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地飘忽,“就这么讨厌作宠物么?”
                “没有……比……宠物……更差劲的了……!!”
                “哦?还在嘴硬?”Iason饶有兴致地笑起来,手指变换了动作,终于变得致命起来,“在我看来,那些时候,你的样子比任何宠物都更像宠物呢!不是么,Riki?”
                Riki拼命地摇着头,绝望地看着Iason,牙缝里无论如何还是泄漏出让人羞耻到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声音。
                Iason继续轻笑着:“就这样么?才不过动动手指而已,你就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声音凛冽起来,“就凭这样的你也还要跟我对抗么?”
                “卑鄙……!用这样的手段……算什么?!”
                “对什么样的对象就用什么样的手段,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Iason Mink的手腕,就是一定要达到目的,没有回旋。
                而对待这个宠物,他更是不遗余力。
                “说……”Iason俯身贴近Riki的耳根,轻语起来,“你的主人是谁?”
                “你脑子……有问题么……?同样的答案……要我重复……多少次?!”
                “直到你改变答案为止。”
                欲望的炎魔已经狞笑着铺盖下了暗天黑地的混沌之网,Riki用尽最后的力气,“我……谁的东西也不是!……永远也……不会是!!”
                这样疯狂扭曲的执着谁都无法停止,双方都破釜沉舟地坚守着自己的方式决不向对方低头。
                这奇怪又残忍的战争难分胜负,因为谁倒下了,另一个也将失去支撑。


                IP属地:美国9楼2017-10-1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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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REEDOM(下)
                  Eos的主控厅,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然而Iason无法控制的是,Riki深陷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而躁动着无法平静。看护人员为了治疗他的低烧,不得不使用药物使他平静甚至是昏睡,不然他就会拔掉身上的管子闹得地动山摇。
                  Daryl被关了禁闭,只是暂时的,Iason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任何人。
                  虽然有一阵子没有回去住所,但是Riki的状态Iason一直都一清二楚。
                  坐进悬浮车,插入认证卡,按下第二个记忆键,车子便飞驰着朝寓所而去。
                  (“明明只要退后一步就会好过得多,Riki大人却从来没有妥协过……我想看到永远保持原样的他,对谁都不趋势,不讨好……”Daryl那时这样说,一向怯懦的他竟然也……
                  像Raoul说的那样,被传染了“Riki的瘟疫”?
                  好像,还不只他呢。)
                  保持不屈的原状继续惹是生非,还是变得乖巧听话地留在脚边,Iason问着自己,到底哪个才是自己想看到的。
                  他反抗便毫不手软的镇压,口口声声说着严酷的话,心里却似乎庆幸着他还在反抗,隐隐地希望着他还会继续反抗下去。然后当看到他真的还在“执迷不悟”的时候,又从身体深处被真实地挑衅,一贯冷静的头脑就会失去判断,明知是个陷阱是个漩涡还是不顾一切地跳下去……这样的恶性循环明明看得再清楚不过,却还是自投罗网;明明已经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沿,却还是忍不住要向前迈步……
                  因为在漩涡的中心,在悬崖的下面,看见了那样一个诱饵,上天特制的一样,具有无法抵挡穿透一切的诱惑。被他勾挑出阴暗的欲望、疯狂的举动,甚至自己将自己坚硬的铠甲击出裂缝,让危险进来腐蚀……
                  是不是,只有针锋相对下去,彼此损毁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Iason的思维卡住了。
                  主人与宠物,这种再寻常简单不过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敏感复杂起来的?
                  如果抛开这种关系的禁锢,是不是一切都只是沙上城堡?
                  Iason终于回到住处,出来迎接的当然不是Daryl。他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走向Riki的房间。
                  Riki的身体已经痊愈好几天了,人却像换了个魂儿似的。
                  萎靡。
                  Iason见到他时,几乎也惊讶起来。
                  “过来。”Iason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
                  Riki木然地没有反应,过了几秒,才眨了一下眼睛,扭头看了看Iason。
                  他从床边站起,脚下踩着棉花一样虚虚实实地走过来,在Iason面前站定,眼睛却不知道在看着何处。
                  Iason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温暖却没有脉搏。
                  Iason犹豫了一下,心里一阵子烦躁,“脱掉衣服。”
                  Riki的眼睛仍旧没有回转,像听到指令的机器人,他一件一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Iason的不安加剧起来。他将Riki拉坐在自己腿上,还是没有反抗。Riki终于看向Iason,木偶一般面无表情。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光彩,泥潭一样污浊,既没有憎恨,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悲伤……
                  Iason突然觉得面前的不是Riki,而是他记忆中那些千篇一律的养成宠物。
                  谁把他的不安分的宠物换走了。Riki在哪儿?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你走吧。”
                  Riki就站起来,转身,正要迈腿走开,无力的脚却被扔在地上的衣服绊住,迟钝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
                  Iason虽然人还坐在椅子里,整个重心却已经探向前去。但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拉他。Iason的手指深深地按进了扶手里,他紧绷的身体僵持着。
                  他等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的那个Riki这时候一定已经从地上弹跳起来了吧,可是这个Riki却没有爬起。
                  他缓慢地将身体蜷成一团,膝盖紧紧地贴近胸前,双臂合拢抱住自己,脖子弯曲着把头埋进胸口……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指狠狠地嵌进肉里,背上的肩胛骨高高地耸出,脖子后面的骨节也清晰可见……
                  他开始不停地发抖。
                  Iason觉得自己也开始发起抖来,像是谁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丢进了冰水里。
                  他看着Riki赤裸的身体像在萎缩一样,触目惊心。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Riki!”
                  Iason过去一把将Riki从地上抱起,像是从谁手里抢回来一样紧紧裹在怀里。
                  Riki却扭着头,紧闭着双目,无声无息。
                  他将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转身便走。
                  “这样……你满意了么……?”背后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Iason背对着Riki站住,一言不发。
                  突然,他转身回来,粗暴地将Riki从被单下拽出来,压在身下。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呼吸也把持不住地混乱起来,“学会不择手段了么?!”
                  “早就……没有后路了……!”
                  “那就试试看!”
                  Riki一开始仍旧咬牙坚持着,既然打算堕落就堕落到底,在地狱里,怎么失去灵魂怎么样的死法都是一样的。但是不久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当巨大无边的暗红色的沙暴来袭,他没有办法只是跪下等待被埋没,他生命深处那不停“作祟”的火种让他想要求生。但是,反抗也是因为被动摇被震撼了,预感到了会被淹没所以才想要抵抗想要逃离。那终究是承认了对方的杀伤力。
                  无可救药,他的对手是Iason。
                  他第一次在Midas的旅馆里就不可思议地将Riki摆布得像个玩具一样无法招架,仿佛他的身体天生就被他了如指掌。
                  第一声沉沦的呻吟终于冲口而出,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残酷地开始攻城略地。
                  嘴唇在颈后,手指在腰侧……
                  “可恶……”
                  他太清楚他的每个脆弱,他的每个羞耻。他高高俯视着看他丧失每寸阵地。
                  决不仅仅是占领,而是搜刮,是掠夺,是焚毁。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对方并不需要寻找一根导火索,Riki是棵树,他为了点燃他不惜焚烧整座森林。
                  “呃……啊……Iason……!”
                  Riki惊愕地睁开眼睛,Iason并没有抬起头。
                  像对恋人才会做的一样,一个“宠物”竟然被“主人”那样取悦着。
                  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Riki扭过头,赫然看见枕边不知何时被取下的宠物环,冷冷地躺着,早已没有了体温。
                  什么时候?!
                  那么这具脱离了宠物环的身体妄自选择了臣服?不是臣服于那个束缚,而是真正地臣服于他!
                  又一波欢愉的巨浪拍上礁岸,水花尖叫着四下飞溅。
                  Riki顿时被卷入海底,一片混乱。
                  与其说那个环是Iason的借口,不如说那个环是自己的借口。
                  是自己不愿承认被Iason缚住而找的借口!
                  不是么?此时被他锁在怀里,明明是没齿不忘的仇人却还不知羞耻地渴望着更浓烈的感觉。
                  在自己的耳朵里,Iason的心跳变得震耳欲聋,取代了所有声响。听觉、视觉、嗅觉、味觉,所有的感官都只等待着接收来自他的信号。
                  明明已经被掏空了,光是这副躯壳也还是可以被他征踏得火光冲天。
                  如此的不堪!
                  Riki这样被欲望和理智的双重重墙压迫着,几近癫狂。
                  他于是突然狠狠地咬住了Iason的肩膀,他自己也没想到血液会如此飞快地涌出。他感到Iason全身都怔了一下。他以为他会盛怒地将他推开。
                  但是Iason却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头,然后用力地按下去。
                  牙齿更深的楔入他苍白的皮肤里,鲜红的血在他后背和胸前蜿蜒而下。
                  Riki终于忍受不住口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挣脱出来,粗重地喘着气,眼睛惶惑地瞪着Iason。
                  Iason却不放过他,紧紧欺过来,钳住他的下巴,嘴唇几乎要贴上,“有什么不同,这人工的血液……”
                  那一刻,Riki在Iason的眼中又仿佛见到了那种荒野一样的凉寂。
                  有什么不同……?
                  而讨伐还没到尽头……
                  意识终于在最后一个墙角被毫不留情地碾碎,肉体被炎刃劈开。
                  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被刻上痕迹。
                  越是在更深的地方感觉到他,越是更深地被提醒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
                  越是更深刻地痛恨着那个人是他,身体越是敏感得对他的每个刺激战栗不已。
                  被推上狂浪之颠,重重地跌落,再被推上另一个浪头……
                  在被彻底击碎之前,他亲吻着他颤抖的嘴唇,“有多恨我?”
                  “恨到……已经不记得……不恨的感觉了……”字句蒸发在滚烫的气息里。
                  他却微笑起来,像堕天的神,“这样就好……”
                  森林终于在一瞬间爆裂,海啸终于在一瞬间登陆,熔岩终于在一瞬间喷发。所有景象如此决绝而炫目,在那一瞬间里颠倒了黑白,模糊了昼夜……


                  IP属地:美国10楼2017-10-11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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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ki在半夜惊醒,Iason就躺在他的身边。
                    无数的疑问让他冷汗涔涔,再也无法入睡。
                    Iason,他的血液,他的眼神,他的从未展现过的激烈,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Riki从没想过要去了解魔鬼的心,他此时却因为他对他的一无所知而感到不安。
                    而这种不安不仅赶走了睡意也摇醒了本来已经沉入心底的意志。
                    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又在想什么?!
                    翻身,Riki的手指突然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仔细辨别,竟然是,那个环!
                    不在自己身上?!
                    大脑里空白了几秒。
                    然后,第一个反应便是,逃走。
                    这已经成为习惯,成为条件反射。
                    只要可以逆忤他,不计后果。
                    他小心地坐起,正要下床,黑暗里传来夜一样冷的声音,“别动脑筋了。天亮之后,我送你走。”
                    那一刻身上的血液都冻结了。Riki以为自己要么是在梦中,要么是出现了幻觉,愣在床边不敢乱动。
                    “你说……什么?送我走?”
                    “还怕我骗你么。”
                    他给他再戴上那个环就像摘下它一样容易。
                    “谁怕?!不管是哪里,就算是Midas的妓院也比这里好上百倍!”
                    “那么躺回来吧。”Iason的声音毫无慵懒,如白日里一般清朗。
                    Riki咬咬牙,再次躺回床上。
                    “到我身边来。”
                    横下心,扭着眉头,向后错了错身,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然后感觉Iason的胸膛顶住了后背,他的手臂环住了自己。
                    他在身后沉默着没有声响,Riki几次以为他睡了,但每次想要动弹却都被圈得更牢。
                    就这样在分离的前一夜,即使彻夜如此贴近着,也还是无法言语,也还是无法心平气和,也还是无法面对彼此。
                    倾斜的街道,灰暗的楼宇,散落路边的纸屑和废弃的金属……风在这里也放肆起来,扭摆着身躯扬起灰尘,迫不及待地窜进巷口。
                    面对如此凌乱堕落的景象,从昨天夜里一直紧绷的心里却惊喜起来。
                    “这里是……Slum的边界?Iason,你不是开玩笑吧?”Riki的眼睛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是因为太过思念而看到了海市蜃楼?
                    “你已经没有宠物环的束缚了。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Iason的眼睛被挡在遮光镜后,让人看不清楚。
                    “真的……可以回去了?真的……可以回去了?!”Riki不可置信地自己重复着。他犹疑着回头看了看Iason,Iason的脸上没有任何讯息。
                    Riki于是慢慢地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脚步逐渐急切起来,在确信了土地的真实之后。
                    咚、咚、咚!心脏几乎要雀跃出胸膛!
                    终于飞奔起来,张开双臂,耳边响起了风声,好像化作了黑色矫健的海鸟,即将冲入自由的云霄!
                    张开嘴,尽情地呼吸,大声地笑,脚结结实实地踏着地面,奔向卑贱肮脏的自由之地!
                    终于,自由了!
                    不是梦!不是梦啊!
                    Iason久久伫立在车边。他看着Riki俊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明媚,他眼中的光芒仿佛清晨的露珠一样湿润清亮,他迎着风跑过去,乌黑的头发飞扬起来,竟然灿烂过世间的任何发色。
                    被墨镜遮住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希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可以跟随他去到任何地方……
                    在最后的时刻,也要按捺住心中的不甘,顽固着高傲的冷漠,做的,只是目送他远去。
                    不过他只给他一年的时间。
                    他要让他用一年的事情去明白一件他尚未明白的事情。
                    他要让他自己承认那个残酷的真相。
                    Riki,你还没有发现么?
                    你只是看上去完好如初。狂喜降临,你顾不上你深处的龟裂。你已经改变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的声音变得尘练,你的笑容变得深沉。你曾经不信命运的心尝过了无奈,你曾经不懂挫败的脊背承受过了沉痛。你仍旧坚强却不再透明,你仍旧闪光却不再灼人。
                    去到你朝思暮想的地方慢慢回想吧,去到远离Eos的地方慢慢思考吧,你已经没有办法洗净岁月在你心中的拓印了。
                    当现实的泥泞缠裹住你的双脚,当被周围的一切压抑得喊不出声,你就会明白自己的鲁莽和自负。
                    虽然你不会后悔,但该你承担的也许会让你再次血泪横流。
                    然后自你的伤口,会破土而出他种下的毒藤。
                    你终会记起他刻在你骨髓里的印记。
                    而他,与其眼看着你在Eos的高塔中腐烂,宁愿放你到看不见的地方撒野。
                    你使他惊觉自己的脆弱:再危险他都可以留你在身边,但他无法再次允许你在他的手心里败落。
                    因为你的败落,就是他的审判。
                    从今往后,他将站在高处,目光鸟瞰整个庞大的都市,他什么都可以看到,但他只想知道你身在何处。
                    他那时还不知道,你对于他,早已成为插入心脏的刺,再痛,也不能拔出。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里。
                    “我会等着,等着你完全属于我的,那一刻。”
                    (上部完)
                    特别感谢翻译《间之楔Dark Erogenous》的大人们,让我有机会可以参考其中精彩的内容。


                    IP属地:美国11楼2017-10-11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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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wo Moons over Tanagura 下部 (修整版)
                      作者: Sieben
                      I. RETURN
                      Riki拉开浴室的门,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灰暗冰冷。他突然被松了绑似的斜了下去,瘫靠在门框上。他的影子在地面上那么单薄,仿佛随时要被吸进黑暗里。
                      他挣扎着把自己从门框上拉开,慢慢地走到床边,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却没有送到嘴边。
                      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让人透不过气的浑浊味道,Riki推开窗户,Slum放肆的夜风就呼呼地窜进来,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掀了起来。
                      Riki狠狠地吸了一口,把肺撑得鼓鼓的,鼓到再也容不下多一丝的空气。他想把这Slum肮脏却自由的空气永远地留在身体里,逼进每滴血里,每个细胞里。他拼了命地憋着这口气,直到脑袋已经觉得晕眩,肋条已经涨得发酸,还是不愿松口。他想如果就这么坚持下去,会怎么样?
                      但是最后他的身体还是屈服了,噗地像气球爆了,肺里的气冲口而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贪婪着清凉的新鲜空气。
                      手心渗出了冷汗,眼睛里也憋出了眼泪。他发了狠地猛捶了一下窗台。
                      “混帐!”
                      像个被把玩于敌人手掌中的败将,他萎靡下去,齿缝里却喃喃自语着:“混帐……混帐啊……!”
                      还是,不能逃离,就像不能逃离空气一样。
                      除非不要这条命。
                      其实早就预感到的不是么?活在这“空气”里,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从来不曾逃脱过。任何理由,甚至不需任何理由,被由头到脚从里到外地禁锢着,从来,不曾被放开。
                      在远离的一年里,不是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之中,而是时时刻刻在疲惫地告诉自己“已经自由了”——因为内心深处并不如此相信。那种充满恐惧的怀疑每日每夜都在身侧,如影随形。有时夜里惊醒,呆呆地坐在简陋的床边无法分辨身在何处,自己是谁。
                      在Ceres,在Tanagura脚下的阴影里,仍仿佛生活在神的股掌之间。
                      他的目光,无处不及。
                      昨夜,当他将那个环再次放回自己的身体上,那一瞬间,久违的他的手指的温暖和金属的冰冷熔铸成了一把利剑。Riki发现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再次深深卷入命运之轮时,他愤怒绝望的血液奔腾而出,他困惑焦虑的灵魂却片刻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了解了,哪端是梦魇,哪端才是真实。
                      Riki最后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撞上门走进了街道里。
                      他特意绕开了Guy的住处。经过桥上的时候,他站定,想了一下,将手里的钥匙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在跨出Ceres边界的前一步,他咬牙再咬牙,没有回头看。
                      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
                      “保重……抱歉。”
                      就这样,从偏僻的角落穿越繁华依旧的城市,再次站在Tanagura的核心。
                      像是用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一路上看见了狭仄的童年,轻狂的年少;看见了肮脏和光灿,自由与铁链;看见了相遇的街巷,看见了,眼前的,辉煌的Eos殿堂。
                      当那扇玻璃大门缓缓打开,Riki一颤——
                      自己竟然仍旧记着开启这门的密码,丝毫不差。


                      IP属地:美国15楼2017-10-1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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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 FLOUNDER
                        Raoul看着Iason一言不发地将球一个一个击入球袋,觉得应该开口了。
                        “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不是要给他自由么?”
                        “三年了,Raoul。”Iason继续着他精准的计算,“为了训练Riki我已经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并不打算对他放手。这一年的时间只是为了让他透透气而已。”
                        “放手吧。上次拍卖会之后Jupiter不是已经召见过你了么?这种事他还会允许有第二次么?”
                        Iason抬起眼,淡淡地说:“Tanagura的事务上我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宠物只是小事情。”
                        “关键是贫民窟的**作宠物这件事。就算你不在乎毁掉你在Blondie之中的名誉,也不必要用这种只会招来最低下诋毁的理由。”
                        “……”
                        “而且,倘若Jupiter真的追究,那么给你洗脑的人可会是我啊!”
                        “……”
                        “Iason,你在听么?”
                        下一刻,在Raoul看清发生了什么之前,头顶的水晶吊灯砰然碎裂。在突如其来的震惊中,Raoul看见Iason仍旧俯着身子,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球杆击出去的方向。他轻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变得格外清晰:“如果我说我爱Riki,你会笑么,Raoul……”
                        “Raoul大人,Raoul大人?”
                        Raoul突然回过神来,面对眼前几张迷惑的面孔。
                        他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这个结果我会再仔细看看,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看着几个人走出去,Raoul把报告书往桌上一扔,眉头随着皱了起来。
                        “我会……笑么?”自言自语着,他真的苦笑起来,“Iason,如果我说你是疯了,你会笑么?”
                        Raoul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的结也越扭越深。他终于按下了桌面的按钮,几秒的等待之后,那个人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什么事?”他在薄薄的屏幕那端,遥远淡定。
                        Raoul看见Iason没有表情的眼睛,觉得声音突然被冻住了。
                        “如果,”Iason顿了一下,“是为了那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Iason!”Raoul摇了摇头,忧心忡忡。
                        就算是朋友,但是他们之间仍旧有着各司其职不可僭越的界线。
                        什么时候不可忘记的是,那个人有如神一样不可动摇的存在。强大,坚硬,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自信和从容。
                        如果可以,Raoul希望这样不可贴近的他可以永远如此。
                        这样的Iason Mink才是Jupiter的宠爱,才是整个Tanagura的精英之王。
                        心里如此焦灼着,这种温度却不足以松动Iason的意志。但是区区一个低贱的**却可以将完美的Blondie腐蚀至此,对人类生命现象了如指掌的Raoul怎么也揣摩不透。
                        主人与宠物,到底是谁囚禁了谁?
                        眼前的Iason,是绝对自信还是执迷不悟?
                        Raoul觉得无能为力,却又心有不甘。他希望一切只是Iason寻找乐趣的疯狂游戏,但他又如何能视而不见对方浅蓝色眼睛里日渐成形的被绝对禁止的念头……
                        “Raoul,”临切断线路之前,Iason的表情仿佛稍稍缓和,几乎是轻叹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个房间似乎没有丝毫变动,仿佛时刻等着猎物回笼。
                        Riki再次站在相同的窗前眺望阴郁模糊的Ceres,目光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狼狈地瞥开了。
                        曾经被那么憎恨然后又被那么向往过的地狱和天堂,如今已经不堪再望。那里,留着一切梦想开始和一切希望被凌迟的深刻记忆。
                        “什么感觉?”他在身后问道,语似玩弄。
                        “你真想知道?”Riki说着转过身子。
                        “说来听听。”Iason轻轻歪了歪头,兴致微挑,却又仿佛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
                        “我以前说过的,有一天,”说着Riki扬起了嘴角,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坚决的光,“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哦?”Iason却笑了起来,十分开怀的样子。
                        “有什么好笑的?!”
                        “我会等着那一天。”说着Iason收敛了笑容,慢慢走近Riki身边,扬起他的下巴,紧紧望着他的双眼,说着情话一样,“但是Riki你记住,我也不会允许你死在别人手里。”
                        Riki的下巴被铁一样的手指捏得没了血色,他却强撑出一个倔强的笑:“走着瞧!从今往后,就是你我之间的事!”
                        Iason松了手,“看来这一年长进不小。”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长进,但是你放过他们!”说着Riki反倒一把抓住Iason的手腕,狠狠攥着。
                        Iason一愣,观察着Riki的神情,并不说活。
                        “回答我!”Riki的声音在喉头翻滚着。
                        “看来我结论下得太早了。”Iason说着脸色一沉,把Riki的手拉开,高高俯视着他,“主人没有必要和宠物谈条件。”
                        缓缓地,他的手抚上Riki的脖子,在一个地方反复地轻摩着,“怎么,这个疤看样子是不会消失了。”
                        Riki挣脱出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被抚摩过的地方。
                        看着骤然紧绷起来的Riki,Iason轻笑一声,语气却冷得可怕:“与其担心其他人,不如从自己的伤疤里学些教训。不要再自欺欺人。”
                        Iason转身离去,剩下Riki一个人在原地无法动弹。
                        Iason的不急不缓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像是魔语一样诅咒得他每根神经都痉挛起来。
                        ——不要再自欺欺人。
                        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笨蛋,还想保护谁呢?
                        明明知道这样落魄的现实却还想给谁以期望呢?
                        躺在现实残酷的深渊,却闭上眼睛说一切只是梦境。
                        身上已经遍布伤痕,却裹上双手以为触摸不到那疼痛就不是自己的。
                        结果如何呢?
                        在魂牵梦萦的Ceres,早已备下的答案被掰开了揉碎了和着每一天每一夜的不安和旧梦被灌入精神,逐渐明晰。
                        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明明再也无法绽放出以前豪爽的笑容,明明再也无法驰骋在机车上心无旁骛。
                        压抑着越来越强烈的预感,在酒精里麻醉自己,希望看见自己的旧时模样——那个光芒四射、意气风发的Bison首领。然而,Guy的笑容已经充满疲惫,大家的眼神已经显得困惑。
                        是谎言就有被戳穿的一天。
                        一直努力强装的冷定却在与那个人不期而遇目光相衔的一霎那土崩瓦解。当时他只是笑而不露,自己却逃得一塌糊涂。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除了震惊愤慨,还有一种被人剥去已经捉襟见肘的伪装之后的“轻松”与自嘲。
                        “就是想证明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被你掌控着这件事么?无论锁链放得多长,宠物终究是宠物,终究要被拖回主人脚边么?”Riki这样念叨着,眼睛眯缝了起来。他努力地均匀自己的呼吸,多亏了这夜的宁静,不然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以激起他体内的暴动。他张开嘴,缓慢地吸气,缓慢地吐气。
                        不知何时起,唇间的气流转化成了一个名字。
                        Iason Mink。
                        既然不能背对着你苟且偷生,那就面对着你破釜沉舟。
                        但为什么,非要这样?


                        IP属地:美国16楼2017-10-12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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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I. RECOLLECTION: SCAR
                          Riki绕开人群,自己拣了一处座位坐下。他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杯子上,尽量不去在意四周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
                          虽然Iason从来不曾让他参加公开party,但像现在这样走到哪里都被当作关注焦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是像动物一样暴露身体,却要作为人类暴露灵魂被无数隐晦恶毒的目光鞭打。
                          他把手里的酒一口吞下。液体流下食道,火辣的酒气却一冲而起,直指头顶,带来一阵晕眩。
                          晕眩过后,他渐渐分辨出一些人声。其中几个词句溜进了他的耳朵,让他一跳而起,像匹野马似的撞开人群,奔回了房间。
                          (“你看到了么?竟然还在那种地方!”
                          “看来他被Iason大人抱过的传闻是真的喽?”
                          “呸!Slum的货色竟然可以被Iason大人抱?”
                          “但是……Blondie大人怎么可能……?”
                          “谁知道是他用了什么**的手段呢?”)
                          “砰”的一声,面前的镜子碎成了一张放射状的网。
                          而在碎片和碎片之间,清晰地映出颈子上的那块暗红的痕迹。
                          Riki收回拳头,喘着粗气,竟然发现面前变出了无数的镜子无数的红痕。
                          无数的羞耻,铺天盖地。
                          “可恶!”
                          他低吼了一声,狂乱地抓起一片落在水池里的玻璃,朝着自己的那块瘀红不由分说地划去。血顿时从被划开的皮肉里涌出,飞快地顺着脖子流了下去。拳头上的血,指尖上的血,脖子上的血,混在一起,淌了一地板。
                          Daryl冲起来的时候,看到这情景几乎晕厥过去。他强忍住被血腥味道刺激得想要呕吐的感觉,死命地拽住Riki的胳膊,人整个扑了上去,把他撞到墙上,飞快地夺下玻璃,然后大叫了起来:“Riki大人,Riki大人!请您不要这样!!”
                          Riki被他震住了,然后Daryl像突然使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滑了下去,双手却还死死抓住Riki的手不放。
                          Riki看着Daryl跪在他膝前,垂着脑袋。雪白的地板上刺眼的血红,Daryl跪在血中,仿佛被人杀害了一样模样凄惨。
                          Riki突然渗出一身冷汗。他好像看见自己被自己杀死,死状凄凉而可耻。
                          “Riki大人……”Daryl慢慢站起身来,目光里惊魂未定而充满悲伤,“您……这是何苦呢……”
                          可是这时Riki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Daryl为他细心地包扎起伤口,收拾好一切离开后,Riki才逃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幻影,回到现实世界。
                          摸了摸脖子上的止血贴,上面的药物已经让伤口不再感到疼痛,可是……
                          头却疼得像被楔进了一根火钳,不停搅动着,痛得几乎要让人吼出来。
                          Riki抱住自己的脑袋,默不做声了许久,身体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在他的身体里,理智和感情已经将他撕成了两半。他想不如干脆死掉,甚至同归于尽地毁掉一切——他自己,Iason,甚至Daryl也不放过!但是另一半却疯狂地讥笑起来,用着最丑陋的语言咒骂着自己的无能和无助。
                          一只臭虫是连流血的惨烈都无法实现的。如果死,只会被人捏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扫进垃圾堆里,然后毫无意义地烂了臭了——这可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可怜虫!
                          不能忍受!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结局!
                          还是要活下去!
                          以他的宠物的身份活下去?即使被毫无尊严地侵犯和羞辱之后还要谄媚地献上甜美的微笑和温存的怀抱?——还不如一只虫子!
                          再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徒劳地反抗,直到被他抽断每根筋,打断每根骨。到头来,就算眼睛里满含愤怒的火焰,不堪重负的双腿还是要下跪,双手还是会被锁上沉重的铁链,整个人任他无情地摆布。
                          Riki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起双眼,内心充满了孤独和绝望。所有的疑问已经在脑子里想过了太多遍,哪一次都没有答案。自己明明这么卑微,身上却凝聚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的所有视线,片刻不得喘息。
                          这样保持着眉间的皱拧,Riki昏沉入梦。
                          第二天醒来,几乎要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
                          浴室的镜子已经完好如初,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
                          Riki望着脖子上的药贴,有些木讷。
                          然而这种清晨的短暂麻木自他踏进卧室的第一步就不见踪影了。
                          他的“主人”正环臂站在他面前,脸上难辨阴晴。“主人”犀利的目光一下子锁住了他脖子上的伤。
                          Riki别过头去,打算从Iason的身边绕过。
                          这样的轻怠立刻得到了惩罚。Iason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他一反抗,就用力拧住,然后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扣在身后。
                          “主人”现在不动声色地站在Riki的身后,只用一只手稳稳钳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拨开他耳鬓处的头发。Iason冷漠地注视着包扎过的地方,突然俯身在Riki耳边说:“我说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吧……”
                          Riki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么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Riki感觉到Iason的手指已经在他的颈侧,缓缓地揭掉了止血贴。因为药物而已经快速结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感觉凉飕飕的……而他的手指带来让人酥麻的轻抚。
                          突然,一阵锥心的撕裂感从伤口处传来,像是被毒蛇带有倒勾的利牙掀开了皮肉一般。Riki不堪痛楚地呻吟了一声。
                          Iason洁白的手套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他冰一样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丝毫的怜悯。他将Riki的手扣得更紧,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Iason看着Riki背对着他疼得双肩发抖,却还拼命地想要忍住嗓子里的呻吟声。不知为何,本来打算放开他的Iason却狠狠地用起劲儿来……
                          两个人这样较着劲站在房屋中间站了许久,然后Riki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Iason将他一把扶住,靠在自己胸前。他以为他已经昏了过去,但是Riki却在这时艰难地冷笑:“就……这样?”
                          他背后的Iason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将他搂进怀里。
                          从那以后,脖侧耳后,Iason给的伤疤就一直留在了那里。
                          正如他所言,身体上,随意被他留下温柔的或者残暴的痕迹;心灵里,布满仇恨的乌云。当愤怒的闷雷咯咯作响有如被压迫的骨节,全世界仿佛都不复存在,只一心疯狂地想要打败他,撕碎他,毁灭他,然后在他昏天黑地的镇压里被一次一次吞噬掉,熔化掉,蒸发掉。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那三年里,已经,几乎不记得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了。


                          IP属地:美国17楼2017-10-12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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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I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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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ason抬眼看了看他,“明天就会公布。”说着,他把手边的一叠报告递给Raoul。
                            Raoul很快地扫视了一遍,“虽然人员涉及面很广,但似乎很多的变动并非实质性的。”
                            “这正是他的意图。”
                            “上次机密泄露事情的影响吧。”
                            “因为人员必须要调换,但又希望掩人耳目,所以很多都只是表面功夫,而且都是暂时的。不知情的人,一下子看不出谁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知道的人,也没必要用这样的障眼法。”
                            Raoul定睛看了看报告,“Matison那家伙也在里面啊……”
                            “Jupiter大人的意思。”
                            “但也是经你之手不是么?”Raoul一笑。
                            “他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我成全他了而已。照目前的状况,如果我放他一马,他就会立刻认为是自己抓住了什么了不起值得利用的大把柄而一味纠缠下去。”如此说着,Iason心里却在想着更深一层的东西。他知道Jupiter移掉Matison只是第一步,而且决不仅仅是因为航线系统上有所疏漏的问题。涉嫌科学院机密资料泄漏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样看来,有人想散布的杂言杂语应该还没有传到Jupiter大人那里去。”
                            Iason的脸色突然一暗,轻轻地说:“神也未必是万能的。”
                            对面的Raoul对他这样的言辞感到一阵不安,仿佛他在被挑衅了的同时也在大胆地进行着危险的挑衅。
                            Raoul转换了话题,而Iason却若有若无地冷笑起来。
                            “Riki大人,”Daryl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埋头在被子里的Riki,“请您赶快起来吧,医生已经在门外等您很久了。”
                            “我没有病,看什么医生?!”被子里传来的烦躁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但是新的规定要求Blondie大人身边的……呃,每个人都要定期体检。”Daryl暗惊,差点将那个字眼脱口而出。
                            床上的人却大笑了起来,拉开了被子猛地坐起来,把Daryl拽到眼前:“是宠物吧?是Blondie大人身边那些**的宠物才需要体检以保证不会把什么肮脏的疾病传播到他们主人那里去吧?还是说,如果查出来有什么毛病,就可以立即被送到科学院当试验品来开发更精良的品种?!”
                            “不,不是的……”
                            “你心里也是认为我是他的宠物不是么?!就算以前你不这么想现在也不得不这么认为了,不是么?!”
                            Daryl眼睁睁看着Riki,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Riki眼睛里迸发的明亮的火焰突然灰暗了下去,那眼神里仿佛一下子充满了浓重的绝望,然后瞬间又爆发了光芒。他出人意料地将Daryl压倒在床边,声音里遍布阴郁:“你知道当宠物是什么滋味么?”
                            “Ri……”
                            很满足地看着Daryl惊惶苍白的脸,“觉得恐怖么?厌恶么?就这么被人按在身下!”Riki的脸渐渐埋了下去,声线像是绷满的弓弦,一触即发,“被一个你恨之入骨的**这样没完没了地羞辱……侵犯!明明知道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却毫无办法!能做的只是干等着他下次再来对自己做同样的事!”
                            “Riki大人请您别说了!”
                            “哦,我忘记了给那里涂药的人可是你呢……”说着Riki干笑起来。
                            “Riki大人求求您不要再说下去了!!”Daryl无法忍受喊了出来,他将Riki推开,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Riki怔怔地看着无辜的Daryl,心中填满了罪恶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坏,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只想要找个人撒气,虽然每次事后都后悔不已,但又无力对对方道歉和安慰。
                            他慢慢地坐下来,眼睛里变得一团漆黑,“其实这些我都不怕……Daryl……我怕的是……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老死……”
                            后来,Riki是被Iason亲手送到了医疗部进行了全面的体检。回来的时候,在大厅里见到了Daryl。Riki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Daryl,突然挤出一笑,“非常健康呢,他们说。”
                            或者已经,不剩下什么可以被伤害的了。
                            坐进了他的车里,Riki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Iason并不迟疑地发动悬浮车,朝着Midas的方向驶去。
                            Riki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突然走进房间,说要带自己去Midas,却没有做任何解释。现在坐在他的身边,那个万年冰山仍旧一言不发。
                            真的要被扔进Midas的地下妓院了吧。这么快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去Midas干什么?”Riki决定不能被卖掉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Iason却没有看他,“听说你闷得厉害不是么。”
                            Riki不可置信地瞪着Iason的侧脸。
                            “不会把你卖掉的。”
                            Riki心里所想的似乎被对方偷看了去,这让他觉得有点狼狈。他扭过头,看向窗外,也不再说活。
                            车子飞快而平稳地行驶在Midas的街道上,道路两边的店铺恨不得在白天也开着霓虹灯招揽客人。一个大过一个的色彩鲜艳的广告牌争先恐后地跳进行人的视线,几乎,连天空都被遮住了。
                            周围的景物似乎熟悉起来,Riki渐渐辨认出这是他以前游荡过的一带。
                            然后,像预感到什么。还来不及躲开目光,那条当初相遇的巷子就出现了,在视野里一闪而过,就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Iason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只是不经意地从这里经过而已。但是Riki却觉得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这个……**……
                            他心里骂着,但又不想被对方察觉自己的伤口,所以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头。
                            夜色降临之后,两个人在街边一前一后的走着。
                            Riki抬头看了看前面的Iason,他用黑色的篷帽遮住了自己的金发,高大暗黑的背影显得毅然而孤单。他毫不犹疑地迈着步子,仿佛独自一人。
                            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Riki用眼角狠狠地瞪着Iason,大跨了几步跟上,却突然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玻璃的破碎声,人的尖叫声,让喧闹的街道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怎么了?”Riki从Iason的身侧探出头,赫然发现一个蒙住口鼻的家伙慌张地甩头左右瞧了一下,穿过马路飞奔而去,身上沾满了血迹。
                            Riki条件反射一样有股冲上去的劲头,他明明还没有任何动作,但对方仿佛早有了预感,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了胳膊。
                            “要逞英雄也要看看时候,没看见他手里有枪么?”
                            Riki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人消失在街头。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仍旧面朝乱作一片的街道,Riki冷冷地问。
                            “一时头昏而已。”
                            这样高傲而冷淡的答案其实是Riki早已料到的。他已经渐渐明白有些事情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或者,真相就如他所说的,巧合而已,头昏而已,有趣而已,无聊而已……
                            毕竟一个Blondie用不着向一个**解释任何事情,无论什么,都仿佛天经地义。而贫民窟的游民在这个世界上就仿佛赤身上阵的小兵,每一步前行,都可能被炸碎,被击穿,毫无防备。每幸存下来的一步,只意味着更接近灭亡。
                            如此绝望而卑贱地拼命活着!一条命对于Blondie来说也许不算什么,甚至够不上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但对于Riki来说,只要是能够清醒地活着就很庆幸,所以要抵上一切地守住这最后的阵地。
                            “您后悔了么?被Iason大人救……”Daryl曾经这么问过。
                            “被杀死和被救,不是我能决定的啊。”Riki当时这么回答,他的脸上露出苦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后悔’这个词,太奢侈了。”说着,Riki垂下了眼睛,黑色的眼珠被睫毛遮住,看不清楚。他慢慢地说:“但是,我所做过的事情,我都不后悔。即使再活一次……也还是一样!”
                            从Midas回来之后,Riki的情绪似乎平稳积极了一些,和Daryl的话也多了起来,甚至还对他的终端机产生了兴趣。本来由Furniture本人以外的其他人接触自己的终端机是被绝对禁止的事情,但是Daryl是决不忍心这么做的。
                            Iason仍旧没有变化,每次回到住处,简短地吩咐几句,便不再多言。


                            IP属地:美国23楼2017-10-13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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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 RAIN
                              窄小而黝黑的楼梯盘旋着上升,通向那扇无法避免的半掩着的门。
                              从门缝里看进去,青白色的微弱光线,墙上的风扇在无力地转动,垂死一样。一道一道的光束就从扇页之间的缝隙里射进来,照见了无数飘游的灰尘和他颤抖的身体。
                              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流转,如萤火一般转瞬即逝。想要发出哀求,却被骄傲的自尊生生卡死在喉咙口。
                              像被用细线操纵的人偶,被随心所欲地拨弄和把玩。
                              没有尽头的绵延的冰冷目光和发尖滑过腹侧的火热。
                              天鹅绒一般细腻的他的兴致和瞬间里峰回路转的残酷羞辱。
                              这样站在门口目睹自己的片甲不留,一遍一遍。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战胜者却突然仿佛不经意地瞥向自己,那目光浅蓝,充满自负和冷酷。
                              被激怒的自己摇晃起来,张牙舞爪起来,结果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床上的褶皱已经冰凉,风扇还在不停地转。
                              于是被扑面而来的孤独和恐惧所支配,连冷汗都被封锁在皮肤里不敢流出。
                              人呢……?
                              人呢?!
                              为什么没有人!?
                              人呢?!
                              Riki突然从恶梦里惊醒,在黑夜里惊恐地大睁着双眼。
                              “醒了么。”身边突然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Riki倒吸了一口气。
                              “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没什么。”
                              那个人没有继续追问。
                              Riki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罩住了自己的双眼。
                              通过那双手传递过来的人体的温暖渐渐变得像海洋一样深厚,笼罩住了全身。从梦里带来的充斥心房的酷寒竟然在这个罪魁祸首的手心里消弭。这样的温差让Riki的心神躁乱,竟然甘愿这么静止在他的手掌之下。
                              “Iason,我想再去一趟Midas。”
                              过了片刻,对方问:“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
                              “明天。”
                              身边的人很久没有回答。
                              “……拜托你……”
                              Iason忽然觉得手心湿热了,他缓缓将手移开。
                              “Daryl会送你过去。”
                              临下车之前,Riki回头对Daryl一咧嘴:“放心,我跑不了。”然后他便飞快的没入Midas让人眼花缭乱的街道中。
                              Riki熟练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时不时看看手表。
                              时间刚刚好。
                              用着最不起眼的方式拐进街角的小酒吧,若无其事地与褐衣人背对背坐在不同的桌台。
                              二十分钟后,到达人行天桥下,与打领带的人擦肩而过,将被塞进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揣进衣兜。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只是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不一会儿竟然下起雨来。
                              Riki沿着街边的屋檐慢慢走着,心里盘算着什么,眉头紧锁。他的手每次伸进兜里碰到那个东西,心里都咯噔一下。他甚至开始有些犹豫到底要用它做些什么,能用它做些什么。但是当他再一回想起昨夜的梦,昨夜那已经被重复做过无数次的恶梦,又仿佛下了决心。
                              因为下雨的关系,天色提早暗了下来。
                              Riki开始往和Daryl约定的地方走。他的脚步却在经过某个巷口的时候停住了。他站住,听了听,朝着发出人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
                              几个貌似市井混混的家伙正围着一个已经躺倒在地的人拳脚相加,叫骂声时高时低。躺在地上的人早就没有还手之力,一身的泥污不堪入目,脸上也花得几乎无法辨认。
                              Riki躲在墙角,忍了又忍,几次想要甩头离开,却又无法迈开脚步。他偷偷地朝不远的那些人瞄去,突然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惊愕得无法呼吸。
                              “Luke……?”Riki从角落里慢慢地走出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人,“Luke?!”
                              几个人停了手,转过身看见独自一人的Riki,不禁讥笑起来:“哟,又来一个送死的!”
                              黑色的眸子突然像打了个闪电。
                              迎着雨,Riki眯起眼睛笑起来;“没错,就是来送你们去死的。”
                              湍急的雨点还没来得及到达地面,就在拳锋处被斩断。
                              在乌黑的湿发后面,黑瞿石一样的眸子里隐藏的是即将爆发的杀意。
                              凶狠坚决的气势仿佛出击的豹子,只在致命处下手,毫不留情。
                              揉去眉角的殷红的血,嘴角却浮现出愈发兴奋的笑容。这样逐渐暴露的嗜血的本性,让空气都冷了下来。
                              被击倒在地的,还在试图还击的,都在心底发起虚来,仿佛面前的是个被束缚已久的亡命之徒,不是为了救谁,根本就是为了某种令人恐惧的快感而在索求更激烈的对抗。
                              那双慑人的黑洞一样幽深的眼睛,在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显得那么不符年龄,那里面仿佛积压了太久的抑郁和苦楚,此时正爆发出雪亮锋利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雨水仿佛都掩饰不住他狠咬住牙根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他前额的头发被彻底打湿,但他脸上身上散发的死亡的气息让雨滴变成了白雾,升腾起来。
                              他始终不说话,完全沉浸在亢奋之中无法自拔,发了疯似的。
                              几个人都犹豫了,他们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无法控制,便一个个地开始后退。
                              “小子,咱们走着瞧!”为首的终于开了口,同伙们如释重负地飞快地撤走了,一溜烟,全都没了踪影。
                              Riki似乎一时还无法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在原地愣了一阵子。然后他突然转身走到Luke的身边蹲下,脸上抽动了一下。
                              他把他拉到附近的屋檐下,查看了他的伤口。骨头没有问题,但是那家伙醉得很严重,所以才会被几个混混凑得不成样子。
                              Riki看看时间,不得不走了。
                              刚要再次走近雨里,身后突然传来模糊浑浊的声音,嗓子里仿佛还有粘稠的酒精,“Riki?……是……Riki,是你吧?”
                              被叫住的人不知为何没有动弹,用后背对着墙角里的人。
                              那个人的呼吸变得粗糙,然后断断续续地仿佛是苦笑起来,“你……又要走了么?”
                              Riki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还真像你的作风呢……想做起什么事来,谁都拦不住……你……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吧……这样的你,还……不如不回来,让我们大家至少……还可以像个傻瓜一样抱有希望……”
                              “你认错人了。”凝重的陌生的声音。
                              “是么……”然后身后再也没了声响。
                              Riki于是就面无表情地迈步走了开去。
                              雨水打进了他的眼睛,他眨眨眼,把雨水从眼眶里挤出来,仍旧面无表情。
                              渐渐地感觉有些冷,凉风吹透进了骨髓里,转瞬之间,连脚趾都被冻得没有感觉了。
                              雨下得更猛了,脸上刀割一般。
                              Riki的双手紧紧插在衣兜里,像被缝住了,一动不动。
                              远远地,他看见Daryl来接他的车,在滂沱的雨里只有个灰色的模糊影子。他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了身后的Midas——它已经在雨里凌乱成一副邋遢的油画,色彩污浊,溶化了一样滴淌下来,露出丑陋的底板。
                              Riki没有再犹豫,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IP属地:美国24楼2017-10-13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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