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带头的那个板寸头根本没有把基德放在眼里,甚至抄起一个捏碎了的麻雀蛋就往他头上拍,结果被基德一拳头打在肚子上,蹲在地上吐了好一阵子。其他人见状也就鸟兽作散,甚至都没有人来扶一下板寸头。等他好容易缓过劲来,也只能在基德面前撂下一句狠话,然后仓皇跑回香波地的主校区去。我想他们大概率是告了状的,只不过罗罗诺亚根本就不在乎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打闹,因此基德以后也并没有因为这一拳头挨什么惩罚。
那个时候我和基德没有说过几句话,哪怕他的床铺就在我隔壁。我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打人很疼这方面,除此以外再无其它感想。所以当基德打跑了那帮高年级学生的时候,我其实也想过要趁乱悄悄溜走,但我最终还是愣在了原地。我以为基德会就这么走开,或者像那些高年级的一样,给地上的麻雀蛋再补上那么几脚。但出乎我的意料,基德检查了地上散落的几颗鸟蛋,然后捧起了歪在一旁的麻雀窝,然后朝向我的方向用不算大却足够清晰的音量喊道:
“喂,那边的斑点帽子!已经没……”
基德没能来得及说完那句话,因为我在他开口的瞬间就已经抱着日记冲了过去。鸟蛋大多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只有巢里还没来得及被板寸头掏出来的那一枚是完好的。我那时看上去大概很沮丧,因为我记得基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的慌乱,仿佛他没能预料到我的反应一般。
“虽然只剩下一颗了,但我们把它放回原位就好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用的。巢被动过了,麻雀不会再回来孵化它了。”
基德一时间也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于是他一手捧着麻雀窝,一手扯住我的毛衣袖子,侧过脸来和我说:“那我们先回去吧。”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能看到远处陆陆续续有学生在往樱桃树的那一侧走。所以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往集体宿舍走的一路上,基德一直试图和我说些有趣的事情好让我打起精神来。但我那时候满脑子都只有那两只麻雀再也找不到它们的巢和孩子了,难过得只想哭。对基德的那些笑话更是想让他赶紧把嘴闭上,因为有那么一两个真的是有那么些好笑,而我不想在这种时候一边哭着一边笑出来,那样实在是太蠢了。
大概就是我在笑与不笑之间挣扎的最激烈的时候,基德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我们来孵化它不就好了吗?”他把鸟蛋拿在了手里,又扭头笑着说道:“你看,这样小心一点就没问题了吧。”
“那格斗训练的时候该怎么办?”我问他。
“这好办啊,我打的时候给你孵,你打的时候就再交给我,我们俩都不行的时候再找基拉,罗罗诺亚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同时打我们三个吧?”说完,基德很快就意识到我可能还不知道基拉是谁,然后又边走边和我吹捧他和基拉的英雄事迹,无非就是一起和哪些高年级的打了一架,或者是一起发现了学院里的什么新奇事情,总之大多是些乱七八糟的废话,毕竟我甚至都没能记住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当我们走回位于一楼的宿舍时,我想我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基德和我简单制定了一个孵蛋的时间表,他半天我半天,过夜则轮流捂着,遇到双方都不可以的时候就拜托基拉。他坐到床沿上,扭过身扯了扯他隔壁床的基拉。基拉那天早早地就回到了宿舍,当时正坐在床上看绘本,听说了基德要孵蛋的提议以后于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我想他那时可能觉着绘本故事比基德的古怪提议要有趣的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于是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换做是平时的基拉,他总会反复考量基德说的话的可靠性,提出意见,直到把基德不成熟的想法变成一个相对完备的方案才会点头答应下来。我甚至认为,鸟蛋事件或许就是让基拉变得总是在为基德操心的导火索之一。
等得到了基拉的答复,基德转过身来看着我,笑着露出他豁了两个洞的牙齿。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