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万物交替,转眼世间已是另一个模样。
往日里闲得不行的金霞近几个月都忙着接待那些来探望他师兄的大人物,累得都开始考虑让师父在洞府前置几副桌椅让他们聚一起聊聊天好了。
这才刚送走惠岸行者,如今贵为天帝的杨戬又同龙神蓝璃前来,金霞忙迎身行礼:“恭迎圣驾。”
杨戬摆摆手就算知晓了:“不必多礼,哪吒怎么样了?”
“不知,师父自闭关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似乎是有些不快,杨戬转头看了眼蓝缡,得到一个安抚的笑容后又询问:“可曾见孙悟空来此?”
“不曾。”
又送走了似乎是有事在身的天帝,金霞等了片刻猜是不会再有人来,便回了洞府。
17
池水荡漾,碧绿的荷叶夹着嫩粉的莲,满室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气。
坐在池中小庭闭目养神的太乙忽地睁眼,拂尘一扫将正欲往池中含苞红莲去的可疑人物逼退数步,又催动法力让一叶荷将那人送到自己座下:“切莫用你煞气污我徒儿金身。”
倒在他身前的是身负重伤满身血污的罪犯,往日色泽鲜艳的红色此刻已经干枯,有着与斗战胜佛相同模样的妖物皱着眉忽地对太乙嗤笑:“早日不管,此时倒是上心。”
带着似有深意的笑,太乙抬眼打量了狼狈的妖猴:“你不在天牢受罚,跑来我洞府为何事?”
妖猴一下无言,他自入狱以来就已无欲无求,今日忽地被人所救,就往这洞府而来,这缘由他也是不知的。
“见你与我有缘,若是你愿替我徒儿护法,我也就饶你今日闯我洞府之过。”
18
金光洞多了只妖猴。
天帝听闻只是沉吟不语,龙神倒是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劫狱之人他们都认识,按理逃犯六耳刑期未满也是该缉拿的,但天帝却只当没这事儿,转而继续投身重建和谐三界的事业。
只是木吒领着红孩儿前去探望时,险些毁了乾元山那棵千年老树。他怎么忘了红孩儿跟孙悟空在取经之时结了梁子,麻烦惹大了。
“红孩儿,他不是孙悟空!”金霞急得大喊,又以身护树才逼停那蓄势待发的三昧真火,“他是六耳猕猴!”
误会虽然解开了,但那两人也依旧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再打一次。
木吒也没办法,托金霞向太乙问好之后就带着红孩儿回了南海。
19
孙悟空跟太乙有过一次交谈,在死于归茫之手的哪吒复生之前。
清风道骨的真人叫住了正对自己心意不知所措的悟空,想向他讨一滴精血:“为我那徒儿,他渴望有一颗心。”
“心?哪有讨别人精血做心的道理?”
“你乃天地造物,不在三界五行之中,精血纯粹拿来同我莲花身的徒儿做心最为合适,更何况这也是为师的过错。”
“既是你之过,与我有何相关?”悟空冷声反问,正欲去,忽听脑海有人同他话语,细辨竟是他师父。
见悟空忽地停步,太乙知晓这事已成:“你师父与我是同门。”
金光洞里香气馥郁,悟空皱了鼻,老远儿就瞧见洞内的玉榻上躺着毫无生息的哪吒:“他怎么这么弱。”
“……”沉默着将哪吒扶起,太乙去探了他鼻息,“七情六欲对于我徒是毒药,他受不得的。”
随意地坐在榻上,悟空也去瞧太乙怀里的哪吒,之前还一副讨人厌的模样在他面前咋咋呼呼,此刻却闭了双目气若游丝:“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为何他就受不得?”
“我徒乃玉虚宫法宝化身,出生即犯一千七百杀戒,后因其父李靖无情自刎而死。我以碧藕为骨,荷叶为衣替他重塑身体,都道因他杀念过重我未予他玲珑心,实而莲藕乃圣物断然受不得凡念。”
“……”悟空默,照这样说这碧藕娃娃就只能存个形体,无情无欲活得倒有几分‘神佛’意味,“那你为他讨心,岂不是害他?”
“他的身体濒临毁灭了,在更换之前让他体会一次。”
悟空不再言语,由得太乙取他精血替哪吒做心。
哪吒醒时,就见一抹夺目的红立在光暗交接处,那人垂着的眸子里含着的狂意让他甚是欢喜:“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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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因他的精血生出的爱意。
“千万不可回应他。”
“你这老头儿到真是残忍。”
“一直得不到总比得到后再失去要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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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雾气里似乎有点红,哪吒欲看清它,却兀地坠落。
他睁眼,面前站着金木二吒和杨戬。摇了摇浑浑噩噩的头,自池水里坐起,一头暗红的发垂在身后浸在池水里,额上一点朱砂化作三瓣红莲。
茫然地瞧着面前的人们,没有雾中的那点红。随着感官开始恢复,哪吒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唤他,却不太想回应,转头在看见太乙之时面容才有松动:“师父……”
“还不起来。”怪罪似地用拂尘敲了一下哪吒头,太乙伸手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哪吒,“多大了还这样。”
“师父……哪吒觉得有些头晕。”埋在太乙怀里,哪吒闭眼等候莲池中的法力回归他身上。
听闻哪吒这话,木吒跟金吒顿时一慌,忙上前:“师叔,哪吒他没事吧?”
“只是刚醒,神识不清。”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慌张,太乙低头对哪吒吩咐,“快去给天帝行礼。”
这话让杨戬有些无所适从,瞧见哪吒真要同她行礼连忙扶起他:“那有这么多礼,哪吒你就是我三弟。”
“杨二哥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眨眼,哪吒瞧着仍为女身的杨戬,“不过还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