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老贝坐在我面前抽着烟。
真是讨厌，这一群人不让我抽，还要在我面前晃悠。
我喜欢叫她老贝。当然不能当面叫。她真实年龄肯定很大了，我猜。
“晴，你喜欢Bourbon是吗？”
吓得我手里的杯子都掉了，老贝眼疾手快地帮我接住。
“你算是救了只古董。”这杯子是我从组织的藏品库拿来的，好像贵得很。
“女人之间不会存在秘密。”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瞒不过她。她把我看透了，我怎么也看不透她。鬼知道她和组织BOSS到底什么关系。她和GIN又是什么关系。
“我没资格喜欢别人。你知道的。”
老贝今天很迷人。她每天都很迷人。我承认她的美丽与魅力。她夹着女士烟，吐出几个烟圈，我忽然有股倾诉欲。
“十岁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死，十六岁以前我绞尽脑汁天天在想怎么才能死；遇到他以后我总算明白了我还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真要说来，我算他的信徒。”
穷尽一生的信仰。
“晴，我很羡慕你还有爱的能力，老实说。”
我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可老贝并没有要跟我作什么解释的意向。
“Bourbon，是个危险的男人。很深。”
我忽然笑了。这个组织里哪一个不是亡命徒？我不知道老贝为什么提醒我这个，也不知道她今天约我出来见面问我是不是喜欢波本有何用意。
“你有机会可以离开。我想你既有活下去的意思，该通知你一声。
“对峙很久了，也到了该作了结的时候。何况‘银色子弹’不止一发。”
老贝跟我提过“银色子弹”的事。我见过莱伊，他和波本有过节。具体的我不很了解，毕竟我整天都被关在组织里，对组织内部也知之甚少。毕竟实验品不需要了解太多。
只是“离开”，我又该去到哪里。
“我留下来。”
老贝有些惊讶，随即她的嘴角便漾开一抹弧度，“死了我可不管。”
我举起酒杯，尽管里面装的是水，“求之不得。”一饮而尽。
“你房里那个监视器，GIN几年前就关了。”
意料之外。
在我想方设法去死的那些日子里，为了确保实验，他们24小时监视我，不能让我成功死掉，负责人是GIN。我在那监视器面前是没有尊严的，准确地说是在GIN面前。
“贝尔摩德。你有信仰吗？”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忽而就问出了之前问琴大爷的同样问题。
她的烟将燃尽，沉默着。
“如果你能为波本做一件事，你希望是什么？”她反而换了个问题来问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过。所有正常女人可以做的事都在我脑中浮现过，然后都被无情否决。
后来我想到一个答案，符合我的疯狂。
“想要为他挡枪挡子弹。”
这大概是一个病句。可我想要这么说。这也是我想到的我所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
我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不可能对他嘘寒问暖，不可能为他洗衣做饭。
我们都来自地狱。
老贝呷了一口红酒，“晴，你是我们之中最不疯狂的一个。”
她定睛看我，“Destiny.”
“My only faith.”

-ONE-
大火。
自我有意识开始到现在，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正熊熊燃烧。
这不是我内心的火焰。我内心复仇的火焰早已熄灭。甚至因为潮湿的木柴，压根就没燃起过。
GIN和Bourbon都是重伤。或许琴大爷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一些。一袭黑衣让我无法估计他到底流了多少血。波本的头受伤了，血从头顶流下，顺着脸廓，一头好看的浅金发粘上了血污。
在火焰猖狂之前，有一阵噬人的黑暗。我看得明白，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通通都朝着琴大爷去。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和执行力就挡在了琴大爷的背后——明明我一直处在安全地带旁观。
对象错了啊。挡枪挡子弹的对象。我自嘲地笑笑。想着千万不能让琴大爷发现我是为了他受伤的。
在所有人看来最多算是在混乱中为组织战损。
虽然我没什么战斗力，背后传来的痛感带给我几阵眩晕。我想我的生命也在流逝，只是在这样的两个人面前，我又似乎可以决定生死。
我拿着把枪——哪天GIN给我的，在知道我要留下之后。波本看着我走到他身边，笑了一下，我心一颤。
“杀我，还是杀GIN，你的事。”
十六岁那年递给我一块草莓蛋糕、为我包扎伤口的他，现在要我做出一个选择。
那无数个黑暗的日夜，因为他有了些许的微光。我看他进行狙击训练，从很少人口中拼出有关他的零碎情况——他是个神秘主义者，和老贝一样。我抓住那细碎的微光，想要扯出更大的光亮。
去遮住内心对不堪黑暗的无尽恐惧。
我抬起手腕，看见那个“B”，还有未完成的那部分。那以后我没有继续进行。我是他的信徒，可他不曾眷顾。
那又如何，我活着只有这么一个信仰。
有眼泪从眼角流下，可是我十岁以后就没哭过啦。
他不是Bourbon。他的信仰是这个国家。
一个虔诚的信徒。
浓烟令人窒息。我看了他很久，终于还是转身向GIN走去。
“晴！”我转头，发现他正艰难地支持着站起来，“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
“我不需要怜悯。”我的泪流得很凶，并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样子。我不知道我用了什么语气说出这句话，或许平淡，或许声嘶力竭。但无疑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尊严。
胜负已定，GIN无非是想拉他一起死。既然要找个人陪他，不如是我吧。
说起来琴大爷也真可怜，到最后，身边只剩下一个我了。Bourbon不是Bourbon，Kir不是Kir。甚至连老贝，心也不是完全向着里的。只有我只有一个憎恶组织憎恶他的人留在他身边。
我看见他笑了。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笑。第一次是在我最后一次寻死未遂醒来第一眼见到他。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笑得真像个催命的恶魔。
“你还有没有力气和我做一次爱？”
我俯下身对他耳语。
“你真是个疯子。”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兴奋。有如猎物到手，猎手的欣喜若狂。
我将他搀起，跌撞着一起朝火海里走去。
他明明已经没有力气，还是抬手抚上了我的背。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已经站起来了，眼里有冲天的火光。
“永别了。我的信仰。”

-ZERO-
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徒。
—————————————————TheEnd——————————————————
By Kuroba Sakura
2018年11月25日
2019-1-1码毕

本来是想塑造一个疯狂偏激、狂热地爱着波本的角色的。
不过好像不小心写成了琴她……
其实在“-THREE-”里，GIN应该是想要表达他对晴的关心。可惜他总生在黑暗里，“关心”不是他需要的东西。他只要“女人”，而不是“恋人”。
只是在听到晴希望他去死还是很不爽的吧。
晴有点“团宠”的感觉。琴大爷、贝姐、波本都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她自小与外界隔绝，就算生长在组织，内心也不能算黑暗。
比外头社会上的有些魔鬼不知道好多少。
本质上来说，在酒厂，她算是抹白色。
我挺希望晴对GIN是爱恨交织的。终究还是没忍心让她在最后手刃琴爷。所以到最后就拐了个弯。无疑她也没有更好的归宿了。安室恢复降谷的身份后有充足的理由一身正气。而晴认为自己没有“喜欢人”和“被喜欢”的权利。
和琴爷一起死也算是，一种HE吧。
再说贝姐。我是挺信她是乌丸女儿这种说法的，之前自己猜测也是。她超美的，不过也是坎坎坷坷的。也会是个很让人心疼的角色啊。
所以安室怎样都是孑然一身啊。
毕竟他的信仰太过强大了。
对了，我也信命。
Saku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