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备用。

[一]
立秋刚过，正是最热的时候，日头刚落，蒸腾的暑气却依旧阴魂不散。
　　"没想到山下这样热啊，"一名约摸十四五岁的橙发少年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将身边另一个人的头发拂到一边，"菠萝吹雪，你给我一边去！你这破长头发都扎到我脖子了！"
　　"哎，橙留香，凭什么我到一边去啊，明明我先躺下的，"那少年翻身起来，指着对面桌子边的绿发少年直跺脚，"你睁眼瞧陆小果那个样子！咱们在这里热得蒸馒头还不是因为他！"
　　"你别像个嘴碎的婆娘一样。黑灯瞎火的，我睁眼也看不见他什么样子。"被称作橙留香的少年眼皮都没动一下，"他不过就是把方丈的烧鸡吃了吗，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也叼了个鸡翅。"
　　陆小果坐在窗前案几边憨憨地说："可是橙留香，你还吃了个鸡腿呢。"
　　橙留香尴尬的咳嗽两声，不再言语。
　　"这样不行啊，方丈罚咱们下山思过不许吃饭，都三天了。陆小果也没有余粮了啊。"菠萝吹雪眯起眼睛，一脚踹向橙留香。
　　橙留香挨了一脚急忙跳起来，抬脚准备还回去，"菠萝吹雪！咱们的校服可是白色的！我可不想没饭吃还得一天洗八遍衣服！"
　　映着月光菠萝吹雪看见那双墨绿色眼瞳中燃烧着的愤怒，心情大好，闪身躲在陆小果身后扮了个鬼脸。
　　"我迟早把他那头紫毛薅下来。"橙留香在心里默默的骂着。
　　"你们不饿吗？"陆小果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折扇试图扇风解暑，却不想这空气闷热，扇子带起来的热风更让人心烦。
"饿有什么用，大夏天的连西北风都喝不到。"菠萝吹雪一把扯过拿扇子扔到床上，摇头叹息
　　"我们回山里打兔子吧，不靠近内院就好了嘛。"自从三人从外院被选为内室弟子，他们在昆仑山上就像三个混世魔王，除了练功什么都认真，招猫逗狗打兔子逮野鸡一样不落下。如今被掌门罚回山下别院，陆小果不禁有些手痒，反正也是没有饭吃，心说不如玩个痛快。
　　菠萝吹雪闻言大笑，一拍陆小果的肩膀差点将其裹在地上，"没想到你还聪明一次啊陆小果。反正天也黑了，方丈又不会来。我们偷偷回山上，打两只兔子当夜宵他也不会知道。"
　　 "哦？你怎么知道方丈不会来。"陆小果将他的手拍掉，挑眉问道。
　　"我听说果姥来我神武门拜访了，估计方丈现在正准备怎么和小师妹共度几日后的中元节呢。哪有空管咱们。我还听说逍遥派又来了几位师妹。"橙留香掸掸衣服，看了一眼菠萝吹雪，"你说，果姥会不会带几个师妹来玩。"
"你哪来的那么多听说。"陆小果问。
"哎呀，无极和英雄师父今天难得没看着我们，刚好有机会溜出去。那我们去别院看看？要不要我出卖色相，找小师妹们要点吃的。"陆小果看到菠萝吹雪的眼睛眯成两条金线，整个人诠释着色迷迷三个字。
　　"色鬼。"橙留香冷哼一声，抄起墙上的大弓向外走去。
　　

UP

　　夜渐深，明月高挂枝头。
　　花如意蹲在床边单手托腮盯着床上的陆小果，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摸那一头看起来手感不错的绿色头发。微微扎手的发丝填满手指的缝隙，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似乎是终于想起来这个屋子里不止他们两个，花如意触电一般收回手。回头一看，看到梨花诗缩在椅子里已经闭眼睡去，菠萝吹雪被梨花诗扔在另一张椅子上，也还没有醒来。
　　"呼，还好诗诗姐睡着了。"花如意小声嘟囔着。
　　"诗诗姐是谁。"床上的陆小果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双眼迷离地瞧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金发微微卷曲，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是爹说过的旺夫相。这不是在院子里那个可爱的妹妹吗？
　　"嘘，"花如意连忙用手捂住陆小果的嘴，"就是把你们逮回来的师姐。"
　　陆小果顺着花如意的眼神，看到了梨花诗…后面的菠萝吹雪。看到不是自己一个人被抓住，心里好受多了。
　　"我叫陆小果，我不是臭流氓。都是那个菠萝吹雪教唆我来的。"陆小果将花如意的手从嘴边拿下去抓在手心里不肯撒手，压低了声音说。
　　"我叫花如意。我相信你不是臭流氓。"
　　陆小果看着花如意那对清澈的莲青色的眼睛，忽然觉得和菠萝吹雪来这里一次也挺不错。
　　"小果哥，听说你们被罚禁足，方丈不给你们饭吃。"
　　"是啊如意妹，我这次就是来要饭的。"
　　"那，小果哥，我们去厨房找些点心吃吧。"
　　"好啊如意妹。"
　　……
　　菠萝吹雪一时不知道该恶心还是该嫉妒。
　　他早在花如意对陆小果动手动脚的时候就醒了，身上的衣服似乎沾了水，大夏天糊在身上难受的紧，他就这样身心极度不愉悦的情况下听完了陆小果泡妹子的全过程。
　　听陆小果和花如意的对话，自己对面那个"诗诗姐"应该是睡着了。那该遛就得遛啊。
　　菠萝吹雪偷偷将左眼睁开一条缝，却依稀见到一张雪白的脸庞，当即双目都不由睁大些，但见眼前是张清丽脱俗的少女脸孔，大约和自己同岁，一对碧蓝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头粉色的头发披散着，鬓边藏着一朵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小花，发梢的水还在滴答。
　　她没睡觉！？
　　"那自己身上的水是她弄的？"菠萝吹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胸前湿了一大片，隐隐还泛着一股甜香，"哦，她还抱过我。"
　　赚了。
　　那女孩似乎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冷哼一声便不再看他，小脸偏向一边。也许是桌上的灯光映的，火光照在两人脸上都有些红扑扑的。菠萝吹雪不知道女孩是不是脸红，反正他是觉得脸上发烧。
　　她长得可真好看。
　　"那个，你是下凡来的仙女吗？"
　　梨花诗听了心里发笑，表面上冷淡道，"我不是仙女，我是吃人的妖精。"
　　"你若是妖精，迷死我我也认了。"菠萝吹雪半真半假的嘿嘿一笑，"小诗诗，都是误会，我是菠萝吹雪，是神武门的内室弟子里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一个。"
　　"你管谁叫小诗诗。"梨花诗脸颊飞上一抹红云，腾地站起来。
　　"你啊，这屋子就咱们两个人，不叫你叫谁。"菠萝吹雪摆手道，"花如意叫你诗诗姐，我叫小诗诗怎么啦。"
　　"菠萝吹雪，你***出去！"

UP

　　"然后呢？师兄吃的到底是辣的兔子还是不辣的兔子？"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叼着芝麻糖，趴在桌子上好奇的问道。
　　"你把芝麻糖分我一半，我就告诉你。"
　　"得了吧方丈，你就是想坑我的糖吃。你不告诉我，我就等三位师兄回来，听他们自己说。"小男孩将芝麻糖都塞进嘴里，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被称作方丈的男人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叹道："可是他们次此下昆仑，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啊。"
　　茶杯中倒映着一张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孔，长得颇有儒气，一头白发更显得仙风道骨。外传昆仑神武门，天山逍遥派都是修仙问道的大宗，没人知道那里的人多大年纪，江湖上都道疯清扬半只脚踏进仙班，只因醉心江湖隐居昆仑。
　　神武门内对这个传言只想翻白眼。
　　……
　　昆仑脚下即是江湖，江湖的繁杂热闹是神武门内远比不了的。
　　峦城，因处在昆仑天山之间，有神武门逍遥派庇护，故虽离京城很远但也算是个繁华之地。每天都有许多人涌入峦城只求能叩开两座仙山的山门。
　　"当年咱们就是在城外的桃林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橙留香看着"峦城"二字，不由感叹，"我离家前曾对父母说过，我橙留香要做天下一流的剑客，成为江湖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快意恩仇行侠仗义。"
　　"你橙留香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想必是耗尽了毕生的才学。"
　　"菠萝吹雪，你什么意思。"面对菠萝吹雪的揶揄，橙留香以踢屁股作为反击。
　　"没什么意思，"菠萝吹雪拍拍屁股，转头看向陆小果，"小果，下山这一路上你都不怎么说话，怎么了，又饿了？"
　　"我想如意妹了。"陆小果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如意妹上次来，塞给我一个她新配的香囊，她说可以驱虫避蛊。果然我戴上之后，都没有蚊子叮我了。"
　　"现在都十月份了，本来就没有蚊子吧。"橙留香汗颜。
　　"不过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子怡了。"
　　"橙留香，子怡姐的父亲是驻扎东海的定国将军，母亲还是先帝在时老丞相的独女，你祖祖辈辈都是三流剑客，怎么去提亲。"菠萝吹雪拍橙留香的肩膀，指着街上的人流感叹道，"如果说子怡姐是东海明珠，那你就是这街上万千咸鱼中的一条。你俩再怎么两情相悦，不门当户对，她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自己资质愚笨，不比你聪明更不如小果有福气。你剑术高妙轻功卓越，小果在骑射御剑方面天赋异禀。我空有一身力气，一腔热血，还有对子怡的一片真心。我家世不好，那我就去考武状元，去江湖上闯出名头来给上官家瞧瞧。"
　　三人说着走进一家客栈，陆小果拍了一锭银子，要了两坛桂花酿。待酒端了上来，陆小果将酒满上，敬了橙留香一碗。
　　"好兄弟，有骨气。"陆小果道，"你要是娶子怡姐，我陆小果替你出聘礼。"
　　"那我勉为其难的做个证婚人吧。"菠萝吹雪抿了一小口桂花酿，"我这么英俊潇洒，给你做证婚人，多有面子。"
　　"我呸！你还证婚，自己成亲的费劲。"橙留香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梨花诗，任你长成什么样，才不搭理你。花心大财迷。"
　　"我还听如意妹说，她看见过你找诗诗姐借钱。"
　　"梨花诗？"菠萝吹雪一口酒呛到嗓子眼，将腰间一柄长剑扔到桌子上，"我就没见过这样暴力又野蛮的女人。你瞧瞧我上次见面，她就拿佩剑砍我，就钉在我头旁边啊！差一点，就差一点儿，我这张貌胜潘安的脸就破相了！我自然不喜欢她，她也更不可能喜欢我。"
　　"哦？你对她做什么了？"陆小果问。
　　"我看她那身鹅黄云锦的衣服料子不错，就从她匣子里拿了三十两，找了块纹样一样的裁了身衣裳。"菠萝吹雪拍了拍身上的一套绿色衣衫，"为了配她那身衣服，我特意挑的鹅黄色的内搭，你再瞧外面这青绿的料子多棒！怎么样，是不是显得我格外英俊潇洒。"
　　"那梨花诗对你真好，要是你偷我三十两裁一身衣裳，你现在早就地底下听蛐蛐叫了。"橙留香一脚踹翻菠萝吹雪的凳子。
　　

双更

没有任何意义的注解：人参仙人不是人参，是人参果。

　三人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恰巧都是喝醉了也能记事的脑子，各自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面面相觑，想起昨日窘态恨不得一头撞死。
　　陆小果从客栈要了三碗牛肉面，三人胡乱塞了一通，又从驿站的马厩挑了三匹骏马。
　　"出了峦城就快到天山了，要是连夜赶路明天一早就能到了。"陆小果指着远处雪山的轮廓说，"多亏天山昆仑只有几天天脚程，不然揣着这么个宝贝走上个一年半载我们早就死好几遍了。"
　　神鹿断角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泄露了出去，在峦城都满天飞了。一路穿城而过，四处都在议论此事。搞得三人提心吊胆。
　　"我总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这消息如何散布出来的，神鹿行踪莫测，咱们去天山这么多次，见到它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听梨花诗说，果姥也时常找不到它的踪影。果姥何许人也，她若是找不到，天底下还有几个能找到的？"菠萝吹雪摩挲着缰绳沉声道，"此人能潜入天山逍遥派不为人所知，又能找到神鹿将其一角斩下。方丈都做不到吧。"
　　"难不成神鹿的角根本就没断？"陆小果说。
　　"又或者是有一个绝世高手？"橙留香问。
　　都不是。菠萝吹雪心想。
　　神鹿角一定是断了的，这一点他早已飞鸽传书问过梨花诗，而绝世高手也不大可能，目前能有如此境界的人也就只有得道的人参仙人了。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谁有能力折断神鹿的一角呢？　菠萝吹雪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而且无厘头的想法，但是又被他立刻否决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想，这其中缘由就更为复杂了。
　　"我一时半会还想不通，不过咱们最好快一点，到了天山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的醉酒带来的头疼让人无力再思考下去，菠萝吹雪心里一阵烦躁，扬鞭向前方的巍峨高山奔去。
　　"他怎么了？"橙留香看着前方打了鸡血一样狂奔的人影，心感莫名其妙。
　　"思春了吧。"
　　……
　　太阳还未露头，天空东方刚刚有泛白的意思，一夜的风雪将天空洗的干净，几颗星子在天空西侧抓着即将消失夜幕不肯撒手，似乎天山上一切都还睡着。
　　除了靠南的一个小院子。
　　上官子怡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我的妈呀，才十月份就下雪了，上山这一路上可冻死我了。"
　　这声音…橙留香！？
　　上官子怡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推开房门，"橙留香，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天这样冷，你也不知道多添衣服。"
　　"喂喂，子怡姐，这里还站着另外两个大活人呢！"菠萝吹雪戏谑道。
　　"你快滚一边去吧，"橙留香看子怡头发还有些凌乱又只穿了一层单衣，连忙将菠萝吹雪踹到一边，将子怡连同自己塞到屋子里，"外面冷，屋里说。"
　　"你也知道外面冷，那怎么就你一个进去啊。"菠萝吹雪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呸了一声，"见色忘义的***，你瞧瞧咱们陆小果，那么想他的如意妹也不赶着往房里钻。"
　　转头一看，陆小果拎着山下买的烧鸡走进小厨房，"如意妹在药庐医治神鹿，我把早饭给她热一热去。"
　　"重色轻友。"
　　站在雪地里，菠萝吹雪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果然没有人。

冷圈没糖也没人。

　　三人迈入院子时，醒了的不只上官子怡一个人。
　　"子怡姐，这里还站着另外两个大活人呢！"
　　梨花诗听到这个欠扁声音连忙将被子蒙在头上，她现在脑海里浮现着无数个这声音主人的猥琐表情。
　　天山的早晨只有在菠萝吹雪在的时候格外吵闹。
　　"神经病。"梨花诗闷在被子里暗暗骂了一句。
　"阿嚏！"
　　梨花诗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吱嘎…"房间的门不出意料的被轻轻推开，一颗紫色的脑袋挤进房间，"诗诗？"
　　"……"
　　没醒吗？菠萝吹雪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踮着脚走到床边坐下，有些想笑。梨花诗在菠萝吹雪眼里就是一个大粽子，露出的几缕粉色的发丝张扬地蔓延在床上。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能睡呀，睡相还这么难看。"即使这样说着，似乎也没有将她叫醒的意思，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转眼向房内四处张望，这屋子里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没什么摆设玩物，梳妆台倒是放着他送她的水银镜子。
　　菠萝吹雪又发现床头搭着一套鹅黄色的窄袖裙子，袖口衣角用银线缠着粉色丝线绣着一朵朵并蒂莲。菠萝吹雪低头见自己的袍角也是银线绣的并蒂莲，不由笑出声来。
　　梨花诗被这笑声吓得不轻，整个人抖了一下。
　　"醒了？"菠萝吹雪看见大粽子抖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将大粽子吵醒了。但是大粽子仍旧没有理他。
　　"小诗诗…"菠萝吹雪将手伸进被子，摸到一张发烫的脸蛋。而梨花诗被一只手冰的整个人一激灵，抬手将被子从脸上挪开，自以为自己眼神凌厉地瞪着他。但是在菠萝吹雪眼里，不管是那有些凌乱的柔软发丝，那水汽蒙蒙的碧蓝眸子，又或者是那小脸上淡淡的红晕，无一不透露出她羞赧的事实。然而事实上梨花诗还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仔细看还能看见她里面鲜红的肚兜。
　　菠萝吹雪虽然和她相识数年，但如今也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这下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只得把头扭到一边盯着自己袍角的花纹。但是这人死性不改嘴上依旧欠揍，语气里带着戏谑和调侃："你脸红了哦。"
　　梨花诗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只没好气的躺了回去，"热。"
　　"正好我冷，分我半个被窝吧。"菠萝吹雪心神一动，突然将被子掀开钻了进去，将梨花诗整个人圈在怀里，"我们连夜赶路，就怕有什么闪失，现在天色还早，陪我躺一会儿吧。"
　　梨花诗被桎梏着，只能老老实实盯着菠萝吹雪外袍上暗绣的花纹和上面银制的扣子，感受着面前人身上传来的冷气。
　　"敢乱动的话，你就废了。"
　　"嗯。"菠萝吹雪闷闷的哼了一声。忽然低沉下来的声音带着磁性，让梨花诗打了个激灵。菠萝吹雪将其抱的更加紧些，"冷了？"
　　梨花诗摇摇头，头发蹭的菠萝吹雪颈窝发痒。
　　今天的菠萝吹雪也在为梨花诗没有暴力制裁他而沾沾自喜。
　　……
　　"橙留香，你想说什么啊。"上官子怡给橙留香倒了一杯蜂蜜水，坐到床上梳头发。子怡的长发如今已经垂到了腰下，柔顺光滑的像一块儿缎子。
　　橙留香傻站在一边，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和子怡指尖一瞬间的触碰，盯着梳子穿过发丝，有些窘迫。自己和子怡触碰的食指微微发烫，明明子怡的指尖还是凉的。
　　"我…我想说…今天真冷啊…"
　　我想说我想你了。
　　"啊？是啊…是挺冷的…"
　　给你喝蜂蜜水也不能让你的嘴变甜。
　　橙留香不语。
　　菠萝吹雪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咸鱼，而子怡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子怡的闺房摆着许多珍奇的玩意。团扇大的珊瑚、牛眼大的珍珠。身旁的桌椅是花梨木，手里的杯子是甜白釉，就连她现在手里拿的梳子都是雕着桃花喜鹊的红漆梳子。自己家世穷酸，这些东西随意一件就要藏到匣子里塞到床底下，更别说摆出来了。
　　把他卖了都不够去上官府里提亲的。
　　"橙留香，你头发乱了，我替你梳一下吧。"子怡在橙留香出神时便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帖，脑后戴着赤金镶猫眼的对钗。橙留香胡乱的支吾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橙留香三人都有束发，只不过长短不一。陆小果的发尾不过到后脑勺，总拿个蝎子样的青金石镶南珠的小发冠扎起来，那青金石成色极好，更不必说那颗南珠，竟有那龙眼那么大，镶在正中，大老远一看就是个富得流油的公子哥儿。
　　菠萝吹雪的头发养的最长，发尾也得快是到了后背心了，这人平常随心所欲，随便找个什么玩意在脑后束起来就完了，偶尔在意体面也狠不下心来买个像样的发冠，好歹一拢拿个碎步条一缠也就完了。
　　橙留香的头发从小就毛毛糙糙，小时候的短发就时常支棱着，如今已经自由生长到差不多及肩的位置。他也不比菠萝吹雪富裕多少，自然也是舍不得花钱买什么发冠，也是照着菠萝吹雪的样子随便扎起来，每天就像顶着个鸡窝。
　　子怡轻笑着凑到橙留香身后，将其束发的布条解开，将头发攥在小手里用梳子轻轻拢起。
　　"我该买了个好东西，今天正好得空送你。"子怡轻柔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搞得橙留香腰眼发酸，"你去找镜子照照看。"
　　

　橙留香哦了一声，走到那一大块儿水银镜子前，发现自己头上竟多了一个银制金边镶青玉的精致发冠。
　　"我琢磨着你头发就是橙色的了，发冠再是纯金的就不显了，纯是那玉的宝石的又和你不搭，我就自己描了花样子，找了玉料，又寻了个首饰铺子特地给你打了一个。"
　 他的子怡一直都是这样体贴。橙留香突然觉得自己人模狗样了起来，脸又是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起来。
　　"子怡，我想娶你。"
　　"啪嗒！"
　　上官子怡握着梳子的手一松，那把精巧的梳子落地应声而断。
　　但还没等子怡张嘴，房门就被猛地撞开，花如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拉住橙留香的袖子，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橙留香，快拿着莲珠跟我去药庐！"
　　…
　　听见对面房间的动静，梨花诗从回笼觉中醒转过来，将菠萝吹雪抵在她头上的下巴推开。
　　"醒醒。"
　　"嗯？"菠萝吹雪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
　　"带莲珠，去药庐。"梨花诗翻过菠萝吹雪，下床窸窸窣窣的换上那套鹅黄裙子，犹豫了一下又搭上昨日那件披风，小手一招，一道月白剑光窣地飞到手中。
　　菠萝吹雪看了一眼自己那柄从兵器铺用二两银子淘换来的铁剑。
　　"你咋不会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