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日子就这样,早操、晨读、中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三节自习课,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35分。
本以为严厉至极的徐东楼,其实是个逗 笔,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班是一个团结的整体,有条不紊。而班长李海波真的是个人才,成绩好,篮球不仅让全班男生折服,更是拥有众多女生迷妹。只是学习越来越紧张,班里体育活动基本上没有,只有我天天下午去训练,但是没人关注,可能班里篮球队太强,也可能近年踢球的学生太少。校队有人通知我去参加比赛,想了想,我训练时拉伤肩膀,有伤未愈拒绝了,之后就没再找过我。他们可能觉得我太不合群吧,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是特长生训练完抽支烟,逃个课喝酒,然后网吧玩一晚。”水至清则有鱼“,所以我是那条濒危鱼类。
大脸马尾姐在培训结束后,依然会帮我辅导英语,只是离得远了,检查英语也只能靠电话。不过她也是文科生,其他科目也能帮我。不过她常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一直觉得修什么啊,除了背就是写。
每天晚上放学后,我总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教室,慢慢只剩下寥寥数人,教室关灯要到10点。宿舍的灯渐渐的亮的越来越多,开水房那边拥挤不堪。操场上跑圈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能只有黑暗中的奔跑才能释放内心的压力吧。
全市统一组织的第一次的模拟考试,我考了321分,语数外文综总分750分,数学只有可怜的39分,英语及格了,也就是我可以少打扫一天卫生。
11月中旬,许多招收特长生的学校开始了报名,我心里没底,所以多报了几个学校。同一个小学毕业,现在五中的特长生张一帆约定一起去几个学校参加测试。张一帆和我一样同年去的潍坊,他爸爸是个球迷,每次山东踢比赛,他都招呼着去看他家的大背投电视,06年山东也够强,每次看得我们热血沸腾,就萌生了去踢球的想法,经历过多次斗智斗勇之后,和无数巴掌之后,在一次打的我好几天不能坐椅子的时候,我姥爷来看我,见我惨状之后对我爸吹胡子瞪眼,威胁我爸说如果不让我去足校,他就送我去,我爸没有办法,终于同意我去足校。那会张一帆的爸爸特意开着他的宝马去送我们两个去学校。只是一年之后,资金链断裂,张一帆的爸爸跑路,我再也没见过他,而张一帆也只能离开足校,回到荣成。
这一次,我和张一帆再一次一起为自己的足球梦想努力。我再一次找到了侯教练,毕竟这段时间比赛踢的太少了。候教练介绍去了一个业余球队星期天。训练了二十多天,每天训练完,我都会想,我好不容易考到的300分不会又还给老师了吧?
兔子爱吃窝边草,山师、山体、青理工、山大,省内一圈下来,我一个没过,虽然单项考核我几乎满分,但是对抗赛评分很低。反倒是身高体壮的张一帆通过了山师的考核。
后来,侯教练说他在足协培训班时和北京理工助教有些接触,理工想要些功底扎实的学生,他就推荐了我去报考。然而张一帆同为特长生的女朋友闹脾气,要考上戏,张一帆和他女朋友一起南下,而我北上。
一个人,一个行李箱。冬天的季节不可能带给人更多的活力,无论是在火车上、汽车上,还是走在街头,甚至在小旅馆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我都有种漂泊无着的感觉。北体考试之后,我不小心感冒了,在床上躺了半天,感觉下去会影响考试,就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一家小诊所,烧到39.3度。在输液的时候,也有个高中生感冒打针,他爸妈在旁边陪着。我闭上眼睛想,我图的什么?吃饭应付,住处阴冷,举目无亲,而心理更有种失败感,专业培训五年的我,竟然没有通过任何一个学校考核。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
输完液,回到理工附近的小旅馆,没有开灯,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老旧的诺基亚发出蓝光,不断的振动着。我忍者酸痛,爬起来接通了电话。
对面劈头就是一句:”你这周英语背完了吗?“
我一听是宋如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对面继续说道:”咋不说话?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你什么时候能考及格?“
我头痛还没下去,轻声说:”我来北京就感冒了。我背完了,只是还没给你打电话。“
宋如晶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异样,机枪一样说:”你没事吧?打针了没?吃药了没?有热水没?“
我强作轻松的说:”都有,烧已经退了,医生说睡一觉就好了。“
第一次和宋如晶聊英语之外的事,从足校到高中,从训练到一路考试,从路上趣闻到现状.....半小时候之后挂了电话,她让我早点休息。刚要去睡,我妈的电话就来了,说北京这两天要下雪了,让我多穿点,别感冒,我尽量用”嗯、好“代替避免我妈发现。
挂掉电话,手机上有条短信:从你背完第二册,我就觉得你学东西比我快。谁说特长生学习就考不好?你这次肯定能考上。
我回到:谢谢你。其实这一路考下来,标准不一样,结果不一定。真考不上,就不能踢球了,虽然我不想。
一时没有回复,而我困意上来,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打开手机看时间,5点18分。手机显示有一条短信,英语的,有点长,但不难懂:”Do, or do not. There is no try. Train yourself to let go of everything you fear to lose.”
没有下雪,而是晴天。我不想在小旅馆待着,就去了理工的图书馆,找个靠窗子的地方坐下,翻看文综卷。阳光照过玻璃,暖洋洋的,很快我就感觉鼻尖沁出汗水,接了杯水,稍凉一下,一口喝下去,浑身通透。
我有一丝兴奋,给我妈妈打电话说:”我以后要来理工的图书馆看书。“
我妈说:”你通过理工考试了?“
我说:”还没。“
我妈说:”感冒好了没?“
我一愣,说:”我没感冒啊?“
我妈笑笑说:”呵,不说你就以为自己长大了?昨天都没怎么睡着,给你爸说起你从踢球开始也不容易,基本上都没怎么操心.....“
我真的被感动了,因为没有爸妈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即使你觉得自己长大了,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那一刻,所有的不良情绪都一扫而光,不管未来是什么,我都要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
下午审核完材料,就等着第二天的测试了。
1月8日,北京理工中关村校区体育馆。
专业项目100米、冲刺跑、折返跑、绕杆、射门一些项目我都表现不错,而吊圈我更是拿到满分。我明显感觉到竞争队手的目光,甚至有人说:”这长传也太准了“。
另一人说:”“静态的吊圈,比赛就知道准不准了。”
下午对抗,我并不太首发里面,也无所谓,大家谁也不知道谁场上表现怎么样。没上场的都在场边等着,场上很激烈,因为考试时间不会太长,表现的机会会更少,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一时人仰马翻。
半小时后,工作人员拿着报名表,挨个核对签字换了一波人,依然没有我。
我继续看着比赛,确实有几个队员能进足校梯队的实力,真是人外有人,一定要尊重每一个对手。
一个面容清瘦的工作人员拿着报名表,最后一批换人。签字的时候,对方说:“你叫吴承谦?”
我心想,报名表上有名有照片啊,什么意思?
那人没等我说话,继续说:“你上场之后踢后腰位置。”我当时就有些乱,要知道我最近一直研究左后卫的打法啊。
算了,也不没踢过,怎么练的怎么踢。
我在场上注意到对方进攻比我所在的一方要强,所以尽量收缩去防守、拦截。没人在意体力,拼了命的跑位,而我也一样封堵,铲断更是没有一丝怠慢。
前场的三个球员没有表现机会,急的大声要球,对方继续高位压迫,空间不大。
对方角球,开到禁区被门将用拳打出禁区,我抢在弧顶接球,接球瞬间轻轻一点,闪开队友逼抢,直接长传右边路。对方压迫的紧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边的右路球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全力冲刺,人到球到,对手被甩开了,门将弃门出击被过掉,打空门得手。
失球之后,对方还是压迫式打法,我方的中后场拼命防守,前场三人寻找反击机会,再一次用长传打穿对方防线。
考核结束。
幸运的是我和另外一个员获得成绩突出评判,意味着只要我高考达到山东本科第二批次录取控制分数线的65%,就可以上大学。
考核结束,有队员说自己在别的大学生都能过,理工标准不一,也有人说理工要的是踢中甲的预备球员,更注重足球本身。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本来打算放弃同济的,看来去试试也是可以。
我想了想了,机会不多了,同济和深圳可以试试。
同济再一次遇到张一帆,我到同济时,他还在陪女朋友,直到考试资格审核才见到他。
结果我通过了同济考试,而张一帆没过。
我爸说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了,听说马上就第一次模拟考试了,回来好好学习吧。
阴雨的天气,离开上海。张一帆的女友叫屈丽影,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姑娘,有一丝恬静,微笑时人畜无害。她通过了上戏,但是要达到二本线。
三张票不在一起,我和屈丽影一个车厢,张一帆在另一个车厢,张 一帆又找别人帮忙换的铺位。
一路上,屈丽影憧憬着上戏的美好,并发誓说一定要来上海念书。想想又给张一帆说回学校之后不要联系经常找她,他们两个只有少见面才能更多的精力用来学习。
张一帆说山艺也挺好的。
屈丽影说济南能跟大上海比吗?
屈丽影累了,回自己铺位睡觉了。张一帆要去抽烟,我不去,过一会他回来,我看得出他不是很好。
我说:“有心事?”
张一帆说:“我也想来上海。”
我说:“为了你女朋友?”
张一帆说:“嗯,我觉得我太喜欢她了。”
我说:“看得出来,北京那么多机会你都没去,就为上海的同济和东华?”
张一帆沉默......
东西南北中,我奔波了两个月回到荣成,机会出现了,如果高考通过,梦想又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