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随苏湛回了屋,不想刚一进门,便被杏林老人迎面一掌扇倒在地,苏沉脑中“嗡”地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杏林老人沉甸甸的拐杖已向他背上挥落,口中斥道:“那银珠粉是要命的东西,你也敢碰!”苏沉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跪直,却并未感受到接下来的疼痛,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是苏湛扑上来将他护住,用自己的脊背承受了杏林老人狠厉的责打。苏沉登时红了眼眶,哽咽着唤道:“大哥!”苏湛不答,搂着苏沉的双手却紧了紧,仰头看着杏林老人道:“杜爷爷,不是沉儿自己想用的,实在是宋大夫给的止疼的药!沉儿也不知道银珠粉这样厉害啊!都怪我失察,不曾发现其中关窍,您要罚便罚我吧!”杏林老人面色有些复杂,看了苏湛一会儿,沉声道:“既如此,还不跪好了?”苏湛舒了口气,松了手规规矩矩地跪直了身子。杏林老人扬起拐杖便抽了下去,苏沉慌忙膝行上前两步拦住,急道:“杜爷爷,此事与大哥无关!您罚我!大哥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杏林老人的拐杖一下子抽到苏沉肩上,将苏沉掀翻在地,苏湛忙抱住苏沉,小心翼翼地将他护在怀里。苏沉却猛地挣开,挡在苏湛身前,逼视着杏林老人:“杜爷爷,此事若真要深究,都是我的责任,是我的错,何必让大哥无辜受累!”杏林老人目光如炬,看向苏湛的眼睛里饱含深意:“我罚他自有罚他的道理,沉儿,让开!”“有何道理!”一个清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却是苏浣和苏清赶来了,苏清气呼呼地冲上来,瞪着杏林老人嚷道:“我不过看在爹爹和大哥二哥面上,喊你一声爷爷,你还真拿自己当我爷爷了?!你来的这几日,罚了这个罚那个,不得一日安生!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我们过个好年!”苏浣亦是不满,任苏清叫嚷,只去扶苏湛苏沉,苏湛一把甩开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厉声斥道:“跪下!”苏浣一愣,虽不服气,到底不敢违逆哥哥,依言跪在苏湛身旁。苏清亦愣住了,不满道:“大哥!”却听苏沉急斥:“你还站着做什么?跪下!”苏清满目愕然,撇了撇嘴,赌着气将膝盖“砰”一声砸在地上。苏湛冲杏林老人行了一礼,恭谨道:“是苏湛教导无方,请杜爷爷责罚。”杏林老人冷笑一声,失望道:“你还在避重就轻。长云说的没错,苏湛,你可真是心机深沉、不堪造就!”苏湛刹那间面色煞白,身子抖得跪不住,眸中尽是自责与绝望,褪尽血色的唇勾起一个惨然的笑,伏地颤声道:“是,苏湛不比爹爹光明磊落,辜负爹爹栽培,配不上苏家军的期望,任您发落便是。”苏浣心疼得几乎落泪,眸中愤懑怎么也遮不住:“杜爷爷,您有何不满不妨直说,犯不着上来就扣这样大的罪名!大哥十岁便扛起了飞鸿卫和整个苏家的担子,十四岁起便再无人提点教导,生生死死这么些年,竟只落得个不堪造就么?!您孙女今年也十岁了,她十岁在做什么,大哥十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飞鸿卫本就是暗处的勾当,如今倒被嫌弃不够光明磊落了?!”苏沉亦难过到了极处,眼里闪烁着晶莹,凄然道:“为着苏沉的事教大哥受这份委屈,杜爷爷是想逼死苏沉么?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教导,只是何苦说这些诛心的话教大哥伤心?大哥又无先知之能,银珠粉之事,如何能怪到大哥头上?”杏林老人掩去眸中丝丝心疼之色,冷笑道:“如何能怪到他头上?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仰首向身后吩咐:“出来吧。”众人疑惑地抬头看时,只见苏浅扶着沈翛从后面屋子里出来。
沈翛步履蹒跚,膝上隐隐渗出血来,苏湛一眼看出这是跪过了铁链留下的伤,不禁有些着急:“杜爷爷,不知翛儿犯了何错,但请杜爷爷念在他大病未愈的份上,一应责罚让苏湛替他受了吧!”杏林老人冷哼一声,一把拽过沈翛掼在地上,沈翛挣扎着跪好,不等他开口,苏浅已跪在杏林老人身前急急求情:“杜爷爷,沈大哥不会骗您的!您别罚他了!此事与哥哥姐姐们无关,您让他们起来吧!”杏林老人冷哼一声,反问道:“无关?到现在了还嘴硬!小玉,把东西拿出来!”小玉犹豫着拿了一支光秃秃的绿茎出来,正是那张老爷在后山种的东西。杏林老人将它掷在地上,厉声道:“沉儿才染上银珠粉的瘾,便在沈翛这里发现了罂粟,他是何居心!苏湛,你又做了些什么!”苏湛瞠目,怔了许久方惶惑道:“这东西,就是罂粟?”苏沉等人亦是大惊失色,银珠粉便是罂粟制成的,此物危害甚大,杨无影雇人大量种植,背后的阴谋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杏林老人冷笑一声:“苏湛,你这副样子,是想说你不知道?那就是沈翛想背着你偷偷害沉儿了?”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沈翛,“真是其心可诛!”沈翛急得额角已见了汗,一遍遍解释道:“杜先生,您相信我!这真的是我从后山摘的,是那张老爷种的!我本就想请您辨认一下,不过还没来得及罢了!”苏湛此时也算大概听明白了,想来是前日沈翛上山探查时偷偷带回来的,不知为何杏林老人误会他要害沉儿,忙开口帮忙解释:“杜爷爷,翛儿没骗您,确实是后山上张老爷种的。我们也是今日才知这是罂粟,与沉儿的银珠粉无关!”苏浣苏清听得云里雾里,还是苏浣率先出声:“苏浣虽不明白此事来龙去脉,但苏浣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