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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微生家的第三位嫡女,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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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微生家的第三位嫡女,姓林。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8-22 16:54回复
    1L致敬。
    感谢百度贴吧,感谢宫阙,感谢微生家,感谢各位兄弟姐妹,感谢balabala。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8-2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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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演人员:微生岚(长房嫡长女)、微生岘(长房嫡次女)、微生屹(长房长子)、林簌(伴读)
      内容摘要:平安至泰和年间的三位女子,本因命运相牵走在一起,又因命运相错而不得不离去,所谓孽缘二字,早已在命中注定。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8-2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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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微生家的女儿,都是一水儿的温柔大方,以长房的嫡女们尤甚。
        除了我,微生家的嫡次女微生岘。
        面子里子通通扯出来都与温柔大方四字沾不上边。
        兄姊读书我学爬树,兄姊习礼我玩蚂蚁。再大些时候,仗着桌角高的身板,搬出小椅子拿墨水将书堂浇了个遍,惹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纸状告得他请辞还乡,也告得父亲操起大棍朝我屁股就是一顿猛打。
        天可怜见啊,这可是亲爹。
        那棍子足有他腕骨那么粗,挥起来都费老劲,我瞧阿娘颤着身去拦,阿姊眼睛红红的,趴边上叫我求饶,阿兄则死死抱着父亲的大腿无辜受了好几下锤炼。
        我么,自然是相当有骨气的。
        脖子一梗,呛得有理有据:“那老匹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等到阿奴端了金疮药来时,才想起来撒几颗金贵豆子,刚扭了扭屁股想瞧一眼,就被那翻的血肉模糊的伤处吓得哼哼唧唧,竟也忘了呼疼,其实也不见得多疼,摔下树折了骨头、大街上打抱不平崴了脚那几回也没见哭爹喊娘的,一向皮糙肉厚惯了,只是这回担心坏了皮相,追问着人会不会留疤,嘴皮子咬得发白,糊着眼泪鼻涕泡儿就往袖上蹭,泪腔嘟嘟囔囔,死死咬准了那话:“莫外传,莫招摇,哭太大声丢人。”
        再来一句,美其名曰:“免得微生家的招牌凿烂了摔我手里。”
        照理来说,像我这般不知礼数又胸无大志的性子应当是入不得宫的。老实讲,我也从没想过我会进宫。
        这话我只敢和簌簌讲。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8-22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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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簌簌姓林。
          林下风致的林,簌簌风威的簌。
          簌簌虚长我五岁,常伴在阿姊身边读书。她的父亲是兄长的武师傅林安,簌簌年幼丧母,成天怯生生的躲在林师傅背后,大抵五岁前我就见过她的,可是顾不上说话,她便一溜烟跑到林师傅袖袍后边藏起来,只留下一双圆溜溜的乌珠,我看见她浓密睫毛底下的两团,像亮晶晶的星子,一闪一闪的。
          她平日喜欢穿素雅的淡色衣裳,髫辫乌黑油亮悬在两端,更衬得肌肤白如凝脂,眉若春黛,我虽没有见过广寒情形,但我想着,世上要是真的有月宫玉兔,就应是簌簌这样的人物吧。
          “一等美人,二等风姿,三等品性,善。簌簌绰约风姿,天下女子皆难望项背。”
          我虽然不解兄长写的什么意思,但是就连他那样的一根筋,也会偷偷在小笺上留下笔书,想来簌簌定然不是凡人。
          于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禁不住兄长撺掇,我俩蹑手蹑脚地将他的墨宝挂在家后院的老槐树上。
          哦对,后院里住着簌簌和林安师傅。
          若非雪天脚滑,以我的本事,是断不会轻易摔下树去的。
          我那声哀嚎究竟有多惨烈呢,具体我也形容不上来,只听事后兄长说:“震的他耳骨疼了三日。”
          而我只记得身板撞在大树根边咔嚓一声,火燎燎地从脚底板燃起来,一股子烧地我下半身失去知觉。
          在我疼得神思涣散的前一秒,我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落下来,兄长慌慌张张丢下那张簪花小篆,林安师傅一脸惊惶,簌簌从林师傅身后钻出来,那面上的神情我说不出。失望,担心,还是无奈?
          秀眉紧紧蹙起,琼白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嘴里还在念着什么。
          眼和耳不允许我做进一步考量,适时掐灭了五识。
          她究竟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8-22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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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四处都是大火,我被困在火里哭喊着,叫着爹娘和姐姐,嗓也枯哑的不成样子,我忍痛死命朝外跑,躯干被烫出无数水泡,最后实在是挣扎不得了,颓唐坐地上犯起困来。
            可是耳边一直有人絮絮说着话,扰的我睡也睡不安宁,那声音温柔极了,像是一泊甘霖,冰冰凉凉的洒满焦灼大地,或是天山融雪,汩汩的灌向心窝。
            我思来想去,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好似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却又好像已经听过许久了。
            那声音说,即便是费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试一试。
            试一试?试一试什么?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8-22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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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等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新雪已经化了。檐角冻雨滴滴答答落在青阶,我怔怔瞧着面前众人,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阿娘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挪到我床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阵,跟着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我对上父亲的视线,生怕挨他臭骂,略有些局促扭了扭身子,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右腿边绑了两根宽板。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忙问阿娘哥哥和簌簌在哪。阿娘开了开口想说什么,被父亲一眼瞟了回去,终究是什么都没答,只撂下一句好生歇息就走了。
              双亲离开后不久,哥哥便来了。我轻轻问他,是不是挨骂了,他偏还要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我觑了一眼他眼下的乌青,又问道:“簌簌呢?我记得我瞧见她了。”
              哥哥毕竟是哥哥,他可受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不一会就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我果真受了重伤,不枉那声狠厉的哀嚎,震的浑身是血,还摔断了腿骨,幸好脑子没坏。是林安师傅将我抱回来的,据他回忆说,那日子时听见院中有动静,他以为是遭了贼,便跑出来瞧,不幸中的万幸,还算得及时。
              我问道,那卷子簪花小笺呢?簌簌看见没?
              他掸了一下我的脑门,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
              一默,又道:“她瞧见了,看见你这样子心疼得都哭了,还来守了你好多天。”
              这人前言不搭后语,着实将我绕糊涂了。守着我?守着我做什么。
              等我再问,他是怎么也不肯说了。
              兄长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说道:“父亲让她以后同你一道读书习字,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我一听,只顾得上乐:“那是自然。”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8-22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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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多年后我将珍藏在心的旧日情景重提,我实实在在是如初的欣喜,她也是如初的不以为意。
                我是疯狂的被惊艳着的,每回念起来都会被惊艳。等我回过神就会一遍遍追着她问,起先那个怯生生的小娘子被她藏哪了。每每这时,她瞧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她扬眉扭腰的走来,虽然年幼,也能窥见一星半点以后的殊容姿色,像个出世绝尘又妖娆妩媚的清冷道姑,唇齿一开一合,像是在我心上浇了一壶凉水,彻底浇灭火气。
                “你是能逆天改命,还是能娶了你姐?”她道:“都不能,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她说这话时也是清清冷冷的,仿佛压住了声门,说完这一声,便捡回被我不慎拍落的玉串,听闻是我出生时阿姊赠的,自幼便一直带在身边,珍视的紧。
                自这之后,我与她皆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她的话很少,我们在一处时,多是我说她听着,时而会有跟我唱反调的时候,也都是些相当警醒人的惊世之语。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8-22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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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7.
                  我和簌簌,那是过命的交情,当中的默契自是不必说。
                  暂且不说城西的瓦子是怎么着在我们天衣无缝的配合下糊满泥巴的,光是街边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这种事上,我俩合璧,天下无敌。
                  我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将我们俩一起做的那些善事记在小册子上,想着等以后讲给我们的子子孙孙听,最好是能当传家宝,代代传下去。
                  簌簌听我这样说时,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是适才明了我的心意,有些喜出望外,我一开心,便把小册子拿给她看。
                  翻开一卷,歪歪扭扭的写着:卖瓜的张生被悍兵拿了瓜不给钱,我与簌簌联手讲他骗到角落蒙头打了一顿,照旧是抓阄,照旧是簌簌输了当诱饵,用美色将他引到小巷里…
                  再来是第二卷:良家女遭采花大盗当街调戏,巧出智谋将盗擒获送官。
                  待我兴致昂扬地翻第三卷时,她似乎有些困了,打了好大个哈欠,蜷着身伏在旁边沉沉睡去。
                  听闻林安师傅从前开过一家镖局,生意做到最大时,手下掌着几百号商路,成千的门生。江湖上无人敢不敬一声林镖头。后来生意做不下去了,从此金盆洗手,带着幼女一鳏一孤退隐,受人举荐到微生家做了武师傅。
                  威名赫赫的武夫独生女,竟生的比书香世家女还像大小姐。
                  有一回猝不及防将心事说漏嘴,只听她一笑,秋水横于眼波,说道:“微生世代显达矜贵,嫡房子女更是明礼识趣,不也出了一个你这样的泼皮?显然父母子女只剩骨血恩情一场,外在的脾性也是牵连不到一起的。”
                  我自诩嘴上功夫了得,可是从来也说不过她。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8-22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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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缘分这种狡黠难捉摸的东西,总是爱故弄玄虚。
                    我待簌簌,有种不同于她人的特殊感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遮掩了。自五岁相伴,不少夜里同衾而眠,我赖着她身上难以形容的香味,极力压制着心中作祟的小鬼,一次又一次,将捂的面红耳赤五心燥热的身子黏着她蹭,粉红小舌贪那点凉,不知夜里灌了多少水才得以满足。
                    还有几回我实在忍不住,偷偷在她嘴上啄,啄得吵醒了梦中人,她睁开眼忿忿道:“还让不人让睡了。”
                    我窃以为,那是一种默许。
                    于是伸出手张扬地往下探,想要将欲望填满,可是行到此处,便是尽头了,我没想过她会那样抗拒,冷冷的看我时仿佛写满了不情愿,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再往眼底深看,还好,幸好,没有嫌弃和鄙夷的情绪。
                    会好的,都会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我这样安慰自己。
                    五岁到十岁,十岁到十五岁。从年幼无知到懵懂知事,几乎所有喜怒哀乐,都来源于她。
                    在那些渐渐发觉自己割舍不下的日子里,我幻想过千万种与簌簌一起走下去的方法。无非是逍遥世外,携手归隐,最坏结果不过是向命运低头,嫁入同府共侍一夫。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她能陪着我,无论如何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8-22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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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东面庄子的马贼比冯家公子的婚书早来一步,簌簌还没来得及凤冠霞帔做成新娘子,便先上了府衙门前张贴的告示,变成人人喊打的流寇余孽。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懂,只是从林安师傅和兄长紧张的神态里捕获到几丝非比寻常的危险气息。
                      当下我第一反应便是逃走,带着簌簌和林安师傅逃走,寻一个山明水秀远人世的好地方过活。
                      我备好了一包蒙汗药和一把利刃,花十两银子打点好马夫。
                      听说习武之人需要的药量更多,我索性一股脑全数下进饭菜里。
                      纵然是头牛,也蒙的倒了吧。
                      我等不到第二日了,当晚便驱使了马夫匆匆往宅落赶。那伙贼人是漏夜里翻墙来的,正好与我是前后脚,一大群人踩上廊院的青阶,和说书人讲的铁蹄笃笃声别无二致。
                      我听的心门漏下几声,紧跟着牙槽一紧,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近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我飞奔进院,惨白的月色照在地面,我看见父亲埋伏下的暗卫悉数倒在血泊中,看见红色的血雾在光下急急奔走,乌黑血迹凝聚干涸,蜿蜒成一条长长的巨蟒,朝暗影缓缓行蹿。看见林伯,身上被扎了无数个窟窿,似还冒着烟,生命余烬飘散在半空。我走的极轻,生怕惊醒院中熟睡的人。
                      天边洇开一轮红月。
                      最后在屋里发现簌簌时,她衣袍上沾满血,乍看有些可怖,好在掀开外袍,露出底下一片玉白是毫发无损。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8-2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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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别吞了好嘛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8-22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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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可以刀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8-22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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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马夫以前受过微生家的恩惠,拿了钱财出城去自谋出路,经历过那夜的人便又少了一个。
                            宫中派人传话,说阿姊近来身子愈发不好了。
                            阿娘听了这话,又是好几宿合不上眼,父亲也是,一夜间生了许多华发。
                            我不敢将这些糟心事拿去叨扰他们,哥哥那日之后更是成天找不见人,留下我一个,整日里胡思乱想。
                            想到第三日,才想明白。
                            我要找簌簌说清楚。
                            我派了曾黯去四处打听,终于在酒楼里寻到她,身前摆满了罐子,醉醺醺的,浑身都是酒气。乌发松松散散地垂下,袍襟半开,全无女儿作态。
                            我轻轻唤她,同她细细解释。
                            那夜,那药,以及我那密谋未遂的绮思。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也不顾我,只是一味地灌酒。
                            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抢过她的酒坛一倾而下。
                            什么味道我没尝到,因为被她拦下来了。我眉眼一弯,对她笑道:“簌簌,你瞧,你还是关心我的吧。你不会杀我,也不会伤我,因为你不忍心。”
                            她也笑了,嘴角挂着两个梨窝,美极了。
                            她也不喝酒了,将我一把扯到她身边坐下,趴在我的肩上,轻轻说道:“我不会做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有一样,便是不会喜欢你。”
                            “听懂了吗,二小姐。”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8-22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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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入宫也有数月了。
                              宫中也有槐树,翠绿绿的,入夏时我便喜欢站在旁边看,一看就是好久。曾黯说这棵和府里的不同,要鲜活得多。
                              我摇摇头,道:“是吗,我瞧不出来分别。”
                              我瞧不出来分别。
                              就好像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走到她身边那日,嘴里唤着的却是阿姐。
                              阿娘说,入宫与修行一个道理,有些前尘往事该放下的就放下,有些实在难割舍的,便当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人才能好好活着。
                              可要如何才算是好好活着呢。
                              我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些事,像是烙在心口的旧伤,伤好了,留下一道丑陋不堪的疤痕。虽然不会时时想起,可总会不小心触碰到,它光是存在,便是警醒着叫人时时刻刻不要忘记。
                              可是时间快如流水,冲刷得我都快记不住她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我又抚了抚腰身,想把玩一番那自生时便常伴不离的玉串。还是摸了半晌也寻不到,低头时突然想起,玉串遗失很久,应是落在那天的大雨下了。
                              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哪里,还躲在哪座酒楼偷偷喝着酒吗,就像许多年前那样一见我便躲得远远的。
                              如今换着我躲你啦。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8-22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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