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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 兔子


IP属地:江苏1楼2018-05-14 18:40回复
    01
    青年不动声色地走在街上。西装严谨的裁剪很好地修饰了他瘦削的身材,每一步的步伐的力量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如同黑夜中夜游的一只猫,走得悄无声息。
    现在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泽田纲吉面无表情地想。
    哦哦,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实则慌得一批吧?
    西西里真的是充满悲剧的地方。泽田纲吉抬头望天欲哭无泪。想起自己好好地呆在办公室想趁着某斯巴达教师享受夏威夷度假的时候偷个懒,结果一抬头发现某人立在自己兢兢业业垒起的文件堆,还一脸杀气地说什么“蠢纲居然也会骗为师是不是想来一次死亡修行”之类的。
    天地可鉴他只是觉得自家家庭教师一人兼任门外顾问和掌管彭格列大大小小事项并且勤勤恳恳地训练身为首领的自己需要一个休假而已。虽然他是有一点点小小的私心,但是他可以发誓这个私心绝对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
    呃,也可能是零零一?
    总之当面对自家家庭教师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气的时候,为了避免二十多的自己还要裸奔彭格列总部在部下面前颜面尽失,他还是屈服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泽田纲吉算是长大了。
    虽然自家家庭教师是一个cosplay狂魔。平常掉链子爱看自己出笑话,甚至以殴打自己为趣,但是关键时刻都是很靠谱的。泽田纲吉虽然不太理解他的打算,但还是忍不住捶胸顿足含泪问苍天。
    什么叫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到日本啊??!!
    能回日本自己很开心,但是一分钱都不给毛都没有,直接被甩了出来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彭格列大门缓缓关闭,听着狱寺君在边上哭天抢地喊着自己,泽田纲吉突然隐隐怀疑起自家家庭教师的目的。
    Reborn不会是单纯地想整我吧?这让泽田纲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碜。
    但是回想起他鬼畜的笑容,泽田纲吉莫名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在第一百零一次被彭格列的人拒绝后,泽田纲吉很好地展示Reborn的礼仪特训成果,微笑地颔了颔首,表示绝对不会生气后转身离开。实际上内心早就已经把某斯巴达教师X BURNNER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自家家庭教师真的是雷厉风行做事稳准狠绝不拖泥带水。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四处跑彭格列分部了,因为他绝对没有可能能够搭上彭格列专机。他把牙齿咬的蹦蹦作响,拳头无意识攥紧又松开,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彭格列部下快要被吓晕的表情。这个惊吓没有持续太久,这个可怜的部下就看着年轻的首领头顶冒着黑气踱步离开了。
    他哆哆嗦嗦从袋子里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在彭格列联络频道上:
    BOSS离开了!好可怕,他脑袋上都是黑气!这就是首领的实力吗?(附上了一张模糊不清的一看就是偷拍的年轻首领的背影)
    很快回复如同雪花一样从四处飘来。
    Reborn:这家伙还敢对我有意见?合部门保持通讯,时刻掌握动态。
    狱寺隼人:不愧是十代目!居然有如此浓厚的杀气!
    山本武: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哈哈哈等我回来我要和小婴儿玩~
    ……
    小人物默默地合上手机,怎么觉得诸位大人都这么,呃,跳脱?能率领这些大人的首领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啊。不知不觉间,小人物对首领的敬重又深了一分。
    泽田纲吉咬牙切齿地在脑内模拟了一番自己对战reborn的过程,发现自己貌似可能大概也许确实打不过他之后懊恼地啧了一声。
    现在问题不是这个,以后要打有的是机会(温馨提示虽然可能是单方面被殴打)。主要问题是,他如果不能想出办法前往日本,很可能就会马上暴尸街头上演恐怖西西里。他非常相信自家家庭教师言出必行的可怕到发指的执行力。
    不如自己装作一个游客在黑帮火并中遭受袭击结果失忆请求援助?泽田纲吉觉得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剧本,但是问题是,怎么给自己变出一身有说服力的伤来。在他左思右想不得,叹了口气准备自己把自己殴打一顿的时候。想到自己可能在全网上都是加粗红色一级警报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不如去色诱好了。泽田纲吉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色诱个棒槌,泽田纲吉你真的是一个棒槌。改文件改傻了吗?
    他觉得自己真是被reborn搞得身心俱疲。目前这个要啥没啥的情况,别说去日本,就是出西西里他都觉得难于上青天。要是自己有个和斯库瓦罗一样的鲨鱼匣兵器,能够载着自己过海就好了。他漫无目的地想着。
    对了!想那么多干啥,直接偷渡啊!泽田纲吉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编剧也没啥编剧头脑,干脆直接和大哥一样蛮力解决好了。想到这里,泽田纲吉简直脚下生风如同抹油飞快地跑向了码头。
    旁边蹲在一旁的路人甲震惊了。他刚刚目睹了一个大夏天还一丝不苟地扣上了所有扣子的蛇精病。脸上还有如同夏季天气万般变化的表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这会儿还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是睡太少出现幻觉了吗?果然熬夜修仙不可取,这是猝死的节奏……
    泽田纲吉蹲在逼仄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默默画圈圈。一想到未来几天要在这地方过,他默默地盯着墙角,又在看到几只拳头大的老鼠的时候漠然地移开了视线。他闭眼默念养尊处优要不得,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去日苦多,来日方长……
    破烂的木门被人用力地推开,泽田纲吉低了低头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不引人注意。有很多人鱼贯而入,泽田纲吉盯着自己前面的一小片视野,看着白的黄的黑的皮肤经过。很快这个狭小的船舱被塞得满满当当如同自己最讨厌吃的沙丁鱼罐头。
    感觉空气更混浊了。
    泽田纲吉努力把鼻子靠近衣领,想挣扎一下忽略那些从形形色色人口中吐出的二氧化碳。最终发现不过是徒劳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偷渡都带组团吗?还是这船长想蛇心吞象搞一票大的?
    泽田纲吉不由得盯着自己的袖口,心疼起了那枚纯银袖扣。真的是心黑啊这船长。收了他那么多钱也不给他弄个单间什么的。如果现在还在彭格列总部应该都能吃晚饭了,不过回到日本也能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拉面了,他苦中作乐脑内小剧场地想着。
    在海上飘荡的滋味不好受,在海上漫无目的不知时间并且窝在沙丁鱼罐头里飘荡更不好受。破破烂烂的门再一次被黑心船长踢开的时候,泽田纲吉终于从终日的昏昏沉沉中醒来,四周都是压抑的兴奋。看来是到了。他这么想着。于是迅速检查了一遍身上物品,嗯指环匣子手套都在。虽然衬衫已经在蹂躏中变成了皱巴巴的咸菜,衣角上还沾染着某种不明液体,浑身上下也莫名其妙地散发着某种酸臭的气息。
    不过目前这都不是事。他欢呼雀跃地想着,终于到日本了。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他发现黑心船长用他肥硕的身躯堵住了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门,用刀指着人群让他们再付一次船票钱。这时候绝对不能站出来,站出来就是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按照一般剧本的原理来说,此刻应该有一位路人甲站出来指责船长黑心,非著名编剧泽田纲吉脑内过了一遍剧本,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有一个路人甲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如果忽略他那打着颤的腿肚子,此刻月光透过甲板照在他中年谢顶的脑门上,像是有迷之圣光的天使。好吧,就是天使啊!此刻一干无辜群众眼巴巴地看着路人甲。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已经交过一次船费了。”
    “而且我们虽然是非法入境,可是如果被你敲诈,你也会受到惩罚的。”
    也许是大家的目光给了他勇气,一开始还是底气不足的声音到后来也渐渐有了声势不紧不慢起来。泽田纲吉捏着下巴在心里默默给路人甲打了个分,6分,合格,还会虚张声势,再加1分。不错,是个人才。
    黑心船长晃了晃明亮的大砍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你们这帮人和我们谈条件,脑子坏了吧?爱交不交。”刀在空气中发出蜂鸣声。船长笑咧了嘴,露出了大白牙。好嘛,看来潜台词很明显了,要交就交,不交滚回老家。泽田纲吉默默叹了一口气。船长,你牙上的韭菜没剔。
    这番威慑看起来还是有效的。至少之前站出来的路人甲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被人勒住了脖子。船长派出自己的手下乙走上前来一个个收钱。泽田纲吉看着路人甲陷入了沉思,自己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么丢人来着。想着想着那手下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看着泽田纲吉半天没反应啧了一声。
    又是一个穷鬼!
    这一趟真的是赔本买卖!
    越想越窝火,手下乙猛地一巴掌甩向了泽田纲吉的脸。
    旁边人都垂下了眉眼,生怕那一下打到自己身上。半响,清脆的声响并没有响起来。他们不由得偷偷抬头,发现那个嚣张手下的手已经被生生钳住在半空。他们盯着这个平时没啥存在感总是呆在小角落画圈圈的青年,不由得肃然起敬,已经为他想好了葬礼致辞。
    比如说什么舍己为人,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种。并且已经做好了跑步的准备动作,想好了等会儿先伸左脚还是右脚,就等着发令枪响准备一骑绝尘一马当先勇争上游。
    咔嗒。
    骨头迸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显眼。
    “你妈妈没教你不要在别人想事情的时候打扰吗?”好听清冷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冲啊!!!原本寂静的船舱变成了清晨乱哄哄的菜市场。
    只听到一阵阵嗖嗖的声音,平日里什么腿脚不便的老妪,瘫软无力的老爷爷如同脚下有死气之炎一样飞速冲了出去。甚至在往外挤的时候,把原本摇摇欲坠破破烂烂一看用了好几年的木门的使用寿命完全终结。
    被无视很久的黑心船长整理了一下被挤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看着那帮鱼虾涌出去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钱袋子破了一个口哗哗地流下了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啐了一口痰在地上。泽田纲吉不动声色地避开。这无疑又激怒了他。
    “给我打!”
    是黑心船长歇斯底里的声音。
    尖利的声音如同长啸划开了黑夜。
    泽田纲吉松了松系紧的领带,长出一口气,吐出了肺里的浊气。把破破烂烂如同乞丐的血迹斑斑的西装外套扔进了海里。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关节,真是安逸太久连怎么战斗都忘了。衣如褴褛,碎成布条一道道挂在身上,背上还要一条大砍刀造成的伤口。
    “嘶——”
    泽田纲吉倒抽了一口气,暗叹果然骄奢淫逸安逸生活要不得。以前被Reborn打得要死要活都没怎么样,现在被一帮小喽啰给砍成这样,真的是退步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到日本了,先去和在日本的彭格列分部专员联系上,然后再联系总部,剩下的再说吧。
    泽田纲吉轻轻哼着某天在意大利街头偶然听到的小调,在黑暗中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往那灯火通明的城镇走去。
    好久不见,并盛。
    染血的西服终于胀满了水,沉下了深不可测的海底,无声地吐出了一串泡泡。
    灯光与月光莹莹地映在海面上。一阵风吹过,静静地揉散了光芒,泛起了点点涟漪。
    最后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IP属地:江苏2楼2018-05-14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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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5-15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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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5-15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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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一个刺激的节目啊。
          言踢开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不良少年,走到那个人面前。略显清秀的眉眼紧闭,脸上全是血污,衣服也早就变得破破烂烂挂在身上露出了掩盖不住的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皱了皱眉,就这样还想英雄救美?轻哼一声,起身离开小巷,却硬生生在半道折了回来。
          死在这儿很麻烦的。
          他这样想着。
          言后来在某个雨天看着一部电影。一部烂俗并且无可救药的文艺片。他挑剔地如此说道。坐在他身旁的人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笑。听他抱怨着男女主的演技亦或者是导演镜头的处理,不时认真地点头附和。言抬起头,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也许就是那一瞬间,他想他遇见了那短命的爱情。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5-1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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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发出来了,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5-15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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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这这这细腻的气息,是拉面!是拉面的味道啊!
              是精心熬制八小时的豚骨,配合筋道的面条,最上面还卧了一个流黄鸡蛋,周围撒上葱花作为点缀。
              泽田纲吉赶忙抬起沉重的眼皮四周张望,嗅着鼻子像寻找香味的源头,却发现视线里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他在捧着一碗面条吃着,看来那就是始作俑者了。泽田纲吉揉了揉头,回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却发现自己如同喝断了片儿,啥都没想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啥?泽田纲吉内心疑问三连。
              不懂,不知道,咋回事儿啊?泽田纲吉扶额,这日子越活越回去,实在是没法儿过了。
              “下面是由并盛台气象局的报道,今日微风天气晴朗适宜出行……”
              电视机里主持人甜腻的声线让他回了神,脑子虽然如同生锈般迟钝却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啊,原来自己已经在并盛了吗。泽田纲吉不由得满脸黑线,想起自己那倒霉的一路,最后在小巷子里扑街。这事情说出来真的会让他丝毫没有脸面了啊喂!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发现那个陌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让他想起了被斯巴达教师统治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既然会救自己就表示不是敌对家族的人,而且目前日本分部也没回报过这里存在捣乱者,应该是个普通人。泽田纲吉在心里斟酌着词句,没想到那人又开口了。
              “你的伤口我帮你处理过了,应该没问题。”
              泽田纲吉心中警铃大作,多年的经验教会了他不相信巧合。一个救了自己的人路过恰巧救了自己,这人还恰巧会包扎,连续的巧合组合起来就是必然。就是别有所图。他从袖口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银质刀具,看着面前人细长的脖颈,打量着寻找一击致命的地方。
              “吃吗?刚煮的。”
              泽田纲吉扶额,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顺手接过来出现在视线里的那双筷子,流露出来略微怀念的神情。原来自己真的在日本啊。
              不是那个地下战火不断的西西里,也不是在那个梦里梦外都荒唐的彭格列总部。没有积压成山的文件,没有尔虞我诈的名利场。自己就这么坐在一个布艺沙发上,仿佛这世界缩小为只有这一方茶几,又化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
              泽田纲吉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一碗面下肚让他胃里好受不少,暖和的胃让他整个人都懒洋洋如同午后小憩的狮子。他抬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从刚才开始那人就盯着一个台目不转睛。泽田纲吉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入迷,结果发现是电视购物广告。
              聒噪的主持人一直不停宣传着这款全自动电饭锅的声音混杂着莫名燃的抢购BGM,让这个没有对话的房间显得有那么一些些不尴尬。泽田纲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冷静。但是只是看起来而已。紧紧捏着遥控器的手还是泄露了一丝丝情绪。
              手指藏在袖子里摩挲着刀背,泽田纲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试探一下对方。虽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是在家庭教师的教导下年轻的彭格列显然丢弃了古老的东方准则。
              “你是谁?”
              利刃破开空气的声音让言有略微的失神,但是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那人拿着一把银质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侧面。被钳制住的自己无法回头确认状况,但是他可以百分之一万分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COSPLAY道具,这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发生这事的时候还会有一丢丢难受啊喂,尤其是那人刚刚还把自己才买回来的豚骨拉面吃掉。
              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好人没好报。豚骨拉面全当喂狗。言面无表情地想。
              “你是谁?”
              那人显然耐心很好又问了一遍。但是微微加重了捏着匕首的力道。言觉得这人真的特别虚伪,有本事砍我啊!砍我啊!但是他不敢这么说,只能在心里疯狂叫嚣,但是还是不得不出声回答,“言。”
              那人眯了眯眼,“全名。”
              “言。”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让言觉得只要给他一个墨镜,他就能去天桥底下算命。对了旁边还应该摆上一面旗帜上书“神机妙算”四个大字。这边言肆无忌惮的走神让泽田纲吉忍俊不禁。就像一座万年冰山终于融化,那张严肃的脸一点点变成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他把小刀随意往桌上一扔,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向对方伸出手,很开心地欣赏对方因自己而错愕的表情。
              “请多指教言君,我是狱寺隼人。”
              眉眼弯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仿佛刚刚用匕首威胁人的不是他一样。
              而另一边,处在彭格列总部兢兢业业处理公务的银灰色发色的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言看着眼前忽上忽下又急转直下宛如欧亨利结尾的状况,简直就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要救一个神经病回来?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些问题,陷入了是自我毁灭还是人道毁灭的纠结之中。那人的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从自己手中接过了电视遥控器调了个台,还转过来笑着对他说,“我绝对这个节目更适合言君你哦。”言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放映的幼儿节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对方却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对着幼儿痴呆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言重重地往沙发上坐了下去。
              我错了,我忏悔。我不该多管闲事,我不该想着发扬传统美德做好人行好事。
              我现在把对方扔回那个小破巷还来得及吗?
              云端的上帝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哦,现在反悔晚了哦,确认收货后不退哦亲。
              诡异的静谧就这么在这个小起居室蔓延。泽田纲吉看着眼前的幼儿节目陷入了沉思,虽然表面还维持着一脸好奇宝宝几百年没看过电视的兴致勃勃的样子。
              经过这次试探他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如假包换真真实实的普通人。虽然具有一些处理伤口的技术但是不够专业,虽然救了自己但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目的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被家庭教师训练出来的恐怖的条件反射,这项本领让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但是他很感激。如果没有这个意识,他早就在自己的天真想法里死过几百回了。就像两年前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却在衣袍下面绑满炸药。
              他不想杀人,那些人却想杀自己。
              泽田纲吉略微别过了脸,唤回自己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言君你这儿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对方一声不吭地冷着脸上楼又下楼,扔了一包衣服在他面前。泽田纲吉也不介意,笑着直接脱衣服换了起来。对方别扭地别开脸。
              泽田纲吉低头笑了笑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嘛。
              言君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有点紧,随便做个伸展运动都能露了个腰,尤其是这个裤子硬生生给他穿出了偷穿儿子衣服的感觉。
              “说起来言君不去上学吗?很晚了。”也许是脱了那身破烂衣服让他心情大好,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和言君聊了起来。结果就像戳了老虎的老窝掐了别人的逆鳞,原本稍微有点氛围的起居室瞬间掉入冰窟。
              他扭头看了看对方,言的脸在细碎刘海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泽田纲吉有一瞬间的失神,也许是那时灵时不灵的超直感起了作用,也许是自己难得矫情了一把,他觉得对方似乎有点难过。
              “我不用上课。”还是那样清冷的声线,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泽田纲吉扶额,真是个死傲娇。他决定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劝劝面前这个小朋友,毕竟蹭过人家饭还穿过人家衣服。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是,亲爱的彭格列首领,你是选择性失忆了刚刚自己拿着匕首威胁人家的吗?还是忘了自己用了个假名欺骗人家?
              上午的阳光就这么大剌剌地照了进来,泽田纲吉眯了眯眼享受着暖意,真是好久没那么舒服过了。在彭格列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吗!“言君,你是哪个学校的?是国中吗?是并盛中学吗?”他笑眯眯地无视了对方的冷脸追问着,在外人看起来貌似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过庭闻礼的味道。
              言顶着一张面瘫脸就这么看着对方的连珠炮般的提问,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是一阵气海翻涌,他觉得一个不慎自己就能吐一口老血喷那人一脸。有趣,真是有趣。他都快气笑了。言随手找了个东西直接拍在对方姣好的脸上,发出了啪的脆响,如同拍死一只喋喋不休的蚊子。
              言在此之后懊恼过很多次。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局促又慌乱,永远会那么手忙脚乱又心猿意马?
              不过没关系呀言君,成长为男人总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珍惜你现在小鲜肉的时光吧。(笑
              泽田纲吉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张“凶器”,上面是一张画满了圈圈的数学试卷。他快速扫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还是并盛中学的测验卷。龙飞凤舞的言君的名字与不高的分数相得益彰。抬起头果然是一张局促微微泛红的脸,这他不由得笑弯了眼。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子。
              “言君,我帮你去和老师谈谈?就当作是麻烦你的报酬,怎么样?”
              “仔细看看我们长得还很相似。”
              泽田纲吉促狭地笑笑,起身朝对方走去。他们离得是如此近以至于都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午的阳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透过玻璃洒了进来,洋洋洒洒地铺满了身,柔和得如同亲吻,却又绚烂了一地。


              IP属地:江苏15楼2018-05-17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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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查看此楼


                IP属地:江苏16楼2018-05-1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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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不是很好w决定删掉重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5-19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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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注:意志のあるところに道は开ける 有志者事竟成
                    彭格列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Reborn婴儿肥的脸埋没在宽大帽沿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总之就是这样,蠢纲在和那帮人打起来后就失踪了。”
                    “据日本分部的人回报,那群人现在正在接受当局的调查”
                    真·本尊·狱寺隼人捏紧手中的薄纸,“Reborn先生,请允许我去日本找十代目。”Reborn还没开口山本却提前阻止了他,“现在情况不清晰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话没说完,一阵椅子倒地的巨大声响让蓝波抑制不住地惊叫出声。狱寺隼人提起山本武的衣领,他的眼里布满血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能等,十代目也不能等。”
                    “冷静一点。”子弹堪堪贴着狱寺隼人的发丝嵌入了墙壁中,“日本方面先让云雀的风纪财团去调查,我们静观其变。”Reborn稚嫩又充满威压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狱寺看见被他揪着的山本武眼中和他一样密布的血丝和焦急的神色最终茫然地松开了手。Reborn冲云雀方向点了下头,对方轻哼一声直接推门走出了会议室。
                    彭格列总部守护者全员到场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电车轻微的晃动与窗外飞掠而过的绿植终于让他睡着了。言轻轻捏了捏眉心实在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右肩是某人沉甸甸的脑袋,褐色柔软的发丝随意地搭在了自己的颈窝里,随着他清浅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他小心翼翼地替他把碎发别到耳后,他忍不住在心里嗤笑,怎么感觉像做贼?
                    索索作响的绿叶在他们的身上映上了摇曳生姿光影交错的阴影。言君觉得自己仿佛并不是坐在列车之中,而是身处林海,他就这么一直孤孤单单地走着。步履蹒跚。听着永不停歇的涛声,听着风声疏狂,任由风声猎猎卷起自己残破的衣角。直到在某一天,有一个人温柔又坚定地牵起自己的一路走来伤痕累累的手。他感觉他们的心跳是如此契合,那一瞬间世界寂静,最终绵延在一起与世界一同呼吸。
                    言回过神来哑然失笑,伸手替某人拭去嘴角诡异的液体。这个人不会梦里也都是拉面吧?
                    青梅是东京都西部的一座城市,虽然历经时间打磨,但是昭和时代仍在在这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与东京中心高楼林立行色匆匆不同,青梅如同被结界包围一样,这里的人们仍然维持着慢节奏的生活。
                    比如说地铁站的出口挂着手绘的油画海报;比如说木制的、古色古香的待合室;比如说狭长的小巷中突然出现的昭和建筑……只有看到身旁的游客举起相机拍照时,突然会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其实很久以前来过青梅,久到记忆模糊不堪辨认。那时候大家还在用着翻盖手机,没有Line没有喧喧闹闹的新闻。那时候的自己还有着一个外人看来十分艳羡的家庭,有着爸爸妈妈和还算良好的家境。他们常常在饭后在并盛的街道中散步,爸爸妈妈会一人一边拉起他的手,互相侧过头谈笑着什么话题……时间真的很可怕,它会让你渐渐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也会渐渐让你遗忘本不该忘却的记忆。没有谁是无法替代的,他突然怅然若失起来。
                    指甲在和黑板狭接触时发出的凄厉的声响,让他突然回神。也许是一直埋头记笔记的大家的目光的聚集,让这位老师尴尬地笑笑,但是适时的放学铃声让他很快从这般境地中解脱。他匆匆留下了课后作业就夹着教案离开了教室。言看着满黑板的板书和桌上空空如也的笔记本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本来想在教室抄完再走,结果在拿出手机时看到了一条消息通知:
                    “言君放学了吗?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在家里哦~”
                    那微微翘起的波浪符号仿佛代表着那人上扬的语音,言都能想象出那人说话的样子,一定是那幅洋洋自得又非常自信的表情。
                    虽然欠打,但是他很喜欢。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拍下了黑板上的字迹,合上了笔记本,随意收拾了一下赶回家中。
                    不出意外地又是一个黄色纸盒,边缘由于漫长的邮寄路程而有所磨损。他翻过来看了下侧面的始发地,依然是意大利西西里。这样的盒子他有四五个。自从那人离开后,每隔一个月就会有包裹从意大利寄来,里面大部分是一些照片或者杂物。
                    ……其实说杂物也不太对,言看着里面一支钢笔无语凝噎。笔尖是繁复的金色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笔身有一些磨损,一看就是被长久地使用摩挲过,斑驳地露出了低调的黑色。言不自觉地握住了笔身,想象着那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握笔写字,又是如何会想到把这支笔不惜漂洋过海送到自己身边。
                    脑子里全是那人的脸。微笑的、漠然的、羞赧的,还有那双永远温柔的褐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时会泛着粼粼的波光。回忆如同潮水图天盖地地淹没了自己,宛如丧失了气力的落水者。
                    那天他们刚到青梅,对方提出想去一个民宿转转。那是青梅当地、由一个忍者开办的民宿,也许是因为是一个忍者开的所以注定会有些与众不同。他们随着网络上的指引来到车站前的告示牌,在那里找到了前往下一个地点的线索,如此往复。线索大概就是“一个卖章鱼烧流动摊向前走200步”这类让人无力且模糊的指引,他无数次地要求对方打开攻略或者打个电话询问详细地址,都被对方温言拒绝。大概在第七次线索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夺回了被对方霸占的自己的手机,结果发现网络上的居然都是“终于找到了,才不告诉你们到底在那里”这类一看就充满恶趣味的留言……还不如不看!
                    他愤愤地收回了手机,懊恼地想。
                    抬头发现对方早就料到一般,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夕阳让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更为明显,其实一直这样找下去也不错,他漫散地想着。结果对方突然伸出了手,张开了双臂,对他无声地作了个口型,“Welcome!”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指尖泛着微微的橙色暖色的光芒,在他斜斜长长的阴影里是一座古老的昭和民居。因为夕照的缘故,大部分建筑主体隐匿在阴影里。也许是他的怔神太过明显,对方带着笑拍了怕自己的肩。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掩饰了自己走神的事实。
                    对方看似很熟稔地从门口的花盆底下拿出了一把钥匙,好像是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那人回头笑了一下,“以前我有个朋友,她就喜欢把钥匙放在这里。”他摩挲着那串钥匙,露出了略微有些怀念的神情。
                    言不喜欢他的这副表情,非常不喜欢。
                    没有理由,莫名其妙,似是而非。
                    所以他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钥匙,在他诧异的眼神里打开了大门。
                    木制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由于他们的进入扬起了细微的尘埃。客厅内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刀架上的武士刀反着耀目的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神色。
                    “……”
                    不愧是忍者办的民宿。
                    言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屋内。
                    啊,又走神了……
                    这样不行啊,言恨恨地想,都怪那个人。他把纸盒放进书柜里,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个相似的盒子。有时候对方会寄来一些照片,大多在各种各样他没去过的异国;有时候就是一些小物件,比如说造型古朴的银色胸针,或者是一枚小小的勋章;有些时候只有一本书或者几块糖,他没忘记第一次收到糖时自己抽搐的表情,这人真的是随性散漫到极致啊……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来自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西西里,邮寄单上印着错落的模糊的邮戳和漂亮的花体字。
                    吃完晚饭后再认真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吧。他这样想着,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准备补齐全课上的笔迹。天不遂人愿,在他看到扉页某人那好看的字迹时,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真是无处不在啊。
                    “意志のあるところに道は开ける”
                    这是那人离开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IP属地:江苏20楼2018-05-2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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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那是他们从青梅回来的一个下午。加上来回共五天的旅途让他筋疲力尽,宛如行尸走肉。结果对方好像根本不受路途的影响,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路上很多他没注意到有趣的事情。有时候那人还会提问,如果自己答不上来还会抱怨着言君怎么不认真听,所以他不得不侧过头尽力拢住自己散漫的注意力,去听那人在他听来无比催眠的声音。
                      他不住地点头附和着对方对于民宿,对于酒馆,对于各种各样乃至蹲在巷口一只猫的描述。
                      那时是下午4:35,他准备给某人点两份拉面让他缓缓他饥肠辘辘的胃,省得某人又胃痛得满地打滚。但是戛然而止的话让他不由得抬起了头,“Reborn,狱寺同学……”是他从来没听过的语调,带着各式各样复杂的情感,最终是颤抖的尾音消散在闷热的空气里。
                      言看着停在自家狭小路前的车,虽然车型低调,但是他在某个杂志上见过,实际上是价值不菲的款式。来人是一个面色不善的银发男子和他肩上坐着的小婴儿,他们身后是一群看不清面目的路人甲乙丙丁。他们都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他没有去问自己身边的“狱寺隼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和他拥有一模一样的名字,也没有去问来人是谁,更没有去问他们的目的。
                      他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自便的手势,转身打开门走进了多日没有人的家中。在走近屋内时,他听到身后熟悉的某人谦和的话语,以及隐隐的啜泣声。他说了什么,他们发生了什么都和他已经无关。从他当初救下血迹斑斑的对方开始,就已经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一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不过是他漫长的人生中一个迷途过客,他们短暂地并行、相交,最终交错分道扬镳。他之于对方,仅仅是暂时地走过了一段算不上旅途的旅途的陌生人。以至于对方都认为没有必要留下真实的姓名。
                      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他坐在沙发上想着那人醒来时的样子,那把用来威胁自己的银质小刀依然被他的主人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就像他自己一样。
                      言为自己突然的矫情感到一阵恶寒,在心里把自己反反复复地揍了几遍之后不停地对自己说,你要争气不要像被抢走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眼。也不要赖在地上大哭,根本没有人回来哄你。最后还得要自己拍拍裤子上的土回家。
                      泽田纲吉进门之后就看到言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地出神。他突然很想走过去抱抱对方,揉揉对方柔软的脑袋,可是碍于身后家庭教师可以把他杀了几百遍的目光,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想法,深吸一口上了楼。
                      Reborn在他坐定之后拿着列恩化成的大锤站在他面前,“给你五分钟说明一下情况,不然会死的哦。”一脸人畜无害地说出威胁人的话,但是隐隐的杀气让泽田纲吉觉得他这次真的玩大了。他谦和地对着自家家庭教师笑笑,转头对一直眼巴巴看着他的狱寺温和地说道,“狱寺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楼下的孩子吗?就是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
                      安抚地拍拍狱寺的肩,表明这个任务非他这个十代目左右手不可,毫无意外地狱寺马不停蹄十步一迈的下了楼。泽田纲吉心力交瘁地合上了门,回头看到自家家庭教师森然的目光叹了口气。年轻的首领觉得,未来几年他可能都不会有假期了,甚至会过劳而死。想到自己一副被大魔王榨干劳动力被扔在一边的样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在对方越来越不耐烦以及渐渐难以掩饰的杀意中,泽田纲吉磕磕绊绊地开了口。其实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年轻首领贪玩之路而已。只是中途想到狱寺眼下淡淡的青色,那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虽然对方不说,但是他能感觉到。他充满歉意和内疚地对Reborn笑笑。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任性的我的包容。真的十分感谢。
                      泽田纲吉换好衣服活动了一下被揍得发青的手腕,心里不住地腹诽着那个魔鬼下手也太重了吧。也许是太久没穿西服,他总觉得被拘束得慌。按理来说定制的西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
                      泽田纲吉不由得想到一个可能性,他不会是长胖了吧,啊喂……
                      他摸着下巴认真地考虑着这种可能性,尤其是想到自己一顿吃两碗饭外加各种小食夜宵,不由得痛苦了起来。肯定是秘书小组的那帮小女生天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卡路里什么的,让他也深受荼毒。真是可怕的精神攻击,女人啊。他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他一下楼就看到自家家庭教师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然后是狱寺那关切的目光,最后是一个一言不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某人。他给狱寺递上了一个安抚的目光,抬脚向言走去。短短十步路,他想了很多。想起那个在小巷口打架的不良少年,想起了给自己煮面条的人,想起了自己怎么样威胁对方,又是怎么样死乞白赖拖上对方一起去青梅。
                      那人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冷冰冰的表情。但是他知道的,他总是知道。他知道真实的言是多么的温柔,是多么的坚定。就像很久以前的自己,被自己弄丢的自己。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初次见面,我叫泽田纲吉。”
                      眉眼弯弯,唇齿清晰。
                      这一次一定会紧紧抓在手里,绝对不会弄丢。
                      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十好青年,积极向上认真学习偶尔打架,怎么就栽在了这个人手里。他很脱力,他似乎永远那么贪恋对方温暖的手,永远对对方无可奈何。他伸出自己已经攥得生汗的手,“初次见面,泽田纲吉,我是言。”
                      初次见面,然后再也不见。
                      他看着背对着他出门的泽田纲吉。对方穿着一身合适挺拔没有褶皱的西装,虽然带着笑意,但是还有隐隐的威压。他们三人在交谈着什么,通过泽田纲吉那温柔的侧脸,应该是自己不知道的话题吧。
                      他恍惚地想着。就这样一直坐在沙发上,坐到那些停在门前三三两两的车辆发出阵阵轰鸣声直至消失不见;坐到暮色四合,邻里都充满着饭菜的香气;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平常被自己忽略的细枝末节,最终一点点地拼凑起泽田纲吉这个人。
                      比如说那天千辛万苦找到的民宿,结果第二天早上发现民宿背后的山上就一座座的墓碑。他看着吓破胆的某人,皱着眉问他来之前不做做功课查一下吗?结果对方嗫嚅着回应说他知道这个情况,但是听说有一个传说才硬着头皮来的。他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里那小小的希冀,无奈地扶了扶额问对方要不要今晚一起睡,那人忙不迭地点头称好。
                      比如说在一个酒吧小巷子里的一只暖橘色的猫,当时它惬意地躺在石板上晒太阳。言忙着给泽田纲吉找一家据说超级好吃的章鱼烧时,泽田纲吉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才看到那摊快要被融化成液体的猫科动物。对方轻轻抱起那只橘猫,动作熟练地给它顺毛挠下巴,把那猫舒服得直哼哼。
                      “这只猫的颜色和言君的眼睛一样,都是橙色。”他笑眯眯地如是说道。
                      “很好看。”良久之后,他淡淡地补充着。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不想理会这些。结果那门铃声愈来愈高亢,大有不死不休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按的意思,言揉了揉自己眉心走向了门口。
                      在外卖员不停的道歉中,他略带无语地端着那两碗稍微有点坨掉的面走回了房内。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拿出筷子一口一口地吃掉了本该属于某个拉面狂魔的面条,涨水的面条的口感根本让人想不起来它原本筋道的口味。他面无表情地喝掉了早已冷掉的面汤,最终把碗扔进了垃圾桶。
                      他通过水池水面的反射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通红的鼻头如同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贪婪地停留在已经没有对方的过去不肯走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房屋寂静得可怕。于是他打开了很久没打开的电视,结果没料到迎面而来的是那痴呆幼儿节目甜腻的女声,扑面而来的全是记忆碎片如同玻璃一刀刀剜在他心上。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一阵反胃,把刚刚吃下的冷硬的面条呕了出来。
                      在幼儿节目结束的动画中,在那欢快悦耳的旋律里,他不住地呕吐着,仿佛要呕出自己的灵魂。


                      IP属地:江苏21楼2018-05-27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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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你看手机的频率未免太高了。”神出鬼没的家庭教师站在他的办公桌上凉凉地说道。
                        回到彭格列总部的年轻的首领看着桌上不减反增的文件快要抓狂了,秘书小组的人都去度假了吗,怎么才走了几天这文件能堆得和喜马拉雅一样高??也许是多年来的默契或者是条件反射,福至心灵他躲开了身后射来的子弹,他对着冒着烟的弹口终于崩溃不顾形象地大喊出声,“Reborn!!”
                        “你不在的时候,秘书姑娘们很辛苦,所以趁你回来了给她们放了个假”Reborn心情大好地坐在文件堆上淡淡地说着,“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帮忙处理了一部分,所以我要求增加报酬。”
                        什!么!鬼!泽田纲吉脑内闪现一大行超大加粗黑色字体!!
                        为什么秘书们有假期他这个首领没有??什么叫做秘书小组太辛苦?就说以前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干的,因为他亲爱的家庭教师说首领就该有首领担当的样子,所以秘书们天天闲得慌讨论卡路里!就算他走了几天也不至于那么累需要休假吧!!他痛苦地拂面,这都什么日子啊,他过得不如一群秘书!还有Reborn,把你嘴角的笑容收起来,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就是有意故意的吧!你就是想打击报复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认命地开始一本本翻开文件看起。因为不这么做,真的会死的。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年轻首领的心理阴影还是依旧,对于自家家庭教师的恐惧有增无减。他只能把那个身在日本的别扭小孩放在一边,专心处理起了公务。
                        言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因为前一年都没有认真听过课的缘故,所以这一章的内容还有很多不太理解。薄弱的基础让他很难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听的十分得吃力。但是没关系,不会的内容他会一遍遍地看直至理解为止。
                        他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看了看窗外微熹的天色,钟表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钟平行成一条直线,才刚刚六点。
                        今天是周六,他准备出门吃点早饭再回来休息一会。思及此他拧暗了台灯。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全身都被蹂躏了一遍,他无力地趴在了办公桌上,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发现已经一点多了。虽然他小宇宙爆发十分迅速地处理掉那座文件堆,但与之相对的是完全死绝的脑细胞和消耗尽的能量。他按住了空空如也的胃,好看的眉眼皱起,感觉胃里不自觉得痉挛了一下。
                        他长叹一口气,好想和言君一起吃早饭啊。
                        煎饺、拉面,热腾腾的粥。
                        什么都可以啊。
                        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算了一下现在日本大概六七点,愉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骚扰了某人。
                        “言君起来了吗?我想吃煎饺拉面粥。”
                        出乎意料的是,回复的气泡很快出现。
                        “怎么还不睡?”
                        意料之内的简洁啊。泽田纲吉换了个方向趴着,拿出自己理直气壮胡搅蛮缠的气势“言君又为什么那么早起?”
                        “出来买煎饺、拉面和粥。”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真的捡到宝了。如果不是,他怎么会觉得一看见这句话就神清气爽欢呼雀跃,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痛了,能一口气扛大米爬十楼了。他痴痴地对着屏幕低低笑出声,最后实在是抑制不住直接放声大笑。
                        站在门口兢兢业业的来送咖啡的小人物立马大脑当机在门口,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打扰Boss大人好了……
                        日子就如同言君一页页看完的日本史渐渐变薄,他就这么天天和泽田纲吉发着短信收着快递泛泛可陈得过着。他和对方有着七个小时时区的间隔,大概十四小时的飞机航程。他过着今日的时候,对方还停留在昨日。但是,他每次发出的信息对方基本都能秒回,虽然他和他说过不要熬夜,但是没有什么用的样子。
                        “熬夜会变秃会变成地中海中年油腻大叔的。”
                        “无所谓啊。”
                        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任他在屏幕这边抓狂想熬夜的危害,对方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拿对方没办法。言扶额。
                        直到有一天,当他终于做完一份英语测验卷时发现窗子的玻璃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他探出身子伸出手有一点雪落在他的手心里,融化成一滴水。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啊。他恍惚地想着。他突然想起隔着漫长旅途的意大利,某人生活的西西里。老师曾经讲过在一午后的一堂课上,那个时间点的课程大多枯燥无味伴着蝉鸣令人昏昏欲睡。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泽田纲吉,却偏偏听到了那个异国异邦。
                        老师用他惯有的一板一眼毫无起伏的语调阐述着那座地中海最大的岛屿,听他讲着干燥炎热的夏季和温暖潮湿的冬天,还有不曾熄灭的火山。曾有人用最浪漫的笔调形容她为被自然赋予了所有奇迹的土地。纵使艺术细胞贫乏如他也会不自觉地想象那个城市到底有多美艳绝伦,才会担当起如此名号。
                        当他见到泽田纲吉时,终于释然了。
                        只因为那座城市有你啊。
                        如此便够了。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下玻璃上的霜去发给某人。他总是这样迫不及待得想和对方分享生活中的一切,他一开始很害怕对方嫌弃自己的絮絮叨叨,结果在他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更话痨的时候也就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消息往上翻是泽田纲吉吐槽今天又开了两个又臭又长的会议,还有不住得吐槽意大利的饭食自己是有多么的难以适应。他还不住地抱怨着身边又有谁谁谁谈恋爱了,每天吃狗粮吃到撑。诸如此类零零碎碎的日常事项。但是泽田纲吉从没提起过他的工作是什么,言也很有默契得不去问,只是有一次也许是对方睡迷糊了或者是心情不错,他是这样形容他的工作的:背叛者的血液将会沸腾。
                        言没有理会那个二十几岁了还中二到爆的人这样回应着,“是是是,人生唯有拉面不可背叛。”结果对方直接发了一个大长条语音过来撒娇(在他看来算是撒娇),报了一大堆拉面的名字说要抽空回来吃那么三天三夜不死不休。说起来有点丢脸,他自己没事的时候会点开听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一遍不够还会三四遍。听对方的咬字习惯和换气的声音,还有说话时微微的回声。他能想象出泽田纲吉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肯定就是一脸无赖又仗着自己揍不到他洋洋得意的表情。
                        言摸了摸自己常年没表情,一看就很凶的脸,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威慑力又下了一个台阶。
                        也就只有这个人……
                        他看着窗外的雪花轻笑着摇了摇头。
                        很多年以后,他从一部火爆大街小巷的世界级经典电影中听到了这句熟悉的台词。他默默看向了坐在身边饶有兴致看电影的泽田纲吉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平常会这样吗?”就灯红酒绿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那种,他默默把后半句腰斩了。结果对方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全讲出来,“我那时候比他忙多了,每天都是这么高的文件堆”他双手比了一个半人身的高度“而且Reborn超级变态不处理完没有假期啊啊啊啊。”一脸深受蹂躏惨遭荼毒的表情。
                        言安慰性地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泽田纲吉还在那儿不停地说着每天睡眠严重匮乏,意大利的食物又吃不惯最后又绕回到明天去吃章鱼烧的话题,言心情大好地直接把对方的脑袋按了过来堵住他的嘴。
                        身后是那部电影嘈杂的音效,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所以那部电影他只看了开头,没有看过结尾。
                        但是没关系,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结尾就足够了。


                        IP属地:江苏22楼2018-05-27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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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意外是在那个冬天的下午,那天言刚结束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那个和蔼的班主任把他叫到教员室和他谈论了他的成绩。
                          这半年来那老师将言的进步看在眼里,她看着那个曾经的不良少年一步步努力至此,背后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她说如果言能够保持这样的学习进展,偏差值突破50不成问题。她问到了言想去的学校和专业,结果听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回答。
                          “大概是东大吧,学医。”言漠然地开口。
                          她本来想劝言君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志愿,但是当她看见言君笃定的眼神时缄默了。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那样得说出来在别人看来很遥不可及甚至痴人做梦的梦想,那时候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眼神。是因为一件事,还是一个人?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她认真地看着那个在半年里长高不少的男孩子,她看着她一步步的努力,看着他由当初青涩的样子逐步展现清晰的棱角。
                          于是她一字一句发自内心地说着:“那加油吧,言君,我相信你。”
                          来年东大录取榜上一定会有你。
                          她是如此坚定地相信着。
                          言慢慢走出校门,此时学生早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留下来的值日生三三两两走着。其实他学医的理由很简单,那天他们去青梅一个酒厂参观的巴士上有一个老爷子晕倒了。当时人群如同沸腾的水炸开了锅,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闹哄哄的如同清晨的菜市场。泽田纲吉沉稳地拨开了人群,熟练地检查脉搏心跳。从言的角度,他能看到对方因为挽起白衬衫袖子的白皙的手腕和皱着眉认真的神情。
                          “狱寺君学过这些吗?”彼时言还不知道那人的真名好奇地问着。
                          泽田纲吉有一瞬间的僵硬,显然是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名字。他就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往里跳,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摇了摇头回答那个好奇宝宝,“平时遇到这些事情比较多,习惯了。”
                          言君沉默了。泽田纲吉也不在意,他们经常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沉默在他们俩之间是家常便饭。
                          言想了很多,想起第一次在那个逼仄的小巷子里对方浑身是血的样子,他经常会遭遇这些吗?言认真思考起了以后要不要学医照顾对方的可能性,但是在他真的思考的时候忍不住吐槽自己仿佛成了老妈子。这种诡异的担心是怎么一回事啊喂?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非常敬业地非常有执行力地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日本有名的医科大学。悬挂在榜首的是东大理科1类,偏差值75。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机,面色古怪地看着捧着草莓奶昔吸得津津有味的泽田纲吉。
                          当时的言君,偏差值24,实打实24K纯正学渣一枚。
                          言拿出手机准备和泽田纲吉说一下最近的学习状况,结果发现他们的消息交流还停留在24小时之前,最后一条信息还是由他发送的。这种状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果不是他今天考试他也不会现在才发现。他的心里骤然升起一阵焦躁,就像时间仅剩十分钟写不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时,无力又绝望。
                          他听着电话里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无人接听呼叫超时,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才发现他和泽田纲吉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泽田纲吉离开的时候决绝的背影和门外狭隘的夕阳,他对于他的离开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就这样呆坐在家里。是,他是出于偶然遇到了泽田纲吉,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们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但是他们遇见了,偏偏不凑巧他们两个就是彗星撞地球天雷勾地火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可能性碰到了一起。你说倒了大霉还是走了大运也好,他就不喜欢和泽田纲吉之间有一点点罅隙,管他泽田纲吉是路边小混混还是神秘卧底还是什么超级巨星,他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后来在某一次喝醉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和泽田纲吉讲自己当年纯情少男的心路历程,说他当年是有多火急火燎差点没急出心脏病,结果对方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嘲笑他。最近几年他虽然长大不少外表看起来有点沉稳端庄(?)的老男人(?)的样子,但是内里还是小心眼记仇别扭小男生一枚。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冲上去扑到了某人挠他痒痒肉,任泽田纲吉笑得花枝乱颤滚做一团。
                          之后他们闹累了都瘫倒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对方局促的喘息,泽田纲吉突然凑了过来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声谢谢。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明白泽田纲吉为什么说谢谢,正在斟酌着怎么回答对方的时候,那人就欺身压了上来。
                          “……”
                          这人怎么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泽田纲吉收到部下的电话的时候微微有点意外,也没想到日本分部那边会出什么事情,虽然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直接接了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呼吸一窒,几乎丧失了言语。对方显然没料到泽田纲吉这边嘈杂的状况,“……你还好吧?”是沙哑的声线一看就是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泽田纲吉很熟悉这种声音。
                          他向急急匆匆上前的医护人员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开了口,“没事言君。我睡过头了。”结果下一秒又冲出一个人对着他颤抖着说,“BOSS……”泽田纲吉觉得轰的一声全身血液涌上脑门,身后的蓝波看着医护人员惊慌失措的样子嚎啕大哭起来。也许是哭声太有感染力一时间整个过道上都是低低的抽泣声。
                          泽田纲吉回过头提起了那个白大褂,埋没在阴影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颤抖的手指微微泄露出了他的心情。
                          “……”那个医生顿时欲哭无泪,你们这群人怎么就不听我把话说完,干急诊真的好危险,于是马上话不带停马不停蹄地说完了情况,“总之BOSS,岚守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观察几天就能出ICU。”
                          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踉踉跄跄走出了抢救室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呼出一大口气,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因为紧握手机攥得发白,页面上还显示通话中。他重新把微微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他听到了对方那边有细碎的爆竹烟花声显得寂静又辽阔,“喂,言君吗?”
                          回应他的是低低的气声。
                          泽田纲吉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说狱寺在出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受伤,比如说当他战栗着把浑身是血的狱寺送来急救室的时候自己的衬衫上都是自己挚友的斑斑血迹,比如说他最近又惩戒了一个不安分的底下团体,那些人凄厉的尖叫还在回响在自己的耳边,刺得耳膜生疼。但是当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才悲哀地发现他根本开不了口。他和言君,似乎永远生活在两端,他如此嘲弄着想着。
                          “马上过年了,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拉面。”对方没由来得冒出一句话,像是一只小猫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好。”他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是狱寺的血吗。他发现自己的嗓音也有点哽咽,最后却是泪血混杂一起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映出了狼狈的自己。要过年了吗?他听着来自跨洋电话彼岸细碎的烟花声,想起曾经和同伴们约定一起要看的烟火大会,想起他们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最终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言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哭泣声音,直到对方因为电量不足挂断了电话。他坐在杂乱的房间里呆呆地思考了一会儿又继续整理起了今天课上的笔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更加努力赶上泽田纲吉的脚步才行。
                          至少,在对方哭的时候,他能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没关系,我在你身边。
                          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停下脚步,绝对不能。
                          暖色的灯光映衬着他紧绷神情的侧脸,笔尖上泛着明灭不定的光。表盘上的指针恪尽职守地走着一分一秒,笔尖与纸的摩挲之中是最为安静和惨烈的博弈。
                          以天为局,以自己为对手,赌注是泽田纲吉的博弈。


                          IP属地:江苏23楼2018-05-2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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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言盯着空空如也的橱柜哀叹了一声,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最近越来越有宅的趋向了啊。为了节约时间,他特意买了很多速食食品在家里,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完了。让人惊讶的是大部分商家不是休息中就是超出配送范围,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这年头商家都去度假了吗。为了避免自己被活活饿死英年早逝的命运,言思考了一下决定出门去街口的便利店再搬点速食食品回来。
                            屋外的冷空气让他忍不住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大部分店家都不开门了,路边的积雪很轻易地从鞋外漏了进来,冻得他狠狠地跺了跺脚。这年头,宅急便也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啊。他走神地想着,一边一深一浅地走向便利店。
                            之前他和泽田纲吉通话的时候,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泽田纲吉好像一直都是很忙,很少有空的时候。对方一直充满歉疚地对他道歉,这让他自己觉得好像一个无理取闹非要买橱窗里玩具的小孩子,所以他冷着脸略带不好意思地挂了电话。
                            这是他即将单独过年的第五年。所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他把一大袋速食食品和咖啡全塞进橱柜里,觉得自己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因为食物这个问题发愁,转头又投入了题海之中。马上就是第一次模拟了,他希望自己的判定值至少有C。把他换回神的是泽田纲吉的电话,对方在他接了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言君,你快去阳台!”泽田纲吉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所以他乖乖拉开窗帘走去了阳台。
                            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天已经变成了浓重的墨色,外面是点点的灯火绵延成一线,不时有烟火在空中炸开发出尖锐的声音。
                            “新年快乐,言君。”对方满含笑意地对他说道。
                            “新年快乐。”他突然觉得自己眼睛有点酸涩,应该是书看久了,“我很想你。”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了一句话。
                            对方噗嗤地笑出了声,言后悔了,其实他在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这诡异的烂俗小说的剧情是闹哪样啊,他肯定是被泽田纲吉逼着看幼儿节目把脑子看傻了,他这样还能不能进东大啊喂。
                            “言君,你往下看。”言从懊恼中抽身出来,他听着对方温柔的话渐渐低下头。
                            视线突然停滞。
                            那人就站在楼下,把手机贴在耳边,眼里满是笑意的波光粼粼,“我也很想你,言君。”
                            “好久不见。”
                            言乒乒乓乓地冲下楼,可能下来的路上还绊倒了一张椅子,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大步上前抱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落入怀里的是更为瘦削的身形,这让他不住地心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对方轻笑一声紧紧环住了他,“你也是啊,言君。”
                            泽田纲吉说他本来应该去英国出一趟差,那边有几个会议但是半途接到了言君电话所以偷偷溜出来了。言头痛地扶额,这人怎么这么粗神经加随性散漫啊。结果对方理直气壮地反驳,“我都快一年没见到言君了。”这让他实在是无力回应。
                            更何况他也很开心。
                            所以就小小的任性一回吧。
                            他的心情如同胀满了风的船帆,一点点地鼓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们一边看着泽田纲吉痴迷的儿童节目,听着窗外的烟火,一边吃着速食拉面。泽田纲吉老气横秋地教育他要少吃点这种垃{河蟹}圾食品,言挑眉呛了回去有胃病的人没资格说这些。对方还想嘟嘟囔囔反驳什么,却被窗外砰然炸响的烟花掩盖了所有声响。
                            他们突然相视而笑,捧着温暖的拉面碗笑成一团,身上溅满了汤汤水水。平常终日寂静的房屋在新年的伊始,终于沾染了一点的烟火气。他们宛如喝醉的人一样,靠在窗边一起看着外面绚烂的烟火。泽田纲吉突然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言,在烟火下他棱角分明的脸,明明走之前对方没有这么瘦的。他突然有点酸涩,“不要看烟火啦。”
                            他伸出一只手到言的视线面前,对方也很给面子的凑了过来。
                            橙色的高精度的大空火炎从指尖升起,在他们之间微微跳动,映着他们晦暗难辨的脸。
                            “新年快乐,言。”他是如此郑重地说着。
                            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第二天一大早泽田纲吉就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还贴心地给言添了不同种类的微波食物。告诉他直接放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能吃,比泡面还方便快捷。言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相聚之后是漫长的别离。泽田纲吉依旧每天忙得分身乏力焦头烂额,恨不得再找几个助理并且致力于成为航空公司超SSS级尊贵客户,不是飞米兰就是飞英美,大有做空中飞人的意思。每次言打电话问过去他总是含糊地一带而过。随着第一次的模拟的尘埃落定,他不出意料地拿下了C判定,虽然这个分数不算太好,但是学习进度仍然还在自己的规划之中,所以他不着急,按部就班地学习着。
                            日子平淡如流水,在收到泽田纲吉给他寄来的第十个包裹时,他忽然发现马上就要到了考试的时间了。包裹里是一件正装,在内里隐秘地绣着泽田纲吉和他的名字。他穿了一下发现尺码刚刚好,他狐疑地发了一条信息去问对方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结果对方的回答让他的耳垂蓦地红了。
                            他随意地把正装扔进了衣柜准备眼不见心烦的时候,却发现衣领处挂着一个小小的名牌。不是泽田纲吉的名字,他眯起眼睛认真看着,却愣在了当场。
                            泽田言。
                            以彼之姓冠我之名。
                            他突然很想告诉泽田纲吉一句话。
                            那一句话以我开头,以你结尾。
                            音节很短,意味很长。
                            10
                            泽田言看着眼前最后一道题目,这道题型他之前做过很多次,这之中存在一个出题人的陷阱。他将陷阱处标了出来,却发现按照往常的理论根本没办法解出结果。也就是说还存在一个他的思维盲区。这个盲区是很危险的,因为他困惑于此浪费了不少时间。
                            耳边是机械的刷刷声,他闭上眼摇摇头去忽略那些杂音,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被别人干扰。他重新睁开眼从头开始,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题目,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关键的一行字。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他从容下笔一串数字从他笔尖流淌出来。
                            11
                            手上的准考证已经被他攥得浸满了汗,他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去看那一块块板子。他很有耐心地一个个数字看过去。身边的人群不时地会爆出一阵欢呼,也会不时地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他的考号是B002727。
                            ……
                            A004689
                            A005986
                            A007845
                            ……
                            东大在某些方面异常得守旧,他的录取方式不是在网上查询而是必须考生亲自到榜前寻找自己的考号,有你的考号就算是录取,没有就是对不起明年再来。泽田言在不经意间觉得使用这方式的人真是恶趣味满满。
                            ……
                            B001312
                            B001419
                            B007829
                            ……
                            按理来说他能填三个志愿,老师劝他不要一次性全填东大可以填写一所学校来作为保底。但是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他既不能去复读一年来无谓蹉跎时光,也不能去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虚度。何况他当年和泽田纲吉约定的学校也只有东大一所而已。
                            ……
                            B002628
                            B002727
                            B002727
                            泽田言拿出准考证一遍遍核对自己的考号和榜上的数字,确认不是自己神经错乱眼睛模糊之后,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泽田纲吉发了一条信息。结果对方很快地打了电话过来,是难得安静的背景音,“言,恭喜。”
                            “嗯。”他淡淡地回应着。
                            对方仿佛推倒了什么,是稀里哗啦倒地的声音,“言我给你订了机票。暑假来意大利玩吧。”
                            “你不是很忙?”言迟疑地开口。
                            “哈哈哈,想不到吧,为了你我最近可是超级高效地工作啊!”对方在电话那边爽朗地笑出声,大有邀功的意味。
                            “好。你等我。”


                            IP属地:江苏24楼2018-05-2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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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泽田纲吉坐在候机厅柔软的沙发上翻阅着报纸,从日本抵达的飞机将要在一个小时后降落,粗粝的纸张摩擦着指尖泛着酸涩的感觉。
                              “我不介意你把报纸翻得再响一点。”坐在沙发上带着礼帽的男子啜了一口咖啡淡淡道。
                              泽田纲吉翻阅的手一顿,“所以说,为什么Reborn会跟过来?”他瞥了早就解开诅咒的那人一眼,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自从Reborn解开诅咒之后,他的变态程度与日俱增。按理来说此时他大可浪迹天涯今天到拉斯维加斯明天去南极洲,哪怕他哪天从空间站联络他他都不会意外。结果对方却是出乎意料地留在彭格列总部,每天兢兢业业监督自己,说着绝不辜负九代目嘱托,实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暴力狂压榨别人的爱好吧。
                              在自家家庭教师驱使下的十几年,可怜的首领真的是觉得短命了不少。泽田纲吉在心里不住腹诽着自家兢兢业业的家庭教师。Reborn却只是气定神闲无所谓地继续喝着那杯八百年没喝完的咖啡,泽田纲吉叹了一口气也低头继续看起自己八百年没看完的报纸。
                              他视线停留在报纸上不自觉地走神。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说那天在青梅的寄宿的民宿。那个民宿是忍者开办的典型昭和建筑,民宿的后山是绵延的墓碑。那是一个模糊了生与死的边界地带,柔和的山风吹散了所有郁结的空气,所有贫乏的话语都会飘散在空气里。
                              传说住在那个民宿里的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泽田纲吉从来不相信什么永远,但是偶尔相信一下也无关痛痒。
                              现在看来他真的很幸运。
                              他听见有谁沉稳的脚步声逐步靠近,就如同当年在小巷里听到的清冷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走进了他的生命里。
                              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少年从逆光里走来,一步一步,恍惚又走回了那天他和他一起走出并盛的校门。彼时的他还是一个青涩的男孩子,现在也逐渐显出张扬的棱角,愈加沉稳。
                              他是多幸运能遇到如此优秀的人。
                              他起身快步走向言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对方,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吹散了他耳边的碎发,“初次见面,我是泽田纲吉。”
                              他听到那人轻笑出声,“等你很久了,泽田纲吉。”
                              世界之大,同行寥寥,很高兴遇见你。
                              又是如此幸运能够停留在你的生命里。
                              我从来不是一个过客。
                              以后请多多指教,言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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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25楼2018-05-2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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